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秦扶清算了一下收到的禮金,攏共有一百七十兩出頭。


    再添些錢都能買下他們住的這處宅院了。


    秦扶清卻不打算先在縣裏買房,鄉下老家要重建,還要給太奶奶遷墳,修祠堂,創族譜,外加在村裏建學堂……


    他要做的事情多著呢。


    首先就是給太奶奶遷墳以及重新建房的事。


    秦木橋神色動容,他知道隻要孫兒讀書,早晚都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麽快。


    先前說過,秦木橋的爹因服役早早身亡,留他娘一個寡婦,養不了他,隻得把他送去他叔伯家中寄住。他娘被帶回娘家,沒兩年就改嫁,先後嫁了三個男人,又生下幾個兒女,最後不到四十歲就撒手人寰,被她最後一任丈夫,草草埋在地頭。


    秦木橋的叔伯沒錢,待他實在沒法昧著良心說句好。他吃了大半輩子的苦頭,要說具體吃了什麽苦,一張嘴,全是幼時寄人籬下的辛酸悲涼。


    饒是林黛玉那樣的人家寄人籬下都有千種難堪,更別提他這樣的窮家孩子了。


    秦扶清的太爺爺在他伯爺爺家地裏埋著,沒兒女在跟前,除非秦木橋那些堂兄弟有良心,能給燒些紙錢,不然秦木橋遠遷到安溪縣,逢年過節想燒之前寄托哀思都沒法子。


    秦木橋早先也想過給爹娘遷墳一事,奈何路途遙遠,首先得說服他那些不知有無過世的叔伯堂兄弟,然後還得花錢要專門的人看風水看方位,千辛萬苦把兩位老人請出來,不做場法事也說不過去。


    這零零總總加起來,遷墳起碼要大幾十兩銀。


    既然秦扶清說到了遷墳的時候,秦木橋便沒話說,他孫兒是秀才公,老秦家幾輩子都沒吃過讀書人,秀才公想給自己親太爺遷墳,誰還敢阻攔?


    秦扶清要做什麽事,基本不會拖延。


    頭天晚上商量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開始忙活。


    先去寺廟找和尚,到山裏找道士,請大師算一算這墳該不該遷,遷到何處。


    道士拿著方盤到秦家老宅和田地都看過,還惹來不少人的注意。


    聽聞秦扶清考上秀才,成了秀才公,還要在村裏修祠堂,建學堂,大家都高興的不行,說要遷墳,一個二個都出主意。


    村正更是放出話來,若是秦家的地不適合遷墳,看看村裏哪處適合遷,換地便是。


    青牛村村民連連稱是,秦家眼看著要起勢了,他們跟在後麵還能還能喝口湯,誰會沒眼力見地跟人作對呢。


    這邊老宅合算風水寶地,那邊秦木橋帶著倆兒子和虎頭石頭倆孫子,浩浩蕩蕩往車前縣趕去。馬車是找戈玉揚家的租借來的,專門帶去撐場子。


    秦家一行人穿著最好的衣裳,身邊還帶著秦行這個一看就是跟班的跟班,車裏還備了禮品。


    秦木橋少說有二十年沒回過老家,連家裏剩些什麽人都不知道。


    他都五十多歲了,誰知道家裏那些堂兄弟還活著沒。


    趕路時秦木橋話多的很,總是能想起小時候的時候,他小時候睡豬圈,吃豬食,一年到頭不曾吃口糙米飯,還要擔著上百斤菜跟著同村人去集市叫賣。


    賣得錢少了呢,他嬸娘拿掃帚條子抽他,罵他是個喪家的。賣得多些,也落不到他頭上。


    秦冬財聽得心疼,問他爹賣得錢多時怎麽不自己藏著些。


    秦木橋笑得讓人心酸,他以為多往家裏拿些,嬸娘就不會打他,能待他好些了呢。


    有些人淋過雨會想著給別人打傘,有些人自己淋雨了巴不得別人就泡水裏跟他受同樣的苦。


    秦木橋就是前者,他特別重視倆兒子的和睦,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哪天老子死了,你們兄弟倆就是最親的人,誰把你倆分開都要脫層皮!”


    秦扶清認真聽著,趕著一天出頭的路,總算到了車前縣秦家村。


    甫一看見村口的常青樹,秦木橋就有些發抖,他道小時候就在那樹下玩,他還記得娘坐在樹下納鞋底子呢。


    可現在,他年紀比娘都大的多了。


    進村時,秦家村村民狐疑地看著馬車上的外鄉人,“這找誰的?”


    “莫不是找村正的吧?”


    秦扶青他們身上穿的衣裳連一塊補丁都沒有,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秦木橋在人堆裏找啊找,總算看見一張眼熟的臉,他激動喊道:“大梁,是你不?”


    一個滿臉老人斑、頭發花白的老人在人群後疑惑地扭頭看了看,確定是在喊他,他被人簇擁到前頭。


    “這人還認識大梁呢,莫不是村裏的熟人?”


    “我是大梁,你是誰啊?”


    “是我!木橋啊!”


    “木橋?”名叫大梁的老頭恍惚片刻,“嘶”了一聲道:“是秦大華家裏木橋?”


    “是我!秦大華是我爹,小時候咱們在一起玩,你非要我叫你叔,我還打了你,你不記得了嗎?”


    “我記著!我咋能忘了,木橋,真的是你啊!”倆老爺子把手互相搭在彼此肩膀頭,像是幼時玩頂牛那樣親密,“木橋,你混出息了,這都是你的兒孫?”


    村裏有人想起秦大華這個名字,有些人卻全然不知秦木橋和秦大華是誰,他們出生的太晚,村裏的人走了一撥又來了一撥,早就不知道故人了。


    秦木橋拉過秦扶清,雙眼含淚地道:“這是我孫兒,他讀書讀出息了,成了秀才。後麵那是我不成器的倆兒子,還有我大孫子。”


    “秀才!哎呀!這是秀才老爺啊!”


    村裏人見秦木橋一家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大梁替秦木橋高興,拉著秦扶清的手拍了又拍:“讀書好啊,考上秀才好啊!你都多久沒回你家了,我帶你去們去看看吧?”


    秦扶清退居二線,在阿爺的老家,這是阿爺的主場,他隻是個充當門麵的工具人,隻需做好工具該做的事就行。


    於是他進退有度,有理有節,給人以清風拂麵之感。


    讓旁人一瞧,嗬,小臉細白,小身板挺直,玉樹臨風也不過如此,那秀才公的身份,不信十成也信了八成。


    剩下那兩成,怪在秦家村村民也見過秀才,可他們沒見過年紀這般小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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