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值不得他信任,別太高抬我了”。


    接話的是剛出來的蘇韻,見人一出來,宿願當即湊了上去,急著追問藍羽曦的情況,“怎麽樣?”


    蘇韻歎了聲氣,“她的情況你不知道嗎?神仙也救不了”。


    一聽這話,埋在公務裏的盛時都站起了身,幾步邁到蘇韻跟前,擠開了出神呆滯住的宿願。


    “蘇小姐這話什麽意思?藍星主她不是星能損耗太過嚴重?我第三星係有許多補充星能的藥物可以用”。


    蘇韻看了一眼盛時,“若是單純損耗過重也就算了,偏偏……”


    話說一半,蘇韻突然感覺到宿願投來威脅的眼神,又將後半句抱怨給吞了回去。


    可在座都不是等閑之輩,和墨城眸子一眯,覺察到了不對。


    “偏偏什麽?”


    “沒什麽,不過她傷勢雖重,但我還能救。”,蘇韻推開和墨城,畢竟是常年征戰的戰隊隊長,不怒自威的氣場還是讓人生懼。


    得到人準話的一眾都放下心來,可卻無人看到宿願望向那緊閉的房門時,緊張內疚又心疼後悔的眼神。


    “好了各位,既然藍星主沒事,那還有件事。”,盛時自然而然地坐在主位上。


    兩名禁軍打開大門進來,押著的是頭發有些淩亂,手腕腳腕還帶著封禁環的雲峰。


    坐在這裏的人沒一個奇怪的表情,淡定地仿佛早就知道了這事。


    “雲峰,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盛時冷眼道。


    雲峰沉聲一笑,完全不同於之前的囂張和暴躁。


    此刻的他,帶著陰鬱的瘋狂,是被壓製後的平靜。


    “有啊,我不問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成王敗寇這沒有意義,但我要告訴你,你們取回的汙染源是我改良過的,解藥,是我送給你們的大禮,哈哈哈哈哈”。


    聽他瘋狂地笑著,卻沒一人有所反應,連帶著有個人站起來罵他卑鄙都沒有。


    坐在首位的盛時一臉平靜淡定,“還有嗎?”


    意識到不對的雲峰停下笑聲,半信半疑著試探,“你們…早就知道了?”


    宿願剜了他一眼,語氣略顯不屑,“是啊,你以為我們該蠢到去最偏僻的地方查驗嗎?”


    “此次汙染效果強大,從發現第一處病例時,盛星主便開始調查,第三星係全麵戒嚴,結果一無所獲,這也間接證明了這東西早在第一次就完成了安置,而足夠發射這些汙染源的地方,不是偏處,而該是鬧市”。


    和墨城扔出答案來,徹底將人的癡心妄想打擊成了齏粉。


    蘇韻也站出來傲氣道,“你說的那裏他們也的確收回了汙染源,不得不說你這招的確讓人眼花繚亂,可惜你還是低估了我師父的厲害,也低估了我”。


    話已至此,盛時當即拍板。


    “既然如此,那便好好招待這位貴客”。


    禁軍壓下了雲峰,內部問題已除,盛時卻是笑不太出來。


    雲峰在位時間不短,可以說是盡職盡責,從未露出過馬腳,甚至最後關頭,他還在拚命保護群眾。


    或許是時間久了,都變成了習慣,以至於在那突然一刀襲來的時候,還是偏了半分。


    “盛星主,這統領一位空缺,可要快點補上,以防萬一。”,宿願提醒道。


    盛時認可地點頭,手指輕輕摩擦著收繳來的統領令上凹凸著的花紋。


    “不過這件事就不勞宿星主費心,我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人選”。


    話落,大門被推開,進來的這位,宿願看著很是眼熟。


    “夏桀?”


    如今的夏桀身著黑衣,若青鬆綠竹般挺立,整個人精神又幹練,露出的眉目仿似刀削斧劈般淩厲深邃,全然不同於之初見他的時候那般乞丐的邋遢。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宿願眉目帶笑,認真打量了一番這位“老朋友”,許久笑起來。


    “看來我還是小瞧了盛星主,這盤棋可是夠大的,竟然算進了兩位星主”。


    盛時笑而不語,手中統領令劃出一道完美拋物線落到夏桀手中,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夏統領原是夏家之子,宿星主一定聽說過夏家的操控之術,原先夏統領就是這個位置的不二人選,直到雲峰突然冒出來”。


    說起雲峰,盛時無奈搖頭,似乎有些不甘又無可奈何。


    大概明白了盛時這局的緣由,宿願哼笑一聲,意味不明,但卻替他說出了未說出口的話。


    “於是盛星主將計就計,在明知道夏統領能保全自身的同時,將他安排到星係通道附近,若進來的是第七星係的人,就算不能殺之一二,也多少給了你們警示,若進來的是盟軍,便引來聯盟基地,為第三星係所用”。


    桌後那個在第一麵被他吐槽小屁孩的盛時,此刻笑得更像是位老謀深算的狐狸。


    活生生像個沒了幾十年功力敢跟他鬥,怎麽也得被吃個骨頭渣都不剩的狐狸精!!


    能坐上在這位置的都不是等閑之輩,宿願歎息,自己還是小看了盛時。


    “隻是…我是不是該稱讚一句,第三星係的情報網果然了得,連我們要來都知道個一清二楚。”,宿願眼中又冒出精光來。


    盛時心中咯噔一下,腦後直冒冷汗。


    就知道算計同樣跟他是個人精的宿願不是好事,宿願眼下突然提起情報網,下麵的事都不用人說就知道宿願要怎麽說了。


    先下手為強的盛時當即選擇岔開話題。


    “宿星主到底是怎麽推斷出汙染源在何處的?這個我還不知道”。


    目睹盛時裝乖的眼神,宿願冷笑,看在夏桀在的份上,給他一些做老大的麵子,便也順著解釋。


    “這個不是我發現的,是羽曦發現的“。


    當日……


    屋內安靜許久,宿願一頭紮進洗手間裏吭哧了半天,直到本來搶先離開的和墨城重新進門。


    和墨城探出腦袋看到走廊內空蕩蕩之後,迅速閃身進來關門落鎖一氣嗬成。


    接收到和墨城沒問題的手勢後,藍羽曦椅子一轉對著洗手間門開喊,“行了,別裝了,人走了我們趕緊”。


    本來按計劃縮在廁所門口的宿願應該立刻開門出來,結果聽到人頗為虛弱的聲音,氣急敗壞。


    “你以為我裝的?跟你說包子吃多了!!”


    藍羽曦無語凝噎,同和墨城先聊起來。


    “我看今天那地方很奇怪”。


    藍羽曦打開了通訊設備,早留了一手將倉庫內設備連帶場景拍得清楚。


    和墨城點頭,“這個消息來得就很奇怪,我們在這這麽久都沒有聽到過這類消息,一時間好像所有消息都出來了”。


    “可是我跟宿願轉了一圈,就是說不出來哪裏奇怪。”,藍羽曦咬著指甲思考。


    和墨城盯著視頻,看它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循環,恍然拍桌,“是那個機器!!”


    藍羽曦啞然,“那邊的倉庫明明在年關的時候還有人聽到在用,而且晝夜不分,燈光一直亮著,汙染爆發後才暫時擱置下來,可那蒙灰程度卻是有些奇怪”。


    “像被人刻意弄上的。”,和墨城幽幽插上一嘴。


    洗手間裏傳來衝水的聲音,宿願推開門出來補充道,“而且汙染情況最開始出現的時候是正午,盛時命令撤退的時候,煙花生產應該正在進行,可插頭卻是被拔了”。


    藍羽曦歪頭,“這些人多數半生都未經過戰役,逃命的時候還能記得把插頭拔掉,員工守則深入心靈哦”。


    “但是這個機器我們不是收集了信息,蘇韻說沒有問題。”,宿願落座在椅子上。


    藍羽曦敲了敲桌子,“我看某人在說起角落的時候,沒有一絲驚訝的波動,反倒是有些愉快和放鬆,多是我們的思路本就偏了,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


    宿願驚奇地看向藍羽曦,他方才就正對著雲峰,都沒看出來他哪裏不對或者表情如何,藍羽曦是怎麽知道的?


    翻他一眼就知道人在想什麽,藍羽曦心中好笑,“是我師父的坐弦八聽,聽人心跳而已,又不是什麽難事”。


    宿願眨眨眼,羨慕和崇拜的意味要溢出眼底,“南玄前輩還真是什麽都教給你了,也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說什麽?”,藍羽曦聽見宿願又沒好話的吐槽,這聲多少帶點威脅恐嚇。


    宿願收到藍羽曦的眼刀,當即做了個拉鏈鎖口的動作,表示自己不亂說。


    “若是顛倒回來,哪裏才是最重要又不顯眼的地方?”,和墨城摩擦著地圖上的幾處位置。


    “燈下黑吧。”,藍羽曦突然開口道。


    “最危險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宿願挑眉。


    藍羽曦點著上方一點道,“我看這裏最接近中心點,應該平日最為繁盛,估計…盛星主也不會想到他們這麽大膽子在聯盟舊址附近做手腳”。


    “那就分頭行動了,麻煩和隊去一趟吧,估計我跟羽曦早被他們盯住了,我們去說好的地方。”,宿願揚揚下巴。


    宿願擺手嘲笑盛時,“就是這般了,看來盛星主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盛時摸摸鼻子,他還真沒料到有人敢在禁軍把控最嚴謹的地方做手腳,難怪每次都查個兩手空空。


    “好了。”,宿願抱臂站定在盛時麵前,似笑非笑,讓盛時頓感不好。


    “盛星主想聽的故事也聽完了,是不是該說說你算計我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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