施錦秋乍一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也是一陣失神,不過與哈雷不同的是,她是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她很熟悉的感覺,像是在哪裏見過。可至於到底在哪裏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辭了。施小姐可要記得今日的話,待來日我找齊了那四樣東西,你若是不能兌現今日的話,必定不會輕饒你。”


    施錦秋輕輕勾了下嘴角,心道:等你能找齊東西再說吧。嘴上卻說道:“錦秋向來說到做到。”


    哈雷走出店鋪之後,那個男人才狀似不經意的收回打量哈雷的目光:“你能製作去除疤痕的膏藥?”


    他竟然聽到了……


    “不是膏藥,是麵膏。”施錦秋糾正道,“是一款具有去除疤痕功效的麵膏,它與普通膏藥的區別是普通膏藥隻能去除病理,而它不僅能去除病理,還能讓皮膚恢複如初,變得光滑透亮……”


    “我不想聽這些,我隻想知道,是不是隻要找齊了你說的那四樣東西,你就可以做出讓疤痕消失的東西來?”


    “按照……書上來說,應該是這樣的。”施錦秋將手劄兩個字改成了書上。


    “就是說你自己也不確定了?”冰冷的語氣讓施錦秋覺得周遭的溫度像是突然降了下來,她終於想起來為什麽這個男人會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了,因為他這種冷漠的樣子以及不悅時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都跟孫淮彥有些相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就連他這個人長得都與孫淮彥有一絲神似。施錦秋輕咳了一聲,咳去心裏那種莫名的想法。


    從此人的衣著以及說話的口音來判斷,他應該不是定安縣的人,比較像是北方那邊的。


    直到她的視線與他的對上,施錦秋才想驚覺他還在等著她的回答。她想了下,說道:“這些東西如此稀奇,我連找到它們都不可能,又怎麽可能試過。”


    別的不說,光是北海珍珠這一樣東西,就是價值萬金的東西,而且還是有價無市。


    “是不是隻要找到了那四樣東西,你就可以讓疤痕消失?”他又來了這麽一句。


    “還是不能,”施錦秋看著他,在他發問之前繼續說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我熬製好的麵膏是有時限的,一般需在半月之內塗抹完,否則就會壞掉。現在是冬季倒還好一點,如果是夏季的話,隻能存放十日。若是公子想將麵膏帶回去用,隻怕是不行的……”


    那人輕輕看了她一眼:“這倒不是問題。”


    之後,那人便選了好多個麵若桃花膏和胭脂水粉,一文價都沒講。隻是店鋪裏原本的生意不大好,所以存貨沒有那麽多,因此他們便約定好三日後交貨,那人也沒意見,很爽快的付了銀子。


    幾百兩銀子出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看得柳芸目瞪口呆,直說如果每個進店的客人都像他這樣該多好。


    那人由始至終都沒有解釋一下他那句“這倒不是問題”是什麽意思,反正就施錦秋的認知中,哪怕是到了十來年之後的那個什麽都較現在發達的時候,也沒有辦法可以讓麵膏長時間保存,她也就不花那個心思想那麽多了。


    反正等她交了貨,她不覺得他們以後還會有見麵的機會,她就權當他是隨口說說的了。


    傍晚時分,施錦秋從榮錦記脂粉鋪裏出來,一出巷口就看到了蘇平之的馬車停在那裏。“施小姐,我們公子約小姐一聚。”


    施錦秋來到茶樓包廂的時候,蘇平之正在俯身畫畫。聽到動靜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先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好。”


    “在畫什麽呢?”施錦秋走上前去,看到了畫上畫著人時,驚裏滿是驚訝,驚訝過後又是一絲欣喜。她就這樣站在旁邊看著他把畫畫完,遞給她:“送給你的。”


    “真的要送給我?”嘴上問著,手卻已經伸出去將畫給接了過來,“這畫的是我嗎?你把我畫得這麽漂亮,待我拿回去,我娘見著了該笑得合不擾嘴了。”


    蘇平之直直的盯著她:“我的畫,不及你本人的萬分之一。”


    不能免俗的客套話,可是聽在耳朵裏總是讓人覺得欣喜的,就連施錦秋也不例外。見到了蘇平之,她連之前哈雷和那個陌生的年輕男子帶給她的奇怪感覺都消失不見了,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翹著。


    兩人一起喝著茶,聊了會兒天,蘇平之與她說了些近日發生的趣事,逗得施錦秋一直輕笑不止。就像是一對普通的多年好友一般,誰都沒再提那天蘇平之對她說的那番類似於表白的話。


    回去的路上,蘇平之還買了幾塊糕點讓施錦秋帶回去給她娘吃。他去結賬的時候,柳芸還在一旁小聲的取笑施錦秋,說他這是想要討好未來的嶽母大人,惹得施錦秋臉頰飛紅。


    待蘇平之拿了糕點回來,柳芸非常識實務的拿過糕點就離開了,說是怕糕點涼了會不好吃,自己先給夫人送過去。看著離開前還不住對自己擠眉弄眼然後一溜煙兒跑沒影了的柳芸,施錦秋有些哭笑不得。


    她轉頭偷偷看了眼蘇平之,見他好像並沒有看到剛才柳芸對自己使的小動作,這才稍稍安心了一點。兩人邊走邊說著話:“我的一個掌櫃近日剛從馬昆山那邊回來,你猜他在那裏碰到了誰?”


    正文 第141章我們也是為了你好


    “誰?”施錦秋邊把玩著剛剛買來的小玩意兒邊問。


    “孫淮彥。”他語氣輕淡,卻驚得施錦秋手裏拿著的東西掉到了地上。


    蘇平之連忙撿起東西遞還到她手中:“怎麽了,沒事吧?”


    “沒、沒事,剛才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施錦秋接過東西拿在手中,卻再無法把玩。


    “小心點拿好了,”蘇平之狀似無意的繼續說,“不知道他去那邊幹什麽,我記得他們孫家向來都不願意在邊城做生意的。你說……會不會是那邊有什麽好的商機,所以他才會到那裏去呢?”


    說完,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施錦秋的回應,轉頭一看,才發現她臉色微變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見他望向自己,這才恍然回過神來似的,問道:“怎、怎麽了?”


    “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施錦秋說著,輕笑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去,笑容中帶著一絲不難察覺的僵硬。


    “那個孫淮彥……”


    “哦,我突然想起來我娘讓我今日早些回去的,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了!”說完,不等蘇平之給出反應,就徑自快步離開了。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蘇平之清明的眼裏閃過陰霾。


    此刻的他不僅確定施錦秋知道孫淮彥去了馬昆山,他覺得她甚至還知道馬昆山的赤焰坡,孫淮彥極力想要隱藏的秘密。而她,在對他隱瞞!


    不論是她不願意告訴他真相,還是她為了孫淮彥不告訴他真相,這兩種可能全都不是他能坦然接受的。


    施錦秋直到回到家了才想起來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太大了,就算是普通人,也該看出她剛才的不對勁了吧,更何況是蘇平之那樣一個心細如發的人。不過她轉念又想了下,以蘇平之的溫順的性格,應該不會介意她剛才的表現才是。


    這一晚,施錦秋睡得更加不安穩了,下半夜被驚醒之後便又睡不著了,靠坐在床上回想著白日裏發生的事情。寂靜的夜似乎總能很容易就替別人理清思緒,此時再回想一遍,施錦秋心裏生出了一些與白日不同的想法。


    蘇平之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提到他家掌櫃從馬昆山回來的事情,而且還一再的追問她孫淮彥的事情。難道他是故意的?施錦秋想,難道他已經察覺到馬昆山那邊有什麽異常,所以才會特地向她探聽口風?


    隔天,施錦秋去施府看了施文姍。自從靈雲死後,施文姍很少到她店裏來走動了。施錦秋再看到她時,她臉色灰白,整個人看起來蔫蔫沉沉的,還沒有從靈雲死亡的陰影裏走出來。


    她陪著施文姍說了一會兒話,然後見時間不早了,這才起身回去的。施文姍把她送到門口,正巧與從一旁門裏出來的一個女人碰到了。


    那個女人一看到她們兩個,就盯著她們直看,上下左右來回打量著她們。那模樣,就像是一個屠夫在看著自己砧板上的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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