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初晨時候。


    早間的水露尚未幹涸,京城便滿是蕭殺的氣息了,數列軍隊騎馬入了玄武門,馬蹄聲動,混著寂靜的晨明時候。


    兀得,那為首的一人停了軍馬,停留在了原地。


    隻見得在這天街對麵,一隊尊駕向著這邊輦了過來,那牽馬執鞭之人,卻是一個綺服太監。


    見了來人,陳世平忙下了馬,快步上前下跪道。


    “微臣叩見陛下!”


    順著陳世平的喊聲,那身後數列將士也是紛紛下跪,高聲喊道。


    “叩見皇帝陛下!”


    山呼過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隻微微聽得那駕輦逐漸停在了路邊,那綺服宮人恭身掀開了轎簾,自那尊駕之上,走下一位紅梅袍的官人,那官人拿輕紗掩著麵容,口中開口作聲,卻是儼然一副婦人嗓音。


    那官人正是正笑眼吟吟的看著麵前的一眾將士,口中說道。


    “諸位可是拜錯了,為時尚早,本宮是代陛下來迎諸位將士的~”


    言罷,張秦憶便上前扶起了那跪身的陳世平,陳世平一陣恍惚,聞聽著這溫潤的婦人嗓音,複看著那輕紗後熟悉的麵容,隻是斂眉拜道。


    “尚書大人代陛下出迎,小王也不算拜錯~”


    張秦憶眼中沒有絲毫漣漪,個中幽深獨襯得額角紅梅殷紅如血,麵上帶著溫潤如風的笑顏,隻是看去卻隻覺不寒而栗。


    “卻是不知~王爺何故帶兵入城啊~”


    “回稟尚書大人,此間眾人,均是各部百夫長,今日隨小王進京,乃是結此次剿匪的軍餉的~”


    “哦~既如此,花卿~”


    “在~”


    喚來了花卿,張秦憶便指著那身後一眾將士,說道。


    “你便勞煩一番,引這幾位百夫長,去戶部結餉銀罷~”


    “是~”


    見那花卿離去辦事,張秦憶方才走到了那梁王身旁,作聲道。


    “昨日陛下吩咐要單獨見見梁王~恰好今日王爺便歸來了~那便…隨本宮去見駕罷~”


    “京城早間多露,王爺可注意著點腳下~”


    “是…謝尚書關懷…”


    言罷,張秦憶便回了輦駕,著另一位宮人執鞭,在前引路,而那陳世平也騎上了軍馬,隨行在轎旁。


    未過多時,一行人便來到了綺園。


    張秦憶下了車馬,與那梁王同行在宮道上,前麵一位宮人引路,二人便來到了含章殿前。


    隻見得殿門大開,門前站著兩個侍衛,各自垂眉守衛,腰佩長刀。


    張秦憶到了門前,正要說話,卻聽得那門內傳來聲響言道。


    “既然來了,便進來罷…”


    聞言,張秦憶與那陳世平相看一眼,便先後進了殿門,待轉過一扇內門,便見得一位尊貴人身著繡龍青袍,內襯祥雲白衫,簪發一束,正斜坐在那龍榻上,手中執著一卷不知名的文章。


    聞聽拜見,那尊貴人抬眼,便見到了那跪在麵前的二人,遂出聲說道。


    “平身罷~尚書坐過孤身旁來~此番代孤出迎倒是辛苦了~”


    “是…”


    應後,張秦憶便遵命坐過了那尊位身旁,隻自斂眉垂目,如個木人。


    “陛下,微臣幸不辱命,此番北上剿匪,大獲成功,現下匪首已經盡數伏誅,餘者也已經編者編,拘者拘…以待陛下發落…”


    “嗯~梁王卻是辛苦了~遵循先帝遺詔,不辭辛勞北上剿匪,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傳令,賜良田萬畝,金萬鍾,絲綢布匹千餘,禦製白玉冠一頂…”


    聞聽了那“白玉冠”之時,張秦憶眼中閃過一抹晦暗,不禁抬眼看向了那斂眉的梁王,隻見得那梁王忙跪身道。


    “陛下,微臣實感命微功短,實不能受此白玉冠…”


    聞言,那尊位一頓,而後便是一陣長久的靜默。


    “哦~若孤非要賜予梁王呢…”


    聞言,那陳世平又跪了深去。


    “那…微臣…隻有一死而已…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見二人又是一陣相對無言,張秦憶適時說道。


    “梁王爺既然如此執拗,不如陛下開恩換個獎賞,妾身觀那前日進貢的玉帶仙橋便不錯,不知陛下可能開恩~”


    聞聽了那聲“妾身”,陳陸吾卻是猛的睜大了眼睛,不覺喉結上下翻滾,而後眯眼說道。


    “既然是尚書求請,自無不可~梁王與孤可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呢~”


    聞言,陳世平忙跪身道。


    “微臣叩謝陛下,謝尚書大人…恩賞…”


    見二人開解,張秦憶忙將手中清茶遞了給那尊位,端著婦人嗓音笑吟吟說道。


    “陛下~聖明~”


    那茶水漣漪微蕩,映著那官人麵上紅梅,如在水中,如縈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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