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聽完,淡淡道:“隨他們去,生在皇家,天然的身份高貴,自然有許多人趨之若鶩,朕雖然是皇帝,也無法阻止他們為自己謀利。”


    一個有爵之家,為了那個爵位,兒子們還鬥得你死我活,更別說皇家了,那把龍椅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誘惑,哪怕知道它有毒,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拒絕,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這不就是男人的最高成就麽?誰能拒絕得了呢?


    夜晚,臥室裏開著窗戶,月光從窗戶口灑落下來,清清亮亮,照在雪團四個身上,它們的小肚子一起一伏,睡得很香甜。


    大床上,景元帝摟著孫女香香軟軟的小身板也睡得很好,不過睡到半夜醒過來了,因為孫女睡姿不好,從床頭活動到床尾,一會蜷縮著,一會四肢大張,得虧她還小,等長大了,豈不是一張床都裝不下?


    至於禮儀嬤嬤教規矩?景元帝沒有這個奢望,孫女絕對不會服所謂的規矩,一切以她舒心安逸為主。


    當然景元帝睡覺空間越來越小的煩惱很快就沒有了,太子妃第二天就回來了,而孫女漸漸長大,必然不能和男性長輩再同住一屋了。


    紀氏回到避暑山莊之後,日子和以前一樣悠閑的度過,跟著女兒漫山遍野的跑,她的身體真的鍛煉出來了,比以往好了不止一倍。


    這麽一晃就到了七月,避暑山莊又開始忙碌起來,為了無雙郡主的周歲宴。


    晨間,景元帝看著鏤空的木牆外麵正和小綠有愛互動的孫女,口齒伶俐,腿腳有力,能一槍戳死黑熊,一拳打死一頭牛……還有必要抓周麽?


    同樣的煩惱,紀氏看著女兒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鄭重交代女兒,抓周時,隻抓一兩樣最喜愛的,反正抓周禮上賓客們隨的禮都是她的,不用急於一時。


    姬七紫答應得好好的,但到了抓周禮上就完全忘了。


    距離上一次皇帝壽辰,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朝臣和誥命夫人們再一次齊聚禦青園,這一次就是為了恭賀無雙郡主滿了周歲。


    一般的孩子,周歲的時候站都站不穩,頂多就走兩步,然後一屁股坐下來,再在大人不斷的唆使下,才拾起一兩件物品,賓客們便都是交口稱讚,但今天麵對無雙郡主的抓周禮,滿場賓客覺得喜慶的語言似乎說不出口呢。


    姬七紫看著大塊紅布上麵的諸多物品,什麽玉佩、玉環等等玉器一大堆,還有書籍、弓箭、刀槍,以及胭脂盒子,針線等等。


    她不禁一下子想起了還有許多年才出生的賈寶玉的抓周禮,抓了一盒胭脂,然後被賈政怒斥一番,拂袖而去?


    或許是因為自己力氣大,所以姬七紫最喜歡的就是拳頭大解決一切問題的方式,當拳頭大也解決不了問題時,才願意開動腦筋想一想,所以她看了一眼四周的賓客,直接撿起了一把長劍,長劍肯定比她高,她拖著長劍走路,繞著紅布轉了一圈,把四個角掩起來,然後打了一個結,紅布就被她做出了一個大的包袱,裏麵裝滿了所有的禮物。


    “無雙,叔祖這裏還有一塊指環,一樣給你當抓周禮,你把包袱都打好了,我怎麽放進去?”


    突然,榮王揶揄的聲音響起,頓時引起了全場的笑聲。


    姬七紫拖著長劍,拖著包袱來到叔祖麵前,她把她自己打的結解開,露出一點空隙。


    “喏,叔祖,可以放啦。”


    榮王哈哈大笑,然後取下食指上的玉指環微微彎腰丟了進去,但姬七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榮王大驚:“無雙,你要幹什麽?”


    姬七紫眨眨眼,沒有語言上回答他,而是以實際行動告訴他,調侃她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眾目睽睽之下,姬七紫把叔祖身上所有的裝飾物都摘了下來,然後全部丟進了包袱裏。


    要不是想著發簪取了,頭發就散了,姬七紫都會把叔祖頭上的藍寶石的發簪給取下來了。


    “無雙,你也太狠了吧?不能給叔祖留一點?”


    姬七紫盯著叔祖腰上的金腰帶,眼裏是虎視眈眈,榮王大驚,趕緊捂著腰帶,說道:“好歹給叔祖留點臉麵吧?”


    榮王妃抽了抽嘴角,她家王爺還真是童心未泯,不知道侄孫女是個不吃虧的人麽?還往上撞?


    景元帝一點都沒有阻止的意思,秦王和越王等人當先放肆嘲笑起榮王來,而後其他人臉上才有隱忍的笑意,肅王等人不敢嘲笑長輩,抿著唇靜默的站著,但心底早已笑開了花。


    姬七紫撲閃著長長的睫毛,拖著紅包袱往每個人身邊走去,把包袱往他們麵前一放,意思不言而喻。


    燕王撲哧笑出聲,笑得前仰後合道:“無雙,你這樣好像街頭賣藝的,端著托盤向周圍觀賞者要打賞?”


    他這樣一說,燕王妃就知道糟了,果然就見侄女蹬蹬一下跑過來,把他拽著按在了地上。


    然後燕王步了榮王後塵,渾身除了頭上的發簪,完全沒有任何裝飾物了。


    楚王後退一步,佯裝害怕的樣子,說道:“四叔可沒有說什麽,無雙高興就好。”


    一場熱熱鬧鬧的抓周禮結束,大人入席用膳,等到宴席結束之後,姬七紫噠噠跑回玉華樓開始清點她的抓周收入。


    她從叔祖和四叔身上搶了什麽東西,記得一清二楚,所以先把玉佩之類的裝飾物放到一邊,再挨個拿起幾個荷包,放在鼻子下仔細嗅聞了一下。


    “叔祖和四叔這麽風騷麽?身上竟然帶著兩個荷包,是覺得天氣熱,想用荷包裏的香料遮蓋身上的汗味麽?”


    她嘀嘀咕咕了一番,但嗅聞了一下這個鴛鴦並蒂蓮的荷包之後就覺得味道有些不對勁呢。


    然後她檢查了另外三個荷包,把其中一個夏日綠荷的荷包拿出來,這香氣也有些不對勁呢?


    “娘,娘,這個荷葉的荷包是叔祖的,這個並蒂蓮的荷包是五叔的,兩個荷包的香氣有些不對呢。”


    紀氏大為吃驚,她聞了聞,沒有聞出什麽不同來,趕緊把趙嬤嬤叫了來,但趙嬤嬤對藥物方麵不算精通,隻是了解最簡單的藥物。


    打發走趙嬤嬤,紀氏看著女兒,輕聲問道:“小七是如何覺得不對的呢?”


    姬七紫歪頭想了一下,眨眨眼道:“我覺得很香,太香了就不正常呀。”


    紀氏突然想起女兒還未滿月時獸心花的事情,不過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她想了想,差使一個小太監去請吳太醫了。


    第136章 荷包


    小太監請來了吳太醫,基本上吳太醫是東宮的專屬太醫了,這個時候的太醫不像現代專攻某個方麵,他們基本上是哪個有需要往哪個方麵鑽研,在皇宮為後妃和皇子皇孫看病的太醫,就算不是兒科、婦科聖手,那也差不了多少。


    “吳太醫,麻煩你看一下這兩個荷包裏的香料是否有不妥之處?”紀氏拿著兩個荷包這麽一會了,她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不對之處,所以有些猶疑。


    姬七紫在臥室裏,扒著門檻往外麵看,因為自從她說出兩個荷包不對之後,美娘就把她趕回臥室了,不讓她近距離接觸兩個荷包。


    吳太醫行了一禮,然後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拿起荷包仔細嗅聞了一下,並蒂蓮荷包裏的是一股清甜的香氣,這種香包就是適合夏天佩戴,畢竟夏天天氣熱,人的心也免不得跟著燥熱,清甜一點的香氣有凝神安氣的作用。


    他打開荷包,從裏麵拿出所有的花瓣和草葉,放在手邊的托盤裏仔細辨別了一下,除了一種淡綠色的花瓣,其它他都認識。


    “太子妃娘娘,這些就是普通的凝神安氣的花草,但唯獨這種綠色的花瓣,看起來像綠牡丹,但我覺得不是,隻是是什麽東西,慚愧,老朽學藝不精,暫時分辨不出來。”


    紀氏心一沉,說道:“那勞煩吳太醫待會拿回去仔細甄別一下。”


    吳太醫拿起另外的那個綠荷荷包,同樣的荷包散發的是一股清淡的香氣,這種香包也都是適合夏天佩戴,畢竟天氣原因,人都容易跟著浮躁,清淡的香氣聞起來不會讓自己更燥熱。


    他把荷包裏的花瓣和草葉倒出來,托盤裏便是一小堆紅紅綠綠的小花瓣和綠草葉,散發著非常清淡的香氣。


    “太子妃娘娘,這款荷包的作用和這個是一樣的,除了這種紅色的花瓣之外,其它都是普通的花草,這紅色比一般的紅更豔,很慚愧,老朽看不出是什麽來。”


    吳太醫是真的萬分慚愧,作為大夫,竟然有他不認識的花草,看來真是學藝不精。


    學海無涯啊,果真是要活到老學到老啊!


    紀氏讓吳太醫把兩個荷包拿回去檢查,吳太醫那是鬥誌昂揚,徹夜翻找所有的醫術,尤其是植物圖鑒這樣的書籍,但他翻找了一夜,就沒有看到有一模一樣描寫的花草。


    不得已,天亮之後,吳太醫拿著兩個荷包找上了兩個禦醫,哪知道唐禦醫一看到荷包裏的紅花和綠花,眉頭緊鎖,呢喃道:“我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呢?”


    吳太醫一夜未眠,坐在一旁打瞌睡,兩個禦醫翻箱倒櫃查閱資料,大概一個時辰之後,唐禦醫一聲喝:“找到了。”


    就這動靜都沒有驚醒吳太醫,還是唐禦醫看不過去,踢了吳太醫一眼,吳太醫就跟受驚一樣騰地彈跳起來。


    唐禦醫沒好氣道:“老夫為你忙了這麽久,你小子就好睡麽?”


    吳太醫抹了一把臉,說道:“這不是晚輩一夜未睡,撐不住了麽?”他也年過四十歲了,又不是年輕的時候,一夜不睡那真的是很煎熬。


    唐禦醫懶得和他計較,手上拿著一冊有些泛黃的書籍,仔細看書冊封麵,寫著四個大字《奇花異草》,編書人是兩百多年前的一個愛好疑難雜症的大夫,他遊走天下多年,見識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花草,便編寫了這麽一部介紹奇花異草的書籍。


    “這綠色的花瓣應該是情花花瓣,上麵有詳細的記載,情花花瓣和葉子混合在一起有催情的作用,在野外,有情花的地方往往是野獸-交-合之地。”


    “這紅色的花瓣是一種生在沙漠邊緣的花,編書者為它取名叫碎鳥花。”唐禦醫捋著長長的胡須,說道:“編書者說他親眼見到這種花開得極致的絢爛,吸引了天上的鳥雀下來啄食,但鳥雀往往隻啄了一口,哪怕是吸入了一點汁液,那也會立即要了鳥雀的命,不過隻是麻雀、雲雀之類的小型飛禽,像老鷹、金雕、禿鷲不在其列。”


    “編書者還說,他在當地逗留了許久,從當地人那裏知道,這種碎鳥花被當地人用來打胎,當地人就叫它紅花,還有碎鳥花的花香能在人的身體裏留存,大人可能沒有妨害,但對小孩子而言,會導致小孩子身體越來越虛弱,時間長了還找不到病根。”


    吳太醫直接從唐禦醫手上奪過書籍,一字一句的讀者書上的內容,眉頭皺得越來越高。


    “我記得你時常為東宮女眷看病,這兩個荷包不會是你從東宮拿來的吧?”


    吳太醫抹了一把臉,怏怏道:“就是太子妃給我的,說這兩個荷包不對勁。”


    他直起身,朝唐禦醫和王禦醫抱拳一禮:“多謝前輩,晚輩該去回太子妃的話了。”


    吳太醫到玉華樓時,恰好姬七紫正在吃早飯,五寵臥在一旁哢嚓哢嚓吃著蘿卜,裏裏外外一群小太監和宮女。


    紀氏看到吳太醫,立即把多餘的宮人遣退,吳太醫行了一禮,連忙問道:“太子妃娘娘,這荷包你們沒戴吧?”


    要是小郡主出了事,吳太醫覺得陛下會刮了太醫院所有人的皮,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太醫院著想,他都不希望小郡主有事啊,當然私心裏,他也很喜歡小郡主,不希望小郡主出事的。


    紀氏心裏一咯噔,連忙說道:“吳太醫放心,不是我和小七佩戴的。”


    吳太醫這才把兩個荷包裏的紅色花瓣和綠色花瓣的功用講述了出來,姬七紫張圓了嘴,呢喃道:“真是大開眼界啊。”


    上回那個獸心花已經夠驚奇了,又來一種碎鳥花和情花,果然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紀氏鬆了口氣,知道是什麽東西就好辦了,總能想到辦法,就怕不知道。


    隨即,她讓吳太醫為女兒把脈甄別了一下,既然那碎鳥花會在孩子的身體裏留存,她女兒也接觸了這麽一會,會不會有什麽妨害?


    吳太醫摸著姬七紫的手腕,仔細辨別脈搏的不同,良久,吳太醫收回手,說道:“太子妃娘娘,郡主並無不妥,不過我對碎鳥花和情花毫無研究,等我研究一番,再來為郡主和娘娘請脈。”


    紀氏頷首道謝,然後讓趙嬤嬤和初夏送吳太醫出去,順便再讓人去請榮王和燕王在玉華樓外麵的涼亭相會。


    姬七紫亦步亦趨的跟著美娘,紀氏牽著她,揉了一把她的頭,說道:“小七又立功了。”


    姬七紫得意的笑,然後眼睛睜得溜圓,眼珠子轉來轉去,說道:“嘻嘻,我要狠狠敲詐叔祖和五叔一把。”


    紀氏無奈地道:“小財迷。”


    榮王和燕王看著麵前的小太監,紛紛都是好奇的詢問了一番,太子妃找他們做什麽?


    小太監茫然搖頭:“回稟王爺,奴婢不知太子妃娘娘有何事。”


    揣著好奇心,榮王和燕王在山莊門口撞上了,榮王雖然不住在別墅山莊裏麵,但他趁著早晨天氣涼爽,忙碌了好一會,還沒有歇一口氣了,太子妃派遣的小太監就找來了。


    而燕王正和一眾人圍繞著山莊散步,燕王妃卻在甘德妃的住處,正接受來自婆婆愛的關懷。


    甘德妃倒是沒想著給兒子塞個女人啥的,現在一切以兒媳婦為重,就算想塞個人,那也得等兒媳婦生產之後,否則兒媳婦心情不好,影響了她孫子怎麽辦?


    榮王和燕王麵麵相覷,不由得想起昨日侄孫女/侄女抓周的事情,難道太子妃要把昨日被無雙搶去的那些配飾還回來麽?


    這肯定不行,給了無雙就是無雙的,堅決不能拿回來!


    這一刻這叔侄倆神奇的腦同步了,也非常的堅定了這個想法。


    但不久之後,兩人就有些傻眼了。


    紀氏把兩個荷包裏的香料簡答講述了一下,最後說道:“我是請吳太醫檢查的,王叔和五弟盡可以去請吳太醫,他既然檢查出了碎鳥花和情花的作用,那麽就有解決的法子。”


    她推測,燕王的荷包隻怕是他的丫鬟或者燕王妃的丫鬟所為,就想爬床罷了。


    燕王這一刻腦子裏出現的是昨兒回屋之後,他的貼身丫鬟柳春看到他身上沒有任何配飾時,臉色有些微的變化,還打趣的問了他丟到哪裏去了呢?


    當時他隨口一句:“被無雙搶去了,荷包還挺好聞的,明兒再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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