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滴滴答答地打在c大獸醫係病理研究室的屋簷上,形成了一首雨天的進行曲,而窗台邊的收音機則不斷地播報著最新的台風特報。


    “看樣子今天晚上可有得瞧了,台風天裏居然有兩頭母牛要待產,唉。”


    一邊抱怨著,一邊把剛剛采回的動物檢體送進化驗室的男孩,發現菟絲愣愣地看著窗外發呆的模樣,不由得出聲叫了她說:“喂,藍菟絲,你在看什麽啊?窗外有什麽東西那麽好看?”


    可是藍菟絲動也不動,仿佛沒有聽到他所說的話。


    “喂,藍菟絲,我在叫你……”男孩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看見她的臉嚇了一大跳。“哇,你在哭什麽啊!誰欺負你了嗎?”


    菟絲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才發現自己的臉濕濕的,她愣愣地看著自己掌心上的水痕。“哭……我在哭……”


    “拜托一下,小姐,你連自己掉下眼淚來都不知道啊?”男孩大吐一口氣,抽了張麵紙遞給她說。“有什麽心事嗎?要不要說來聽聽,也許說出來就會好過一些。”


    “心事……菟絲的心髒沒有事,謝謝。”


    “不是啦!”同學三年,早習慣藍菟絲奇特說話方式的男孩不以為意的笑著說。“我是問你在煩惱些什麽,怎麽會哭了?”


    她轉頭看著天空說:“不知道……天空下雨是因為大氣裏的水分充足,凝結成液態,當高壓與低壓會合時……”


    “沒人問你下雨的原因,我是問你眼睛裏的水是怎麽回事?我們同學這麽久,我還第一次看到你哭耶!”男孩搬過一張椅子,坐在她麵前問道。“啊哈,該不會是在想念林學長吧?他到日本去了,不在你身邊,所以很寂寞?”可是菟絲卻反過來用不解的眼光看著他。“學長不在,是去學他喜歡的東西,為什麽寂寞,你寂寞嗎?”


    “所以說,寂寞的不是我,是你。一定是這樣的吧?因為想念學長所以哭了。那簡單,我去打通電話給學長,讓你們說說話。反正這時間學長應該也在他的研究室裏,你等著,我去打喔!”男孩好心地提出解決之道,起身走向話機。


    菟絲皺起了眉頭,她並不是在想學長,隻是看到窗外下的雨滴,不知道為什麽,胸口有種抑鬱難解的東西重重地壓著,她很想找出那東西是什麽,可是她越是去想,那東西就好像跟她玩捉迷藏似的,越跑越遠。


    到底是什麽呢?菟絲再一次望著窗外,那好像是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可是她想不起來……


    隻要你快樂,我也會快樂。


    啊,班長的影子,出現了。菟絲眨眨眼睛,影子又消失了。


    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想到班長呢?難道班長和她忘記的事情有關?菟絲忽然覺得心髒刺刺地,跳得好快、好強烈。


    “喂,藍菟絲,過來吧!你的林學長正在線上呢!”男孩呼喚她,拿起話筒高舉著說。“好好地跟學長訴訴相思,就不會再哭了,來吧!”


    接過男孩塞給她的話筒,菟絲茫然地將它靠在耳邊。裏頭傳來熟悉醇厚的聲音。“菟絲,怎麽了?聽說你哭了。”


    “嗯……”


    男同學悄悄地離開了研究室,將門關上。


    “不好意思喔,這陣子因為很忙,忘了打電話給你,你不會怪我吧?”隔著電話線所聽到的聲音,一點都不像是相距數白公裏之遠。


    “電話費……很貴……沒關係。”


    “最近好嗎?聽你的聲音好像沒有什麽精神,是不是感冒了?要是生病,就得快點去看醫生喔!”


    “…學長…”緊抓住話筒的手有些微的發白。“喜歡……是什麽……菟絲不知道……”她小臉一皺,窗外的雨聲淅瀝嘩啦,掩去了她的哽咽。


    “怎麽了?菟絲,突然問這個……菟絲,你在哭嗎?”電話彼端的聲音,擔憂而焦慮地問著。


    她搖著頭。悶悶地說:“沒有。”


    記得那時候學長出發到北海道前,曾經開玩笑地說要她不可以花心,她問過花心是什麽,學長回答是腦袋裏不可以想著他以外的男人,可是現在在她的腦子裏的不是學長,那個晃過來晃過去的影子是——


    “不要嚇我,菟絲,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告訴我,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我……對不起學長……菟絲花心了……”


    “咦?”電話的彼端是一陣長長的沉默,接著說:“菟絲,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菟絲怎麽可能是會花心的女孩子,不要作弄我了,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本想回答他自己不是開玩笑的菟絲,卻被慌張衝進來的男孩給打斷了,男孩大叫著:“抱歉,打擾你們說話,可是菟絲你負責的那頭母牛,狀況好像不太對,你快點跟我去看看。”


    “好。”菟絲倉促地對電話低頭道歉說:“學長,不能講了,拜拜。”


    “啊!菟……”


    發出最後掙紮的聲音,話筒就被無情地掛回電話機上頭,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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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滂沱的大雨挾帶著強勁的風勢,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吹打在倒黴的行人身上。


    “可惡!”這下子一套全新的西裝全毀了,頂著大風雨騎機車回到家,白罡皓迅速地衝人浴室,將濕淋淋的衣物全都脫下。“什麽見鬼的天氣,一下子吹風一下子下雨,看樣子明天準不能開工了。”


    熱水隨著扭開的水龍頭潑灑在他冰冷的身軀上,趕走了一點寒意。當他正打算在身上抹肥皂時,就聽到外頭響起了電話鈴聲。


    “誰啊?這麽不會挑時間。”


    白罡皓本不想理會電話鈴聲,反止響久了它自然會停下來,可是那鈴聲連響了好幾聲,不斷催促著,他終於不得不裹上一條浴巾山,踩著身上滴落的水滴,趕到客廳接起電話。


    “喂,我白罡皓,哪裏找?”


    “……”電話裏隻聽到一陣鬼哭神號的風聲,沒有回答。


    “喂喂喂?你再不說話,我要掛了!”火氣被這通無言的電話激到最高點的白罡皓,低咒了聲倒黴後,正想把電話掛——


    “……不行了……我……該怎麽辦……找不到人……”


    那極度小聲的求救,抓住了白罡皓全副的注意力,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但這聲音莫非是——“藍……菟絲?是你嗎?菟絲!”


    “嗯……”


    “什麽不行了?發生什麽事了?”方才的怒火消失到九霄雲外,一顆心全係在她軟弱無助的聲音上。“你現在人在哪裏!”


    “學校……風好大、雨太強了……它可能會死也不一定……教授們都不在……菟絲不知道該怎麽辦……”


    死?!光是這字眼就足以教白罡皓全身的血液逆流。他立刻說:“我現在馬上過去,你不要動,不要亂走,我很快就到了,知道嗎?”


    “嗯……”


    該死的,白罡皓一掛上電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換上一條長褲與t恤,抓起車鑰匙就往門外跑。老天爺保佑,希望在他到達之前,菟絲能夠平安無事,她絕對不能再發生任何事了,天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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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顧大雨遮住了前方的視線,白罡皓以不要命的速度騎著摩托車轉進c大前的山路,經過一段爬坡路後到達位於市郊的寧靜校區,還花費了寶貴的幾分鍾尋找獸醫係的研究室,好不容易趕到了那裏時,他全身已是濕透、狼狽不堪。


    “藍菟絲,你知道藍菟絲人在哪裏嗎?”隨便捉住一名學生,劈頭就問。


    那人一臉詫異,指著外麵說:“她好像在實驗牧場那邊,由這個門口出去,左轉之後,越過一個院子,那一棟木造的建築就是了。”


    “謝謝。”


    循著那人所說的方向,白罡皓一找到那棟建築物,立刻大叫著:“菟絲?菟絲你在哪裏?”


    “班……長……”從某一個柵欄伸出頭來的藍菟絲,臉色蒼白得可怕。


    想也不想地,白罡皓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你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你會在我到達之前就……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醫院?”菟絲搖搖頭,推開他說。“我不去醫院,我得在這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不是說自己快不行了嗎?不用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白罡皓氣急敗壞地說。


    “不行的不是菟絲,是它……”指著身後的一頭母牛,菟絲搖著頭說。“小牛出不來,菟絲力氣不夠,我們什麽方法都用過了,小牛就是不出來。教授們都回去了,找不到人,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白罡皓先是啞口無言了好一陣子,來回看著菟絲和她所指的母牛,才恍然大悟到原來是自己忙中有錯,而且錯得如此離譜。


    “哈哈……哈哈哈!”為自己這破天荒如此失態的行為,他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班長!”菟絲一跺腳,嚴肅地瞪著他說。‘不可以笑,母牛很難過,不可以笑!”


    “抱歉。”停下了笑聲,他總算能喘口氣。“真的對不起,我還以為……不過你沒事就好,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再一次抱緊了她,白罡皓總算能從這一路上差點崩壞的緊張狀態中恢複過來。他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衣服上也沾滿了菟絲雙手和圍裙上的血汙。這點小血汙比起獲知她平安的消息,算不上什麽。


    “那……我能幫得上這頭母牛什麽忙嗎?我雖然對母牛難產或是生小牛的事一無所知,不過隻要你說得出來的,我都會盡量幫忙的。”白罡皓滿卷起衣袖說著。


    “菟絲也不知道……我一直打電話給教授,可是台風很大,教授的手機不通。”她咬著手指甲說。“這樣下去……母牛、小牛都會死……都是菟絲不好……害死了它們……”


    “笨蛋。”白罡皓厲聲罵道。“你可是未來的獸醫,可以說這種喪氣的話嗎?性命關天,不管是動物或人,不努力到最後絕不可以放棄,這才是醫生的職責吧!天無絕人之路,不會沒有辦法可想的。”


    被他的堅定語氣所感染,菟絲重新振作起來,點點頭說:“我再試試……”


    “我也來幫忙,你剛才說自己力氣不夠,那種需要力氣的事就交給我,你就站在一旁指導我好了,我該怎麽做?”


    菟絲拿出了兩隻透明的手套,交代白罡皓套上去,然後地抓住了牛尾巴,將牛媽媽的屁股朝著他說:“得把手伸進去,幫小牛拉出來,它的胎位不正,臍帶卡住脖子了,要是再不快一點,母牛就會因為生產時間太久,耗盡力氣而死,小牛也會悶死在肚子裏。”


    瞪著牛屁股,他指著通常是某種排泄物出來的地方說:“不會是要我把手伸進這裏頭去吧?”


    “對。”菟絲理所當然地促起他的手指導他說:“沒有什麽好擔心的,班長,菟絲常幫動物們做直腸檢查,一點都不可怕……來,子宮的位置,你摸到小牛的胞衣了嗎?”


    可惡,他是個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既然已經答應要幫忙,就絕不會退縮,管他是幫母牛還是母豬生產,他白罡皓照單全收了,放“牛”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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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哞!”


    在母牛發出痛苦的一聲後,小牛終於脫離了母親的身體,呱呱墜地了。渾身都是濕黏黏液體的小牛,醜得像是來自外星球的怪物,但這一刻白罡皓真想抱住它狂吻,感謝它在作怪了數個鍾頭後,終於甘願出來見人了。


    “生、生、生出來了!”菟絲顫抖著唇,宣布著這很明顯的結果。


    她喜形於色的仰望著他,她的臉和他一樣狼狽,全身到處都沾著稻草和腥臭的味道,可是他卻沒看過比現在的她更漂亮的女人了,因為那雙星燦的眸子有著集合了天上所有星星都不及的璀璨光芒。


    “嗯,太好了,終於出生了呢!”


    “我們辦到了!我們辦到了!”


    高興地抓起白罡皓的手,菟絲拉著他一起轉起了圈圈,並哼著華爾滋的節奏說:“萬歲!萬歲!我們辦到了!”


    “哈哈哈哈……”


    有種好久都不曾如此真心開懷地笑過的感覺,白罡皓也順勢摟住她的腰,帶領著她跳舞,管他外頭是風還是雨,在這個破爛又沒情調,甚至還飄著一股臭味的牛欄裏,他們卻跳得比當年的畢業舞會還來得瘋狂。


    笑著!抱著!跳著!叫著!以人類最原始的手舞足蹈來分享這生命誕生的喜悅。


    不知道這樣持續了多久,突然間菟絲又拉拉他的手,大喊說:“快看,小牛!小牛要站起來了!”


    小牛顫巍巍地站起,雖然才出生,但已經努力在生存了,看著它一次又一次努力地將自己前跪的腳撐起來,哪怕不小心又坐倒在地,但它沒有放棄,還是努力嚐試著,讓人不禁想要為它加油打氣。


    “加油!小牛,隻差一點點。”菟絲在一旁已經忍不住地叫著。


    看到那樣真情流露的她,白罡皓也微笑著加人打氣的行列,而小牛也好像聽得懂他們的話似的,再一次嚐試著站立……先是兩條後腿,接著是左前腳、右前腳,當它終於站起來並且還小聲地“哞”叫著,他們都感動地為它喝采,共同見證了這個生命的奇跡。


    等菟絲檢查完母牛的狀況,確定它和小牛都很健康後,他們終於可以離開牛舍了。此刻外頭的風雨有稍稍減緩的趨勢,他們便乘機穿越過中庭,回到研究室內,裏頭隻剩下一盞燈,其餘的人大概都回家去度過台風夜了。


    “班長,熱茶。”


    接過菟絲遞給他的茶杯,方才借用了研究室的盥洗間,簡單地將身上的髒汙擦去,總算有再世為人的感覺,白罡皓喝了口水之後,好奇地問:“菟絲,你怎麽會想到打電話給我呢?”


    “咦?”菟絲一愣。


    “不要誤會,我不是說你不可以打給我,隻是……”他一笑。“我也不是學這個的,而你居然會想到找我幫忙,讓我覺得有點意外而已。”


    說的也是。菟絲眨眨眼,她那時並沒有想太多,隻是很急。很急,自己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同學們能幫的忙也都幫了,最後浮上她腦海的,就是——“班長,一直在我的腦子裏,所以就想到找班長……班長很厲害,什麽都會,所以想到找班長……”“我在你腦子裏嗎?”白罡皓驚喜地放下杯子。


    菟絲低垂下頭,愧疚地說:“菟絲不好。”“為什麽?”


    “因為這是花心,是不好的。菟絲不可以想班長,菟絲可以想學長,班長不行。”她咬著自己下唇,猛烈地搖頭說。“菟絲太壞了。”


    “不,你不壞。”白罡皓走到她身邊,以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對著自己。“壞的人是我,是我闖進你的腦袋裏,不肯離開。所以是我不好。”菟絲一雙黑瞳不解地睜大。“你還是不記得我們之間的約束嗎?菟絲……”他一寸寸地降下自己的臉龐,望著自己的倒影映在那不知所措的黑瞳裏,低語著。“你要是現在不推開我的話,會有很大的危險喔!”


    “危……險……”


    她像是著迷於他的表情,看得呆了。“是的,危險,再一次被我傷害的危險……”


    他近得可以感覺到她急促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臉上,可是她還是沒有推開他。這給了白罡皓一點勇氣,他一手扣住了她的頸後,一邊說:“這可是你自找的,不要忘了。”起初菟絲不了解他在做什麽,直到她感覺到自己的嘴巴裏頭有物體在蠕動時,她才曉得那是白罡皓的舌頭,她吃驚的想閉上嘴巴,可是他突然以一種強大的力氣吸吮著她的舌頭,當他那麽做的時候,她吃驚得忘了反抗……


    “唔、嗯嗯……”


    好怪的感覺,舌頭好像不是自己的,身子熱熱的,變得好像水一樣的軟軟沒力氣,為什麽會這樣?這、這就是親親嗎?可是自己和學長的親親不是這樣的,學長隻是碰了一下她的嘴巴,很快就離開了,不像這個……不是這樣的!這一定是班長不喜歡她,所以親得這麽奇怪!討厭,就不該親親!


    “討厭!”


    當他的唇離開的瞬間,菟絲終於找到力氣揮手打了他的臉頰。“班長壞,菟絲不喜歡這種親親!”


    白罡皓不曉得自己在期待著什麽,他以為她會打電話向他求救,會說自己在她的腦海裏沒有離去,就代表自己的機會來了。可是現在看來應該不是這麽回事……撫著被她打紅的臉頰,他的心比臉頰更痛。


    “為什麽……做這種事……”菟絲以手背擦著自己的唇悅。“討厭,這種親親,討厭!”


    “為什麽?嗬嗬,你問我為什麽?除了喜歡你以外,還有別的理由嗎?”白罡皓苦笑地搖頭說。“我才想問你,要到什麽時候你才會想起我們的約束?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去找另一個我,約好了要一直在一起,這些你全都不記得了,可是我記得呀!痛苦的人是我啊!我才希望失去記憶的人是我就好了!”


    “失去……記憶?!”


    “你知道為什麽我會一直出現在你的腦海裏,陰魂不散?很簡單,那是因為過去被你遺忘的我,還藏在你腦子裏的某個角落,所以你才會不時地想起我,隻是你不肯再努力一點去想,不然你就會記得我們的約束了。”


    “約束?”


    “約束!而約束是一定要遵守的,不是嗎?所以我放棄了,我不要再等你想起來,告訴我,我該怎麽做你才肯想起我,菟絲?如果我現在走出去,讓上天懲罰我過去的錯誤,你就會想起我了嗎?”白罡皓突然推開門,離開研究室。


    菟絲馬上追了過去。“班長你……”


    沿路上,還可以看到曆曆白光閃過,外頭雷電交加,根本不會有人想在這種天氣出去外頭的!“你看好了,藍菟絲,我這就去站在操場中央,直到你想起我們之間的約束,要不就是我被雷電打死,全看你的選擇了!”說完,他衝向雨幕之中,豐沛的水氣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霧,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看不分明。


    菟絲捕捉到班長的背影,天空又響起更大的雷聲,她尖叫著,真怕下一秒鍾就會看到班長倒在地上。


    “藍、菟、絲——”隔著半個操場的距離,淋著傾盆大雨的白罡皓圈起手,嘶吼著:“我——愛——你——”


    這句話就像是一顆回憶的子彈穿透了菟絲封鎖的腦海深處……


    藍菟絲,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好了,我以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在騙你的——


    您願意與我共舞一曲嗎?我的公主……


    來,叫一次看看,罡、皓,很簡單吧?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那跟我來吧!我送你回家。


    班長、班長,班長,一幕又一幕像是電影片段的回憶,朝她蜂擁而來,她記得,她想起他們最後的約束了!


    ———等你恢複了,我一定讓你找到另一個班長,這是約束,好嗎?


    所以,另一個班長就在這裏,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班長,就在她的眼前,他沒有欺騙她,他真的遵守約定了!


    淚水奪眶而出,菟絲掩住了顫抖的唇,不能言語。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雨水潑灑在他的臉上,交織成無數的水紋,但那絲毫改變不了他英俊好看的臉,現在菟絲可以很肯定地說,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也會是她就遠無法將目光轉開的唯一焦點,他鷹揚的眉,炯炯逼人的眸,時而無情時而嘲諷的唇,都是她最最最最喜歡的……


    “阿皓!”大叫著,菟絲冉也無法站在原處,她也跟著衝人了雨幕。“阿皓、阿皓、阿皓!”


    在雨中,他們緊緊相擁。


    男孩牢牢地接住女孩飛奔過來的身子,再也不放開,緊緊地抱著。


    再激烈的風雨也吹不走他們臉上的歡欣。


    男孩祈禱著奇跡,男孩等待著奇跡,男孩實現了一個奇跡,他的懷裏是他的奇跡女孩。


    再驚人的雷電也嚇不跑他們心中的喜悅。


    女孩渴求著愛,女孩付出了無盡的愛,女孩深信她的付出不會白費,而如今她的愛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報償——他的愛。


    再大的暴雨狂風終究會結束,管他是晴或雨,管他台風或酷暑,這都將是他們人生中最完美的一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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