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戰隊辦公大樓頂層,看著來來往往的禁軍巡邏得比她當初偷溜來時還要密集,藍羽曦嚼著口中的棒棒糖,隻覺得有些無味。


    散下來的頭發隨風肆意飛舞著,她百無聊賴地晃著鞋子上的小掛件,聽著金屬碰撞的聲音。


    正拎著資料走過的宿願,無意間看到高樓上一個黑點,而藍羽曦也瞥見了他,衝他揮了揮手。


    看清人的宿願可謂麵部表情精彩紛呈,他慌慌張張地衝進大樓,好像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一樣。


    藍羽曦茫然的收回了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她臉上有什麽嚇人的東西嗎?宿願幹嘛跑得比兔子還快??


    頂層的大門被猛地推開,甚至因為力氣過大,大門撞到牆上發出可憐和不滿的聲響,還未得到來人的憐憫和一個眼神。


    被這一聲嚇到的藍羽曦本就一腳在欄杆外晃悠,撐在裏麵的腳下又一滑,身形微微一動,就聽到著急忙慌地聲音響起,宿願還呼哧帶喘地衝她伸出一隻手來。


    “你……”,藍羽曦歪頭等他下文。


    “你不要……”,藍羽曦冒出問號來。


    “你不要想不開……”,藍羽曦額角突突井號。


    沒等他說完,藍羽曦就將腿收了回來,跳下護欄朝他走去,“你跑成這樣,就是為了跟我說不要我想不開?”


    宿願終於喘完緩和下來,“這麽高的樓,就是你有風元素護體,跳下去還活不活了?”


    藍羽曦舌尖抵了抵尖尖的虎牙,迎頭一棒敲得宿願眼冒金星。


    “宿教是最近忙得不知東南西北了還是這怎麽?在你心裏我是什麽形象?遇事就會頂樓吹風一跳了之的失足少女?”


    被藍羽曦這一通攻擊的確實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宿願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衝動了。


    他尷尬地嗬嗬兩聲,“誰讓你大白天的在頂樓吹風的?”


    藍羽曦冷笑,“我大晚上來吹風不是更可怕?”


    想了想那副場景,宿願背後直冒冷汗,他哈哈地幹笑兩聲,“還是白天吹風吧,白天好,白天還能曬曬太陽”。


    藍羽曦轉過身不語,靠在欄杆上感受著入冬的冷風吹得人清醒。


    “怎麽了?還在想星影的事?”,宿願走去她身邊,站在同樣的高度向下望去。


    風吹的她聲音有些模糊,仿佛散在風裏飄忽不定,“我不明白,為什麽好人都沒法善終”。


    宿願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棒棒糖來,“每個人都有他們的結局,或喜或悲,不是所有人我們都能夠幹預的”。


    他又話音一轉,變得吊兒郎當起來,“你這一直待在軍部思考人生,葉慕承那邊可是對著星隕鑒那麽厚的傳令,快要給自己愁禿了”。


    他甚至伸手給她比劃了一番多麽厚的傳令,逗得藍羽曦輕笑一聲。


    “少蒙我了,慕承哥哥不會逼我,他們也知道我為什麽不歸,不會為難他的”。


    宿願收回手來,漂亮的眼睛轉了兩轉,“誒,當時對戰癡蜃的時候,你掉了什麽?能讓你不要命了也去撿?”


    藍羽曦頓了頓,從口袋中摸出一個物件來。


    小東西精巧的很,半個巴掌都沒有的大小,通體碧綠的框上刻得是栩栩如生的鶴,中間雕得鏤空,是太陽初升圖,還隱隱能夠看出雨後的氤氳。


    星星月亮太陽,這些固然難以留下影像,更不用說是活靈活現的藝術,隻一眼看去,便能感受到雨過天晴的舒暢,太陽的溫度是暖的卻不是燙人的。


    宿願笑道:“能給我看看嗎?”


    接過藍羽曦手中的物件,他仔細觀察起來,像是將這副景象收入其中,連現實中都未有這般驚心動魄的美。


    “你這個是不是有什麽意義?”


    “這是我媽媽留下的,也算她留給我的最後一個念想了。”,藍羽曦望向遠處,“我還未怎麽記事便被師父帶走閉關,對她留下的唯一印象也就是這個,這次出關回來,她卻早就不在了”。


    宿願點點頭,回答道:“的確是珍貴,你可要收好了”。


    藍羽曦接過又揣回口袋裏,見他拿起資料,以為他要下樓,跟他揮手告別。


    宿願去而複返,“要是不願意回去,也得去見見願意來見你的人吧”。


    不理解他的話,宿願挑挑眉,目光瞥向下麵。


    藍羽曦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看到了一個千萬分幾率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她怎麽來了?”


    “估計是星主讓她來當說客的吧。”,宿願笑著拿文件夾拍了拍她的後背,先一步下樓去了。


    ——————


    “阿姐來應該還有其他的事吧。”,藍羽曦看著擺了她一床的零食,頂著滿頭的發卡無奈捂臉。


    許久未見到藍羽曦的白榆也正興奮著,她正滔滔不絕地跟她介紹著那些東西,聽見她這麽問,才使勁回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都忘記了,舅舅讓我來叫你回去”。


    藍羽曦歎了聲氣,坐去一邊的沙發上,“如果是這樣,阿姐還是先回去吧”。


    不明白兩人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白榆湊近了她,把打開的零食捧到她麵前,“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啊?你都好久沒回去找我了,是真的一點也不想我啊?”


    “我還有些事沒想明白,若是我現在回去,怕隻會跟父親吵起來。”,藍羽曦垂下眸子,心情欠佳。


    聽了準話,白榆也不好多去說些什麽,她自然知道藍衡和藍羽曦之間的關係。


    明明是父女兩個,卻弄得每次見麵都劍拔弩張的雙方不痛快,眼下藍羽曦學著同他避開,她也想不出有什麽可以緩和兩人關係的辦法,隻怕一句說到不該說的上麵,便準備先由著她去。


    “誒!我最近閑著沒事學了幾道拿手好菜,表哥都說好,剛好要到午飯時間了,我去給你做來嚐嚐。”,白榆躍躍欲試的擼起袖子來。


    藍羽曦見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從她回來,白榆那堪稱吃了立刻能變星隕體遨遊星海的飯菜,實在讓她難以恭維。


    但是看她興奮的表情,藍羽曦也沒好說出打擊她的話,‘既然哥說不錯,應該就還不錯。’


    “那我帶阿姐去廚房看看吧。”,藍羽曦起身幫她拉下袖子來。


    剛剛入冬的季節,白榆已經因為身體原因穿上了厚厚的大衣,但還是沒能阻擋住她歡快的腳步。


    一路上引得不少人側目,仿佛她才是那個姐姐。


    藍羽曦歎氣,同當初她拎她見葉慕承的大叔那借了廚房,看著白榆利索的動作還真的有幾分樣子。


    “我不是說白榆身體不好,怎麽又給她領廚房來了?”


    葉慕承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油煙聲混著新風係統的廚房內,白榆沒有聽到,倒是讓靠在門框的藍羽曦聽到了。


    “喲,你也在這。”,葉慕承被突然冒出來的藍羽曦嚇了一跳。


    見他前來,對白榆的廚藝還是不敢百分百放心的藍羽曦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笑得純良無害,“慕承哥哥,今日阿姐來給我們加餐,你這不會是循著香味來的吧?”


    葉慕承無言,繞過她看向廚房裏麵忙得熱火朝天的身影,遠遠見著沒什麽問題,舒了口氣就準備離開。


    藍羽曦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衣服,“慕承哥哥可不許跑,阿姐難得來一次,不能辜負她的好意啊”。


    從小長在藍家的葉慕承怎麽會不知道她打得什麽壞主意,她自小閉關逃過一劫,可是他跟藍嶼塵可謂沒少受白榆料理的罪,那是人能吃的嗎?


    他禮貌微笑,“羽曦妹妹,哥哥應該跟你沒仇,公務纏身,先走一步,你多吃點”。


    沒等他扒拉掉藍羽曦拽他衣服的手,白榆已經端著飯菜喊人吃飯了,“誒?慕承哥你也在,正好我學了幾道好菜,來吃吃看”。


    這下更不能讓葉慕承跑掉,藍羽曦一手死死拽著他的衣服給他拽到了飯桌前。


    葉慕承點煙的手都抖了,望著對麵藍羽曦的眼神能射刀子。


    在白榆熱情的勸說介紹下,他頂著藍羽曦不懷好意的笑顫顫巍巍端起筷子。


    他緩緩伸向那一團不明黑色物體,剛要落到飯菜上,就砰地一聲又放了下來。


    他解釋道:“我批了一上午公文,去洗個手再吃”。


    得到了白榆的點頭,葉慕承立刻腳底抹油要溜,藍羽曦見勢不妙,立刻跟著他一起跑出去,“阿姐我也去洗個手”。


    水龍頭外,藍羽曦扯住他的衣服,“慕承哥哥,阿姐還在等你吃飯呢,你好意思就這麽跑了嗎?”


    葉慕承要被她氣笑,“那東西是人吃的嗎?你怎麽敢讓她下廚房的?”


    “嗬嗬,我不是看您最近壓力過大,讓阿姐幫你疏解疏解。”,藍羽曦忍不住樂,“這都一個月的篩查了,我聽說你砍了不少人,革職了不少人呢”。


    “砍了痛快,所以哥並沒有壓力。”,葉慕承見勢要逃,被藍羽曦擋住退路。


    “阿姐身體不好慕承哥哥不是知道嗎?你忍心讓她失望傷心嗎?”,藍羽曦無辜地眨了眨眼。


    被她一句堵得沒話說,葉慕承生無可戀地跟在藍羽曦身後,慢慢朝廚房移動。


    “阿姐!!”,藍羽曦突然叫了這麽一聲,隨即麵前便沒了人。


    看到閃現在白榆身邊的藍羽曦,和一臉痛苦捂著腹部的白榆,葉慕承急忙掐掉了煙趕去。


    ——————


    躺在床上毫無血色的白榆可謂是一觸就碎,藍羽曦皺起眉頭,內心自責起來。


    “什麽情況?”,葉慕承正問著隊醫。


    “白小姐應該是中毒,而且此毒很烈,多虧大小姐及時輸送的雨元素把毒凍在了體內,否則早就…”,隊醫深知再言不妥,便拎起了藥箱離開。


    藍羽曦擋住門口,“你還沒說怎麽救”。


    隊醫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白小姐中的這毒屬下無法解,再加上白小姐心脈不齊,屬下更不敢輕易開藥解毒,不如…聽說幕野戰隊的張副隊愈靈能力很好,問問他吧”。


    “所以我駐防基地要你是吃白飯的?”,葉慕承眉頭一皺,壓迫和煩躁的氣場頓時散開。


    藍羽曦煩悶地捏了捏自己的指節,擺了擺手解救了戰戰兢兢的隊醫,“不然我去找找?”


    “幕野戰隊去出任務了。”,葉慕承站在床邊盯著臉色蒼白的白榆,眸色陰沉。


    藍羽曦仰天長歎,又想起一個救命稻草,“我哥有提到二哥回來了嗎?”


    “雨澈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說是去針對什麽什麽東西煉藥,這都大半年了也沒點消息”。


    思來想去都沒有其他辦法,其他戰隊的愈靈元素成員能力都是很高,白榆又情況特殊,誰也不敢輕易下手醫治。


    “我去試試跟二哥通個電話吧,他不知道在哪,我好多時候跟他聯係都斷斷續續的。”,藍羽曦起身朝窗口走去。


    翻找著藍雨澈的通訊,藍羽曦指尖用力的相互摩擦,若再找不到方法,就得傳信星隕鑒那邊求援了。


    “滴滴”的聲響不斷,藍羽曦感覺自己冷汗都要流下來了,終於顯示接通的畫麵讓藍羽曦心中一鬆,她正要說話解釋,就被同時響在身後和通訊器的聲音嚇了一跳。


    “二哥!!”,藍羽曦震驚地看向門口接通通訊的藍雨澈。


    男生站在門口,穿著休閑柔軟的運動衣,眉眼幹淨,甚至可以說得上清秀,高高的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他僅僅站在那裏,就能讓人感覺到空氣都溫柔了下來。


    藍雨澈勾唇,晃了晃手腕的通訊,“看來我來得很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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