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是個生意人,他也認識幾個字。


    接過秦扶清帶來的話本子樣本看看過之後,覺得這裏麵的確有利潤可圖,便欣然答應,隨後二人簽訂書契。


    李益從秦扶清這裏以批發價購買,運到平陽府放到雜貨鋪裏賣,由於兩個人都不懂行情,拿捏不準該定什麽市場價。


    還要等李益回平陽府觀察一段時間,書籍定價後,賺來的利益經營商和書局七三分成。


    秦扶清許諾李益,前兩年,話本子隻會通過他向外銷售,不再與其他人合作。


    至於兩年後,要看書局經營再做調整。


    他說的條理分明,頭頭是道,比李益一個生意人還會做生意。再加上幫秦扶清賣話本,本就是無本的生意,若是做得好,二人雙贏。


    即使有活字印刷,想要擁有後世那樣的印刷速度也是不可能的。


    黑三全家人,再加上兩個裝幀的大娘,緊趕慢趕半個月,也不過刊印出三十本書。


    在這期間,李益已經從平陽到安溪跑了個來回,也打聽了平陽那邊書籍的定價,和秦扶清商量過後,二人決定給話本子定價五百九十文錢一本。


    比科舉用書便宜不知多少。


    李益運著貨物返回平陽府,秦扶清他們隻能焦心地等待賣書的結果。


    短短一個月的創業,花去秦扶清賠償銀大半,若是這批書不能資金回流,他們的創業就很危險。


    秦扶清胳膊傷也算長好了,隻是和沒受傷時相比,肩頭那一塊向下輕微凹陷,留下了疤痕。


    他早早地來到縣學,一進甲三班,所有學生噤若寒蟬,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秦扶清,至於一個月前的不屑,早已消失殆盡。


    秦扶清對此很滿意。


    他這次挑了靠前的無人座位,也沒人膽敢上前指點,於是乎安心坐下,拿出書來看。


    有個人離開座位,向秦扶清走來。


    那人停在他桌前,青色長衫輕微抖動,一雙素白纖長的手拱起行禮:“在下戈玉揚,欲與汝交好,敢問你讀的是什麽書?”


    秦扶清緩緩抬頭,看見帶著笑意的俊秀麵容。


    他起身,同樣拱手行禮:“原來是戈兄,多謝你送的帕子。”


    戈玉揚臉上的笑意又深了些。


    那日秦扶清受傷,流血不止,是戈玉揚雪中送炭,借他一條帕子。


    那帕子左上角繡了一個“戈”字,這樣罕見的姓氏,估計一個班裏也不會有第二個,還會主動送上門與他打招呼。


    秦扶清可惜道:“帕子上的血跡我洗不幹淨,送你一條新的可好?”


    戈玉揚擺擺手,並不在意這個:“舉手之勞,你不必在意。”


    二人性子都不錯,搭上話沒多久,就親親密密同坐在一張桌前,秦扶清讓他看自己正在看的書,就書中的內容討論起來,一直到章教官來班裏,戈玉揚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章克羽一眼看見秦扶清,輕哼一聲,卻沒有說什麽,敲敲戒尺,開始上課。


    他最近在講《禮記》,“君命,大夫與士肆。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朝言不及犬馬。輟朝而顧,不有異事,必有異慮,顧輟朝而顧,君子謂之‘固’。在朝言禮,問禮,對於禮。”


    “昨日我已經讓你們背誦此文,可都背下了?”


    章克羽隨機抽了個學生起來背誦,有他複述一遍,學生昨日背的七七八八,站起來後磕磕巴巴也能全背下來。


    “不錯。”章克羽還算滿意地點頭。


    讀書人以科舉為目的,經書之學都需要背誦,單說十三經,除去爾雅篇,總共需要背的字數多達六十二萬字。


    除了背原文,考科舉的讀書人還要背名家注釋,閱讀其他相關經典、史書和文學書籍。諸多正史加起來,其字數又是非常恐怖的。


    所以想要考科舉,記性不好真的要命。


    縣學之中,教官也多是教導學生背誦,以及考察對四書五經釋義的理解。


    “既然會背,那你們可知道這段文的意思?”章克羽眼神在班裏學生身上一掃,學生們默默低下頭去,一聲不吭,生怕給他一個眼神就被叫到了。


    “秦扶清,你來解釋。”


    秦扶清預料之內地被叫到名字。


    他施施然站起來。其他同學也都安心多,大膽抬頭看他,心裏都犯起嘀咕來。


    上次秦扶清和石明卓打架,連累章教官被山長罵,教官憋了一肚子氣。這段時間秦扶清沒來,石明卓也沒來,章克羽偶爾在課上提起秦扶清,語氣裏也滿是怨懟。


    明知道秦扶清一個月沒來上課,章克羽這是明擺著要為難他。


    很多人會有一種偏見,覺得古人學習文言文不難,畢竟看的古書裏,他們說的都是文言文。


    實際上呢,寫在古書裏的人物語言,都是書麵語,他們生活中說話並不會刻意省略。古時候書寫工具是竹簡,刻字麻煩,寫多了還重。


    西漢時期東方朔給漢武帝寫了一篇三萬字的奏章,共用三千多片竹簡,需要兩個人抬著進宮。


    這樣一想,古人寫書麵文,能不省略嗎?


    這也就造成一個後果,先前時期的著作流傳下來,沒有老師解讀,一個普通讀書人是沒辦法正確理解原本的含義的。


    章克羽明知如此,還挑釁地問道:“難不成你在家養傷,竟連書也不讀了嗎?婁教官是你的老師,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秦扶清沒好氣地看他一眼,眼神輕蔑,他隻慢了一會,章克羽就開始咄咄逼人。


    他恨不得問一句:“狗叫什麽?”


    可是不能。一旦他不尊師敬道的名聲傳出去,這輩子科舉的仕途就走到盡頭了。


    他隻是慢吞吞地道:“學生正在組織語言,教官您不要心急。”


    禮記這一段文,主要講的是朝堂之禮。在朝廷上,一切都要講究禮,問話與對答都要合乎禮,才是君子之行。


    禮記記載了先秦時期的各種禮儀製度,闡述了儒家的政治理想和治國理念,同時在音樂、曆法、服飾、教育等方麵都有重要的意義。


    秦扶清不巧,早已把四書五經都已背完,章克羽為難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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