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軟,但音量並不低,因為不好控製,她想放低音量都做不到,再低就完全聽不到了。


    姬淮神色迷惑,紀氏的目光從銅鏡當中移開,看向女兒,秀眉緊蹙。


    “朱…康…成…”好不容易說完,姬七紫瞬間鬆了口氣了。


    她眨巴著眼望著傻爹美娘,看著他們皺眉的樣子,這句話這麽好理解,難道還不懂麽?


    姬淮和紀氏咀嚼著這段話,因為女兒說話音調有些不一樣,咀嚼了好幾遍,姬淮才理解了。


    “小七是說你皇爺爺在找一個叫朱康成的人?”


    姬淮神色更迷惑了,紀氏更不知道朱康成是何人了,但十五年前,姬淮也已經有十歲了,早已記事,應該知道朱康成這個人吧?


    姬七紫眨眨眼:“餘…黨。”


    “朱康成餘黨?”姬淮想了半天沒有想起朱康成是誰,其實十五年前姬淮是記事了,但朱康成作為當時太子的心腹,是在皇宮東宮,也就是現在的東宮,而姬淮那時候作為皇子王爺的兒子,大多數時間都在宮外,朱康成上了年紀,已經不怎麽管東宮的事情,很少露麵,姬淮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他,就是覺得名字有點耳熟。


    姬七紫使勁點頭:“客…棧…,揚…州…餘…黨…做的。”可能練習多了,最後兩個字終於一口氣說完了。


    姬淮神色一下子就嚴肅起來了,他把女兒抱在懷裏,說道:“好,爹爹知道了,這事爹爹會去查,小七不用擔心。”


    姬淮和紀氏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便心照不宣的不提了,現在是新年第一天,沒時間去找謀士和門客查找朱康成這個人。


    昨天晚上姬七紫就想著她能說話了,把從皇爺爺那裏聽到的小秘密告訴傻爹,給他做個提示。


    從正院離開,姬七紫就去禦花園撒歡了,而姬淮想了想把厲經亙和烏林複叫到身邊來吩咐他們去查一個叫朱康成的人,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人?他和其餘黨為什麽要針對他?


    禦花園顯然不夠大家玩的,等到午膳之後,大孩子小孩子統統都跑出皇宮,想去街上看熱鬧。


    新年第一天,京城可熱鬧了,各大商鋪並未關門歇業,從午時開始,反而更熱鬧了。


    到處都是福,到處都是喜慶。


    這是她第一次自己出宮來玩哦,姬七紫看什麽都很熱鬧。


    而且真的有江湖賣藝,就是各種雜耍之類的,圍觀的人不少,給打賞的也不少。


    薔薇和錢同和和另外四個小太監小宮女對著周圍如臨大敵,畢竟這樣混亂的場合,極容易發生混亂的事情,尤其是拐子特別猖狂,就朝那些穿得華貴長得齊整的大戶人家的孩子下手。


    不過薔薇可以放一百個心,周圍那些尋找機會下手的拐子從他們身上的穿著發現是宮裏出來的,哪敢對姬七紫下手?還有姬楊他們一群大孩子,個個身邊都跟著小太監小宮女,不想死的話,不敢朝他們下手。


    等到賣藝人端著托盤來到姬七紫麵前,她從自己身上摸出一個荷包,荷包裏有銀子和銅板,她給了一兩銀子。


    賣藝人不住地道謝:“謝謝貴人,謝謝貴人。”


    姬七紫嘟嘟嘴,若不是為了討生活,誰大年初一還在街上賣藝?


    從雜耍這裏離開之後,往下一條街走,很快就看到了踩高腳的,而且臉上帶著臉譜,特別滑稽哪種,非常有趣。


    大家退到街後邊,等踩高腳的離開,姬七紫盯著他們那高腳,真是木頭的高腳,他們行走速度非常慢一點,但沒有人摔下來,這平衡感非常厲害。


    “無雙?”前麵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姬七紫正好奇的望著一家商鋪門窗上貼著的窗花和剪紙,非常漂亮,非常精致,聽到叫她的聲音,她扭頭一看,這不是蠢舅舅麽?


    紀博軒領著家裏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們也是上街到處玩兒,卻不想竟然碰上外甥女了,於是叮囑兩個堂弟顧好侄子侄女他們,他的關注點就轉移到外甥女身上,而是把姬七紫從薔薇懷裏搶過來抱在懷裏了。


    現在街上除了非常僻靜的地方,各處街頭街尾都有人,好多人圍著下棋,看客比棋手多,且看客也不遵循觀棋不語真君子的規則,頻頻指指點點,導致棋手沒有一點自己的思路,下贏了還好,下輸了就是一場爭執。


    申時過,天色開始暗下來了,而且很快就會黑下來,紀博軒把外甥女親自送到宮門口。


    “無雙,初五別忘了,和你娘一起來拜年啊。”初五是紀家對外宴客的時間,紀氏自然要領著丈夫兒女出宮回娘家拜年,且還不隻是姬七紫,六個庶子庶女也得一塊給外祖家拜年。


    姬七紫連連點頭:“好。”


    一個時辰前,紀博軒發現外甥女能說話了,那真是被驚一跳,隨後就是狂喜,哄著外甥女叫舅舅。


    當然叫了舅舅,紅包不能少,這一趟出宮,姬七紫就收獲了許多個紅包,都是舅舅和姨媽給的。


    回到東宮,沒有看到傻爹美娘,姬七紫也不以為意,她把自己的寶箱拿出來,把從舅舅和姨媽那裏獲得的荷包拿出來,年長的舅舅給的紅包多一些,都有五十兩,也就小姨媽少一點,但也有十兩銀子。


    現在她的小金庫粗略估計,價值都有上萬兩了。


    接下來新年各處拜年,姬七紫收獲滿滿,尤其是初五到紀家拜年時,所有來紀家吃宴席的賓客都封了一個紅包給她,錢都算少,都是十兩到五十兩之間。


    還有太外公和外公、外婆,二外公,三外公等人也都給了紅包,每一個紅包都是一百兩,其實太外公紀蒲倒是想封個上千兩,但考慮到景元帝才給一百兩的壓歲錢,他就隻好忍住那顆散財的心,不能超過皇帝,不能讓皇帝沒臉。


    姬七紫清點自己過年的紅包收獲,頓時都感到震驚了,難怪在現代時,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在網上曬自己過年收了多少紅包?基本上都是幾十萬、上百萬,引得一幹普通人嚎叫羨慕。


    現在她就是頂級權三代,這過年收紅包收到手軟,單單紅包的價值,她都可以讚助六叔還三分之一的債務了。


    於是等到懷王知道侄女過年竟然收了這麽多紅包,那是驚得下巴都合不攏了,他勤勞苦幹半年也才盈利三萬兩,還比不上侄女紅包的收入,而且轉瞬間就還了兩萬兩,留下一萬兩做備用,現在他的私庫竟然沒有侄女的私庫富饒,這、這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第62章 新年


    懷王那副震驚,又憤慨的小表情極度極度取悅了姬七紫,姬七紫故意笑過六叔之後,把自己的小寶箱往六叔麵前一推。


    “六叔,給。”姬七紫盯著寶箱看了一會,眼神有著極度的不舍,然後把寶箱裏的夜明珠和珍珠取了出來,然後這才不舍的往六叔麵前一推。


    懷王大笑,雙手抱著侄女的臉蛋揉了揉,姬七紫憤憤的拍掉作怪的大手。


    “六叔怎麽好意思要侄女的私房。”懷王心中甜滋滋的,侄女有錢竟然惦記著要幫他還債,這是想著他,果然沒有白疼她。


    姬淮回來時,就看到女兒和蠢弟弟在數銀子和銀票,一大一小一模一樣大驚小怪的表情和聲音,讓他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變好了。


    懷王拿起那顆夜明珠,正和侄女講解說道:“這顆夜明珠雖然個頭小,但色澤飽滿,現在市麵上估計值個兩萬兩銀子。”


    姬七紫眨眨眼,這麽看來她低估自己的私房了,其實價值不止將近三萬兩,還更值錢。


    看到六叔身後的陰影靠近,姬七紫一把把夜明珠和珍珠抓在手裏,這可是她從傻爹那裏打劫來的,堅決不還回去。


    姬淮無語道:“我像強盜麽?”


    姬七紫朝傻爹甜甜笑道:“爹爹。”


    這是在東宮太子的寢居,所以懷王才能在這裏,姬七紫來見六叔肯定不能在美娘的正院,剛好懷王來時,她正好在清點小金庫,就幹脆抱著小金庫來找六叔了。


    懷王止不住的笑容,他本是來找姬淮的,正好姬淮不在,就順便和侄女培養感情咯。


    姬淮白了懷王一眼,隨口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找我做什麽?”


    懷王立即收斂了笑容,靠近姬淮幾步,偷偷覷了一眼侄女,低聲道:“你找一個叫朱康成的人做什麽?”


    姬淮眼神瞬間銳利了幾分,也低聲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懷王白了他一眼,說道:“我母妃告訴我的,你的動作雖然隱秘,但也瞞不過一些人。”


    他狐疑的看著二哥好一會,才繼續說道:“朱康成是當初大伯的心腹太監,十五年前的事情已經成為禁忌,你找他這不是找死的行為麽?”


    姬淮揉了揉額頭,沉吟許久才說道:“去年,玄衣衛地牢裏死了一個人,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就是朱康成。”


    懷王被嚇了一跳,震驚地結巴道:“父皇趕盡殺絕?”聲音壓得極低極低,姬七紫完全聽不到傻爹和蠢六叔在說什麽悄悄話。


    姬淮白了他一眼,說道:“朱康成雖然死了,但他還有餘黨,牛張氏的冤案約莫就是餘黨指引牛張氏來找我伸冤。”


    懷王張圓了嘴,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落伍了,有點跟不上時代了呢。


    姬淮垂眸繼續說道:“揚州、揚州的慘案,約莫也是因為餘黨在其中攪渾水,所以事情才變得這麽嚴重。”


    “你做了什麽?”懷王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姬淮撇了撇嘴:“我讓人收集了揚州知府劉學文貪汙受賄、草菅人命的證據,想通過江南總督的手彈劾,我用的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卻不想後麵事態失控,變成了這樣的慘劇。”


    懷王神色莫名,且糾結了幾分,他知道了老二的秘密,是不是就被綁在老二的賊船下不來了呢?


    “朱康成及餘黨想做什麽?”


    姬淮搖頭,隨即冷笑道:“總不過是報複,兩次都朝我出手,約莫是看我這個太子不順眼。”


    懷王心中腹誹,肯定不順眼,因為朱康成主子是大周貨真價實的第一位被冊封的太子,而二哥是大周第二位太子,第一位太子早已見閻王去了,這第二位太子還活蹦亂跳,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靈光一閃,懷王驚訝道:“不對呀,這都過去十五年了,為什麽他們現在才冒出來?過去十五年在幹什麽?”


    韜光養晦?人家忍辱負重十年,他們也用不著潛伏十五年吧?


    姬淮沒好氣道:“我怎麽知道那些人腦子怎麽想的?”


    懷王眉頭緊皺:“看他們行事風格,好像想挑起你和大哥、三哥他們的矛盾,想讓我們重走十五年前的老路?”


    姬淮沉吟片刻,冷笑道:“不需要他們挑撥離間,已經是了。”區別在於,他們會更想把他逼得更瘋,逼得像大伯一樣,鋌而走險,最後失敗而亡。


    除非他順利登基,作為太子還可以心胸寬廣忍得下老大他們,但他肯定不會重用他們就是了。


    但他的這些兄弟任何一個人鬥敗了他,等待他的都隻有死亡一條路。


    懷王頓時偃旗息鼓了,有點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隨便吧。”


    姬七紫一直支著耳朵偷聽,可惜聲音太小,完全沒有聽到,傻爹和蠢六叔會有什麽秘密?


    懷王氣餒之後,緩了一會才說道:“我母妃既然能知道,其他娘娘肯定也能知道,當心他們從中作梗。”


    姬淮臉上卻浮現了一絲輕蔑的笑意,才幽幽道:“那就讓他們來吧,看父皇是削了我,還是削了他們?”


    懷王頓時了打了一個激靈,眨眨眼好像才恍然大悟道:“對啊,既然朱康成是死在玄衣衛地牢,那肯定是父皇下令,所以父皇從頭到尾都知道?”


    姬淮抿著唇壞笑道:“我們兄弟內鬥父皇可能覺得為難,但朱康成及其餘黨明顯屬於外敵,老大他們要是利用朱康成做文章構陷我,那倒黴的隻會是他們。”


    懷王吞咽了一下口水,兩眼發直,好半天才說道:“是啊,希望大哥三哥他們不要那麽蠢。”


    但肅王、晉王、楚王、燕王等人不知道前因後果,還以為太子打聽朱康成,是想與前任太子的餘孽有什麽瓜葛,他們怎麽不想從中做文章?


    也就楚王、燕王一向謹慎,且他們根基淺薄,於是這兩人琢磨了許久,沒有輕舉妄動。


    景園十六年新年第一次大朝會,景元帝大發雷霆,重重申斥了大皇子肅王和三皇子晉王,滿朝文武大臣摸不著頭腦。


    這開年就是一場雷霆風暴,不止朝臣被嚇得不知所措,新年的餘味仿佛一夜之間就消散了,京城的氣氛凝固,百姓來往之間都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與此同時,揚州的血案有了結果,鎮國公牛天佑麾下的一員將領帶軍隊鎮壓了完全化成山匪的暴民,將近一百人全部在揚州菜市口被處死。


    當然姬淮收集的揚州知府劉學文的罪證證據還是公布於眾,如果劉學文還活著,不說九族被牽連,也會牽連三族,鑒於他及其妻兒子女全都喪命於血泊中,朝廷不株連劉家合族,但也足夠劉家上下膽戰心驚了。


    還有那幾個同樣喪命於血泊中的不良奸商,其家中資產全被充公,其家族也被遭到審查,最後充公百分之八-九十的資產,才換得了活命的機會。


    當然這其中某些不可言說的操作,就不是外人能了解的了。


    姬七紫聽著傻爹和美娘討論這件事情,兩人臉色都很沉重,紀氏在思考朱康成餘黨那些人,這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現在姬淮在明,那些人在暗,根本不知道有哪些人,而且既然能在江南攪風攪雨,那很顯然人脈很廣。


    姬七紫心中也悶悶的,她在想那些被逼不得己化為暴民的人,起初他們也隻是普通百姓,但心裏的惡魔放出來之後,他們就成了傷害別人的劊子手。


    原本這些人如果隻是傷了劉學文及那幾個富商,也就釀成了血案,但若後麵他們沒有殺害那麽多無辜的山民、村民,或許他們不會牽連家人,那幾十口人全部都被當場處決了,不管男女老弱,一律斬首示眾。


    一家三口吃了一頓悶悶的午飯,剛把桌上的殘羹冷炙撤下去,就有小太監來報,說懷王來了。


    姬七紫立馬抱住傻爹不放,蠢六叔這時候來肯定有事情,說不定帶來了非常有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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