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願不讚成,“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你這麽說,他們還要不要活了?”


    他信手一指早躲出十萬八千裏的村民,揚聲爭出一個黑白。


    “所以他們畏畏縮縮,注定隻能苟活於世。”,唐星昀傲然道。


    宿願怒不可遏,“放屁!人生而平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是你們這些人殺戮成性,才造成這個不人不鬼的樣子!”


    “生而平等?”


    唐星昀饒有興致地品味著這幾個字。


    “世間規矩千千萬,可那都是強者打敗弱者後定下的!在這個世界,隻有足夠強,才能生存下去,亙古不變!!”


    真是說不過這人!!


    宿願欲提劍再上,非打到讓他自己撐不下去為止,可就微微一動,麵色瞬間僵了下來。


    星能滯澀,胸悶氣短。


    一時間周天星辰術竟然都難以抗衡。


    星元運轉間仿佛被填了萬千細碎的石子,而他赤腳踩過,硌得生疼留下一地血印。


    試圖反抗的瞬間,一口淤血便噴了出來。


    正注意前方焦灼戰況的藍羽曦倏然聽到身後的動靜,見宿願捂住胸口眉頭緊鎖,嘴角掛著的血絲更是說明了他現在的情況。


    藍羽曦急忙朝人跑去,卻不知道他傷了哪,便是手揚在半空不敢碰他。


    “怎麽樣?受傷了嗎?還好嗎?”


    蒼白的臉色已然彰顯出宿願現在有多不好。


    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龐滑落,內裏翻江倒海的氣勢攪得他五髒六腑都不得安寧。


    藍羽曦著急地打量他,又不放心地看去藍嶼塵那方。


    奇怪的是,


    她並沒有看見宿願受傷,甚至傷口都沒有,隻是蕩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土,應該不至於傷成這樣才對。


    答案顯而易見了。


    藍羽曦咬牙切齒,雙眸要噴出火來。


    幾個月不見,她更討厭唐星昀了。


    兵刃不斷相撞,劍氣四溢,變幻無窮。


    能與藍嶼塵對上這麽多招不落下風者,怕是年輕一輩中早已少見。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琴弦廝磨,劍身纏繞。


    兩人的對決似乎在完成一場絕世的表演,是對手,又是難得可敬的知音。


    那琴弦在唐星昀手中似乎有了生命,牢牢束縛著藍嶼塵的手腕。


    藍羽曦一怔,她好像知道宿願是怎麽被神不知鬼不覺變成這樣的了。


    “那弦有問題!”


    藍羽曦高聲提醒道。


    藍嶼塵當即反應迅速,一劍橫掃,將唐星昀逼退數步。


    手腕上的勒痕瞬間展現在眼前。


    泛著紅色點點的勒痕甚至隱約透著紫色,像是被毒蛇纏了一圈般。


    藍羽曦急忙查看宿願的手腕,看他滿頭大汗麵色蒼白。


    藍羽曦一過去就被人壓了滿懷,渾身癱軟地隻能靠著藍羽曦來勉強站直。


    事情似乎比想象的嚴重!!


    藍羽曦費力撐起宿願,轉頭看向藍嶼塵那處。


    肉眼可見,藍嶼塵的出招愈發緩慢。


    方才的淩厲迅捷似乎隻是曾經,星能波動愈發劇烈,甚至在低穀幾乎無法察覺。


    “哥!!”


    唐星昀的攻擊再次迎麵攻來,甚至周身泛起隱隱的黑色光芒,幾乎要將他自身的紫色吞噬。


    藍嶼塵提劍來擋,卻是勉強自己。


    琴弦直愣愣地攻上劍身,似乎如果這個劍身足夠平常,那下一刻就要崩碎,飲恨西去。


    猛然的一擊讓藍嶼塵退後數步才堪堪穩住身形,卻是一口血腥咽不下去噴了出來。


    藍羽曦氣急敗壞。


    “規矩是強者定下的,而我就是強者!有誰不服!!”


    唐星昀瘋狂大笑起來。


    他雙臂微張,似乎在享受這股沸騰熱血的戰意,也在向所有人訴說他的勝利。


    “找死!”


    一聲低喝突然響起,這話說得聲音很小,可卻落在了每個人耳朵之中。


    一劍破空而出,卷起滿地風沙,一葉障目,凶殘而狠厲。


    狂烈的颶風將沙礫碾成齏粉,撕碎了所有的空氣,帶著萬千白光忽至。


    這一劍來得突然。


    突然到唐星昀竟沒來得及反應。


    琴弦下意識列出防禦狀,可下一秒就被千頃之力瘋狂碾壓。


    渾身都抑製不住的在顫抖。


    快要窒息了!


    反應過來的唐星昀趕忙調轉星能對抗,卻隨著這股霸道的氣力連退百米。


    一劍之勢,竟然比宿願揮出的最後一力還要強。


    唐星昀被這股心悸壓迫到抬不起頭,大腦要混做一團。


    普天之下,十大星係,他想不出誰能有如此星能造詣。


    鮮血狂嘔,頓時染濕了胸前的衣襟。


    壓迫退去,他撐不住身體,膝蓋一軟重重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聲響。


    “我天!”


    眯起眼睛想看清狀況的宿願脫口而出,卻被灌了一嘴的沙子。


    那人背著光站立在他身前,唐星昀抑製住內心還未散去的恐慌,渾身顫抖著抬頭,試圖看清那人的麵貌。


    平淡的眸子中似乎有暗流奔湧,光束打在麵上陰晴不定。


    他被打得頭眼都是昏花,仔細來也看不出那人的相貌。


    可那劍,他認得!!


    “藍羽曦”。


    鼻腔中都溢滿了血腥味,可唐星昀依舊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


    摘星劍。


    是他奉命投放到第一星係,又設計掐好時間引藍羽曦過去的。


    可以說藍羽曦淪落到此,他占一半功勞。


    而這份功勞是要付出代價的。


    就如現在。


    他狼狽不堪地跪在藍羽曦麵前,甚至連直視她都做不到。


    堪堪一擊,僅是一招,就讓他險些丟了命去。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隻是輕輕掃了他一眼。


    “規矩確實是強者定的,可你不夠強”。


    這話說得霸氣,讓旁人聽去多半會感受到她太過狂妄。


    可若是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星能造詣,怕是足夠堵了那些人的嘴。


    唐星昀痛恨地攥緊了胸口的衣服,試圖緩解這股強勢帶來的壓力和痛楚。


    怎麽可能!!


    純邪之力一旦灌注就不可能拔除!!


    藍羽曦這幾乎不似常人所能擁有的星能,甚至比當初他們對上的一招還要強盛。


    但是!!


    事實擺在眼前。


    唐星昀不死心,眯起眼睛再去看上一眼。


    終於讓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摘星劍渾身透著源源不斷的黑氣,銀白的劍身像弱小無助的孩童,被這股肆意妄為的黑氣淹沒在其中。


    這赫然是純邪之力已經沒了可以壓製它的對手。


    這是至邪一劍,貫穿千古。


    純正之力已去,藍羽曦活不久了!!


    唐星昀仰天大笑,“我還真以為你能強大到對抗純邪之力,原來是狐假虎威,強撐著一條命而已!!”


    純正之力一去,再來便是侵襲五髒六腑。


    若不是楓雪針草壓製,怕是這麽濃鬱的邪惡早將人吞吃入腹,渣都不剩了。


    藍羽曦不為所動,“可惜,我死之前,你得先死”。


    這話說得霸道,可現下的局勢不置可否。


    摘星劍已然露出了它最初的嘴臉,瘋狂而貪婪,嗜血至極,堪比再世惡魔。


    藍羽曦揚起手中的劍。


    惡人自有惡劍除,臨了也算做了件好事,攢了那一點功德。


    “等等!”


    唐星昀突然叫道。


    藍羽曦眸色微冷,似乎在看他又想耍什麽花樣。


    唐星昀放下沾了血的手掌,獰笑著,好似他才是那個勝利者。


    “你殺我,你姐姐可就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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