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白日裏被戚靜儀打擾了一下,導致今日戚淒替施錦秋買完東西回到施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天色都將將暗了下來。


    玉連看到她進來,對她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睛,示意著什麽。隻是天色太暗,她看不大清楚。待她走近時才發現,在玉蓮身邊的椅子上,坐著正喝著茶的戚靜儀,還有看她像是在看一隻螻蟻的春田。


    戚淒有時候想,可惜了春田隻是一個丫鬟,如果她是生在大戶人家裏的話,肯定是個很典型的小姐形象。因為她時刻都不忘擺出一副趾高氣揚高人一等的姿態,就連戚靜儀都是忘塵莫及的。


    看到她們在自己屋裏戚淒並沒有顯得很吃驚,或者說,在她知道她們今日去了榮錦記卻無功而返的時候,她心裏就已經猜測到一二分了。


    “怎麽,看到小姐在這裏也不知道上前請安,你還真以為自己的臉敷了個那勞什子的麵敷就變得美若天仙,連小姐都不放在眼裏了吧?”明嘲暗諷的話一點不客氣的自春田口中說出。


    玉蓮怕惹惱了她們,她們又會欺負戚淒,連忙拉了拉戚淒的手臂,小聲的說:“快過去呀。”


    戚淒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走到戚靜儀麵前,有氣無力的向她行了個禮:“小姐好,不知小姐這麽晚了過來找奴婢,可是有什麽事?”


    “找你當然是有事了,難道我們還是特地過來看你不成啊!”


    “我問小姐呢,你是小姐嗎?”


    “你……”春田被戚淒懟了個措手不及,她除了吃驚還是吃驚,戚淒從來都不敢這樣直接懟她的。


    戚靜儀一直都沒開口,一雙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戚淒。她的臉上泛著一層淡淡的粉紅色光澤,皮膚看起來如嬰兒般潤滑。除了還略有幾處深淺不一的斑跡之外,再難尋出一絲瑕疵。


    她的眼睛大大的,長而卷俏的睫毛在她的眼瞼投下一個淡淡陰影,挺直的鼻子下麵是一張小巧的嘴巴。這樣的戚淒是她從不曾見過的,如果不是覺得荒謬,她幾乎都要懷疑眼前的這個戚淒是不是被什麽人給調了包。


    否則,怎麽可能短短數十日,她的容貌便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呢?


    戚靜儀抬了下手,製止了春田接下來的話。


    “你的臉……真的是用了那個臭哄哄的麵敷,才會變成這樣的?”這個問題她在榮錦記的時候已經跟施錦秋確認了好幾遍,可是當她看著反差如此之大的戚淒,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小姐不是已經親眼看到了嗎,還有什麽可懷疑的。”


    “我也要這款麵敷。”戚靜儀淡淡的說出自己的來意。


    “可是施小姐不是說過,這款麵敷隻適合我,不適合你的皮膚嗎?”


    春田馬上又跳了出來:“小姐說要這款就要這款,怎麽,你是不是連小姐的話都不聽了?!”


    “奴婢……奴婢哪裏敢不聽小姐的話,隻是那麵敷都是施小姐她們幾個人保管的,奴婢哪裏能拿得出來。”戚淒有些惶恐的說。


    “這還不簡單,她們給你做麵敷的時候總不會一直守在你身邊吧?你自己帶個瓶子過去,瞅準機會裝一點回來不就行了。”


    “這……隻怕不大好吧……”


    春田不耐煩的說:“有什麽不大好的,讓你這麽做就這麽做!”


    “還是不要了,施小姐說那款麵敷隻適合我的臉,等下萬一把小姐您的臉給做壞了,我可擔當不起。”戚淒臉上露出一種像是為難又像是不舍的表情。


    “你……”春田剛欲衝她發火,便被一直沒出聲的戚靜儀給製止住了。她從頭上拔下一隻步搖遞到戚淒手上,柔著聲音說道:“前段時間你不是說我這支步搖漂亮嗎?今日我便將它贈予你。”


    “真、真的嗎?”


    “東西都已經在你手上了,你說是真的假的?”戚靜儀笑得無害,“我隻是看你最近氣色那麽好,便想著是不是能用一下你用的那款麵敷,讓我的氣色也變得好一些。不過,如果你真的覺得為難的話,那就算啦……”


    “不不不,不為難,一點也不為難,”戚淒一把將步搖緊緊抓在了手裏,一副很怕戚靜儀會改變主意把它要回去的樣子。戚靜儀在心裏冷笑了一聲,眼裏有一閃而過的鄙夷。


    “難替小姐做事,是奴婢的榮幸。”


    待戚靜儀一臉心滿意足的離開之後,戚淒一把把手裏抓著的步搖給拋在了桌上。“小姐,您這是做什麽呀?多好的一支步搖啊,摔壞了多可惜。”


    戚靜儀不屑的瞥了眼那支步搖,踱步來到桌邊坐了下來。


    這麽一隻小小的步搖根本就沒什麽可稀罕的,以後,她一定可以擁有許多比這個更漂亮更好的東西。然後她也要看心情決定要不要施舍給戚靜儀!


    玉蓮不知她的心思,連忙拿起步搖上下左右來回的看,看到它無好無損的時候鬆了一口氣。


    “小姐既然不喜歡這步搖,又何必為了它替二小姐做事呢。那二小姐本來就生得好看了,您要是真的把麵敷給她拿來了,豈不是讓她錦上添花?”


    錦上添花?


    腦海裏突然響起了下午戚靜儀走後,施錦秋跟她說的那些有關用了不適合麵敷而會發生的事情:輕則毫無效果,重則臉上會起一些小疙瘩、紅點之類的過敏反應。


    戚淒的嘴角突然翹了一下,馬上就又給扯平了,如果不是一直都盯著她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看得到。


    如果真能在戚靜儀的臉上添上幾朵花,她倒是很樂見的。


    戚淒做事情很小心,她並沒有像春田所說的那樣趁著沒人看到的時候就偷偷裝一瓶回來。而是每次去做的時候偷偷裝一點,每次偷裝出來一次用量的份。


    於是,每天白天她在榮錦記裏做麵敷,晚上戚靜儀則在戚府裏,由春田替她敷戚淒給她帶回來的麵敷。戚淒覺得她的心還真是有點大,憑什麽認為一隻步搖就可以收買到自己,讓自己忘掉與她這十幾年的恩怨是非。


    還別說,那麵敷是真的有效果,戚靜儀做了幾天的麵敷,一張臉白裏透紅,嫩得都能掐出水來。這種結果,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喜的就不用說了,當然是戚靜儀了。現在的她幾乎十分肯定施錦秋不讓她做這份麵敷是因為施錦秋收了戚淒的銀子,而戚淒一開始不願意把麵敷偷出來給她用則是怕自己用了會變得比她更漂亮。


    憂的也不用說了,自然是戚淒了。施錦秋明明說過這款麵敷是針對她臉上皮膚的狀態特製的,如果上了別人的沒有斑痕的臉會讓別人的臉過敏,可為什麽好幾天過去了,戚靜儀的臉非旦沒有過敏,反而還越來越鮮活起來了?


    戚淒百思不得其解。


    正文 第299章尋藥


    月色透過窗戶悄悄的灑在桌麵上,泛起一層銀白色的光芒。施錦秋站在桌前,打開抽屜,把另一隻手裏拿著的一封信隨手放進了抽屜裏。


    在抽屜裏麵,還靜靜的躺著許多個相同的信封,上麵都是龍飛鳳舞的“施錦秋啟親”。


    見她毫不遲疑的關上抽屜看也不多看一眼裏麵的信,柳芸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姐,孫公子都給您寫了這麽多封信了,可您一封也不回他,合適嗎?”


    雖然柳芸也不大喜歡孫淮彥,總覺得他那個人對她家小姐的態度太過不客氣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可是自她們來到昌陽之後,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會有封信寄到,可每施錦秋卻每次都隻是看了一眼就收起來,從來也沒給他寫個回信什麽的,這讓柳芸心裏生出了一絲對孫淮彥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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