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得見對方的兩個人,沒注意某個老頭眼睛裏戲謔的笑容。


    於是,盧斯把棍子一拿,立刻“嘶”了一聲,他倒是沒受傷,可是真沒想到,這麽沉啊。這真是木頭的?盧斯仔細看著這棍子,它倆是一般的模樣,都是一頭粗一頭細,粗的那頭一隻手握不攏,細的那頭也有鵝蛋粗,盧斯屈起指頭敲了兩下,聲音確實是木頭的,可是好硬。


    盧斯正想著這難道是什麽傳奇武器?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這尼瑪!黃檀木?!


    馮錚這時候已經把豬腿扛在身上了,看盧斯半天沒動,過來也收手抓了一把棍子:“咱倆換……”


    盧斯衝馮錚搖了搖頭:“師父,您老這是什麽神兵利器啊?木頭的這麽沉?”


    錢老頭笑了笑:“這是咱們師門裏流傳下來的,正好,我這輩子收了你們師兄弟倆,要是你們學藝有成,那就一人一根。”


    “咱還有師門啊。”老頭說了跟沒說一樣,盧斯在那擺弄棍子呢。能確定這是黃檀木,因為他有過用黃檀做的一張書桌,但具體是哪一種,他就不知道了。棍子筆直無結疤,紋理通順,還有這兩米多的長度,盧斯的相關知識雖然貧乏,但也能猜測到,絕對不是什麽樹枝、樹杈截下來做的,怕得是樹心。


    掂量了一下棍子尾部的重心,盧斯尋思著這還得是兩棵樹裏挖出來的,畢竟這木材還得縮呢。


    “哎?”血腥味……被黃檀木的香氣遮掩,但確實是血腥味沒錯,棍子的兩頭都有,還真是殺人的凶器啊。頭一回見麵,盧斯就猜到錢老頭怕是個煞星,如今更是坐實了,“師父,這兩根棍子我們分開扛了啊。”


    “成,我不管你們怎麽扛,給我弄走就行。”


    “師兄,咱倆先把豬腿背回去,回來再扛棍子。”


    “好。”馮錚也掂量那棍子了,手中的重量讓他也不由得咋舌,之前他還想著怎麽師父連扁擔杆子也帶出來了。一上手才知道,一根棍子怕是得有他背上兩條豬腿的分量了——這是兩條豬後腿,加起來怕是得有八十多斤了。


    第33章


    兩人把豬腿背回去,直接就放盧斯家裏了, 反正以後也是要女人們做飯後給他們送過去的, 沒必要還得讓她們來回跑。


    之後跑回去抬硬木杆子, 倆人本來誌向還挺大,想著兩根一塊, 結果一上肩膀……


    盧斯比馮錚現在矮一頭啊,棍子一上肩膀,一根倆人還能平衡好,兩根的話總得有一根不住朝下出溜。結果兩根棍子,還是跑了兩趟。


    棍子扛完後, 兩個人回來的時候,都累得呼哧帶喘了。緩了緩,兩個人一提箱子, 沒提起來。qaq


    “師父, 你在箱子裏放了什麽?”


    “嘿嘿。”錢老頭笑了一聲, “飯做好了嗎?”


    “來來,師兄,咱倆坐這歇會。”盧斯招呼著馮錚一塊坐錢老頭箱子上了。


    錢老頭一煙袋砸在盧斯腿上了,盧斯嗷一聲跳起來, 他看見老頭砸過來, 自認為自己能躲過,可還是被砸中了,立刻傷口又酸又燙又疼又麻,趕緊站起來跑邊上牆根蹲地下了。


    “起來, 地上涼。”馮錚去拉了拉他,“站著緩緩就好了。”


    “一身酸懶肉!”錢老頭瞪盧斯一眼,把煙袋插藥袋裏,背著手走了,“我先回去吃喝了,你們搬著東西隨後來,可不許要人幫忙!”


    錢老頭話雖然是這麽說的,可還是在馮錚家門口等著自己這倆新鮮出爐的徒弟的。等到半刻鍾口,錢老頭就聽見吱扭吱扭的聲音傳來,原來是師兄弟倆,推著個小車回來了。


    “師……哎喲!”“師父!這是我借的車。”看見錢老頭的第一眼,兩人就一塊張嘴,可馮錚踩了盧斯一腳,盧斯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一聲慘叫。


    “我不是都說了嗎?你們怎麽弄回來都成,隻要別找人幫忙九成。”錢老頭看著這倆笑了笑,他過來看了一眼箱子,道,“有腦子,有情義,守規矩,不錯不錯。”


    前兩句評語可以忽略,那個守規矩一出,倆人頓時知道,老頭大概是在箱子鎖扣上做了手腳了。


    倆人把老頭的箱子總算給他搬進去了,肩並肩坐在一張條凳上喘了半天。


    “喝口熱水緩緩,該吃了。”老頭給他們一人半碗溫水,兩人把溫水喝下去,頓時舒服了很多。


    晚上吃的是雜糧團子,一碗醃白菜,一碗蒸臘肉,還有一盆子的大骨頭湯。


    一開始兩人都不把筷子朝臘肉裏伸,後來老頭給自己夾了一片,就把一大碗蒸臘肉給師兄弟兩個人分了:“吃了吧。”


    “謝過師父。”倆人都站起來,乖乖道謝。


    錢老頭伸筷子一揮:“謝什麽,老頭我也就這點東西。以我這個年歲,這就這幾年,還能給你們點好東西了。今日便說好了,我這把年紀,又沒有兒孫,也是不會搞什麽留一手,自然會傾囊相授。隻是希望日後墳頭上能有一點香火,不至於做個孤魂野鬼罷了。”


    馮錚與盧斯彼此看看,很有默契的隻是應了一聲“是”。老頭話都這麽說了,他們如何辯解說日後要怎麽怎麽孝順,那都是虛的。


    →_→況且還要吃飯呢!


    “行,吃吧。你們倆都是長身體的時候,我之前看著都有些虧虛,正該補補。”


    閑話不多說,爺三個唏哩呼嚕的吃得鍋幹碗淨。飯後本來師兄弟兩人還說要給錢老頭收拾房間,可老頭大手一擺,就把他們給趕了。


    兩人回房洗漱,盧斯拿個大盆裏邊放點鹽,把白日裏穿著的裏衣脫下來放裏邊泡著了:“錚哥,你衣裳跟我的一塊泡著嗎?”


    馮錚搖了搖頭:“我的今日剛穿。”


    “今日剛穿也該泡著了,明日起來揉一揉就好,不用多搓洗,反而更省衣服。且盆裏的水裏在房裏放了一夜,也不會那麽冷了。”


    這年代普通人都是盡量避免洗衣服的,尋常人家布料的質量不好,洗衣服又是那種拿洗衣棒捶打的洗法,衣服洗兩次就明顯能看出來薄了一層,三四次就很容易出破洞。


    食穀縣有些最窮的地方,一家子人才一、兩身衣服,種地的男人都是不穿衣服的。女人在家裏做好了飯,就把衣裳脫下來放好,自己窩在炕上。隻有趕集的日子,才會穿衣服外出。


    “也好,我自己拿個盆泡著。”


    泡完了衣裳,兩人躺在炕上,盧斯本來還想著今晚上該有點粉紅色的曖昧,結果,黑燈瞎火的看都看不見,炕又大,一人一個被窩,曖昧個甚!還不如做夢……


    轉天一早,兩人起床,盧斯頭一回看見了清晨時披頭散發的馮錚,正想多看兩眼,外帶找機會過過手癮,老爺子就跑來敲門了:“你倆今日輪休,正好我也給你們說說基本功。”


    輪休個屁,今天本該他們那一隊去看大門的,但錢大伯說是輪休,那就是輪休。兩人老實應了,麻溜的穿戴好,出去了。


    錢老頭也不急著立刻就讓他們操練起來,而是讓兩人各喝了一碗溫水,盧斯喝著還有點鹹味,看來這老頭還很懂養生。也是,他之前在監牢裏住了少說十幾年,那地方陰冷潮濕,還壓抑得很,老頭到現在身心正常,要是自己不會保養,說不過去。


    “你們既然拜我為師,那就得跟你們說道說道咱們這個門派的事情。咱們是個什麽門派呢?那得追到前朝去了,前朝末年有個離家將,咱們的祖師爺呢,就是離家的離騰老將軍。”


    “啊!”馮錚一驚,盧斯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這是誰。


    根據原主的記憶,這個地方的時代發展是這樣的,秦到北宋的大勢跟盧斯的上輩子差不多的,不過有些著名人物和曆史將領,盧斯聽都沒聽說過。這裏應該也有很大原因是他孤陋寡聞,但應該也有兩邊曆史細微處不同的原因。


    一直到南宋,北邊金國的漢人裏出了個英雄人物,姓薛名晁的。這位也就是如今昱朝的太祖了,他崛起於金國的一域,吞吃了金國的大片國土,頂住了崛起的蒙古。南宋雖然曾幾次意圖過江,但都被揍回去了。後來昱朝越發強大,滅金、滅南宋,直到現在,北邊邊境還跟蒙元處於死磕狀態。


    離家將是在民間傳說中廣泛流傳的一個宋代的武勳世家,南宋建國的時候就有離家將了,這家的形象就跟盧斯上輩子的楊家將類似。但不同的是,昱朝北伐,把守襄陽的正是離家將,老將軍帥子孫抗敵三日之後,突然率領子孫於陣前自刎……


    留下遺言:“戰亂百餘年,漢家江山凋敝,百姓疾苦,唯盼一統。吾離家食宋皇祿米,需忠心國事,卻不忍與百姓為難,做不仁之事。”


    一家子,十五歲以上的成年男子,另有與丈夫一同披掛上陣的女子,八十多口子,齊齊血灑疆場。次年,大昱一統。


    後來大昱也有找過隱姓埋名的離家子弟,一個安平侯現在還掛在皇榜上呢,可是現在也沒有找到。


    “師父,你是離家的後裔?”


    “再沒有離家了。”老頭搖搖頭,“我們的傳藝祖師,隻是一位當年離家的親兵。你們倆也不要想著以後可掛著我離家的名號出去坑蒙拐騙。離家的名聲是用滿門的血染出來的,你倆覺得要是真成了離家的後人,還能安安生生在這太平地方住著?”


    馮錚和盧斯一起搖頭——盧斯真的想過當侯爺去,但是想想上輩子讓車撞死,還有自己那坑得不能再坑的政治鬥爭水平……還是算了吧。


    且盧斯從原主的記憶裏還知道一點,離家這個情況,老百姓感念他們,可是不少文人都說離家是“不忠盜名奸猾小人”,因為離家這一死,把當時的宋幽宗給坑了。也斬盡了南宋的最後一絲氣運,後邊的南宋的城池幾乎就沒啥抵抗了。


    離家後人不出現,文人們對於這家子死人還留點口德,畢竟薛家是念著人家的好的。可離家子孫後代一旦出現,那不止是要死成渣渣,名聲也會被破壞殆盡。


    “離家祖傳的,是槍法,拳法,還有練兵的兵法。你們要學啥?”


    “都學。”“不能都學?”


    “兩個小崽子心還挺大啊。成!都學,老頭子我就都教!”


    於是,盧斯水深火熱的生活就開始了!!!


    錢老頭讓他們幹的第一件事是壓筋,他到也不是愣頭愣腦的朝下按,老頭手底下很有分寸,都是在他們身體的承受範圍之內的。


    盧斯聽錢老頭給馮錚壓的時候,那一聲聲悶哼,聽得他心癢難耐。


    →_→輪到他自己的時候,那殺豬一樣的慘叫,絕對不是他叫出來的,絕對不是!


    壓完了雖然全身都疼,但確實覺得手腳關節都鬆快多了。


    之後,盧斯以為就能學什麽武功招式了,結果老頭教是教了,但教的是招式,不是武功。而這所謂的招式,就是讓他們用各種姿勢,將身體的不同部位向牆上甩和撞。


    第34章


    “要想會打人,想得會挨打, 得禁得住打, 熬得住疼。真真正正按照我說的姿勢說, 不會傷著你們。等你們身子骨更結實了,肉更厚了, 就得讓我抽你們,或者你們自己朝地上摔了。”老頭在邊上抽著煙袋,看他們倆動作不標準就一個煙袋鍋子砸上來。


    盧斯對這種還是有那麽點見識的,畢竟他也是會打架的。老頭教他們的甩/撞牆姿勢,看起來醜, 卻有點類似於低水平的柔術,其中幾個動作稍微變換就是小擒拿的動作。不過識貨歸識貨,疼啊!


    “師父, 你就不能教我們點內家功, 真氣護體刀劍不傷, 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嗎?哎喲!”


    老頭收回打在盧斯腰上的煙袋鍋子:“看話本,聽說書聽多了吧?還知道內家功夫?不錯不錯。內家功夫講究的就是養一口氣,呼吸吐納之術,確實能讓人耐力更強。但說什麽刀劍不上, 飛花摘葉?那不是咱們武人, 是神漢!”


    “師父,真沒有?哎喲!”盧斯有點不死心,他還想大輕功帶著老婆雙飛呢。


    老頭又給了盧斯一個煙袋鍋子,懶得理他了。


    半個時辰下來, 盧斯和馮錚的身上就青紫連成片了。


    老頭讓兩個人脫了衣裳躺在炕上,給他們倆擦藥酒。老頭的手就跟砂紙似的,藥酒的藥性大,火燒火燎,盧斯再次開始了慘叫。聽著他的慘叫,老頭還在邊上說風涼話:“你們倆都是長身體的時候,老大過段日子能適當的加點力,老二……”


    “老幺!老小!嗷嗚!師父別叫老二!”


    “成。成。老小卻不能敞開了練,別叫!再叫就叫你老二!”


    嚶qaq,我原來當痞子就是沒耐力,沒毅力,不想吃苦受累啊!最後被撞死,那也是幹脆利索,一點罪都沒受啊!難道就是我上輩子過得太開心,這輩子才這麽折磨我嗎!


    →_→老婆的肩和背都好好看……受點累和忍點疼,能有好風景看還是值得的……


    從炕上起來,盧斯一邊穿衣服,一邊感覺,真別說,雖然青紫的地方依舊疼,大運動量之後也累,但身體很暢快舒展,感覺能長個兩米四。


    “來,你們不是要學內家功夫嗎?現在老頭我就教給你們。”


    老頭的內家功夫很粗淺,沒什麽經脈走向之類的,也不需要打坐。就是兩種呼吸法。一種是日常的,一種是高運動量時候的,


    “練個三年五載的,你們可能就有氣感了。”


    “師父,啥叫氣感!哎喲!”老頭是打他上癮了,盧斯揉著剛被敲一下的膝蓋疼得齜牙。


    “氣感就是腹部仿佛有小耗子在亂跑,但也可能你那是腸脹氣,就像為師這樣。”老頭說著,麵不紅氣不喘的,放了個驚天長屁。


    盧斯和馮錚師兄弟二人同時臉紅:“……”別誤會,正憋氣呢。


    “行了,上午這半天就這樣,天太冷,你們又是剛開始練,為師不想凍壞了你們的筋骨,那等你們年紀大了可就要受罪了。等過了晌午,有陽光了咱們再繼續。”老頭就站兩人跟前站前,“喲?這一口氣憋得還挺長,行了,滾回你們自己房裏去吧。”


    話音剛落,就見兩個少年人被狗攆的兔子一樣,竄出去了。


    “為師的屁有那麽臭嗎?”老頭長吸一口氣,“咳!咳咳!!!”


    晌午吃了飯,又稍微休息了兩刻鍾,馮錚和盧斯跟著老頭出了縣城,跑步,繞著縣城跑。別看縣城小,盧斯跑了半圈就吃不住了。還是馮錚一路拉著他,才讓他能蹭回去。


    老頭一看:“老大,你繼續跑。老小,你回家去,在房裏站著,筆直筆直的站著。”


    “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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