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鋪天蓋地的水從眼睛和鼻子湧入，唐糖來不及呼救，就覺得胸口一陣絞痛。
剛才想一個人安靜，把小船開到了湖中央，這會兒已經偏離主樓很遠，周圍沒什麽人。離她最近的亭子裏也沒有唱戲，周圍的看客早就離去，她不會遊泳，一不留神喝了好幾口水，又撲騰了幾下，依然是徒勞無功，絕望和湖水一樣，滅頂而來。
如果這裏有湖神，她很想跟它說：她相信凡事都有因果，她這二十幾年從未有過什麽好運氣，肯定是因為她不夠努力。如果湖神老爺這次能讓她活著回去，她以後每年都要來馮宅拜湖神還願。
希望從一開始的僥幸，到最後因為呼吸困難而一點點破滅。暈過去前，唐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也許她將成為馮家祖宅裏的一隻冤死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禱顯靈了，湖神真的不是很想收她這隻鬼。
唐糖醒來的時候，頭依然很暈。
睜開眼，對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她嚇得差點又昏過去。
馮綿綿在她床前，好奇地問：“你是不識趣姐姐嗎？”
不識趣？什麽鬼……
唐糖打量一圈，這才發現自己還在馮宅，她揉著額頭：“小朋友，你認錯人了……”
“不會錯的，我叫馮綿綿，我看到伯伯的通訊錄裏，你就叫不識趣。”
“……”唐糖用僅剩的一點點腦細胞思考著，所以，這個小女孩是她掉水前給她打電話問她通訊錄裏是什麽名字的那個？
原來不是熊孩子的開玩笑啊。
那麽，她的伯伯隻能是……
浴室一陣聲響，她這才注意到裏麵有嘩嘩的水聲。
不等她反應過來，門嘩啦一聲拉開，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出來，隻在腰間搭了一條深藍色浴巾，赤.裸著上半身走了過來。
馮峻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到床邊時腳步頓住，沒什麽表情地問：“你跑我床上幹什麽？”因為剛洗完澡，說話的時候帶著點自然的濕潤和沙啞，很好聽。唐糖的腳趾不由自主在被子裏蜷了蜷。
唐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帥哥出浴圖還是因為昏迷，臉上覺得有點燙，連忙澄清：“不是我要到你床上的，醒來時就在這……”
馮峻瞥了她一眼，沒吭聲，然後對坐在床沿的，那個晃著兩條小短腿的小女孩重複了一遍：“回你爸媽那兒去。”
唐糖：“……”好尷尬，原來不是在問她啊。
但是小姑娘不是這麽好糊弄的，用脆生生的聲音說道：“伯伯，我聽丫鬟們說，你最討厭別人進你的臥室啦，那你怎麽不讓這個姐姐回去呢？”
馮峻擦頭發的手一頓，黑色的眸子掃了唐糖一眼：“她剛才差點被淹死了，你呢？也想像她一樣？”
綿綿：“……”
“還有，小孩子不要學人拍馬屁，她這個年紀你應該叫阿姨。”
綿綿：“……”
唐糖：“……”
馮綿綿歪著頭看著唐糖好一會：“伯伯，我覺得她跟你以前養的那隻貓咪好像哦！眼睛也是大大的，圓圓的。”說著用小胖手比劃著自己的臉。
唐糖：“……”她哪裏長得像貓了！明明你才像貓咪，標準的圓臉！
馮峻也不知道怎麽接話：“你再不回去，我讓你爸過來。”
“不要。”馮綿綿似是有點害怕爸爸，扁了扁嘴，在猶豫繼續在這裏看貓阿姨，還是乖乖回去。
“現在走，等會我讓小廚房拿冰激淩給你。”
“真噠？你保證不讓我媽媽知道？”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馮峻擦完頭發，懶懶地把毛巾往桌上一扔，“還有，不能把我救這位阿姨的事情說給任何人聽，包括你爸媽和爺爺奶奶。”
唐糖心裏一動，剛才是馮峻救她的？
綿綿在心裏記下伯伯的話，用力點點頭。
“你可以滾……走出去了。”
馮綿綿小短腿一蹬，靈活地跳下床跑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兩人。
“馮總，謝謝你救我。”
馮峻哼了一聲。
唐糖抓了抓頭發，覺得孤男寡女呆一起有點別扭：“我還是回自己房間裏去吧……”免得被他誤會自己有多想上他床似的。
馮峻撈了一件家居服，背著她套上，沒說話。
她瞥見掉落在地上的藍色浴巾，手一抖，連忙掀開被子下床。
腳剛踩到地板，突然聽到低沉的嗓音問：“剛才落水的時候，周圍有沒有什麽人？”
唐糖一頓，仔細回想了一下：“沒有。”
馮峻穿好衣服，坐到大床旁邊的沙發上：“馮家關係複雜，以後不要亂跑。”
唐糖反應了一瞬：“你的意思是我剛才落水，不是意外？”
馮峻拿起茶幾上的青瓷花茶杯，抿了一口茶，沒有回答，似是在默認。
唐糖背上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可是我跟這兒的人都不認識，誰會無緣無故地害我呢？”話剛說完，腦中卻下意識浮現出一個身影，很模糊，是一個女人，穿著旗袍，卻一點都沒有古典味兒，反而帶著一絲妖嬈。
馮峻放下茶杯：“看在今天是我爺爺壽宴的份上，具體是誰也不用去追究了，你是我帶來的，我自然會保你安全。”
唐糖聽了頓時沉默，臥槽，先前還以為是自己太廢柴了，劃個船也能差點淹死，原來是被人陷害的？
而且聽馮峻的口氣，顯然知道這人是誰，並且不想追查下去。
所以說，對方很有可能是因為馮峻，才想要殺她。
唐糖垂眸，又轉了轉腦子。馮峻剛才說得好聽，是看在他爺爺的麵子上不想把事情鬧大，可是唐糖昨晚親眼見識過他和他爺爺的關係，他能有這個好心考慮他爺爺的麵子？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很明顯他是想保護要弄死她的那個人。
手指緊緊抓著床單，唐糖的聲音沒有溫度：“馮總，我雖然賤，但是我很愛惜自己的命，你們有錢人之間玩的遊戲我玩不起，麻煩你給我找個車，我現在就走。”
“哢噠。”茶杯擱在桌上，預示著男人的心情很不好，冷笑一聲，“你舍得鄭偉開給你的月薪？”
唐糖倏地抬頭看他，原來他早就知道鄭偉開給她的高薪，所以這幾天一直是在看她笑話？就像一條被養在缸裏的魚，有興趣的時候就抓一條拿出來玩玩，等差不多奄奄一息了再放回去，心情好的時候，會倒入一些魚糧，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直接把水抽幹了弄死它。
她就是那條可憐的魚，還是花鳥市場兩塊錢一條還買三送一的那種。
大概是因為先前被水淹過了，腦子有點缺氧，唐糖覺得昏昏沉沉的，她穩了穩心神，走下床：“馮總，我後悔了，不跟您玩了。你放心，我不會坑鄭總的錢，等會我會跟他打電話辭職，這幾天的工資我也不要了。”這個逼裝的，她給自己打滿分。
馮峻的臉黑得可怕。
唐糖挺著背脊，走得大義凜然，可是心裏卻在滴血，畢竟一個月好幾萬啊，說一點都不舍得那是假的……以後去哪再找像鄭偉這麽爽快這麽傻的土豪啊？
不過，她雖然做人沒什麽底線，卻還保存著僅剩的一點自尊。錢沒了可以再賺，要是把命搭上了，就真得來不及了，她還有個弟弟要照顧呢。
這麽安慰著自己，總算心理平衡了一些。
走到門口時，突然覺得有點冷，低頭看了看，才發現剛才裝逼過了頭，居然沒穿鞋，難道要光著腳下山？
正糾結著要不要繼續繃著臉回去找一下鞋，馮峻在背後冷冰冰地說：“我說過你可以回去了？”
光著的腳趾微微向內蜷了蜷。
“你要是走出了這個門，是生是死都跟我無關。”
“早知道你這麽想死，我剛才不應該救你。”
“馮家祖宅也就多一縷冤魂，正好跟我姑姑作伴。”
唐糖愣了愣，這是馮峻第一次在她麵前提到他姑姑，“多一縷”？聽這口氣，好像這個馮宅不簡單，而且，他姑姑也是冤死的？
呸，什麽叫也？她又沒死，還好好活著呢，差點被自己繞進去了。
她還想集中精神聽幾句，背後的馮峻卻不再說話，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氣氛更是陰鬱。
“篤篤篤。”隔著門的敲門聲嚇了她一大跳。
下一秒，麵前的門被緩緩推開。
管家看到站在門後的唐糖也是嚇了一跳，然後咳了一聲，視線略過她看向後麵的馮峻：“大少爺，準備用晚膳了，就等你開飯了。”
馮老爺子做壽，正宴晚餐的排場自然做得極大。
隻是賓客都在隔壁的樓，能進主樓的都是關係比較近的親戚，長長的餐桌旁，坐著唐糖完全不認識的人，同樣的，所有人也在暗自打量這位素未謀麵的年輕女孩。
雖然來的時候馮峻說了是來吃個便飯，但是這裏每個人都大有來頭，她哪敢怠慢，生怕一不留神就得罪了人，於是一路笑眯眯的，跟著馮峻來到餐廳，戰戰兢兢挨著他坐下。
燈光明亮，有點晃眼。
同樣晃眼的還有坐在對麵的馮綿綿小朋友，小女孩對她眨了眨眼睛，唐糖：“……”
她低下頭，決定做個安靜的花瓶。
作為唯一的一個小朋友，馮綿綿自然深得大家喜歡，期間有個大嬸友善地逗她，隨口問起綿綿你剛才在哪裏玩啊？
馮綿綿馬上回答：“我剛才在伯伯房間裏玩，看到他床上……”
唐糖手裏一滑，不鏽鋼筷子在盤子裏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
所有人看向她。
她拿起調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馮綿綿對她眨眨眼，對著大嬸說道：“看到他床上有隻超級大的貓！”
……小壞蛋，又拿她開玩笑。
“貓？”有人倒是低語了一句，然後看向馮峻，“阿峻以前倒是真養過一隻貓，後來哪去了？”
馮峻放下手裏的酒杯，淡淡的說：“離家出走了。”
“……”
馮綿綿很守諾言，絲毫不提跟伯伯去湖裏撈人的事情，隻是全程不停地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瞄唐糖，瞄的次數多了，她媽媽殷桃察覺，問：“你怎麽老看這個姐姐？”
馮綿綿認真地說：“伯伯說這不是姐姐，是阿姨。”
所有人：“……”
“剛才她睡在伯伯床上時，伯伯這麽說的。”
所有人一臉被雷劈的表情。
鋪天蓋地的水從眼睛和鼻子湧入，唐糖來不及呼救，就覺得胸口一陣絞痛。
剛才想一個人安靜，把小船開到了湖中央，這會兒已經偏離主樓很遠，周圍沒什麽人。離她最近的亭子裏也沒有唱戲，周圍的看客早就離去，她不會遊泳，一不留神喝了好幾口水，又撲騰了幾下，依然是徒勞無功，絕望和湖水一樣，滅頂而來。
如果這裏有湖神，她很想跟它說：她相信凡事都有因果，她這二十幾年從未有過什麽好運氣，肯定是因為她不夠努力。如果湖神老爺這次能讓她活著回去，她以後每年都要來馮宅拜湖神還願。
希望從一開始的僥幸，到最後因為呼吸困難而一點點破滅。暈過去前，唐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也許她將成為馮家祖宅裏的一隻冤死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禱顯靈了，湖神真的不是很想收她這隻鬼。
唐糖醒來的時候，頭依然很暈。
睜開眼，對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她嚇得差點又昏過去。
馮綿綿在她床前，好奇地問：“你是不識趣姐姐嗎？”
不識趣？什麽鬼……
唐糖打量一圈，這才發現自己還在馮宅，她揉著額頭：“小朋友，你認錯人了……”
“不會錯的，我叫馮綿綿，我看到伯伯的通訊錄裏，你就叫不識趣。”
“……”唐糖用僅剩的一點點腦細胞思考著，所以，這個小女孩是她掉水前給她打電話問她通訊錄裏是什麽名字的那個？
原來不是熊孩子的開玩笑啊。
那麽，她的伯伯隻能是……
浴室一陣聲響，她這才注意到裏麵有嘩嘩的水聲。
不等她反應過來，門嘩啦一聲拉開，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出來，隻在腰間搭了一條深藍色浴巾，赤.裸著上半身走了過來。
馮峻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到床邊時腳步頓住，沒什麽表情地問：“你跑我床上幹什麽？”因為剛洗完澡，說話的時候帶著點自然的濕潤和沙啞，很好聽。唐糖的腳趾不由自主在被子裏蜷了蜷。
唐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帥哥出浴圖還是因為昏迷，臉上覺得有點燙，連忙澄清：“不是我要到你床上的，醒來時就在這……”
馮峻瞥了她一眼，沒吭聲，然後對坐在床沿的，那個晃著兩條小短腿的小女孩重複了一遍：“回你爸媽那兒去。”
唐糖：“……”好尷尬，原來不是在問她啊。
但是小姑娘不是這麽好糊弄的，用脆生生的聲音說道：“伯伯，我聽丫鬟們說，你最討厭別人進你的臥室啦，那你怎麽不讓這個姐姐回去呢？”
馮峻擦頭發的手一頓，黑色的眸子掃了唐糖一眼：“她剛才差點被淹死了，你呢？也想像她一樣？”
綿綿：“……”
“還有，小孩子不要學人拍馬屁，她這個年紀你應該叫阿姨。”
綿綿：“……”
唐糖：“……”
馮綿綿歪著頭看著唐糖好一會：“伯伯，我覺得她跟你以前養的那隻貓咪好像哦！眼睛也是大大的，圓圓的。”說著用小胖手比劃著自己的臉。
唐糖：“……”她哪裏長得像貓了！明明你才像貓咪，標準的圓臉！
馮峻也不知道怎麽接話：“你再不回去，我讓你爸過來。”
“不要。”馮綿綿似是有點害怕爸爸，扁了扁嘴，在猶豫繼續在這裏看貓阿姨，還是乖乖回去。
“現在走，等會我讓小廚房拿冰激淩給你。”
“真噠？你保證不讓我媽媽知道？”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馮峻擦完頭發，懶懶地把毛巾往桌上一扔，“還有，不能把我救這位阿姨的事情說給任何人聽，包括你爸媽和爺爺奶奶。”
唐糖心裏一動，剛才是馮峻救她的？
綿綿在心裏記下伯伯的話，用力點點頭。
“你可以滾……走出去了。”
馮綿綿小短腿一蹬，靈活地跳下床跑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兩人。
“馮總，謝謝你救我。”
馮峻哼了一聲。
唐糖抓了抓頭發，覺得孤男寡女呆一起有點別扭：“我還是回自己房間裏去吧……”免得被他誤會自己有多想上他床似的。
馮峻撈了一件家居服，背著她套上，沒說話。
她瞥見掉落在地上的藍色浴巾，手一抖，連忙掀開被子下床。
腳剛踩到地板，突然聽到低沉的嗓音問：“剛才落水的時候，周圍有沒有什麽人？”
唐糖一頓，仔細回想了一下：“沒有。”
馮峻穿好衣服，坐到大床旁邊的沙發上：“馮家關係複雜，以後不要亂跑。”
唐糖反應了一瞬：“你的意思是我剛才落水，不是意外？”
馮峻拿起茶幾上的青瓷花茶杯，抿了一口茶，沒有回答，似是在默認。
唐糖背上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可是我跟這兒的人都不認識，誰會無緣無故地害我呢？”話剛說完，腦中卻下意識浮現出一個身影，很模糊，是一個女人，穿著旗袍，卻一點都沒有古典味兒，反而帶著一絲妖嬈。
馮峻放下茶杯：“看在今天是我爺爺壽宴的份上，具體是誰也不用去追究了，你是我帶來的，我自然會保你安全。”
唐糖聽了頓時沉默，臥槽，先前還以為是自己太廢柴了，劃個船也能差點淹死，原來是被人陷害的？
而且聽馮峻的口氣，顯然知道這人是誰，並且不想追查下去。
所以說，對方很有可能是因為馮峻，才想要殺她。
唐糖垂眸，又轉了轉腦子。馮峻剛才說得好聽，是看在他爺爺的麵子上不想把事情鬧大，可是唐糖昨晚親眼見識過他和他爺爺的關係，他能有這個好心考慮他爺爺的麵子？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很明顯他是想保護要弄死她的那個人。
手指緊緊抓著床單，唐糖的聲音沒有溫度：“馮總，我雖然賤，但是我很愛惜自己的命，你們有錢人之間玩的遊戲我玩不起，麻煩你給我找個車，我現在就走。”
“哢噠。”茶杯擱在桌上，預示著男人的心情很不好，冷笑一聲，“你舍得鄭偉開給你的月薪？”
唐糖倏地抬頭看他，原來他早就知道鄭偉開給她的高薪，所以這幾天一直是在看她笑話？就像一條被養在缸裏的魚，有興趣的時候就抓一條拿出來玩玩，等差不多奄奄一息了再放回去，心情好的時候，會倒入一些魚糧，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直接把水抽幹了弄死它。
她就是那條可憐的魚，還是花鳥市場兩塊錢一條還買三送一的那種。
大概是因為先前被水淹過了，腦子有點缺氧，唐糖覺得昏昏沉沉的，她穩了穩心神，走下床：“馮總，我後悔了，不跟您玩了。你放心，我不會坑鄭總的錢，等會我會跟他打電話辭職，這幾天的工資我也不要了。”這個逼裝的，她給自己打滿分。
馮峻的臉黑得可怕。
唐糖挺著背脊，走得大義凜然，可是心裏卻在滴血，畢竟一個月好幾萬啊，說一點都不舍得那是假的……以後去哪再找像鄭偉這麽爽快這麽傻的土豪啊？
不過，她雖然做人沒什麽底線，卻還保存著僅剩的一點自尊。錢沒了可以再賺，要是把命搭上了，就真得來不及了，她還有個弟弟要照顧呢。
這麽安慰著自己，總算心理平衡了一些。
走到門口時，突然覺得有點冷，低頭看了看，才發現剛才裝逼過了頭，居然沒穿鞋，難道要光著腳下山？
正糾結著要不要繼續繃著臉回去找一下鞋，馮峻在背後冷冰冰地說：“我說過你可以回去了？”
光著的腳趾微微向內蜷了蜷。
“你要是走出了這個門，是生是死都跟我無關。”
“早知道你這麽想死，我剛才不應該救你。”
“馮家祖宅也就多一縷冤魂，正好跟我姑姑作伴。”
唐糖愣了愣，這是馮峻第一次在她麵前提到他姑姑，“多一縷”？聽這口氣，好像這個馮宅不簡單，而且，他姑姑也是冤死的？
呸，什麽叫也？她又沒死，還好好活著呢，差點被自己繞進去了。
她還想集中精神聽幾句，背後的馮峻卻不再說話，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氣氛更是陰鬱。
“篤篤篤。”隔著門的敲門聲嚇了她一大跳。
下一秒，麵前的門被緩緩推開。
管家看到站在門後的唐糖也是嚇了一跳，然後咳了一聲，視線略過她看向後麵的馮峻：“大少爺，準備用晚膳了，就等你開飯了。”
馮老爺子做壽，正宴晚餐的排場自然做得極大。
隻是賓客都在隔壁的樓，能進主樓的都是關係比較近的親戚，長長的餐桌旁，坐著唐糖完全不認識的人，同樣的，所有人也在暗自打量這位素未謀麵的年輕女孩。
雖然來的時候馮峻說了是來吃個便飯，但是這裏每個人都大有來頭，她哪敢怠慢，生怕一不留神就得罪了人，於是一路笑眯眯的，跟著馮峻來到餐廳，戰戰兢兢挨著他坐下。
燈光明亮，有點晃眼。
同樣晃眼的還有坐在對麵的馮綿綿小朋友，小女孩對她眨了眨眼睛，唐糖：“……”
她低下頭，決定做個安靜的花瓶。
作為唯一的一個小朋友，馮綿綿自然深得大家喜歡，期間有個大嬸友善地逗她，隨口問起綿綿你剛才在哪裏玩啊？
馮綿綿馬上回答：“我剛才在伯伯房間裏玩，看到他床上……”
唐糖手裏一滑，不鏽鋼筷子在盤子裏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
所有人看向她。
她拿起調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馮綿綿對她眨眨眼，對著大嬸說道：“看到他床上有隻超級大的貓！”
……小壞蛋，又拿她開玩笑。
“貓？”有人倒是低語了一句，然後看向馮峻，“阿峻以前倒是真養過一隻貓，後來哪去了？”
馮峻放下手裏的酒杯，淡淡的說：“離家出走了。”
“……”
馮綿綿很守諾言，絲毫不提跟伯伯去湖裏撈人的事情，隻是全程不停地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瞄唐糖，瞄的次數多了，她媽媽殷桃察覺，問：“你怎麽老看這個姐姐？”
馮綿綿認真地說：“伯伯說這不是姐姐，是阿姨。”
所有人：“……”
“剛才她睡在伯伯床上時，伯伯這麽說的。”
所有人一臉被雷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