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便探身看林玨,見她雙眼緊閉,臉色蒼白,試著喊了兩聲也沒什麽反應,旁邊的丫鬟都是麵帶惶恐,臉色的淚痕未幹,道,“我已經讓人去請了張太醫,你們也別再這杵著礙事,亂了她的心神。”


    青雁和紫鸚忙掏出帕子來擦了擦臉,剛剛兩人六神無主被嚇得不清,現在有了薛母坐鎮方才鎮定了些。


    青雁上前道:“少夫人正和我紫鸚兩個說著話,忽然就暈了過去怎麽叫也叫不醒,我們一時沒了主意,便請了您過來。”


    薛母坐在床邊,愛憐的幫林玨理了理被子,“這孩子看著健壯,一病起來這般嚇人。”又交代琥珀照看著林玨,把青雁和紫鸚帶到一邊去問話。


    青雁和紫鸚兩個剛剛嚇得六神無主,生怕是自己出了什麽疏忽,之前就有這個先例,現在又被薛母這般一問,跪下來仔仔細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薛母現在也是雲裏霧裏的,聽丫鬟說了心裏更多了幾分猜測,莫非真的是有了?


    “那少夫人最近可有什麽異常,有沒有想吐或者乏累的症狀?”薛母越想越有這個可能,看著兩個丫鬟問道。


    “少夫人最近確實說累的很,上午還小睡了一會。”青雁道。


    這話一出薛母更是激動不已,勉強按捺住,上前去看了看林玨,這年輕人年紀小不懂這些,伺候的又是些年紀還小的丫鬟,就是有了月份也淺他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又恨不得張太醫能生出翅膀來,早點讓她安安心。


    王清媛進來見薛母正坐在榻上喝茶,院子裏安靜得嚇人,關切的道,“姨母,出了什麽事?”


    薛母指了一邊的位置讓她坐了,道,“你表嫂病了我過來看看她。”


    “病了?”王清媛奇道,“昨天還好好的,別是……”到底還是把裝病著話咽了下去。


    青雁和紫鸚兩個圍著林玨,王清媛陪著薛母坐著,本來想和薛母說話的,可姨母明顯心裏有事,她便也閉了嘴,默默的坐著。


    **


    張太醫給林玨把脈,臉色越來越凝重,把薛母的心情也看得越來越沉重,“張老,我這兒媳婦怎麽樣?會不會是有孕了。”薛母現在最期待的就是聽到這個消息,可張太醫遲遲不給回話更讓她心裏七上八下的。


    張太醫把了半天脈也沒發現林玨這脈象有什麽不對,雖然有些體虛的症狀,但閨閣女子們大多有此症狀,不過就調養調養就是了,萬萬不至於暈了過去,可既然少夫人是暈了過去,張太醫自然要想法子讓她醒過來。


    王清媛站在薛母身後,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林玨,這可就奇了,人好好的怎麽就忽然暈過去了,而且看張太醫的表情莫非還是什麽重症?


    “老夫人先莫急,沒什麽大事,少夫人沒有懷孕。”張太醫捋了捋胡須沉吟道。又見薛母一臉失望笑道,“少夫人身體並無大礙,遲早會給您添個金孫的。”


    “既然這樣怎麽會忽然暈過去?”薛母心裏是有些失望的,但畢竟還是關心林玨一些,“今天早上還好好的。”


    “一時氣血不足也是有的,待老夫為少夫人施上一針。”張太醫他這個年紀見過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對此倒也沒什麽奇怪,又仔細的看了林玨的臉色。


    從醫箱裏取出針盒來,在林玨印堂、百會兩穴上提插撚針了一番,開始的時候林玨一點反應也沒有,後來便見林玨的睫毛動了兩下,張太醫方才取了針下來。


    “再等一會就醒了,我去開兩副藥,煎了趁熱吃下去,休息幾天就好了。”張太醫收了針,起身讓開位置。


    薛母連連道謝,讓丫鬟伺候張太醫筆墨,又留張太醫用午飯,“難為您過來,這時辰也不早了,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親自送張太醫出去。


    青雁喜得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出來,等了一會兒林玨果然悠悠醒轉,慢慢睜開了眼睛,隻是眼睛開始還有些迷蒙,後麵就漸漸清明起來。


    “夫人你醒了?”青雁激動的問道。


    “你們圍著我幹嘛?”林玨奇道,“我這是怎麽了。”


    紫鸚激動的把林玨忽然暈倒然後大家請了薛母等等事情說給她聽,末尾還加了些自己和青雁怎生擔心的話,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堆。


    青雁現在也不知是個什麽樣的心情了,今天一天可以說是起起落落就更天上地下一般,給林玨後背墊了靠枕,扶著林玨起身,想讓她更舒服些。


    剛伸手碰到林玨,林玨便一吸氣痛呼出聲,“疼……”倒把青雁嚇了一跳。


    接著林玨便雙眼發直,愣愣的看著青雁,隻把青雁和紫鸚看得汗毛直立,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我要去了。”林玨的聲音暗啞和以前的聲音大不相同,說了這話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青雁和紫鸚兩個慌得不行,忙高聲喊人,外麵的諸人對裏麵都不知情,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又一窩蜂的進來。


    隻見屋裏青雁和紫鸚抱著林玨,林玨散著頭發掙紮著要走,口中念念有詞的不過就四個字,我要去了,但聲音和之前林玨的聲音大不相同。而且青雁和紫鸚兩個丫鬟居然還挾製不住林玨一人,薛母身邊的丫鬟忙上前去幫忙。


    一陣亂之後才把林玨製服了,眾人出了一身的汗,幾個丫鬟更是狼狽不堪,林玨又暈了過去,但和之前不同,臉色緋紅竟然發起高燒來,口中隻有四個字。


    “我要去了。”


    薛母嚇得發抖,壯著膽子去看了看,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這都是些什麽事啊。王清媛剛剛更是嚇得身子一軟差點暈了過去,好在身邊有春墨扶了一把,現在還驚魂未定,戰戰兢兢的問薛母,“姨母,表嫂這是中邪了嗎?”


    張太醫也被這忽然的變故唬了一跳,他是醫者又比這些女流見的多些,歪門邪道之類都是弄虛作假而已,道:“少夫人一時迷了心智而已,姑娘不可胡說。”


    ☆、第 90 章


    張太醫自然是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說,還是給林玨把了脈,重新開了些安神養氣的藥來,又從醫箱裏掏出一個小瓶來,倒出一顆遞給身邊的丫鬟,拿水化開喂給少夫人。


    林玨這般折騰下來早把青雁和紫鸚弄得精疲力盡,忙接了藥拿溫水化開,扶著林玨喂了下去,喂林玨吃了藥,可也不敢離開半步,兩人立在一邊守著。


    薛母今天唬的不輕,這事也太詭異了些,拉王清媛的手直抖,兩人見那邊安靜下來圍過來看,林玨剛剛的力氣大得嚇人,現在躺在床上又和之前沒有什麽差別,兩人都快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林玨喝了藥之後暫時安靜了下來,臉色緋紅發起燒來,身上滾燙,青雁和紫鸚兩個用帕子給她降溫,薛母在屋裏守著,急得掉眼淚,“這都什麽事啊!”


    王清媛安慰了一番,她也被今天的這番變故嚇得不輕,之前還以為是林玨裝病,誰知道後麵這般嚇人,雖然張太醫說她胡思亂想,可這明明就是中邪了!


    “姨母,要不要派人去告訴表哥一聲。”王清媛道。


    “你說的不錯,這事還是要柏兒回來。”薛母歎氣,這般大事薛母也知道瞞不住,派人去請薛柏回來,還派人去了林家,請林家太太過來一趟,這般的事情還是告訴親家一聲的好。


    幾人守在林玨院裏心神不寧,後來林玨雖然有所反複,可也是隻是囈語不斷,人卻再也沒有醒過,幾個丫鬟輪流給她用濕帕子降溫,水都用了幾盆,就是喝了張太醫給的藥也沒有多大好轉。


    薛柏聽說家裏出事告了假出來,小廝已經牽了馬等著,薛柏一路疾馳回府,府裏就跟之前他離開的時候一樣,家裏來人說得模糊,也沒說出了什麽事,隻說薛母讓他回去,他還以為是母親出了什麽事。


    薛母身邊的丫鬟在角門看到他,忙迎了上來,“少爺,您回來了,夫人正等著您呢,領著他往自己的院子去了,薛柏心裏有一絲不詳的預感,莫非是林玨出了什麽事。


    薛柏一踏進房間就聞到了淡淡藥味,屋裏的人臉色都不這麽好,薛母意見薛柏進來便迎了上來,“柏兒,你快去看看你媳婦兒。”


    薛柏心中咯噔一下,忙上前去,青雁幾個讓出位置來,薛柏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林玨,頭上搭著一塊濕帕子,人事不知,一張臉紅撲撲的,薛柏伸手摸了摸林玨的臉,溫度高得嚇人。


    “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薛柏顫聲問道。


    薛母抹著淚道,“今兒早上還好好的,上午和青雁幾個說著話忽然就暈了過去,我派人請了張太醫來,可喝了藥也不見好。”


    張太醫薛柏的相信的,他是宮裏的禦醫,醫術精湛,為人正直,斷不會有什麽差錯。


    “玨兒,玨兒。”薛柏試著喚了兩聲,林玨依然什麽反應都沒有,一邊的青雁紫鸚兩個忍不住輕輕啜泣起來。


    早上還好好的人,不過短短半天就成了這般模樣,讓薛柏怎麽接受得了,幫林玨換了一塊帕子,請了張太醫去,詢問林玨的情況。


    張太醫後來也給林玨重新把了脈,林玨的脈象和之前相比確實有所差別,但都不過是常見的陰虛火旺,林玨現在的症狀也是五心煩熱,口幹盜汗,應該是最近受了驚嚇所致。


    薛柏聽了沉吟,“若是受了驚嚇,也應該有所表現,可這些天我與內人朝夕相處並無異處。”


    “這,也有可能是少夫人心思細膩藏而不露。”張太醫當然隻能是猜測了,就脈象而言這種的可能性最大。


    薛柏點頭,這也不是不可能,兩人雖然是朝夕相處,但也不是時時都在一起,若是林玨這邊有什麽事情沒有給自己說也是有可能的。兩人正說著話忽聽外麵有人匆忙的腳步聲,又有丫鬟通傳林夫人來了,薛柏便知是自己的嶽母到了,讓人陪著張太醫自己去見嶽母。


    唐氏今日本來一早聽了林玨帶來的好消息,正琢磨著什麽時候來看看女兒,現在兩家婚禮流程已經走完,可以正常的來往,若是有什麽事情去薛府或是接了林玨回娘家小住都行。


    而且林玨現在在薛家過得不錯,唐氏自然是高興的,吃過午飯小睡了一會,也不知怎得心跳得厲害,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神不寧的,無法隻得起來,正梳頭身邊的丫鬟忽然來報薛府來人說是小姐不好暈倒了,唐氏當時就驚得手上一滑,把一隻玉釵摔成了兩半。


    唐氏一路心急若焚,被丫鬟引進林玨的院子裏差點跌一跤,一邊的丫鬟忙扶了她,薛母聽到丫鬟的聲音出來迎她,唐氏勉強還應付著,可這心裏急得不行。


    待唐氏看到人事不知的林玨終於忍不住握著帕子哭了起來,引得薛母也跟著流了幾滴淚,一屋子的丫鬟紛紛來勸。


    薛母把林玨的情況細細的說與唐氏聽,她現在心裏不安,把心裏的話一骨碌的說了出來,“當時幾個人都攔不住,玨兒那樣子著實嚇人,我琢磨著莫不是著魔或是中邪了吧。”


    唐氏聽薛母說得那般嚇人,又見林玨如今隻是安靜的躺著,擦了擦淚問道,“大夫怎麽說?”


    “嶽母莫急,剛剛小婿問了張太醫,張太醫說是玨兒受了驚嚇淤積於心所致,吃了藥會慢慢好起來的。”薛柏進來給唐氏請安,把張太醫的話複述給唐氏他們聽,他聲音鎮定舒緩,好像這不是什麽大事,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王清媛忍不住奇道,“可表嫂那樣確實很嚇人,這真的沒事嗎?”


    唐氏打斷王清媛的話緩聲道,“既然張太醫都說無事,我也就放心了。”說得王清媛有些尷尬。


    薛母便請唐氏去一邊坐,被唐氏拒了,“倒連累大家都累了一天,我先在這陪一會玨兒,一會再和親家您說話。”


    “不敢,不敢。”薛母也是為人父母的,自然知道唐氏現在的心情,現在就是天大的事情也沒自家孩子的安危重要。


    薛柏也怕人多擾了林玨休息,“張太醫也說玨兒現在需要靜養,大家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若是有事我再著人來請。”


    “那我一會再過來。”薛母便帶了王清媛告辭,也不是她不擔心林玨,現在唐氏在林玨身邊她自然放心,剛好可以把家裏的事情安排一下。


    剛剛林玨屋裏發生的事情太過詭異,知道的人也不少,若是說出去對薛柏和林玨都不好,薛母傳話下去,若是聽到有人議論少夫人的病一律杖三十,攆出府去。此話一出哪裏還有人敢說,自然閉口不言,薛母雖然平時是個好性子的,但這事也容不得他們議論。


    薛母又囑咐王清媛,“我的兒,讓丫鬟煎了安神湯給你,夜裏讓丫頭陪著你睡。”


    “姨母,我晚上跟你睡吧。”王清媛道。


    “我等會還要去柏兒院裏,林夫人來了我總不好避而不見,你讓丫鬟陪著你早點睡吧。”薛母安慰了兩句,讓丫鬟陪王清媛回去了,自己把事情安排好,又去了薛柏院裏。


    唐氏接過青雁遞過來的帕子給林玨擦臉,和薛柏說話,“張太醫隻說了玨兒是受了驚嚇?”


    薛柏點頭,“張太醫醫術精湛,應該沒有錯。”


    “你們和小姐日日在一處,這幾日可有什麽反常的事?”唐氏問青雁和紫鸚兩個。


    青雁和紫鸚想了想這幾天林玨一直和薛柏在一起,而且身邊有有人,並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搖了搖頭,若說奇怪,青雁忽然想起林玨醒來之後隻說身上疼。


    “小姐醒來之後隻說了一個疼字,可我隻是扶小姐起身,並沒有用力。”青雁道。


    唐氏聽了便親自去解了林玨的衣裳,薛柏倒是有些尷尬了,昨兒夜裏他和林玨睡在一處,若是留下什麽痕跡,忙道,“嶽母,讓小婿來吧。”


    唐氏聽了手一頓,站起身來,讓開了位置,“那你小心些。”


    薛柏一手扶了林玨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手小心的解了林玨的衣裳,林玨如瓷如玉的肌膚便暴露在空氣中,肌膚微微發紅,身上的熱氣被薛柏的手一接觸林玨嚶嚀了一聲。


    莫說什麽傷口,林玨身上連塊青紫都沒有,薛柏小心的查看了林玨身上,動作輕緩,可林玨還是慢慢沁出汗水,仿佛經受到極大的痛苦一般。


    薛柏輕聲喚著林玨的名字,林玨睫毛眨了兩眨,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見到薛柏竟流下淚來,“夫君,我要去了。”


    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擊在薛柏心裏如遭雷擊,“玨兒,你到哪去?你要舍下我不成?”


    林玨卻隻流淚而已,一句話都說不出,仿佛有人封了他的口鼻,林玨想要掙紮,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四肢仿佛是被定住了。


    ☆、第 91 章


    薛柏忙扶著林玨躺下,林玨一雙眼睛看著薛柏眼淚直流,唐氏看得心如刀割,掏出帕子來給林玨擦淚,“我兒,你覺得怎樣?”


    林玨看到唐氏眼睛一亮,可奈何說不出話來,隻看著唐氏,那眼神看得唐氏哪裏還忍得住,痛哭起來。


    薛柏也是沒見過這般事情,林玨意識明明的清醒的,可就是說不出話來,而且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可也一直說疼,雖然之前他還覺得王清媛說的中邪是無稽之言,可巫蠱詛咒之術一直在民間流傳,這也讓他不得不懷疑。


    薛柏安頓好了林玨,讓青雁兩個小心照看著,請了唐氏去外間說話,“嶽母大人,玨兒這病來得古怪,雖說張太醫說是驚嚇所致,可小婿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你是說有小人作祟?!”唐氏訝然道,“可玨兒與人無冤無仇,誰會害他……”


    薛柏也很疑惑,林玨以前不過是就一個閨中少女,與人接觸都很少,嫁進薛家也不過短短一個月而已,與人也沒有什麽矛盾衝突,若說有什麽不妥的,就是自己命硬,有克妻的名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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