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伯言是典型的南城腔,配上他那意有所指的壞笑更是痞得不行。


    商陸壓根不準備搭理,偏偏向南星沒聽懂個中深意:“昨晚我才睡了幾個小時,黑眼圈能不重嘛?”


    趙伯言可沒料到向南星也會一本正經說騷話,簡直意外之喜,興奮得搓了搓胳膊上剛起的雞皮疙瘩,又用手肘撞撞商陸:“可以啊兄弟。”


    為了不讓趙伯言在這件事上多糾纏,商陸放眼一望隨口一問:“怎麽就你們幾個,鄒然呢?”


    “鄒然身體不舒服,中午吃完飯就回客棧待著了。”


    向南星一旁默默聽著,不禁撇嘴。遲佳不也沒見人影?他怎麽就顧著問學姐?其心可誅。


    不成想下一秒就被打了臉——


    被其他人擋住,正彎腰在冰櫃前挑冰棍的遲佳就當著她麵起了身。


    向南星的腹誹就這麽吊在嗓子眼裏,噎得她話都不會說了,好在遲佳很快發現了她,一手拎著倆冰棍一手遮著眉擋住刺眼陽光,一路小跑而來:“你倆可算回來了!”


    向南星剛接過遲佳遞來的冰棍,遲佳就湊過來小聲順耳一句:“鄒然學姐早上起來見你倆還沒回,這一天可都不在狀態。”


    “啥意思?”


    “還能啥意思?恭喜你拿下商陸唄。”遲佳衝她直挑眉。


    卻當即就遭向南星否認:“我可沒有!”


    遲佳的眉依舊挑著,卻已由興奮變成了詫異:“都睡了還沒拿下?”


    倆女生隻顧咬耳朵,全然未覺其他人已順著羊腸小道往前走了大半,趙伯言發覺一群人越走越少,回頭一看,果然是她倆掉隊。


    趙伯言也不催,直接曲肘一頂商陸,笑得雞賊:“她倆指不定交流什麽經驗呢。”


    商陸不僅不應,腳步都不停。


    趙伯言卻依舊熱情不減:“沒給咱臨床醫學的男生丟臉吧?”


    商陸終於腳下一頓。


    卻沒衝著趙伯言,而隻回頭衝著後邊的向南星和遲佳:“咱們現在去參觀染坊,趕緊的。”


    向南星一聽,立馬拉著遲佳快步跟上:“來了來了來了!”


    趙伯言來回看看再兩廂一琢磨,懂了。肯定是商陸昨晚“表現”上佳,不然向南星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聽話?


    讓她趕緊她就立馬撒丫跑過來,那小媳婦樣兒……


    睡服睡服,古人誠不欺我……


    趙伯言頓時對商陸的敬佩之情再升一級,卻強忍羨慕,拍拍商陸的肩:“不錯,沒給咱臨床醫學的丟臉。”


    那邊廂,向南星和遲佳人雖已跟進了宏源泰染坊,漫天的藍印花布之下,卻還是那個舊話題——


    “誰跟他睡了?”


    從高處直掛而下的藍印花布將中庭分割成一段一段相對私密的空間,實在太適合聊八卦——


    “沒上本壘?”遲佳嘖嘖可惜,又忍不住好奇,“那上了幾壘?”


    “什麽幾壘?”


    還真是什麽都不懂……遲佳搖頭,捏捏嗓子,科普時間到:“一壘,牽手。”


    向南星搖頭:“當然沒有。”


    “二壘,接吻。”


    “當然……”


    後倆字突然卡殼,遲佳頓時眯眼瞅向南星,已經不是疑問:“你倆接吻了。”


    向南星盡量讓自己顯得見過點大世麵,分明臉發燙,偏要一嘴滿不在乎:“不小心的。”


    遲佳才不關心這個,趕緊又問:“他吻技怎麽樣?”


    “就……碰過了下嘴唇。”嘴唇倒是挺軟……如果這也能算吻技的話。


    向南星用力搖搖頭,幹嘛非逼她回憶?


    遲佳卻瞬間大失所望:“這算哪門子接吻?”


    這想法倒和昨晚臨睡前向南星的自我安慰如出一轍,然而此時向南星的反應卻截然不同:“怎麽就不算接吻了?那個……反正……”


    向南星說不下去了,掀開垂在身側的染布就溜到了另一邊,偶然之下抬頭一望,正見到在二樓參觀的商陸,一個麵無表情的側影。


    那側影自古色古香的陽台走過,伴隨著遲佳隔著染布傳來的一句鼓勵:“沒關係星仔,再接再厲。”


    *


    可這又不是考試,怎麽個再接再厲法?


    商陸姥爺出院沒多久就搬了回來,兩家又成了鄰居,商陸和向南星每周末都得一起回家,可煎熬壞了向南星,索性減少回家次數。


    畢竟她課業確實重了不少,回家耽誤學習,理由很冠冕堂皇。


    向南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麽了,從烏鎮回來之後就哪哪不對勁,每次見到商陸她都莫名變扭,卻又說不上來具體原因。


    明明什麽都沒改變,卻仿佛有一些東西正潛移默化,滄海桑田。


    她卻偏偏拿墨菲定律沒辦法,原本拚命想和商陸一起上大課卻不能如願,國慶後兩個係竟正式宣布並課,她終於可以和商陸他們一起上解刨和病理、藥理,向南星卻又不樂意了。


    當然,不樂意的不止她,更有臨床醫學的係領導們。臨床醫學係的領導們向來反對和中醫係有太多同課的機會,無奈院裏已經下了文,隻能硬著頭皮並課。


    結果證明領導們的擔憂不無道理,相比之下,中醫係的學生確實更容易落課,隨堂測驗的成績也落後於臨床。


    畢竟兩邊的入學分數線差了一截。


    向大夫沒少聽向南星抱怨老師教學進度太快她跟不上,幸好他們家還有個學霸鄰居,這不,周末又一次被向南星放了鴿子隻能獨自回家的商陸,剛進家門就被姥爺喊了過去。


    “向大夫讓我問問你,課餘時間能不能幫他們家南星補補課?”


    商陸自己一摞專業書沒啃完:“沒空。”


    雖嘴上說著沒空,隔周回校的商陸傍晚下了課,還是直奔了女生宿舍樓。


    宿舍樓底下的長椅還沒坐熱,電話也還沒打上去,就見向南星和她寢室其他人有說有笑地出了樓。


    關鍵她還換了身衣服。


    要知道十月下旬的北京已經寥寥寒意,今天的病理課上她倒是裹得嚴實,怎麽如今從宿舍樓裏走出來的她,卻是一件牛仔襯衣還在腰上係個小鬏?


    配條破洞牛仔褲還挺凍人。


    商陸起身走過去,遲佳先發現了他,轉頭提醒向南星。


    向南星不知剛和室友們聊些什麽,神采飛揚的表情一頓:“這麽巧?”


    商陸低頭一瞅她那件遮不住腰的牛仔襯衣,抬頭沒什麽表情:“幹嘛去?”


    “陳默讓我們去看他打籃球。”


    難怪,一整個寢室都特意打扮過了。


    商陸“哦”了一聲,還是表情缺失的模樣,向南星就真以為他隻是路過,自然也就準備就此別過,商陸卻直接把手上抱著的那一摞病理課專業書往她手裏一塞。


    “幹嘛?”


    “補課去。”


    “補課?”


    “你爸交代的。”


    多麽的,有理有據。


    作者有話要說:  愛情的小火苗呀……有沒有被燙到?


    第13章


    沒成想這一補課就一路補到了學期末。


    向南星解剖學成績還可以,畢竟自從解剖課上不再研究骨結構,而是直接上其他係統器官之後,很多膽小的女生落課情況就變得很嚴重,尤其那些進校之前天真的以為中醫不需要學這些的女孩子們。


    畢竟第一次見到大體老師之後還能正常吃下飯的,臨床和中醫這兩個係的女生裏,也就隻有向南星辦到了。


    她的藥理學倒真是差了點兒,商陸隻能重點補她的藥理,當然還有高數。


    她高中那會兒數學最差的傳統不爽分毫地延續到了大學,尤其微積分,按她補課前的水平,這學期鐵定掛科。


    商陸的補課方式也很簡單粗暴,做題,做錯了就打手心,做對了卻沒獎勵。


    陳默所在院籃球隊的賽季都快結束了,向南星光顧著在自習室裏挨手心,一場也沒看著。


    決賽前一天,向南星還在自習室裏做最後爭取:“決賽是明天下午,比完了也才七點多,咱們明晚的自習延後到八點怎麽樣?”


    商陸批她剛做完的卷子,頭也不抬:“不行。”


    “為什麽不行?平常補課是七點到九點,明晚八點到十點,晚些回宿舍不就行了?”


    “我要早睡。”


    “你怎麽可能早睡?你們寢那趙伯言成宿成宿找我們遲佳侃大山,你睡得著麽你?”


    批完卷子的商陸這才把筆一放,抬起頭來。


    她是有多去想看陳默比賽?理由一套接一套,商陸的手指索性也一下接一下地點著她的錯題,意思很明顯——


    就你這錯題率,還好意思和我討價還價?


    向南星看看自己的卷子,錯得還真挺多,沒辦法硬氣了,變臉速度倒是無人能及,徑直湊過去賠笑臉,討好意味十足:“你知不知道現在院係比賽都有黃牛了,陳默給我留的票在黃牛那兒可值錢了。”


    商陸挑眉。那又怎樣?


    向南星眼珠一轉,又有新招:“要不我讓他也給你弄一張?明兒下午咱一起去看。”


    商陸原本不客氣地點著她錯題的手紙麵上忽而一頓。


    向南星立馬嗅出有戲,急忙看一眼時間,九點了。她趕緊起身收拾書包:“就這麽說定了,明天等我的票。”


    絲毫不給他反悔的時間,拎上書包就跑。


    商陸其實伸手還是能拽到她書包帶子的,卻故意手一慢,讓她逃了。


    向南星卻還以為是自己跑得快才沒被他拎回去繼續講解錯題,一出自習室的門就忙著給陳默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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