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鄭氏又再三強調,這才答應讓一巧二巧去幫忙的事情。


    隻是她倆一去縣裏,三巧四巧就傷心地哭起來。


    原來家裏分給她們四個女孩子做的活,現如今都要落到她們倆身上了。


    一巧生怕三巧四巧哭狠了,阿奶就不叫她們去縣裏,連威脅帶哄誘道:“你們兩個快別哭了,再哭別說我們去不成,日後你倆也別想去!”


    二巧氣道:“就是!平日我和大姐在家,重活都讓我倆做了,心疼你倆,沒敢讓你倆多做累活。如今我們還不知能去多久呢,你倆就這樣哭鬧,鬧給誰看?”


    三巧四巧抽泣一會兒,這才止住眼淚。


    一巧最煩哄孩子,她年紀大,又是女孩,家裏弟弟妹妹都經過她手哄過,除了石頭和驢娃子好哄些,其他一頂一的愛哭鬧。


    小時候就把她煩的不行,她不過兩三歲大,就開始帶小的,能指望她有多好的脾氣?


    不過在大人麵前做做樣子的本事還是有的,她學著石頭哄小孩的樣子耐心道:“石頭能讓我倆去,還能不讓你倆去嗎?他有多好你們兩個又不是不知道。”


    “我們呢,先去看看縣裏的情況,是要正經給石頭幫忙的,學會了就來教你們,等我和二巧一嫁出去,不就要你們頂上來了嗎?”


    “就是!”二巧不忿地在一旁幫腔。


    好說歹說,三巧四巧才不哭了,幫著倆大的收拾東西,還帶著哭腔道:“那你們,要是有啥好東西,可別忘記我們倆。”


    “放心吧,肯定不會忘的!”


    第二日一大早,與秦扶清約好的馬車準點趕到村口。


    秦扶清背著一個包袱,身後帶著虎頭和倆姐姐,被家裏人送到村口。


    這奇怪的景象又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喲,石頭怎麽不在家多住幾天,走這麽早?”


    秦春富笑道:“縣學裏還有事呢。”


    “那虎頭和一巧他們咋也跟去了?”


    “哎呀,跟著去長長見識唄。”王麗梅糊弄過去。


    秦扶清回家一晚,又帶來三個可靠幫工。


    水井小院五間正房,黑三一家占了兩間,司徒瑞一間,成琥兄弟三人共用一間,還有一間庫房要用來放東西,怎的也不夠住。


    秦扶清幹脆把隔壁小院也租了下來,兩個宅子隻隔著一堵牆,這下私密性更好了。


    他兩個姐姐和大哥虎頭住在隔壁,也不用擔心什麽男女之防。


    秦扶清一到縣裏就直奔縣學,下學了都不顧得回老師家吃飯,匆忙趕去水井小院。


    虎頭他們三個雖然認識些字,可想要像成琥他們三人那樣快速上手還是有難度的。


    之前仨人識字都是吊兒郎當,教就認真學,不教他們也不爭搶著學。


    虎頭是因為要下地幹活,倆姐姐因為是女孩,也要承擔家務,便都對此不太上心。


    秦扶清隻能緊急培訓他們,每天教他們認字,考察學習。


    他自己還要去縣學讀書,想著書局發行小報的事,整日忙的像是陀螺,除了吃飯睡覺,當真是連家都不沾。


    給小報排版並不是個簡單事,識字還不行,還要認識字的反文,要把每個字的反文記得爛熟於心。


    虎頭幹慣了不動腦子的粗活,一叫他耐心下來記反文,他就像是屁股長釘,坐都坐不住,小小地發了幾次脾氣後,一巧鼓起勇氣,讓大哥去做粗活,她和二巧來記反文便是。


    一開始一巧也記不住,有心問人,可成琥幾人年紀都大了,她知道男女之防,也不好意思湊上前去問。


    想等著弟弟來時再向他請教,等了大半天,弟弟今日晌午又沒來。


    突地,二巧叫她道:“一巧,你快來看!”


    “什麽呀?”一巧煩心事多著呢,要是做不成,沒法幫到石頭,她們肯定要回家。


    這還是她們第一次離開家,不用做那些家務活,當然不想回去。


    “你快來看呀,這是不是反文?”


    二巧今日綁了新頭花,屋子裏沒有鏡子,她也早已習慣對著水盆自照,臭美一番後,又拿起字模放在自己臉邊,眨著眼睛看向水裏的人。


    然後她就發現,水裏倒映出來的字模竟然和字模上的不一樣!


    這個發現讓倆丫頭高興極了,於是她們遇到不認識也不確認的字模就靠近水倒映出原本的模樣,就這樣慢慢地記著,也省下問石頭的工夫了。


    秦扶清最近在忙考試。


    先前說過,縣學有旬考,一旬通常為十日,每次旬考隻考十日內學過的課程,是用來考察學生們的學習情況,較為簡單,若是三次考試都為次等,就有掉班次的可能。


    然而除了旬考以外,縣學裏還有月考、季考以及歲考,其中以歲考最為嚴格。


    古時候的縣學府學並不像後世的年製學校,沒有規定畢業年限,也不注重考勤,今日來與不來,教官並不會追究,可以說上課和學習都比較隨意。


    但是,古代的學校非常注重考試,用考試的法子來督促學生自主學習。


    所以秦扶清一個月起碼要考三四次試,他並不打算因為辦小報就荒廢自己的學業,而是時刻記著,隻有讀書,才能真正地出人頭地。


    旬考的考試成績有排名,但並不算太重要,因此來參加考試的學生也少。


    但月考不一樣,外頭的諸多書局也都會注意到縣學的月考,誰要是能在月考拔得頭籌,他的卷子就能賣出不少錢,還能作為一種榮譽被書局收購後懸掛在牆上供人瞻覽。


    有如此殊榮,這些力爭向上的讀書人怎會放棄?


    秦扶清也不得不投入更多的注意力在學習上。


    畢竟老師還在後麵盯著呢。


    本來秦扶清也想跟老師坦白自己在做的事,基於對老師的了解,他先用話本子試探了婁雨賢的態度,得到的是滿滿的嫌棄。


    婁雨賢認為話本子就是靡靡之音,難登大雅之堂,之前秦扶清和司徒瑞相識,他就警告弟子,千萬要在此事上收心。


    若是日後考上功名,說不定寫話本子就成了他的人生汙點,為人所詬病。


    秦扶清當然有一百種理由反駁,可這是他老師,現在也不是話本子蓬勃發展的時代。


    新事物剛誕生的時候,難免會遭遇誤解。


    為了師徒情誼,他也隻能暫且瞞著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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