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大的屏風出現在現代裝修風格的屋子裏,不僅沒有顯示出奇怪,反倒與屋內似是融合在了一起。


    ‘遮影欄?’,藍羽曦看著那塊屏風沉思。


    遮影欄的外表雖是一道屏風,可神奇就神奇在,外界並看不到遮影欄內的情況,而裏麵的人卻能看清外麵的所有情況,原先在師父給她隨口一提時,她還吐槽過是車膜,現在竟然在這見到了這塊“車膜”。


    看她東張西望,一旁拎刀的壯漢立刻拿刀對她一指,“看什麽!”


    藍羽曦翻了他一眼,並不是很想理會他。


    倒是屋內極其突兀地響起一聲,“這怎麽也算客人,別這麽大小聲”。


    壯漢立刻收了手裏的刀,對著屏風後規規矩矩應了聲,“是,老大”。


    “既然算客人,這綁著可不算待客之道吧。”,藍羽曦拍了拍身後被這場景嚇到的白榆,示意她放鬆。


    “看你剛才傷了我多少兄弟,我可不敢鬆開你。”,這被麵具壓得低沉的聲音竟然帶了點笑意。


    藍羽曦也沒再去理會他,屋內又安靜了下來,


    “羽曦,我們這是在哪啊?”,白榆的聲音像是要哭了。


    ‘也對,自小被保護那麽好,難為她在這土匪窩待著了。’


    藍羽曦安慰她道:“沒事的,他又不要殺我們,不然早動手了”。


    並沒有被安慰到的白榆沒再吭聲,隻是默默往藍羽曦身上又靠近了些。


    “好久不見了,老朋友,有失遠迎,見諒啊。”,屏風後那人突然說話。


    藍羽曦側目看去,隻見藍衡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


    聽見他的話,藍衡冷哼一聲,“你都不露麵,可不算好久不見”。


    “可我見過你的女兒和外甥女,也算是見你了”。


    這話極其囂張,可兩人的對話內容又讓藍羽曦皺眉,為什麽這個星影之主似乎與父親舊相識的樣子。


    藍衡也懶得跟他廢話,“我們的恩怨,找兩個孩子做什麽?”


    那人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這不是跟你學的嗎?”


    藍羽曦暗暗吃驚,‘父親,以別人的孩子威脅過其他人?!’


    “你想做什麽?”,藍衡的聲音依舊平靜,又帶著不易察覺的謹慎。


    “很簡單,把那東西還給我,我就放了你們家小朋友。”


    “不可能!”,他回答的非常果決。


    那麵具人也毫不意外,絲毫沒被他的語氣激怒,“鳩占鵲巢許久,都習慣了嗎?那東西本就是我的!”


    藍衡蹙眉,“這也不是你為害一方的理由!”


    麵具人那邊傳來一聲聲響,像是拍了桌子,隻聽他的語氣突然決斷起來,“這更不是你霸占別人東西的理由!”


    隻是這一句爭執後,又恢複了漫不經心的語氣,“回去取給我,我會放她們兩個離開。”


    “如何信你?”


    像是對藍衡的問句十分可笑,他諷刺道:“我可不像你們那麽道貌岸然,我說到做到,不過你倒是可以先帶走一個,我可非常好奇鐵石心腸的你會怎麽選。”


    聽到他說可以帶走一個,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到了藍衡身上,藍羽曦心底燃起一點期冀,不知道父親會怎麽選。


    藍衡握緊了拳頭,若他此刻運轉星力,不顧一切絕對能將在場星影的人都殺光,可是想到身體不好的白榆,以及唯一能夠策應他卻被綁住的藍羽曦,又蹙緊眉。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聲音再次傳來,“不要多想了,你星隕鑒三番五次攻不下我星影,如今僅憑你一人?怕不是弄個都死在這的下場”。


    “我要白榆。”,藍衡口中吐出答案。


    心中的那點希冀被無情抹滅,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藍羽曦隻覺得渾身被冰雪包裹,冷得她忍不住瑟縮,想將自己保護起來。


    一旁扛刀的壯漢一把扯起驚慌的白榆,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丟給藍衡,又一刀架在藍羽曦脖子上,微涼的刀鋒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星主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留親生女兒當人質。”,這一句帶著十分興趣,可在藍羽曦聽來就是恥笑。


    藍衡沒有理會他的挑釁,“等為父回去,便帶兵圍了星影來救你”。


    說完這話,藍衡便帶著擔心看她的白榆大步離開。


    “記得帶軍隊的時候,把東西帶上,萬一輸了你女兒可沒命了。”,像是聽不見他的威脅,這聲音多少帶著打趣和不屑。


    藍羽曦不語,胸口一股悶氣死死堵在那裏,絞得她生疼滲出血來,空洞的眼眸盡是失落,蓄滿了淚水,又被她硬生生憋回去,呆呆的望著藍衡離開的方向,像木偶一般動不動。


    “星主還真是大義,親生女兒不救,卻敢帶兵圍星影,真不怕本座撕碎了人”。


    遮影欄後走出一人,紫色風衣黑色皮靴,終於拿下了麵具,露出妖冶的麵容,明明是男人,卻留著長長的頭發,還饒有興致地編了幾個小辮子,穿了市價昂貴不敢問的星星碎片,僅讓人遠遠看上一眼便覺此人可望可知不可交,危險得很。


    “喂,看也沒用,人已經走遠了。”,男子蹲到她麵前,帶著皮手套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嘖嘖稱奇,“這麽好看的臉,毀了著實可惜”。


    他這一番動作都沒有引起藍羽曦的回神,倒突然來了興趣,“在你父親心裏,你竟然還抵不上一個物件”。


    像是觸到了什麽開關,睫毛微微顫了兩下,無神的瞳孔終於轉去了他身上,薄唇顫抖著吐出三個字,“是啊”。


    沒想到她應和承認的男子一滯,隨後身體飛快後仰躲過了她手中的冰刃。


    等他直起身子的時候,綁在藍羽曦身上的繩子已經躺在她的腳邊,她側身對著他,散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是什麽表情。


    “南玄前輩座下弟子,名不虛傳。”,男子抱臂,就著退無可退的局勢靠在牆上看她,沒有半分她掙脫掉的驚訝。


    房內一股寒涼的颶風隱隱盤旋,桌上的紙張被吹得滿屋翻飛,藍羽曦手中凝起風浪,“既然知道,那就死吧!”


    藍羽曦一道風浪甩過去,被一刀劈碎。


    男子手中一把短鐮赫赫生風,“話不要說得太早,不過……我倒是好奇,聽說你是此代藍家天賦最強者,出生便是星隕體的你,得了幾顆星辰認可?開了幾道元素?”


    “這是誰都能知道的?”,藍羽曦冷眼看他。


    再凝氣時,雙手竟閃爍著不同的光亮。


    風雨相生,她在星極榜未能打出的招數,此刻全數奉給了他。


    光亮下竟凝出一柄長劍,虛無縹緲又十分真實,兩股純淨的氣息交相盤踞,一股溫柔和煦似風,一股寒涼悲愴似雨,以一股滅天之勢迸發,十分蠻橫又殺意濃重,直奔男子而去。


    男子飛快側身躲開,長劍直直轟裂了牆壁,震得地麵都在顫抖,碎石橫飛,塵煙彌漫。


    藍羽曦借亂毫不猶豫地從缺口跳下。


    數十米的高度,耳邊猛然肆意的風,像炮聲震耳欲聾,讓她聽不見任何聲音,直至方才遠去的那一劍穿雲,以流星劃過的速度飛來,安全讓自己降落,耳邊才安靜下來。


    站在殘斷的缺口往下看著藍羽曦離開。


    “不必追了。”,男子阻止了進來察看後便要去追的屬下,眸中帶著些興趣。


    星隕鑒的入口處,


    守衛見到她激動的湊了上來,“大小姐回來了,快去通報星主。”


    藍羽曦悄無聲息地打量了一圈,難掩落寞,‘既然知道星影帶走了我,為何沒有人要去救我’。


    聽著守衛的驚喜和對她能力的捧高,藍羽曦一言不發,隻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很累,守衛便很有眼力見的退下了。


    獨自走在街道上,離開時還熱鬧的摘星集會早已結束,隻剩下一些店主張羅著手下收拾,見到她紛紛打起招呼,還有糯米糕鋪子的大嫂見到她立刻就看她有沒有受傷的。


    想著先回房間休息,大量損耗的星力讓她有些頭暈,臉色便也說不上好了。


    正道上,身著戰甲全副武裝的藍嶼塵迎麵走來,“曦兒,聽父親說星影綁走了你,受傷了嗎?”


    “哥哥,是要去救我嗎?”,藍羽曦沒回答他的問題。


    藍嶼塵點頭,“父親隻帶回了白榆,我就料到你要出事”。


    這份關心讓藍羽曦生出一絲溫暖來,藍嶼塵雖然性格冷些,但也是真心在關心她,藍羽曦展齒一笑,“我沒事,哥哥放心吧”。


    “父親在等你,我們先去,你二哥在你房間等了,幫你檢查檢查身體”。


    藍嶼塵拉起藍羽曦的手,手指悄無聲息地搭在了她脈上,本就見她臉色不好,如今這番探查後心中更是有了底,看著藍羽曦安靜地走在他身側,蒼白的麵孔,就連嘴唇也毫無血色,一陣心疼。


    “父親,羽曦到了。”,藍嶼塵道。


    “摘星集會,你應該在訓練才對吧?又是為何隻顧貪玩,還連累你姐受傷!”,藍羽曦剛跨入殿內,藍衡的聲音便緊隨其後。


    這慍怒的聲音讓藍羽曦再次心寒,她不再像往常一般立刻跪下認錯,隻是站在那裏,毫無情緒波動。


    “是阿姐帶我去的,她說同父親報備過了。”


    “那你可知道白榆受傷了!她舊疾複發,還未撐到星隕鑒就倒在了半路!”


    藍衡一拍桌子,檀木的桌子竟被他徒手拍得裂成兩半。


    藍羽曦不語,白榆身體不好這事人盡皆知,如今受了星影的驚嚇,舊疾複發並不讓人意外,隻是……腦袋上的小黃鴨還殘留著溫度。


    “父親,羽曦她不是……”,藍嶼塵開口想替她說話,被藍衡打斷。


    “你剛禁足期滿不過幾日,出來就隻顧得貪玩,還把錯誤推到你姐身上,當真是頑劣不堪”。


    藍衡的語氣擲地有聲,這通怒火讓所有想幫她說話的人都閉上了嘴,生怕燒到自己身上。


    哪知道就頂著這通火,藍羽曦輕飄飄地吐出幾個字,“說完了?”


    此話一出,整個殿內更是寂靜無聲了。


    藍衡被她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胸口劇烈起伏,緊緊握著的拳頭彰顯著此人在忍受多大的怒火,像要下一秒就落到藍羽曦身上。


    “羽曦,別說了。”,藍嶼塵低聲提醒她。


    可藍羽曦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父親為何不說說在星影二選一,放棄我帶走阿姐的事?”


    突然冷不丁的問起這話來,隻是這一句如何也沒讓人意料到。


    藍嶼塵怔住,隨即從不情緒外露的他也不解的看向藍衡。


    而藍衡的火在這一刻,猶如一盆冰水迎頭潑下,不僅滅了火,還讓他寒得刺骨。


    這下,坐在兩側的人眼神都不一樣了,卻還是不敢明了瞧藍衡的神色,隻是偷偷的瞄了兩眼。


    事實已經在眼前,她的父親,會在她生命危險的時刻毫不猶豫選擇別人,如何要她不去多想。


    見藍衡不出聲,藍羽曦又道:“父親在拉著阿姐離開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這第二名到底有多差,差到我竟然沒死”。


    帶著星力不足身體虛弱的聲音此刻如雷震顫。


    一向軟弱的藍羽曦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這話來。


    殿內氣氛急速下降,落針可聞,就連一向跟藍衡交好的明家宗主,也不敢在此時替藍衡接上半句。


    藍羽曦置若罔聞,“阿姐一事我的確有錯,我自罰”。


    她說完了自己的話,便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臨近大門時,藍羽曦頓住腳,聲線平淡,“為何我並未在城中看到有穿戴戰甲集結的軍隊?父親真的準備救我嗎?”


    殿外突起狂風,如龍一般盤旋在天空,嗚嗚的聲音像是悲鳴,旋即暴雨傾盆,像是孩童受了委屈的嚎啕大哭。


    藍羽曦的腳步並未停止,跨出門後便隱匿在了風雨之中。


    殿內眾人紛紛向外看去,坐在藍衡左側的大長老道:“這是星隕體的影響”。


    星隕體從星辰中凝出自然元素與自身結合,而自然元素影響天象,藍羽曦已重啟風雨兩道元素,這異象便是隨著她周身的氣場改變而出現的。


    藍嶼塵看著離去的藍羽曦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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