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就是讀書人,好好的院子不種些菜,種恁多花幹啥,又不能吃。”


    秦冬財坐在籬笆下,被月季紮了幾下,抱怨地坐遠了些。


    日頭正盛,幸好還有棵桃樹能遮蔭。


    秦春富聞著花香也有些不太習慣,可見紅花綠葉,一片片的,生的好看,又問兒子道:“也不知婁夫子是不是個好相處的,要是能討給咱一枝花,回去帶給你娘去。”


    秦石頭每次出門撿柴火打鵝草看見花都會給他娘帶,每次都能把王麗梅哄的心花怒放,誇兒子的時候還不忘貶低秦春富。


    也難怪他會這樣想。


    “還是算了吧,愛花的人都愛惜花,又不是山間野花。”


    不過若是日後關係好些,他還真想切些枝條回家種,月季好活。


    爬滿月季的籬笆牆把婁含真遮去大半,她原見這三人在外頭曬得可憐,好心要給他們送水來喝,便聽到外頭商量偷她爹的花。


    婁含真今年九歲,心中冷哼,一扭頭,甩著辮子回屋了。


    三人也沒等太久,婁雨賢下了早學就回來,看見他們時有些詫異,又似乎想到什麽,歎口氣,迎上前來,看著秦石頭道:“這就是……”


    秦春富忙道:“對,婁夫子,這就是我兒子,今年五歲,石頭,快叫夫子!”


    秦石頭被他爹推的走兩步,跪下磕頭,叫了聲:“夫子好!”


    婁雨賢沒想到他會給自己磕頭,想攔沒攔住,他生過病,行動都比常人遲緩,把秦石頭拉起來,咳嗽道:“不必磕頭,行拜師禮即可。”


    秦春富高興道:“婁夫子這是願意收下我兒了?”


    “嗯……”婁雨賢似有糾結:“且先留下吧。”


    秦春富二人留下拜師禮,便又匆匆去挑河沙。


    婁雨賢把秦石頭拉到跟前,仔細打量,時不時捏他腿骨胳膊,“還算結實。”


    說罷,便拉著秦石頭進屋。


    婁含真從屋裏跑出來,大聲叫道:“爹!”


    看看秦石頭,這小孩才到她腰間呢,努著鼻子道:“爹,你真要收他當徒弟啊?”


    婁雨賢視線落到窗前的妻子身上,歎口氣,他昨日也是鬼迷心竅,竟真給自己找個麻煩來。


    可若不收下秦石頭,家中沒米糧,一家三口撐不到發月銀的時候,難道還叫妻女餓肚子不成?


    婁雨賢叮囑女兒:“真兒,你先看著他。”


    秦石頭雖然不明白自己被收徒的原委,可上輩子福利院長大,他最會看人眼色,方才隻一個照眼,就看出婁雨賢並不是真心想收徒。


    至少,是衝動收徒,看見他後又後悔了。


    果然,婁含真帶著他到樹下喝水,說道:“你叫秦石頭對吧?要不是我娘跟我爹吵,估計我爹還不會收下你呢,我叫婁含真,你五歲,我九歲,你要叫我一聲姐姐,快叫來聽聽。”


    秦石頭人如其名,就像是一塊黑石頭,不過仔細一看,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兩顆黑眼珠子像貓眼一樣,怪招人疼的。


    婁雨賢忙於應試,後來守孝,又生病,與妻子石氏生下婁含真這個女兒後,膝下就一直沒有動靜。


    婁含真還怪羨慕家中有兄弟姐妹的,眼前就有了一個小弟弟,她回頭看爹娘,正在屋中不知說些什麽,連忙趁機掐秦石頭臉頰,將他頰肉輕輕扯起。


    “嘻嘻,石頭,快叫我一聲姐姐!”


    秦石頭口齒含糊不清,乖乖叫道:“姐姐。”


    “你放心吧,我爹說話算數,肯定會收你為徒的,要不然,娘肯定又要罵他沒本事。”


    小姑娘天真自然,還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又或許壓根沒把五歲的秦石頭當回事。


    秦石頭也因此得知,原來自己能拜師,竟是撿漏了。


    下午,秦春富送來河沙,便把秦石頭帶去外祖家,他的衣服東西也都一同帶來,臨走時還交給王立來一些錢,日後秦石頭就要麻煩王立來接送,若是有什麽用錢的地方,就找秦家要。


    秦石頭是婁雨賢收的第一個徒弟,接著他又接連領回家四五個孩子,都是附近村民家中幼子,想要進殷家私塾讀書,又礙於沒甚關係,便被婁雨賢撿回家中。


    石氏把柴房收拾出來,充當孩子們讀書的學舍,說是讀書,前幾日正趕上私塾旬考,婁雨賢忙的腳不沾地,壓根沒時間教孩子們讀書。


    秦石頭每日被舅舅送到婁夫子家中,舅舅王立來去擺攤賣杏茶杏幹,他便待在那裏。


    除了頭一天見到婁含真,與她說幾句話,後麵幾日一直沒機會見她,男女有別,男女七歲不共席不同食,婁夫子用籬笆把讀書的學舍隔開,也沒哪個孩子敢硬闖。


    於是秦石頭每日被困在學舍,聽幾個小屁孩吵打哭鬧,孩子們天性好自由,在這種地方哪裏待的住,每日哭鬧要離開,要回家,要找爹娘。


    秦石頭不想與他們混跡一塊,自個跑籬笆牆根邊,盤腿而坐,思考人生大事。


    他待的地方沒遮陰的樹,隻能像鴕鳥一樣把臉朝著籬笆牆,背部在太陽底下暴曬。


    雖然現在有機會讀書,束修也算交了,來三日還沒學一個字,秦石頭心中焦躁,可也知道急不得。


    隻能把注意力放在掙錢上。


    置辦書本紙筆都要錢,家裏沒錢,花錢的地方還多,說不定哪年風不調雨不順,他就要為活命讓位不能讀書。


    秦歡危機意識很強,她寧願多費力氣做充足準備,哪怕會浪費,也不想隨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


    現在他住在舅舅家,舅舅家的桃李杏都已經過了季,現在成天靠賣杏醬杏茶,也沒他用武之地。


    家裏更不用說,他離家十裏地,每日走個來回都要一兩個時辰,回家養雞養鴨掙錢更不可能。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秦石頭想了半天,也不知自己該靠啥掙錢。


    他看地上的石頭是石頭,花也是花,天是天,雲是雲,這世上掙錢的門路很多,可能就在他眼前擺著,可想要拚湊出來就是很難。


    尤其是他還沒啥生產資料,哪能憑空掙到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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