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是因為她身上餘毒未清,太醫不允,之後就似乎是忘了。


    圓房的事,總不能由她提出,便一日拖過一日,甚至她都忍不住懷疑,呼延騅是不是打算把這事拖到外放。


    可眼下看著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趙幼苓哪還想得到其他,便是這幾日偷摸著看的避火圖,她也一頭漿糊記不住畫麵了,隻看著他俯下身子,緩緩閉上了眼。


    先時不過隻是碰了碰麵頰,又親了親唇瓣。似乎與從前私下親昵時沒什麽不同,可漸漸的,便不止是唇瓣上的碰觸,舌頭的勾纏,身上解開衣衫後相貼的肌膚,燙得人暈暈乎乎,連喘息都變得艱難起來。


    外頭還隻是黃昏,那些餘暉落進屋子裏,隻覺得比燭光更美,白如玉瓷的肌膚,凹凸起伏的身軀,叫人怎麽也挪不開視線。


    趙幼苓早已快被燒光了神智,隻覺得床簾似乎被人一把拽過,落了下來,而後雙腿被人分開,身上壓上了帶著她熟悉氣味的身軀。


    她忍不住仰起脖子喘息,脖頸的肌膚之上當即就貼上了滾燙的唇。


    男人聲音低沉醇厚,帶著平日裏從未曾有過的沙啞,伴著潮熱粗重的呼吸,一聲一聲說著直白的情話。


    “我想要你,極想……”


    饒是再知道他的直白,這時候聽到,意識當中的反應也叫她頓時羞紅了臉,忍不住伸長手臂,想要去捂他的嘴。


    嘴沒捂,卻被人就著手勢,吻遍了五指,後麵再落下的吻,溫柔卻又強勢,終究是一把火燒得她整個人快要化作一潭春水。


    然而這時候快要潰散的意識,卻又瘋狂的聚攏。


    隻覺得此時身上的男人,肩膀堅實,胸膛寬闊,孔武有力,將她牢牢的桎梏在床榻之間,如豺狼虎豹,在自己身上為所欲為,肆意索取。


    她哪還能抗拒,竟是隻能如墜雲端,低吟求饒。


    她喊殿下,喊哥哥,喊夫君,都未能喊來他輕緩下動作的憐惜,反倒因為她每一聲求饒的呼喊,動作越發大開大合。


    頭一回似乎快了些,她還急喘著氣,迷蒙間想著總算結束了,哪知男人很快便重振旗鼓,將人摟抱住又是一番親吻侍弄。


    這一次,哪還有什麽意識。


    隻覺得自己叫一頭狼叼了一回又一回,恨不得抓起一根鞭子就把這頭狼狠狠抽打一頓。


    舍不得扒皮抽筋,那就吊起來打完了養著。隻要下回別再叼自己就行……輕點叼也不是不允。


    到三更天的時候,呼延騅方才鬧罷。


    他要了她幾次,就像是在沙漠行走了很久很久的旅人,終於饑渴地見到了綠洲,恨不能整個人栽進水中。


    要不是這片綠洲累得癱在床上,連話也不願說,他倒是還想抱著再親昵幾回。隻是想著女子身體本弱,他略有些遺憾地將人抱起,進了淨房沐浴。


    再出來時,讓人枕著自己的胸膛,側過臉溫柔吻咬她的脖頸,剛長出的胡茬蹭了蹭她嬌嫩的肌膚。


    聽見她略有些不耐煩的哼哼,他愛憐地發出一聲喟歎。


    等去了北境,天高地闊,得好好帶她多騎騎馬,練練體力才是。


    第129章


    被呼延騅鬧了一夜, 第二天起來, 又被精神了的男人壓在床上侍弄了一回。等結束了, 外頭的天早亮得照得了大半間屋子。


    差點沒能下床的趙幼苓見著銅鏡裏自己身上斑斑駁駁的瘀痕, 氣得踹了他一腳。把人趕出門去, 說什麽都不許白天再往身邊湊過來。


    茯苓忍笑,拿了化瘀膏往她家娘子身上塗抹,一邊抹一邊說起外頭的事來。


    昨日得了呼延騅的叮囑,劉拂果真去外頭哭了。


    他也沒隨便找地方哭, 而是湊巧遇上高賀兄弟倆約他上花樓吃酒。他假作喝醉了,抱著酒壺就是一頓嚎啕大哭。


    哭得幾位小郎君一時間麵麵相覷,等到後頭也就都知道皇後的打算了。


    這皇後為他指婚,尚了壽光公主。


    說到底,知情的都同情劉拂, 畢竟壽光公主身子不好, 常年不在人前, 也不知究竟生了什麽模樣,什麽脾性。


    可再一聽, 皇後不光指婚, 還給搭兩個宗親家的女兒當媵妾,這是妥妥的是要劉拂才成親,就享齊人之福啊。


    有的齊人之福好享,有的不能。


    譬如這事,哪是結什麽親,分明是結仇。


    誰不知道天子好些日子沒有上朝, 太子隻差一道聖旨,就能名正言順坐上龍椅了。大權在握,誰還把貴妃生的病弱公主放在眼裏。


    皇後給壽光公主指婚給了新科榜眼,這是怕人說她亂點鴛鴦譜。


    再給搭兩個媵妾,這就擺明了是膈應貴妃,膈應與公主一母所出的韶王了。


    劉拂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像是撒了酒瘋,說完了皇後的懿旨,就開始哭訴自己的痛苦,不願傷公主的心,不願納妾蓄婢,惹怒陛下,又說皇後言辭鑿鑿,隱隱有必須娶的意思。


    他如今進了翰林院,看的書越發多了些,即便是嚎啕,也是引經據典。


    一說媵妾乃前朝開國初年的陋習,已許久未曾有過,到今朝更是無人為津。二說陛下幾位公主出降,還從未聽說過宗親庶女作媵妾陪嫁的事,若是陪嫁了,也不知是駙馬尚了公主,還是公主帶著人一起嫁給了駙馬。


    茯苓一邊笑,一邊有模有樣地比劃:“聽說,劉小郎君後來哭夠了,就抱著酒壺假睡。高小郎君他們不敢往外傳話,可小郎君鬧得太過,早叫外頭的人聽了去。”


    “這花樓人來人往,魚龍混雜,上至高官,下至平民,但凡能拿得出銀子的,都能往裏頭去。不過一夜功夫,事情已經傳得人人皆知。”


    “這會兒街上都在傳了,說是皇後心懷不軌,有意要膈應公主。”


    趙幼苓忍不住笑。


    呼延騅隻是隨口提了一句,劉拂就能順勢想到這方法,哪裏還有從前在戎迂剛認識時那莽撞衝動的樣子。


    身上的瘀痕都抹了一遍膏藥,確定聞不出什麽味兒,又拿衣裳遮蓋好,趙幼苓出門便往韶王府去。


    甄氏走後,韶王府的氣氛低沉了數日。如今又漸漸恢複了從前。


    顧氏見了她便笑:“外放的日子可是近了?”


    “近了。”趙幼苓道,“就這幾日,便要走了。”


    顧氏頷首。她懷了孩子,如今看著更軟和了幾分,摸著肚子便道:“出去之後一應的事便需要你親自盯著。從前還不曾有過公主隨駙馬外放的事,你這頭一遭也不知會遇上什麽。隻是你有這個身份在,外頭隻怕也不敢隨意欺負到你們頭上。”


    顧氏出身將門,家中沒落後,也曾隨家人外放北境,知曉那兒的難,便拉著趙幼苓的手,將北境的情況細細說了幾遍。


    顧氏始終記得自己才到地方時同人交際都不得不放低了身段,饒是如此,新來乍到仍舊免不了碰壁。可對趙幼苓,她始終說的是端著些,莫叫地方上的人輕視了,若真有人口上花花喊著公主,背後指天罵地,就狠狠地教訓回去。


    趙幼苓連著應了好幾聲,就見崔氏讓身邊的崔嬤嬤給她送了一個匣子。裏頭裝了五百兩銀子。


    趙幼苓知道這銀子數量少了些,但崔氏肯拿出來,就已經是一片心意了,接了便點頭道謝。


    等崔嬤嬤一走,顧氏低聲道:“你猜十四如今又瞧上了誰?”


    趙幼苓挑眉。


    顧氏搖頭:“她又瞧上了魏家二房那位小郎君。”說著,又舒了口氣,“隻是這一回,不光是王爺不同意,就是魏家也沒膽再跟韶王府有什麽攀扯。聽說他們二房動了心思,卻被魏大人好一頓訓斥,不得不歇了心思。”


    趙幼苓有些詫異。


    顧氏又道:“聽說,魏大人親自為這個侄子選了一位門當戶對的小娘子。如今連庚帖都換了,婚事自然板上釘釘。”


    魏泓韜會出手,在趙幼苓的意料之中,隻是想到呼延騅,她到底沒說什麽。


    顧氏又拍拍趙幼苓的手:“你要去的地兒,入了冬,就天寒地凍,既沒有北方的炕,又沒有南方的暖和,去了那厚實的衣裳被褥多準備一些,另外再備齊藥材。那兒連藥材都稀缺,隻能依托商隊帶一些,價格也高的厲害。”


    “我曉得,嫂子安心在家養胎就是。”趙幼苓笑笑,伸手摸摸她肚子,“等孩子出生,我找機會回來看看他。”


    顧氏笑了:“總是能回來的。等那時候,說不定你還帶著孩子一道回來了。”


    想到孩子,就想到孟浪的男人,趙幼苓紅了臉,餘光瞥見菀容也拿了匣子過來,忙道:“嫂子這是什麽意思?”


    顧氏開了匣子:“這裏是兩千兩。你大哥與我一道給你的。”


    趙幼苓哭笑不得:“嫂子忘了不成,我這公主好歹還有食邑,呼延騅也有俸祿,哪還需要你們備這些。”


    顧氏也笑:“隻是怕你們手頭現銀不多,萬一有些事,不好周轉。”


    她說著就要硬給,趙幼苓推讓了幾回,實在推不過,隻好收了一千兩意思意思。


    顧氏仍有些不滿,可再給她卻是說什麽都不肯拿了。


    她回了公主府,聽底下人從外頭帶回來的消息,說是禦史台眾人彈劾皇後,更有宗親抓了那兩個庶女家中父親狠狠訓斥一頓。


    太子不得已隻能請皇後收回懿旨,將那兩個庶女另配他人。皇後雖好生懊惱,但苦於身份,不得不應下。


    如此,劉拂倒隻用尚公主,不必去麵對那令人難堪的兩個媵妾了。


    等呼延騅回府,她又將這一千五百兩放在了他麵前。


    男人沉默地看著銀子,最終讓茯苓仔細收了起來,而後摟過妻子,道:“都是心意,帶著走吧。”


    出發那一日,韶王親自相送,連謝老先生也跟了過來,一直將人送到城門口。


    沒有話本中的十八相送,也沒有折柳,隻是一場簡單的送別。


    待車隊離了城門,趙幼苓這才掀開車簾往後看去。


    城門下,韶王一行人還站在那兒,隔得遠了,隻瞧得見風吹衣衫揚,也不知他們臉上又都是怎樣的神情。


    蒼山莽莽。


    已入孟冬,沿途的草木從南方一路往前,漸漸沒了蔥蘢的樣子,落葉層層鋪蓋在地麵上,車軲轆一轉,便碾了過去,隻待日複一日,化作來年春泥。


    離開汴都時,還是沒能徹底擺脫潮濕悶熱的仲秋,如今越離目的地近,氣候越變得寒涼。算日子,這時候的汴都竟還不過是孟冬,雖早已轉涼,但也不似眼下這麽叫人便體生寒。


    到北境前,他們又接連趕了幾日的路,中間在各官驛上歇過幾夜,終究是離北境的滄州城近了。


    可是離得越近,看到的東西就越多。


    流民、被踐踏的菜地,路邊偶爾還會遇見死屍。


    但等到進了滄州城,又變得與外頭十分不同。城裏十分熱鬧,店鋪林立,街上百姓比肩繼踵,與城外那些蒼涼猶如天地之差。


    “那些流民……”


    呼延騅已經去前來親自迎接的千戶碰了麵。


    千戶姓陳,頗有些無奈道:“這北境,一年當中總有那幾個月,會碰上吐渾的人來掃蕩。尤其到了冬天,外頭的村子就這麽跟著遭了秧。今年比往年還好一些,隻是趕了人,沒再殺光。”


    北境往外的幾座城池,如今都在吐渾手中。


    吐渾人占了地,卻不種地,好好的地生了雜草,就養了些牛羊。隻是牛羊數量到底少,糧食不夠了,就和從前一樣,燒殺搶掠,反正邊上就是漢人,他們絲毫不帶怕的。


    “從前也不是沒衝出去打過。也有村子反抗過。可完了當天晚上,整個村子就被吐渾一把火燒了,連個活人都沒留下。聽說,吐渾那邊還有人吃人肉。”


    陳千戶直搖頭,“總督不敢再冒險,隻能忍氣吞聲。這次又搶了個村子,還是總督送了糧草過去,才免得吐渾殺光全村。”


    陳千戶說著話,還要帶著呼延騅一行人往前走。身後頭的馬車突然被人叫停。


    他有些詫異,小聲問:“可是公主身體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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