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你還認識石家的人?”司徒瑞眼前一亮,對秦扶清提名的人非常感興趣。


    “那是,”秦扶清吹噓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們這合夥生意的錢哪來的,你就沒想過?我一個窮鬼,可沒本事掏出這麽多錢。”


    “難道,是石家?”司徒瑞試探地問道。


    秦扶清高深莫測地點頭。


    “是也。”


    “你小子!原來與石家有這麽一層關係,那咱就不怕了啊,直接橫著走!”


    司徒瑞開心死了,他坐等摟錢好了。


    秦扶清拍拍他的肩膀,就是要有這麽一股狐假虎威的勁。


    再說了,他也沒說錯,辦書局的錢確實是石家給的,他也確實認識石堰山。


    隻不過嘛,真相總是殘酷的。


    他也不確定石堰山是否願意幫忙。


    於是連夜修書一封,臨感涕零,表明自己辦書局的誌向,以及當時麵臨的困境。


    沒多久,王立來就把外甥的信原封不動地帶給石堰山。


    他來石堰山箬山腳下的別院已是熟門熟路,剛來就自己給自己倒杯茶水,解渴了才指著信道:“石頭給你的信,說想要請你幫忙,我估計是書局的事。石大哥,你願意就幫,不願意也不必勉強,你侄兒打傷石頭的事,已經給了賠償,石頭心也大,我瞧著他早就不氣了。”


    倒是石堰山,為此很是愧疚,提出補償,還讓王立來在他別院裏研究他那些雜交植物。


    王立來對此十分感激。


    不過箬山腳下植物眾多,他這愛好很偏門,十裏八鄉也找不到一個同好,唯一一個能與他交流的,還是他的好外甥,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屁孩,成天不是去縣學讀書,就是搞什麽印刷。


    王立來通通不感興趣,被拉去做什麽名義掌櫃,也是趕鴨子上架。


    他現在隻熱愛研究植物。


    石堰山不理解,但從不會嘲笑他。


    哪像他爹娘,他說自己在研究植物,叫他爹一頓好抽,說他杏兒也不賣了,今年還折斷老杏好幾棵枝條。


    王立來解釋說自己是在做天大的好事,要是研究成了,利在天下。


    “你還利在天下,都快二十的人了,咱村裏誰誰誰娃都會跑了,你啥時候娶媳婦?”


    王立來不堪其擾,用外甥需要照顧當幌子,成天泡在石堰山家裏。


    石堰山彈琴,他戴著草帽在園子裏研究花草。


    石堰山看書,他扛著蜜蜂箱去山腳找花蜜吃。


    石堰山想要種荷花,王立來跑遍鄉裏討來藕種。


    一曲彈罷,石堰山才施施然起身,拿起信,修長的手指慢慢展開信紙,仔細讀起來。


    “可是說書局的事?”


    石堰山點頭:“正是,他想借我的勢。”


    “這小屁孩,你不用搭理他,”王立來擺擺手,這兩年經常泡野外,他曬黑了不少,“對了,你今天彈的是什麽曲子?還挺好聽。”


    “高山流水。”


    “哦哦,這個我知道,是什麽伯牙子期彈的那個是吧?”


    “嗯,伯牙善於鼓琴,子期善於聽琴,二人一個是琴師,一個卻是樵夫。”


    “哈哈,聽起來倒和咱倆有點像,你是讀書人,我是個大老粗,你常說我能聽懂你的琴音,可你也能理解我的誌向,用石頭的話說,這就叫知音吧?”


    “是的。”


    “所以,你當我是朋友,我就不和你說客氣話了。我知你不喜世事,最煩那些狗屁倒灶,石頭的事你不用勉強。”


    石堰山笑了笑,夾著信紙晃蕩兩下。


    “可我對他辦的小報,確實挺感興趣。”


    他早就看了小報,內容豐富且風趣,連他都被吸引了。再說秦扶清在心中表明誌向,想要傳閱天下古籍,不讓古書流離失所。


    話裏話外的意思,還沒放過他的那些藏書。


    讀書人多,可愛書之人卻不多。


    聽起來矛盾,實際上一點都不矛盾。


    許多讀書人讀書是為了考取功名,四書五經他們咬文嚼字地讀,換到其他經史子集,對科舉無益便不讀。


    石家之中,數石堰山收集的書多,可他那麽多兄弟姐妹,那麽多侄兒侄女,少有像秦扶清這樣纏著他要讀書的。


    秦扶清讀書還不限於四書五經,哪怕他翻出來偏門的書送去給他讀,不久後也能收到閱後來信。


    石堰山向來覺得世上俗人多,可偏偏遇到這麽一對舅甥二人。王立來不過是個果農,在鄉裏吊兒郎當,未曾混出什麽好聲名,成日被爹娘攆著結婚生子,可他自己絲毫不急,往喜歡做的事情裏一泡就是一整天。


    秦扶清,亦是如此。


    一個小小童生,竟敢插手開書局。說他精明吧,他能做出把賠償銀用來開書局的蠢事,說他愚蠢吧,他腦袋瓜裏想的東西又是那樣與眾不同,還狐假虎威想借他的勢。


    信中,秦扶清說想借他的勢,石堰山靠在搖椅上晃了晃,看著天邊半天才移動半寸的白雲,陷入思考。


    石堰山沒什麽本事,就是命好。他是嫡子,又是他娘最小的兒子,出生時因爹娘吵架,他娘一氣之下將他送回外祖家,長到六歲時才被接回石家。


    石堰山的外祖姓何,在安溪可能不算出名,但去長蘆,提起何東陽,則無人不知。何家原本是做鹽運生意的,石堰山的舅舅何東陽考上進士後,在朝中做了幾年京官,走馬上任長蘆做鹽運使。


    鹽運使雖不過是五六品官職,卻素來以“肥”著稱,何家地位水漲船高,如今已是長蘆有名的家族。


    石堰山住到舅舅家中那幾年,何東陽還在考科舉,他隻有一個姐姐,兩姐弟情深義重,對長相肖母的外甥也是關愛有加。


    可以說石堰山的諸多性格,都有受到他舅舅的影響。


    即使後來被接回石家,何家依舊每年派人給石堰山送禮物,一年兩三趟地送,以昭示對他這個外甥的重視。


    石堰山在箬山腳下的別院,是他娘的嫁妝,他在縣裏有十多個鋪子,也都是他娘獨留給他的。


    石堰山無心家業,他家裏人也沒盼著他建功立業,若是能做一輩子富家翁,不也挺好?


    所以,秦扶清算是求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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