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耀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感覺通體舒暢,走在平地上也能兩袖生風, 他抬頭看天——是那麽藍,低頭看路——是那麽平坦,世界——沒法更美好了!


    就在他心情愉悅不已的時候,他揣在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剛剛接通,手機裏就響起了經紀人小夫的怒吼:“快去廣播室阻止金鯉真!”


    “什……”薛耀還沒反應過來,響徹全校的廣播聲就再度響了起來。


    “咳……各位老師們,同學們,廣播社這次又收到另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熱心觀眾投稿,她也有一首原創歌曲,名為《出門拴狗》,送給1年6班的薛耀同學。”


    薛耀電話還沒來得及掛,腿就已經開始朝來時路飛奔。


    “即使看見你就高興搖尾巴的baby dog/即使光吠不咬人的baby dog/出門也要拴好/baby dog 再可愛也是do do do dog/”


    清新又可愛的歌聲響了起來。


    天,還是那個天——藍得想吐!路,還是那個路——長得要死!薛耀——沒法更生氣了!


    隻是——薛耀心裏忽然升起一個疑問,在學校裏發生的事,小夫是怎麽這麽快知道的?


    就像是在回答他的疑問一樣,他的手機叮叮當當在手裏響個不停,薛耀在奔跑的過程中拿出來一看,全是各大新聞推送,其中海浪直播的推送最為矚目:


    “《育成女神》人氣選手@金鯉真又開直播啦!這次為了回饋@薛耀 原創贈曲,@金鯉真在廣播室現場作曲回贈!這真的不是青春偶像劇的劇情嗎?海海已經為這非常規甜蜜互cue而醉啦,點此馬上觀看!”


    薛耀在跑步中一個踉蹌,差點摔個狗吃屎。


    金鯉真走出廣播室的時候,廣播室外已經圍了裏裏外外三層人,而麵色黑如鍋底的薛耀就堵在門口。


    “這位粉絲朋友,你是為我的歌聲醉倒,特意前來送花的嗎?”金鯉真一臉驚喜。


    薛耀露出一個咬牙切齒的假笑,從牙縫裏擠出一個聲音:“金鯉真,你就這麽想紅?”


    金鯉真看他神色不對,忽然發覺自己可能把薛狗氣成了瘋狗。


    “我覺得我最近紅得太過了,不然還是先低調一段時間吧……”金鯉真轉身想溜。


    “你想紅,我成全你。”


    金鯉真剛剛跑出兩步,身後一隻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下一秒——金鯉真被按到了牆上,在乍然響徹整棟樓的尖叫聲中——


    她被一條狗強吻了。


    下一秒,這條狗的痛苦叫聲猛地掐斷了激動的尖叫聲。


    金鯉真放下屈膝高抬的右腿,拍了拍雙手,滿臉諷刺地說:“薛狗,偶像劇看多了吧?怎麽演技沒學到,不正確的泡妞術反而學了不少?”


    “金、鯉、真——”薛耀含著一泡眼淚,怒目切齒地瞪著金鯉真。


    “狗狗,我可能太用力了,要我給你擦眼淚嗎?”金鯉真蹲了下來,體貼地伸出手想要給他擦眼淚。


    “滾!”薛耀的怒吼聲響天動地。


    帶著蛋碎的疼痛和男人尊嚴掃地的惱怒,頂級流量含淚衝走了。


    金鯉真站了起來,嘲諷的目光掃過周圍看熱鬧的人:“看什麽看?也想來當男主角?”


    圍觀群眾一哄而散。


    金鯉真看了眼時間,也懶得再去食堂接受矚目洗禮了,她直接開了車往海浪娛樂總部而去。


    在海浪娛樂總部的《育神》準備室裏,金鯉真見到了一直藏身於幕後的節目總導演羅仁宇和幾個主創工作人員。


    “其他人還沒到?”金鯉真問。


    “不是,我們隻叫了你。”羅仁宇說。


    “為什麽隻叫我?曲婊——貝呢?”金鯉真說。


    羅仁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先是請她坐下,然後坐到了她的斜前方:“我們叫你來,主要是為了告知你投票的結果。”


    “別告訴我——我輸了吧?”金鯉真難以置信地說:“你們把觀眾當傻子嗎?把我當傻子嗎?”


    “不是的。”羅仁宇說:“投票的結果是平票。”


    羅仁宇以為金鯉真會大喊大叫,大發雷霆,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金鯉真坐在那裏,聽了他的話後隻是發出了一聲諷刺的嗤笑。


    “節目開拍這麽久了,我算配合你的吧?”金鯉真看著羅仁宇。


    “……是。”


    “你們《育神》的爆點,大多是我艸出來的吧?”


    “沒錯。”羅仁宇說:“你是一個優秀的嘉賓。”


    “你們就是這麽對一個優秀的嘉賓的?”金鯉真不耐煩地說:“你們是覺得曲婊不好欺負,我好欺負是吧?”


    羅仁宇神色平靜:“同票不是輸,你還可以繼續留在《育神》舞台上,不是皆大歡喜嗎?”


    “歡喜你大爺。”金鯉真翻了個白眼:“輿論究竟是站在我這邊還是曲小敏那邊,凡是頭腦清醒的人都能看得明明白白,你們自個拿著這個結果去和投了票的觀眾解釋吧,我不奉陪了。”


    “金鯉真,你去哪兒!”羅仁宇站了起來。


    金鯉真頭也不回:“這裏廟小,容不下我這尊大佛——我不錄了!”


    羅仁宇都要被氣笑了:“金鯉真!你就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嗎?!”


    “你還有什麽狗屁要放?”金鯉真不耐煩地回過頭。


    “平票是台裏的意思,台裏也是受了上麵的壓力,實際的投票結果是你高出曲雪融八萬票數。”羅仁宇走到金鯉真麵前:“平票的結局已經不可更改了,但你要想清楚,是就這麽放棄退賽,還是證明給大眾看,從複活賽裏涅槃歸來的你不論哪方麵都能吊打曲雪融?”


    “大叔,我已經過了會喝雞湯的年齡了。”金鯉真說。


    “不喝雞湯,我帶你去討點實質性的東西。”羅仁宇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去哪兒?”金鯉真皺眉。


    “帶你去見這個’上麵’的人。”


    羅仁宇開車,帶金鯉真來到了這個在背後為曲雪融掠陣的表演藝術大拿的四合院別墅裏。


    “鄭老師,我進來了。”羅仁宇站在寬闊古樸的玄關處,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他還拿手肘捅了捅金鯉真,金鯉真別過頭用後腦勺來表示不屑。


    等了幾秒後,他才脫下鞋子,並督促金鯉真也脫下鞋子,光腳踩在了亮麵如鏡、一塵不染的木地板上。


    玄關就已經夠大了,客廳更大,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市中心,這樣一座四合院別墅已經不是用錢就能買到的東西了。


    金鯉真跟著羅仁宇一路徑直穿過有山有水的庭院,來到一間空無一物的竹屋——說空無一物顯然是不正確的,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婦人,正坐在一張長竹桌前,在寬闊的宣紙上作畫,曲雪融站在一旁幫忙畫著邊邊角角,頭也不抬。


    金鯉真走得近了,看見紙上畫著一幅栩栩如生的庭院雪景圖,參照物正是金鯉真剛剛走過的靜謐庭院。


    “請等一等,讓我把這隻雪兔畫完。”老婦人雖然沒有抬頭,但柔聲說道:“雪融,去請客人坐。”


    和金鯉真想象中陰沉狠厲,鼻孔朝天看人的樣子完全不同。


    曲雪融聽了吩咐,放下筆,一言不發地離開竹桌前,就像是不認識金鯉真一樣,麵色平常地對她和羅仁宇說:“請兩位隨我來。”


    曲雪融的金發和這座四合院不太相配,但她東方古典式的五官生得內斂標誌,站在這間竹屋裏倒也算不上突兀,反而是金鯉真,雖然是黑發,但飽滿通紅的嘴唇和眉眼裏掩不住的叛逆,都是和這間竹屋相斥的,無論是“肉欲”還是“叛逆”,顯然都不是這間竹屋歡迎的東西。


    金鯉真在門廊下的矮茶桌前和羅仁宇一樣盤腿坐了下來,而曲雪融給他們上了兩杯青煙繚繞的熱茶後,就又回到了竹屋侍奉在老人身前。


    地板是熱的,金鯉真坐了一會就解下了脖子上的羊絨圍巾。


    “還要等多久?”金鯉真不耐煩地問。


    “你耐心一點。”羅仁宇低眉順目,從僅張開了一條縫的嘴唇裏小聲說道。


    金鯉真往屋子裏看了一眼,老人還在專心致誌地畫著水墨畫,曲雪融在《育神》第一期說自己的特長是繪畫,看來就是跟著這個老人學的。


    鄭素卿,中國畫藝術大師,著名思想家、收藏家、文學家、詩人……這些都是百度百科給她的標簽,金鯉真是個俗人,是個和江璟深一樣,目光敏銳的俗人。


    她隻對其中一句感興趣:“鄭長齡胞妹”。鄭長齡是誰?曾經的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在抗日戰爭中立下汗馬功勞,名垂青史的軍事家、政治家——目前在世。


    曲小敏這已經不是抱到金大腿的程度了,是直接抱上小金人了。


    金鯉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午薛耀在廣播室前吻了她的新聞已經在全網爆炸了,圖片和文字敘述一個不少,實錘比鋼筋還硬,她的微博已經被陷入瘋癲的藥姐姐們艸爆了,網上說什麽的都有,薛耀的工作團隊倒還沒做出回應。


    羅仁宇瞥了她的手機一眼:“你簡直就是流量的化身。”


    有金鯉真在,營銷費都能省個幾千萬下來。


    “可惜這個流量的化身要離開你的節目了。”金鯉真不冷不熱地說。


    “這件事我也沒辦法,別說我沒辦法,台裏也沒辦法,你不能怪我呀。”羅仁宇壓低聲音說。


    “那怪誰?怪我不成?”金鯉真冷笑。


    “你既然要進這個圈子,就該習慣這種不公平的事,”羅仁宇說:“聰明人不該在無法改變的事上較勁,而是應該盡可能地從不利於自己的局麵中尋找有利自己的機會。”


    “那就要看她開出的條件能不能讓我心動了,”金鯉真說:“她做個聰明人,我也就是聰明人,她是個蠢人,我也就是個不知會幹出什麽事情的蠢人。”


    “有流言說你背後是蓮界金家,真的嗎?”羅仁宇低聲問道。


    “你猜?”金鯉真說。


    羅仁宇覺得腦仁疼,這來一個sl娛樂的小公主就算了,後來又空降一個有紅色背景的曲雪融——這也算了,現在才告訴他,選手裏麵還藏著一個黑道大佬的親孫女,縱使他就是再八麵玲瓏,這場子也圓不回來啊!


    “我在放送上對你還是挺照顧的,你告訴我,我能安心走在回家路上不?”羅仁宇問。


    “要是我沒在這裏得到我想要的東西,那就說不好了。”金鯉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快40w字了,作為一篇娛樂圈文,我魚還沒有出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11章


    竹屋裏的老人鄭素卿終於畫完了那勞什子雪兔, 在曲雪融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滿頭銀發, 梳得服服帖帖的老人走了過來, 在曲雪融的幫助下跪坐了下來。


    曲雪融隨後也跪坐在了金鯉真對麵。


    “哪裏哪裏, 鄭老師肯抽出時間見我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羅仁宇狗腿地笑著。


    “你就是金鯉真吧?”鄭素卿笑吟吟地看著金鯉真。


    伸手不打笑臉人, 金鯉真說:“是我。”


    “聽說你想退出比賽?不可惜嗎?都已經進到決賽了。”鄭素卿說。


    “明明靠實力勝了, 卻要被暗箱操作成勢均力敵來襯托敵手, 這才叫可惜。”金鯉真無視羅仁宇在桌子下拚命打她的手, 直截了當地說。


    “這次的確是讓你受委屈了, 是我們雪融實力不濟,而我這個家長,又不忍心見她因此夢想破滅,才破例插手了你們小輩的賭約。”鄭素卿笑眯眯地說:“你希望獲得什麽補償,都可以提出來。”


    鋪墊半天,終於到正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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