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瑞德先生帶著人卻先跟著衝了過去。人有時一定會頭腦發熱,弗瑞德先生這時候就這麽想。


    在海上多年,海盜船最喜歡這樣。弗瑞德先生最不喜歡就是短兵相接,商船不在於消滅敵人,而在於跑路。


    所以弗瑞德先生精於打炮遁去,卻疏於短兵相接。現在真短兵相接了,還是跟正規兵,卻發現原來也不是那麽難。


    漢密爾頓上校看得卻是熱血沸騰,也讓船靠過去。很快從另一邊靠了過去。


    查維斯少將看大勢已去,丟下了劍,單膝下跪,向達西投降了。達西把劍收起,側了側身,想讓漢密爾頓上校來接受查維斯少將的投降。


    漢密爾頓上校走了過來,突然高喊了一聲:“小心!”


    達西正在掛劍側身,聽到了抬頭一看時,已經來不及了。一個美國水兵撲了過來,抱著達西掉到了海裏。


    約翰終於也上了船,看到達西掉海裏,衝了過去:“爵爺。”一躍也跳了下去。


    查維斯少將看著漢密爾頓上校:“我很抱歉,為我的士兵居然沒有遵守國際條約感覺非常羞愧。”


    “現在不是羞愧的時候。”漢密爾頓上校讓人趕緊下去把達西救上來。


    達西給美國士兵拉到了海裏,就給對方纏住一路往海裏沉。那個水兵惡狠狠瞪著達西,就是往水裏拉達西。


    達西看著水兵的臉,還是張少年的臉,有些不忍,想撥出劍來,威嚇下放開自己。


    達西去撥劍,才發現劍在落水時已經不見了。少年冷笑了聲,把達西往深海裏又拖了幾分。


    打吧,不然自己就得死,等打暈了這個少年,再把他帶上海麵。


    達西對著士兵一拳打過去,抱得太近,力氣使不出去。少年挨了一拳,冷笑又多了幾分。達西收回來的手碰到了樣東西,手指感覺到疼。


    低頭一看,士兵的腰間居然纏著粗大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是鐵球。


    這是要同歸於盡。這個少年對自己有多大的仇,今天才第一次見到。


    達西隻能再一拳對著士兵的頭打去。


    少年晃了晃,頭上有血滲出,但手就是不鬆。達西又是一拳打了過去,越打越猛,也可以感覺到越來越窒息,氣泡從嘴裏往外冒。


    這時已經不是仁慈,而是達西強烈的救生欲。他不能死,他死了黛玉和艾達怎麽辦。


    那個少年就是不鬆手,張開嘴,笑著,很滿意的停止了呼吸。抱著達西,緊緊地抱著,緊緊抱著達西往下沉。


    達西去掰少年的手,終於掰了開來,看到士兵一直掉了下去。達西往海麵上升去。


    海戰結束了,漢密爾頓上校派了好幾撥水兵在海裏找達西,也沒有找到。


    約翰都差點給淹死,被水兵救了上來,披著毯子坐在甲板上,抱頭哭了起來:“我怎麽回去跟公主交待呀。”


    漢密爾頓上校歎了口氣:“彭伯裏先生,我們在這已經搜索了一周都沒有搜索到。”


    “上校,請你派人再去找,應該能找到的。”


    查維斯少將低著頭:“我真的抱歉,也為我的部下羞愧。”


    “你有什麽羞愧的,你那個部下殺了我們爵爺。”約翰瞪著查維斯少將。


    查維斯少將的頭又低了幾分:“那個士兵的哥哥是給彭伯裏侯爵殺的。”


    “可如果你們不來撞我們的船,爵爺會跳上你們的船去嗎?”約翰恨恨地說。


    “是。”查維斯少將苦笑了下。他理解約翰的感情,那個把達西撞下水的水兵才十六歲,無法理解戰爭是什麽。也無法理解當投降就是要徹底放下武器,不再計較,也不再戰鬥。


    漢密爾頓上校看著海麵:“在搜索一天,如果沒有就啟航了。”


    約翰看了眼漢密爾頓上校,扭過去了臉。


    再搜索一天,還是沒有搜到達西,商船隊隻能走了。約翰對著大海喊:“爵爺,我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做,你放心吧!”


    阿德萊德坐在黛玉的腿上趴在桌上劃掉了一個格子:“媽媽,又少了一個格子,還有一格、兩格、三格、四格、五格、一格……”


    黛玉笑了起來。阿德萊德隻能數到五,因為一天隻能吃五粒糖。黛玉拍了拍阿德萊德的小臉蛋:“看來讓你能數到六,就得給你吃六粒糖了,是不是?”


    阿德萊德轉回臉看著黛玉笑,又不好意思起來,撲到了黛玉的懷裏。


    “是不是給媽媽說到了?“


    阿德萊德抬起臉看了眼黛玉,又撲進了黛玉懷裏,再抬起了臉:“不是的,我可以說到六的,沒有糖糖也可以的。”小嘴巴抿了起來。


    “可是還是想吃糖糖,是吧?”


    “嗯。”阿德萊德拚命點著頭。


    “等爸爸回來,問爸爸要。”黛玉親了下阿德萊德的小臉,“哎喲,爸爸快點回來吧。”


    阿德萊德把臉貼住了黛玉臉,再又把小臉蛋移開親了下黛玉的左邊臉,再親一下右邊臉,然後親在了黛玉的嘴上:“爸爸親的。”


    黛玉笑著拍著阿德萊德的背:“爸爸親的,爸爸是你這樣親的嗎?”


    “嗯,嗯,是的。”阿德萊德又親了下黛玉的嘴,“就是這樣親的。”


    黛玉把阿德萊德抱住,拍著背:“再過幾天,爸爸就回來了。”


    喬治安娜挺著肚子走了進來:“哥哥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喬治安娜過幾天就要跟著羅達回去了,要在那裏生出孩子來。


    “他前麵從西印度群島寄出來的信,應該就是這幾天了吧。不過,海上的事有事很難說,對不對。”黛玉低下頭笑了。


    喬治安娜摸了摸阿德萊德的小臉:“不過哥哥跟你一起航行,總是比較順利的。我都已經習慣他會提前回來。你來那一次,我以為他要兩年才能回來。他走得時候也是這麽對我的說。結果也就一年,大部分時間還是他自己一個人航行時。上回你們再去瓷器國時,我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他說兩年吧。結果你看也沒有。你們還繞了一個地球呢。”


    黛玉笑了笑。


    “這回他一個人去,我就不能這麽指望了。”喬治安娜在邊上的椅子坐了下來。


    難道喬治安娜說了這麽多的話。


    黛玉跟喬治安娜又說了會兒話,才讓阿德萊德從腿上下來,一塊去起居室喝下午茶。


    每天喝下午茶的時候,是全家人最集中的時候。


    大家都在說達西回來的日子了。雖說英國還在和美國打仗,可皇家海軍已經去了,就華盛頓都給英國打了下來,白宮也給燒了。


    形勢真得不錯。起居室裏的氣氛不錯,隻有羅達有些緊張。


    這不能怪羅達。羅達確實有點急,就希望達西回來了,好帶著喬治安娜離開。如果達西不回來,就這麽離開了,似乎有負達西的囑托。


    黛玉對羅達說:“你可以帶著喬治安娜走。沒有關係的。達西就快回來了,這麽幾天,達西怎麽會怪你。”


    “不,不是,我們還是再等等吧。”


    凱瑟琳夫人問:“達西沒有再來信嗎?”


    “沒有,最後的信是從西印度群島寄出來的。我想可能是海上不方便發信吧。”黛玉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拇指蓋大小的藍寶石四周圍了一圈白色小鑽。這是達西真正自己求婚時的訂婚戒指——“情人之眼”。


    黛玉輕輕一碰機關,鑽石彈了起來,露出裏麵的藍色眼睛,達西的眼睛,正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


    黛玉情不自禁笑了。


    埃文斯先生用托盤送了封進來,交給了羅達。


    “可能是我的管家來的信。”羅達拿起來,看了眼信封上的姓名,臉色變了變,“我去書房。”便走了出去。


    黛玉對喬治安娜說:“你趕快跟羅達回去吧。要不然他天天在這提心吊膽的。”


    喬治安娜的臉紅了:“我想待在這,看到哥哥回來了再走。”


    黛玉搖了搖頭。不一會兒羅達回來了:“有些事,需要我趕緊去處理,現在就得走。”走到喬治安娜身邊,吻了下。


    “什麽事,這麽急著要走?”喬治安娜問,“家裏出了什麽事?”


    “不,是一位朋友的事。他需要我過去幫下忙。”羅達再親了親喬治安娜,跟老達西夫人和凱瑟琳夫人點了點頭,頗有深意看了眼黛玉就匆匆走了。


    黛玉的笑收了起來,隱約覺得這是跟自己有關係。


    能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呢?


    阿德萊德走到了黛玉身邊,抱住了黛玉的腰,把臉埋在了黛玉的懷裏:“媽媽。”


    “沒事的,寶貝兒。羅達姑父隻是去倫敦。”黛玉把臉放在了阿德萊德的小腦袋上,嗅著女兒發絲裏的**。


    喬治安娜有些吃驚:“是羅達說的嗎?他要去倫敦。”


    黛玉抬起了臉:“不是,我猜的。畢竟倫敦的事總是多些。”


    羅達騎著馬一路往南,是到了倫敦,沒有多待就去了樸茨茅斯。在漢密爾頓上校和約翰下船的那刻就等在了碼頭上。


    看到漢密爾頓上校,羅達就迎了上去,握住了漢密爾頓上校的手:“上校,到底是怎麽回事,是真的嗎?”


    “很抱歉,我沒有保護好勳爵。”漢密爾頓上校沉痛地說。


    約翰看著羅達,挺直了身,眼圈發紅。


    羅達摸著腦門,身體轉了下:“天哪,我要怎麽跟公主說呢?他還等著彭伯裏侯爵回家呢。”


    約翰低下了頭:“是我沒有保護好爵爺。”


    “漢密爾頓上校,這件事可以詳細來說嗎?”羅達對漢密爾頓上校說,“這是個令人難過的事,但是勳爵不在了,做為他的妻子總得知道的。”


    聽著羅達略微的語無倫次,漢密爾頓上校點了點頭:“羅達伯爵,我們找個地方來說吧。”


    “是,可以去這裏的旅店,我已經租好房間,為上校你也租好了。”羅達恢複了些理智。


    從漢密爾頓上校那裏了解完情況,羅達就辦理了,把前任賀得勒斯伯爵的棺材從船上卸下來。還有達西從西印度群島買的東西,大部分是給黛玉和阿德萊德買的。


    辦理這些總是傷心的事,可比起更讓羅達傷心的是怎麽告訴黛玉。


    前任賀得勒斯伯爵的棺材,羅達覺得應該先運賀得勒斯莊園邊上的家族墓地安葬了才妥當。約翰也同意,這樣可以晚點告訴黛玉。


    “說不定那個時候爵爺就回來了,公主也不用傷心了。”


    羅達對於這個並不像約翰還抱有希望。


    前任賀得勒斯伯爵的遺體到了賀得勒斯莊園,當天就下葬了。


    賀得勒斯莊園的男管家卡斯帕先生和女管家艾德文太太都很吃驚。等羅達帶著約翰一離開,艾德文太太就說:“看來這莊園一定給詛咒了,誰繼承誰就得死。”


    卡斯帕先生不由點頭表示讚同:“艾德文太太,沒有想到在這事上,你這麽具有遠見綽識。”


    “好吧,我們等著看下一位賀得勒斯伯爵能活多久吧。”艾德文太太又看了眼前任賀得勒斯伯爵的墓碑,傲慢地往莊園走了。


    卡斯帕先生也看了眼前任賀得勒斯伯爵的墓碑,跟在了艾德文太太的後麵,就是總覺得後背那有涼颼颼的風,不時要回頭看下,是不是有人跟著。


    羅達坐在馬車裏,想著怎麽跟黛玉說。感覺怎麽說都會讓黛玉難過,還有喬治安娜。


    喬治安娜可是懷著自己的孩子呢,這樣的悲痛怎麽禁受得住。


    羅達恨不得彭伯裏永遠不要到。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式微不是薇小天使投得地雷!麽麽噠。謝謝醬醬醬醬醬醬小天使灌溉營養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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