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初聞噩耗 (上)


    長公主火急火燎的回了上房。


    她與公孫衍夫婦二人入京還不到幾日,公孫衍近日都在忙著赴宴, 這一天晚上回來的很遲。


    長公主正好入屋, 一頭撞上了正來快速回踱步的公孫衍。


    夫婦夫人各懷心事,但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


    長公主有心護著公孫月, 如今公孫月已經與趙翼生米煮成了熟飯,長公主也不好出麵製止,何況又是方才那種情況下, 孤男寡女同處一屋, 不亞於是天幹物燥,幹柴碰了烈火。她如何能直接衝進去?!


    長公主臉色不太對勁,但公孫衍此刻無心詢問,他長歎了口氣,行至桌案邊, 灌了一杯涼茶下腹, 這才幽幽道:“夫人呐,出事了!”


    長公主眼下最怕的莫過於公孫衍去找趙翼的麻煩, 聞此言,又好像覺著公孫衍並不知道此事, 遂問,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公孫衍雖很不讚成趙翼與公孫月這個時候來往過密, 但其實已經將他視作了女婿, 加之公孫衍與趙淩私交甚篤, 他知道大同的消息,自然是憂心忡忡。


    “我剛得知消息, 趙淩前陣子與蒙古可汗見過一麵之後,便無故失蹤了,現在皇上已經知曉。一軍主帥,豈能莫名奇怪就不見了蹤跡?這事許是懸著呢。”


    長公主忽然一僵,她原本還想借著定北侯府的實力給皇帝施壓,趙淩出事了,這可如何是好?


    公孫衍一拳頭重重抵在了桌案上,憤恨道:“可惡的是那溫狗賊在皇上跟前煽風點火,暗指趙淩這次是有意與蒙古可汗會麵。”


    長公主麵色異色,驚訝道:“什麽?那溫茂盛是不是又想害了趙家?”


    公孫衍胸膛起伏,長吸了一口氣,“事情還不能就此定奪,我看還是先通知趙家再說,不行,我現在就得去一趟趙家!”


    長公主麵露猶豫之色,見夫君急步外出,她伸手拉住了他,“......不必去了,趙翼就在咱們府上呢。”


    長公主聲音越來越低。


    公孫衍聞此言,兩條丘壑眉先是突然蹙起,而後恨不能暴跳了起來,他突然明白了過來,“那個臭小子!個把月他都等不及了!”


    公孫衍掰開長公主的手,拂袖往公孫月的閨院大步而去,他看重趙翼是一回事,容忍他夜探女兒的屋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長公主擰著帕子,糾結到了極點,趕緊急步趕了過去,“老爺!老爺啊,你可別硬.闖進去!”


    公孫衍與長公主一直都是夫妻相敬如冰,今日還是頭一次將她甩在身後。


    長公主見勢,幾乎可以預料即將要發生的事,也顧不得公主的體麵,提著裙擺就跑了上去,身後的一眾丫鬟一頭霧水的紛紛跟上。


    長公主府突然陷入一片驚慌之中。


    而此時,公孫月看著手中染了鮮血的白色錦帕,她又看了看趙翼冷峻中透著情.欲的臉,不由得失笑出聲,“罷了罷了,不逼你就是,瞧把你嚇得,怎麽每見我一次,你都是這副作態?我就那麽可怖?”


    趙翼一本正經給公孫月係上腰帶,將她身上的中衣裹得嚴嚴實實,低著頭盯著她眉眼道:“以後不準穿成這樣。”他嘴上這麽說,就連嗓音也變了。


    公孫月的一隻手撓了撓趙翼的下巴,上麵已經冒出了青色胡渣,她笑道:“這可是你說的,今後別後悔。”


    趙翼,“........”


    外麵響起了一陣嘈雜聲,還有長公主斷斷續續的呼喊,“老爺!老爺你不可直闖!”


    趙翼明顯緊張,公孫月雙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就是不讓他離開,“既然來了,你就別想走了,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趙翼平生從未幹過這種事,數月以前,若是讓他聽聞了此時,他隻會覺得無比的可笑。


    但見公孫月如此落落大方,她一個姑娘家都不畏懼半分,他趙翼還退縮什麽?


    門扉被公孫衍大力推開,他氣衝衝的繞過屏風,就見一對金童玉女正站在他麵前。


    男子高大俊朗,眉目嚴肅,玉冠束發,衣裳整齊,無半分孟浪之舉,或是淫.逸之態。


    女子是他的寶貝疙瘩,雖是隻著中衣,倒也是全須全尾的模樣。


    內室花香繚繞,似乎沒有半分異樣。


    正當公孫衍放鬆了警惕之後,卻見公孫月手上正捏著一條極為可疑之物,這是一條素白的錦帕,上麵沾染了醒目的血漬。


    公孫衍隻覺腦門一熱,此時此刻隻想揍人。


    長公主及時趕來,內室並沒有她事先預料的不可描述的畫麵,她長歎了口氣,仿佛一下輕鬆了下來,“.....月兒,你到娘這裏來,你爹爹有話對趙翼說。”


    公孫月太了解她爹了,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離開趙翼半步,趙翼是她千挑萬選出來的夫君,若是被他爹打的傷殘了,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公孫月道:“爹爹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女兒與趙翼不分你我,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公孫衍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內心擠壓的火氣一時間消散不了,可事已至此,為了女兒的日後打算,他也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咽,“趙翼,你父親他出事了。”


    趙翼眸色一淩,上前一步,語氣驚愕道:“將軍,我父親他怎麽了?”


    公孫月也很著急,她與趙翼的事還沒解決,現在可承受不起任何的打擊了,“爹爹,您倒是快說,趙世叔他到底出了什麽事?”


    公孫衍見趙翼與公孫月已經是分不開的鴛鴦了,索性當著二人的麵便道:“現在還不能確定,朝廷探子來報,說是趙淩已經失蹤一月有餘,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以我之見,還是趕緊先將人尋回來,他一個堂堂大同總兵,怎麽可能好端端的失蹤?就連我也委實想不通。”


    趙翼與公孫月互視了一眼,趙翼拍了拍公孫月的手,“我先回去了,你聽說休要再胡鬧。”


    公孫月輕輕依著他的臂膀,雙眸柔情的仰視著趙翼,“我聽你的,我什麽都聽你的,你別急,這事一定是個誤會。”


    公孫衍,長公主:“........”


    趙翼很快就離開了長公主府,不同的是他這次是從正門出去的。


    公主府的守門護院麵麵相覷,但見長公主與將軍並未製止,他們也不好多言。


    隻是......趙二公子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


    趙翼回到府上,與趙夔商榷了此事。


    趙夔覺著哪裏不太對勁,“你是說父親失蹤一月了?但今日父親還送了書信回來,隻是這信給母親的,你我不便打開。”


    公孫衍的話不會是空穴來風,趙翼顧不得那麽多,讓婆子將王氏房裏書信取了過來。


    王氏明日才會回京,這信封上的封蠟還是完好無損的。


    趙翼將信封打開,他沒有看上麵字跡,父親對母親的“花言巧語”他也不敢直視。


    趙翼直接看了下麵的落款,道:“這是半月之前才寫的,父親怎會已經消失一個月?”


    趙家有專門的家丁在大同與京城之間送信,用的都是最好的戰馬,即便遇到風雪天,最多也隻可能延遲幾日。


    趙夔對自家父親是絕對的信任,一來趙淩失蹤的莫名其妙,二來趙淩痛恨蒙古韃子,怎會好端端的與蒙古可汗會麵?


    這一樁樁一件件俱說不通。


    趙夔問了一句,“公孫將軍的意思是,溫賊有意暗指我趙家與蒙古韃子私下有交情?他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已經昭然若揭,用的還是十九年前的老法子。


    隻是礙於證據與趙家在朝中的地位,溫茂盛一時間還沒法撼動趙家。


    趙翼凝眉沉思,片刻方道:“現在關鍵之事,是先尋回父親。”


    趙夔道:“我即刻命人趕赴大同。老二,你的兒女私情先放一放,老四說他有法子讓高麗太子退婚,老四說話從無虛言,你就放心吧。”


    趙翼一愣,忙問,“老四有法子?他曾說過是什麽法子了?”


    趙夔搖頭,“等他從通州回來,你再去親自問他,三日後辰王府設宴,屆時我兄弟三人都要去,我趙家無論如何都不能垮下!”


    趙翼點了點頭,兄弟二人在夜色朦朧下喝了幾杯涼茶,趙夔問,“老二,你這茶不錯,倒是能讓人靜心養神,從哪兒得來的?”


    趙翼喝茶的動作一頓,勸了一句,“大哥還是少喝這茶,侯府的子嗣要緊。”


    趙夔似乎沒有聽懂,“.......什麽?”


    趙翼漫不經心的品茶,“沒什麽。”


    *


    次日,趙寧起榻時,春竹和夏雪二人已經在一側伺候著了。


    春竹道:“姑娘,四公子讓奴婢早些伺候您洗漱,一會用了早飯就啟程回府了。”


    這麽急?莫不是昨天聽聞侯爺父親失蹤的事是真的?


    趙寧應了一聲,洗漱好後很快就去前廳用飯。


    李氏沒有露麵,聽說身子不太利索,其實是因為王氏拒絕了將李玉蓮帶回定北侯府。


    王氏神色赧然,王家大爺寬慰了一句,“芷婼啊,你別放在心上,你嫂子就是這種人。”


    王氏點了點頭,趙家的三位公子她已經算是了解了。實在沒法在他們身邊安插人。


    趙夔才剛成婚不久,蕭氏還未生下一兒半女,總不能這個時候領著李玉蓮回去給趙夔做妾吧?那她這個婆母也未免太過強勢了。


    趙翼本身對女子排斥,眼下又因著公孫月的事而傷身,如今不可能接受旁人。


    趙慎更是不用提了,駙馬爺哪能娶小呢。


    李玉蓮本人也沒有露麵,趙寧特意留意了她四哥的表情,見他神色寡淡的喝著小粥,似乎還有一點失望。


    趙寧:哼!


    回京的路上,趙寧明顯感覺到車速有些快,她猜四哥也在趕路,現在母親還不知道侯爺父親失蹤了,她現在有點擔心母親知道了會受不住。


    這一次,車隊沒有在路上停留,抵達侯府時已經快至天明了。


    待王氏領著婆子等人入府後,趙慎單獨叫住了趙寧,“這幾日待在府上,不要隨意走動。”他語氣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趙寧當即意識到了什麽,“到底怎麽了?四哥。”


    四周還有守衛森嚴的護院,趙慎卻突然趁人不備時,拉住了趙寧的手,放在廣袖之下捏了一捏,這才放開了她,他神色倏然放鬆,“這些不是你應該操心的,回去臨摹我的畫像,我過幾日就要看到。記住了,該畫的地方不可少了。”


    趙寧:“..........”


    天還沒有徹底大亮,趙寧回院小憩了一會,她是被一陣驚雷吵醒的。


    入夏之後,今年的雨水頗豐,一場接著一場的下著,沒完沒了。


    墨書急忙忙過來見了趙寧,墨書是王氏身邊的貼身大丫頭,比趙寧年長了好幾歲,聽說王氏已經將她許配給了趙淩身邊的護衛,隻是暫時還沒有成婚。


    墨書見趙寧一頭的長發傾瀉,還是沒睡醒的樣子,忙道:“姑娘,您快些跟奴婢出去一趟,肖家過來搶人了!”


    肖家?他們怎敢在侯府搶人?


    搶良哥兒麽?


    這件事上回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了,怎麽又來了?


    這廂,桃園也得了消息,趙慎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他換了一身衣裳也往前廳趕去。


    在路上時,趙慎問,“誰讓肖家的人進來的?”


    隨從道:“回四公子,是世子爺。世子爺交待過了,侯爺正好出事,肖家就找上門來了,這次肖家肯定是受人指使,既然如何,那就將計就計,看看對方究竟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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