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請安時刻


    眾人今日來的都早,隻有蘇綠筠依舊踩著最後一刻才到。


    “慧貴妃,瞧著氣色不錯,遠離嫻妃後你倒是養的精神飽滿了。聽說皇上賞了你一對孔雀,難怪你今日身上帶著股味道。和鳥雀一屋,難免踩到什麽,您可小心些!”


    “你!”高曦月漲紅著臉,指著蘇綠筠你了半天。


    “呦,這不是嫻妃嗎?許久不見,本宮都不記得你模樣了,還以為哪裏來的嬤嬤這麽沒有規矩,竟然敢在主子麵前坐下了!”


    如懿臉色瞬間黑了下去,惡狠狠的瞪著蘇綠筠。


    “哲嬪,你倒是好運氣,即便來了宮裏還能和我們嫻妃做鄰居,看你臉色,想來昨兒小格格們又哭鬧了一宿吧,你這臉比宮裏的老嬤嬤都難看。”


    聽到純妃的話,哲嬪不僅沒有怪她,反而看了眼嫻妃,純妃說的沒錯,都怪嫻妃不能照顧好小格格們,總是吵鬧,害她夜裏都睡不好。


    “嘉貴人,你如今的模樣怎麽配得上嘉的封號,再不減肥你的椅子都要塌了!”


    金玉妍如今倒是越發的穩重了,麵對蘇綠筠的話她是唯一一個能笑著點頭的人。


    “儀貴人,抬起頭來,一副奴婢樣,怕本宮吃了你?”


    “海答應,今日怎麽穿的這般醜陋,往日你不施粉黛就算了,如今連衣服都不能穿的工整了嗎?你是瞎了嗎?本宮與你說話,你看著儀貴人做甚?怎麽如今連話都不聽了,延禧宮果然好規矩。”


    海蘭害怕的跪下,但是卻是朝著高曦月的方向跪下的。


    “嬪妾知錯,近來嬪妾的眼睛壞了,有些看不清,純妃娘娘恕罪!”


    蘇綠筠皺著眉,不滿的說道:“小點聲,本宮沒聾。你往日怯弱不敢出聲,如今嗓子倒是大了。”


    等皇後出來的時候,蘇綠筠已經發泄完早起的怒火了,麵上都變得溫和了,平靜的喝著茶。


    皇後娘娘今日穿的特別的樸素。


    皇上才即位,前朝需要銀子的地方多。這些年,後宮開銷大,若是能減少些開支也能讓皇上減少些壓力。


    眾人看著皇後穿的像是入關時的服飾心中猜測不已。


    當聽見皇後減少開支用度,甚至要穿著這般樸素的服飾時心中都是一陣陣的不滿。


    蘇綠筠抬眼看著皇後,皇後就是用這法子支走了永璋身邊的下人。


    好在,皇上允許永璋留在她身邊養育了。


    隻是可憐了在擷芳殿的大阿哥和二阿哥了。


    見眾人不反對,皇後的命令就下了下去。


    回了翊坤宮後,蘇綠筠看著那簡樸的衣衫歎了口氣。


    “白芷,做幾件漢服,這衣服也太醜了吧,皇後怎麽想的,宮裏嬪妃一個個穿的這麽醜還怎麽見人。”


    ·············


    皇上閉著眼睛聽著琵琶曲,隨後那雙含情眼睜開,看向了中間的琵琶姬。


    剛才彈錯了一次。


    隨後又閉上了眼睛。


    “錚!”


    皇上的眉頭皺了起來,又彈錯了。


    睜眼看向中間的琵琶姬,清秀的容貌,白淨肌膚,清新自然,那雙眼中滿是羞澀和激動。


    看來是有備而來的。


    “你叫什麽名字?”弘曆問道。


    “奴婢白蕊姬!”白蕊姬抱著琵琶羞澀的回著。


    她彈錯了兩次,對於皇上的問話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滿臉羞澀,怎麽都不正常。


    一旁的王欽嚇得都快跪下了。


    誰的人,竟然將手伸到禦前,竟然想勾著皇上孝期犯禁。


    他作為皇上的禦前總管竟然一點都未曾發現。


    弘曆看著眼身側的王欽。


    “奴才知錯,皇上恕罪!”王欽跪著。


    看王欽還算機靈,弘曆放過了他這次。


    “五天。”


    弘曆起身離開,隻剩幾個琵琶姬低著頭。


    她們不知道王公公剛才做錯了什麽事,也不知道皇上說的五天是什麽意思。


    白蕊姬那雙水靈靈的眼看著王欽,她大著膽子問:“公公,可是我們彈的不好惹皇上生氣了?”


    王欽看著這個琵琶姬冷漠的說道:“禦前的事也是你能打聽的?回南府好好學學規矩,再有下次不用在過來了。”


    王欽甩了衣袍離去,白蕊姬在他身後狠狠的看著他。


    等她成了皇上的妃子,她看王欽還敢不敢這麽和她說話。


    太後雖在宮裏多年,手裏人手眾多,但是再多也比不上皇上的人多,王欽事禦前總管,他能查到白蕊姬每日所有的情況。


    直到他在眾多的線索中發現了烏拉那拉氏和太後的線索。


    養心殿中,王欽稟報著查到的消息。


    烏拉那拉氏送進宮的人,又是太後調教,安排到他跟前。


    “烏拉那拉氏和太後合作了?”弘曆不由發問。


    “太後的人很謹慎,奴才隻查到了她們的確和烏拉那拉氏的人接觸了,但是具體談了什麽並不知曉。”王欽回道。


    如懿求太後改名那一刻他就應該發現了,看來當初鬥的你死我活的兩族真的合作了。


    慈寧宮中,太後抽著水煙,想著白蕊姬的事。


    “福珈,皇帝明明最愛聽琵琶了,怎麽就召了一次後就再也沒召了?”


    福珈思考著,回道:“娘娘,畢竟是孝期,皇上規矩,想來是會等到孝期過後在召的。”


    太後輕笑一聲,看著福珈說道:“規矩,他要是真的規矩就一次都不會召見了。”


    見過了白蕊姬,他不應該就這樣忘記了。


    福珈有些不不解,“娘娘,白氏生的也就清秀,遠比不上後宮嬪妃,是不是皇上並不滿意白蕊姬?”


    太後吐出一口煙,在那煙霧中,她仿佛是看見了陵容。


    清秀?男人會寵愛一個女人,清秀就足夠了。


    皇帝久不見後宮嬪妃,這般秀麗的一個女子出現在他眼前,和他玩著曲有誤,周郎顧的遊戲,當著眾人的暗中調情,心生情愫,皇帝怎麽可能會放過白蕊姬。


    ··················


    孝期終於過了,弘曆歡喜的往翊坤宮走去。


    殿中,穿著漢服的女子抱著孩子唱著江南的曲兒,這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溫柔。


    他的額娘在他出生不久後就去世了,他從小是被侍女抱著長大的,這樣的曲他從來沒有聽過。


    “皇上!”蘇綠筠笑著喊著。


    她懷中的孩子也啊啊啊的叫著。


    “綠筠!永璋,今天乖不乖?”弘曆接過孩子,牽著蘇綠筠坐下。


    “是朕吵醒了他?你再唱一遍,朕抱著他哄他睡覺。”


    蘇綠筠唱著的時候,弘曆卻把孩子往榻上一放,他也順勢躺下,閉上了眼睛。


    那雙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孩子。


    很快,弘曆把自己哄睡著了。


    蘇綠筠什麽時候把永璋抱走的他都不知道。


    夜,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驚訝的發現他身上穿的竟然是漢族的婚服。他睡的這般沉?綠筠給她換了衣服他都沒有感覺到。


    殿中,一片紅燭喜字。


    漢族的婚禮。


    弘曆表情嚴肅的看著床上的蓋著蓋頭的蘇綠筠。


    “綠筠這是在做什麽?”弘曆有些低沉冷漠的聲音傳來。


    蘇綠筠抬起頭,想要透過蓋頭看清眼前人的神情。


    “臣妾當初是經過選秀,由太後賜到皇上府裏的,盲婚啞嫁,臣妾入府前未曾了解皇上就嫁給了您。


    如今,臣妾想順著心在嫁給皇上一次,看來皇上不是很想娶臣妾。”


    弘曆掀起了蓋頭,他的緊張不知所措在蘇綠筠眼中全是冷漠和抗拒。


    淚水滑落,蘇綠筠微微一笑,“是臣妾錯了,臣妾這就去洗漱幹淨。”


    看著蘇綠筠離去的背影,弘曆有些僵硬的坐在床上。


    這本該是他給綠筠準備的才是。


    穿著喜服,他踏出了翊坤宮,“王欽,召禮部尚書。”


    “娘娘,皇上走了!”


    ··················


    翊坤宮還是和往日一樣,蘇綠筠和弘曆也和往日一樣。那日好像從未發生任何事情。


    “福建那邊有水匪作亂,朕派人去鎮壓了,朕記得綠筠也是浙江杭州那邊的。可要使人送家書?”


    “多謝皇上。”


    蘇綠筠寫著家書的時候,弘曆笑著看著她。漢族的規矩,他得先去采納,問名才行。


    遠在西湖的蘇父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欽差大臣,大人剛才在說什麽,這些是皇上給他們家綠筠的聘禮?


    他是平民,見了欽差大臣得跪著才行,但是他如今卻被大人扶起來了。


    蘇父渾渾噩噩的答應著,走完流程後,他這才驚覺,他剛才又把女兒嫁出去了。


    得知欽差去了蘇府後,世家立馬讓人聯係了蘇府中的人。


    沒想到,他們曾經推出來的蘇氏竟然讓皇上派大臣來提親,看那聘禮,皇上竟然是認真的。


    “老爺,皇上下了聘禮,我們是不是得給綠筠準備嫁妝!”蘇母問道。


    可是皇上給的聘禮完全按照正妻的規矩來的,他們哪裏拿的出皇後的嫁妝。


    蘇父愁的嘴上都要生泡了。


    ················


    皇宮,白鴿落下。


    弘曆滿意的看著送來的信件,上麵寫了很多,還有綠筠的生辰八字和蘇父同意結親的話。


    等福建的水匪除了,他們回來的時候想來是會一同帶上兩家結親,蘇父的回禮。


    兩人的生辰八字被送去了皇家寺廟。


    廟裏的方丈知曉皇上的八字,也知曉皇後的八字,求的定不會是兩人的姻緣。皇上應該是想知道他們是否相衝吧。


    方丈提筆回了消息。


    “相敬半生,妾誤會纏身,抑鬱而亡。”


    弘曆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家寺廟送來的回信,怎麽可能!


    養心殿


    皇上召了欽天監的人。


    看著皇上滿臉的怒氣,在看向手裏的八字,欽天監的人撫著胡子,最後說道:“命裏富貴,夫妻不睦,中年病喪。命中兩子一女,可惜命數太差,一兒一女接連逝世,獨剩一子抑鬱半生。”


    “放肆,滾,都給朕滾!”


    弘曆像是發狂的獅子,怒斥著所有出現在他眼前的人。


    綠筠怎麽可能和他夫妻不睦,怎麽可能隻是相敬半生,怎麽可能誤會纏身,中年病喪,怎麽可能兒女接連逝去!


    怎麽可能!


    綠筠,她應該和他白頭偕老,恩愛一生,永不分離,兒女雙全才對。


    他們應該是幸福開心的一生才是。


    翊坤宮


    弘曆一下子走進了殿裏,看著那溫柔的眼問道:“綠筠,你可有什麽不開心的?可是有什麽事煩了朕?”


    蘇綠筠不解的看著皇上,“皇上,臣妾沒有不開心,臣妾怎麽會誤會您!”


    隨後蘇綠筠抱著永璋,看著皇上笑著說道:“您看,永璋都會爬了,臣妾很開心,非常的幸福,有永璋在,有皇上陪著臣妾!”


    弘曆看著蘇綠筠試圖看見她心中真實的想法。


    綠筠不會騙他的,肯定是欽天監的問題。


    他們會相愛一生的。


    入了春,蘇綠筠愛上了抱著永璋出門散步。


    皇宮中的禦花園是比王府中的花園好看太多了。


    滿園春色中,美人緩慢走著。


    “嘉貴人,你今日也帶永璿出門散步嗎?永璿生的真好,這般白白胖胖的,一看就很健康。”


    蘇綠筠難得的好心情,今日她並沒有怎麽諷刺金玉妍,說話都異常的溫和。


    隻是,蘇綠筠溫和的話並沒有讓金玉妍開心,她的永璿並不像純妃說的那樣健康,永璿他的反應太慢了。


    她不敢耽誤永璿,請了太醫,太醫卻說孩子沒有問題,隻是行動慢了點,等長大就沒事了。


    太醫不會時刻觀察著永璿,她和貞淑卻是每日都看著永璿,永璿如今連翻身都不會。這般大的孩子怎麽能連翻身都不會,更不要說指望永璿開口說話了。


    這個孩子連哭都沒有什麽聲音。


    “永璋生的好,像娘娘。永璿倒是像了嬪妾,胖了些。”金玉妍低頭說道。


    她不能讓別人發現永璿的問題。


    蘇綠筠輕笑,“還是孩子,這般正好,看著就喜慶,白白胖胖的才是健康。”


    蘇綠筠和金玉妍難得一同走著,兩人說的都是孩子的話。


    “永璜近來功課進步了不少,和嫻妃膝下的小格格們住的遠後,永璜精神都好了不少,想來睡的多人也會變聰明吧。”


    “睡的多會聰明嗎?”


    “精神不濟,什麽都學不進去,隻有睡夠了,精神才會充沛,才會更好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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