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見舅舅的朋友,秦扶清當天沒回自己家去,而是托正好順路去青牛村附近的人幫忙帶句話,說他在外祖家待兩日,過兩日再回。


    舅舅家種的也有雜交的月季,如今開出花來,就如秦扶清所說,各有不同。有的花瓣層層疊疊,如同堆積的雲錦,花瓣柔軟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有的似圓球,花瓣沒那麽多,看起來小巧玲瓏。


    至於顏色,也不再如原先那般單一,有熱烈的紅,有嬌豔的粉,墨綠色的齒距葉片,襯得花兒更加曼妙。


    比起之前的顏色,雜交後同樣一株月季,能開出好幾種不同顏色的花來,瞧著沒那麽單調了。


    可說到底,花的顏色也不過是不同深淺的紅。


    沒有秦扶清幻想的那麽好。


    單靠這樣授粉培育還是不夠。


    秦扶清稍微有些遺憾。


    王立來卻非常開心,還說要挖出最好的一株送給他的朋友,和杏花蜜一起當做謝禮。


    秦扶清自然沒有異議,舅甥二人挖出那株漸變粉的月季,第二天一大早,王立來就挑著謝禮帶外甥出發。


    秦扶清平日在自己家,在白鶴灘,都能看到遙遠的東麵有山影,箬山就是其中一座。


    從白鶴灘往箬山步行,起碼要走兩三個時辰。


    王立來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一心要去感謝好友。


    秦扶清平日有鍛煉,走這些路對他來說不算太難,更別說春光正盛,花紅柳綠,正是踏青的好時光,他就當自己是來陶冶情操的。


    二人清晨出發,晌午才到箬山山腳下


    “往前麵就是他住的地方了。”


    沒來之前,秦扶清幻想的是陶淵明采菊東籬下的隱居之處,來了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實在太簡單了。


    說好的結廬隱居,這大片的黑瓦白牆是鬧哪樣啊!


    石家竟然這麽有錢嗎?


    過了石橋,穿過淙淙的流水,河裏的水清澈見底,兩岸生長著翠綠的新芹,開出的黃花十分潤澤。


    往石家宅院走的路都是用青石板鋪就的,路兩邊的大片空地,種的都是桃林,又走了七八分鍾,才看見門前放有兩尊石獅子的石家別院。


    “舅舅,你朋友在家嗎?”秦扶清小聲問道。


    王立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他若是不在,咱們放下東西離開便是。”


    好吧。


    秦扶清心想,說不定這個石堰山真的是太有錢了,才不在意隨便送給舅舅養蜂的法子。


    換個思路想想,他不也教山上的摒塵和尚做豆腐了嗎?


    哪怕摒塵不想當和尚了,還能下山還俗做個豆腐郎。


    對一般人來說是機遇,但對給這些機遇的人來說,可能就是隨便一給?


    他安慰自己。


    王立來上前敲門,很快門房裏就有人出來,看見來者何人,眉頭下意識皺緊。


    門房老頭年紀挺大,開著門,也沒讓他們進去,揮揮手又沒影了。


    王立來了然道:“咱們稍等,啞叔不會說話。”


    “好的。”


    二人等了沒一會,就聽見一個聲音叫道:“立來,是你麽?”


    毫不誇張,那聲音如同黃鶯出穀,雌雄莫辨,每個音節都充滿清靈,讓人精神一振,不禁好奇聲音的主人生的何種容貌。


    下一秒,一個身穿黃衣的身影從門裏閃出來,黃蝴蝶似的撲過來,像是要擁抱王立來。


    王立來麵色發窘,這就是他不想給外甥介紹石堰山的原因……之一。


    他連忙大喝一聲,舉起自己帶來的禮物:“石大哥,你慢些,我給你挖了一株月月紅,別弄髒你的衣服!這位是我外甥,他叫秦扶清!”


    秦扶清在一旁站著,也不知是舅舅的哪句話起了作用,石堰山猛地刹住腳步。


    秦扶清這才能看清他的相貌。


    第一眼,唇紅齒白,長發飄飄,楚楚動人,和聲音一樣雌雄莫辨。


    石堰山沒有綰發,衣裳也隨意散開,一派瀟灑自由,若不是胸前平平,秦扶清真想狠狠懷疑一波他的性別。


    石堰山掃過秦扶清,眼睛一亮,他隨意地把散在胸前的頭發撩到身後,“你就是秦扶清,縣案首?”


    “真不愧是立來的外甥,長的不錯。”


    他聲音依舊清靈,卻又多了份沙啞的慵懶。


    至少沒那麽像女子了。


    邀請王立來和秦扶清到院子裏,依舊是黑瓦白牆,用紫藤花架出來的走廊蜿蜒曲折,直直走到一片池塘前,河邊還拴著平靜不久的小船,上麵放了兩壇酒。


    王立來戳戳外甥:“石頭,好看不?”


    秦扶清有些疑惑他是在問什麽好不好看。


    王立來指了指紫藤花,他也想種。


    秦扶清點頭,“好看!”


    三五月正是紫藤花盛開的時候,這麽長一大片的紫藤花,就像是花海瀑布一般,美不勝收。


    秦扶清還注意到園子裏有蜜蜂飛來飛去,想來酒肆石堰山養的蜂子吧。


    石堰山注意到他們的聊天,忍俊不禁道:“現在好看,等花敗了,藤蔓裏爬滿數不清的蛇,直往人頭上落。”


    秦扶清想想那場麵,一陣惡寒。


    王立來看見船上的酒,忙問道:“石大哥,你在喝酒嗎?”


    石堰山把他們引到河邊的涼亭,這麽大的宅院,除了方才見到的啞巴門房,還沒見到第三個人,倒水都是石堰山自己來的。


    “我不喜喝酒,不過心情苦悶,喝不成酒也好做做樣子。”石堰山倒是坦然。


    他除了形象有些放浪不羈,秦扶清也找不出他有什麽問題,隻能坐在那默默喝茶,聽石堰山和舅舅討論杏花蜜。


    聽到王立來打算找荷塘放蜂,石堰山來勁了:“立來,要不你搬來與我同住吧,剛好後山還有一大片池塘,我正愁不知做何用,你若是來了,咱們就種三兩畝荷塘,也好養蜂子來!”


    王立來瞠目結舌,連連擺手:“我,我不過是養著玩,這不合適。”


    “這有甚麽不合適?你看我這麽大的院子,就孤零零兩個人,你若是來了,我也少些寂寞。”


    石堰山麵露沉寂神色,王立來支支吾吾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隻能看向秦扶清,找外甥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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