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臉上仍舊掛著笑容,一副你不喜歡我也無所謂的樣子。


    蘇平之看了施錦秋一眼,慢慢拔開她的手,在施錦秋意外的目光中走到哈雷麵前,彎下了腰。


    “不要,平之!”從身後看過去,他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給哈雷鞠躬。施錦秋試圖再次去抓蘇平之的手,卻被他給躲了開來。


    最終,蘇平之還是仔仔細細的替哈雷把玉佩給係回了腰間。哈雷對於他的這種識時務很滿意,從始至終臉上都掛著笑容。


    “這才對,這才是符合你身份的事情。”說完,哈哈大笑著從兩人中間穿過去,往飛鶴樓門口走去。


    蘇平之的臉上有屈辱、有難堪,也有隱忍,最後都歸於了平靜。施錦秋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她認識蘇平之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對誰這麽低聲下氣過。


    在她眼裏,他一直都是一個清高但又不傲慢的人。今日,雖然他隻是替哈雷係了一下玉佩,可是此情此景,對於他來說已然是莫大的羞辱了。想必哈雷定也是知道了這一點,才會如此心滿意足的離開吧。


    施錦秋不知道蘇平之為什麽要如此容忍哈雷,看著那樣目中無人的哈雷,她心裏滿滿的全是氣憤。這個在她心目中如謫仙一般人,竟被他這樣當眾羞辱!


    “錦秋,你要幹什麽?!”蘇平之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施錦秋已經衝著哈雷的背影跑了過去,他想阻止她的手撲了個空。


    樓下的這一副看得烏勇膽戰心驚,這一波三折的他也看不明白。他偷偷的看了眼靠坐在窗戶旁邊能看明白整件事情的人,自從剛才開始他就坐在那裏一動都沒動過,一心看著窗外的景色。手掌心托著自己剛給他換上的茶杯,絲絲熱氣從杯子裏冒出來。


    “公、公子……”烏勇猶豫著,“樓下好像出事了……”


    孫淮彥看也沒看他一眼,好像一點都不關心樓下的情況。


    突然,就聽到樓下傳來施錦秋的一聲大喝:“哈雷,你給我記住,總有一天,我要你為你今天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就你?憑什麽?”哈雷大笑著離開了。


    包間裏似有一陣風吹過,不過眨眼之間,烏勇再往窗邊看過去時,已然不見了孫淮彥的身影。隻桌上放著那隻剛才還在孫淮彥手中的杯子,在烏勇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它發出了一聲細碎的聲音摔在了桌麵上。


    又、又裂了……


    烏勇抹了下額頭的虛汗,心裏嘀咕著今兒這是怎麽了。


    “哈雷……”孫淮彥低喃,雙手撐在包間外的欄杆上俯身朝下看去,隻來得及補捉到一抹藍色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然後,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離門口最近的施錦秋身上。


    隻見她往回走到蘇平之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蘇平之衝她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似是有所察覺一般,正與蘇平之說著話的施錦秋猛的抬起頭,一下就對上了孫淮彥那雙陰沉的眸子,整個人怔在了那裏。


    蘇平之見狀,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見是孫淮彥便又收回了視線,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施錦秋,見她臉色已經恢複如常。


    那邊,剛才看到施錦秋跟別人起爭執的時候就往這邊趕的魯老終於擠過人群擠到了施錦秋麵前,關心的問她有沒有事,需不需要幫忙什麽的。施錦秋搖搖頭,謝過了他的關心。


    除了哈雷出現的那段插曲,交流會進行得還算順利。魯老帶著施錦秋認識了不少商戶,雖然大部分都是她用不上的,但是做生意這種事,認識的人多是沒有壞處的,更何況魯老介紹的,都是在定安縣或是鄰近州縣地位比較高資格比較老的。


    不過施錦秋卻顯得有些心不焉,她一邊與人交談著,一邊分心去注意孫淮彥。施錦秋原以為孫淮彥會過來找她,可是一直到交流會結束了都沒看到他的人。


    交流會結束之後蘇平之說自己還有事情,不能送她回去了,讓高鵬替他送她回去。施錦秋沒有多說什麽,隻點頭應了下來。


    看來哈雷對他所做事情的影響並不如他自己所表現出來的那麽無所謂,在裏麵的時候她能感覺到從開始一直到現在,他的心情都處於一種被壓抑的狀態。


    “為什麽?”她朝著已經往前麵走去的蘇平之問,心裏隱隱有種感覺,如果今天不把事情問清楚的話,以後就更沒辦法開口問了。


    “什麽為什麽?”他沒有回頭,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下。


    “平之,”施錦秋繞過站在她麵前的高鵬,跑到他麵前,烏黑的大眼盯著他的,“為什麽你要那麽做?你明明可以不……”


    “你懂什麽!”蘇平之突然揮了手,將她逼退兩步,瞪著她的眼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爬滿了血絲,“你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


    他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語氣悲愴得讓人心酸,神情滿含無奈,甚至還有一絲不明顯的絕望摻雜在其中。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施錦秋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此刻的蘇平之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受了傷的野獸被人給戳中了痛處,也不管對方是誰就想張開血盆大口咬回去。


    “平之……”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麽大。


    施錦秋眼裏的驚愕讓蘇平之恢複一些理智,他眨了眨眼,有些生硬的說了句:“對不起,我……”停頓了好一會兒,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其他的話來。


    看著漸行漸遠的蘇平之的身影,施錦秋心裏的疑惑越發的深了。除了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那麽容忍哈雷之外,還對哈雷說的那句“雜種”是什麽意思萬分不解?倒不是不明白那兩個字的意思,而是不明白為什麽哈雷要那麽說他。


    之前他說哈雷跟他是生意上的關係,可是從哈雷對他的態度來看似乎又不是那麽一回事。


    施錦秋努力的想要從腦海裏尋找些跟他有關的記憶,可是上一世他跟她根本就不認識,對於他的記憶一片空白。


    回想起來,她與他認識的這三年來,好像從來都沒有聽他說起過他家裏的事情,父母兄妹……都不曾提起過,就連偶爾他們聊天的時候涉及到這些內容,他也都會回避過去。


    那時候她隻以為他或許是不願意與外人談論這些事情,但是現在看來,這其中應該另有隱情。


    這是施錦秋第一次看到這麽陌生的蘇平之,也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她跟蘇平之之間似乎橫亙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回到清居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因為蘇平之的事情,她整個人都提不起什麽精神,跟鄧鳳聆他們早早的打過招呼就回了屋。


    屋裏很暗,就如同她此時的心情一樣。


    施錦秋摸黑取出放在桌邊的火折子,點上了蠟燭,卻赫然看到桌子的另一邊,坐著一個男人。


    正文 第160章抵死不承認就對了


    “唔……”到了喉嚨邊的驚叫一下子就被人給捂在了嘴裏,隻能從喉嚨裏發出唔唔的聲音。


    “我鬆手了,你別叫。”孫淮彥提醒說,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根傳進來,在寒冷的冬夜裏灼熱得有些燙人。


    知道是孫淮彥,施錦秋心裏鎮定了幾分。被鬆開之後,她狀似無意的找了個位置站著,是一個離門口比較近的位置,正好與孫淮彥隔了一張桌子。


    “你怎麽進來的?”確定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之後,她才開口問道。


    她的態度讓孫淮彥覺得有些意外:“你不怕我?”他不答反問,而且問的還是一個完全無關的問題。


    “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是以前的那個施錦秋了。”施錦秋深吸了一口氣,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心底對他還是隱隱有些犯怵,不過是強撐著不讓他看出異常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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