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頭摸著煙袋,突然站起來單膝跪在了胡老爺跟前:“聽憑大人差遣!”


    盧斯和馮錚一驚,匆忙也跟著跪下,道:“聽憑大人差遣!”


    然後,他們這天就出來跟著胡老爺幹活了。食穀縣的捕快本來就少,這回更是損失慘重,有死的,傷的,還有從賊的,如今就剩下十來個人了。孫班頭和孫捕頭兩兄弟盧斯都沒見著了,同樣很早就認識的李琦還在,就是人看著就憔悴得很,無端端老了許多。


    “以後食穀縣就要和長豐縣並為一處,統稱為食穀縣了,以後咱們都要搬到長豐縣的縣城去了,隻是臨走,還是得把縣裏的事情辦完了。”李琦看見他們先歎了一聲,言談在悲哀中,還有一絲不可察覺的雀躍,但很顯然,他不知道胡老爺高升了。


    “李叔說的是。”盧斯兩人也沒多嘴,老老實實應是。


    “這夥匪人被打散之後,有不少跑到了四周的村落去,咱們一會要帶著兵大哥到各個村子走一趟,有事自然是要除匪,沒事也要安民。栓柱,咱們這回要去盧家村和上水村,你可要跟著去?”


    “李叔放心吧,我自然是要跟著去的。”


    “好。”李琦點點頭,“有什麽事別忍著。”


    “是,多謝李叔關心。”


    這一句接著一句的,分明暗示著盧家村出事了。這也對,周圍富裕些的村子,也就盧家村和上水村,上水村距離食穀縣更遠,盧家村到這也就一個時辰不到的路程,就是狼嘴邊上的肥肉。


    “行,你們回去準備準備,咱們明天一早出發。”


    兩人朝回走的時候,馮錚一路的欲言又止:“栓柱……”


    “錚哥別擔心,我對那村子並無什麽好感。”要不是換了個魂魄,真有盜匪衝進了盧家村,說不定這些人反而是原主這一家三口人的救星呢。


    回去拾掇準備了一天,第二天腳著,先朝盧家村去。雖然是有騾子,有馬,可是他們帶著一百來號人,人家都是剛剿滅亂匪的有功士卒,領了朝廷的嘉獎的,更別提裏邊還有個校尉,那可是真的官身。若騎馬,騎騾子,那也隻能是人家騎,他們在下邊跟著跑。


    與其跑,那還不如大家一塊走。對於沒有主動提議要騎馬的校尉,六個捕快還是很感動的。


    一路朝盧家村走,離得還遠遠地就能看見了山路上等著人了,看他們扶老攜幼的,正是一群百姓。如今是出了二月,已經是初春,但依舊天寒地凍的,走著還算好些,在外頭站著不動,絕對是能把人凍個透心涼。


    “見過各位官爺。”打頭的正是六太爺爺,一邊一個攙扶著他的是大伯伯盧長德,與盧長德的小兒子盧有寶,“這天寒地凍的,諸位官爺還請到村裏去,喝一口燙酒,暖暖身。”


    李琦是真想去啊,可是沒等他發話,那位校尉趙方先拒絕了:“公務在身,卻是要辜負老人家的美意了。”


    “是是,如今亂匪剛過,我等是來此安民的,怎麽能讓老人家破費呢?”李琦這話說得可是口不對心。


    “這話卻不對了,書上都說了,若是遇上愛惜百姓的軍隊,我們是要……要那個簞食壺漿前去勞軍的。來來來,與我們進村去吧。”六太爺爺直接拉住了趙方的手,盧長德也在邊上敲邊鼓。


    趙方現在是進退維穀,他可不敢跟這老頭拉扯,就怕一個不好,摔了碰了,那他非得讓自家將軍打斷了脊梁。可這情況……怎麽覺得怎麽不對頭呢?


    不隻是他覺得不對頭,盧斯也覺得不對頭。尤其,剛才盧有寶發現盧斯在看他,立刻佯裝笑容,撇開了臉去。還有邊上的村民,一個個笑得不尷不尬的,臉上的肌肉僵得都跟蠟像似的。


    這可以說是他們大冷天在外頭凍的,也可以說是見著這麽多官兵嚇的,但是……也可以說是做賊心虛啊。


    “六太爺爺,您何必要為難人家?孫總兵訓出來的兵,軍紀是這個。”盧斯往外一站,對著趙方舉了個大拇指,“大伯伯還不勸著六太爺爺。劉太爺爺年紀太大了,您可不是啊。等回頭,死拉活拽的把人拉進村了,人家轉頭卻不但要吃軍棍,還要影響了升遷。斷了人家的上進之路啊,六太爺爺無妨,大伯伯你虧心不虧心啊。”


    六太爺爺抓著趙方的手一僵,這是拐著彎罵他老糊塗了啊。趙校尉趕緊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了。


    “栓柱!你怎麽說話呢!”這指著盧斯鼻子訓斥的,卻是盧斯的好二伯,看他站的位置還挺靠近六太爺爺那一支的人,顯然是過去那段時間裏,出了什麽變故,讓他又重新回歸宗族了。


    “老子跟誰說話,你tm管得著嗎?”


    “你!我今天就代替你爹教訓……”


    二伯盧安行話還沒說完,就看盧斯左腳踏前呈弓步,右手抽腰間鐵尺,握著鐵尺貼於腰側,一雙眼睛直勾勾陰森森的看著他。


    盧安行雖然一肚子壞水,自有一股子陰狠勁兒,但他一輩子務農,如今看著盧斯這樣子,隻覺得一股涼氣直躥腦門子,整個人都僵住了,偏偏下腹發脹,眼看就要管不住尿了。這個看起來還單薄的侄子,讓他突然就想起來他那個早死的兄弟了……


    不是那人臨死幾年的,是很多年前,十幾歲的兄弟,背著獵物從老林子裏出來,明明是笑著的,卻嚇得他一跤跌在了地上,屁滾尿流的躲在了老娘的身後抖得止都止不住,夜裏還發了高熱。


    那情景,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實際卻是清清楚楚記了一輩子。每次看見弟弟對他低頭,每次從弟弟那裏得了財物,他都得意得很,也正是因為他記得太清楚了。


    他敢那般對待弟弟,因為他知道,那弟弟對他這位哥哥是敬畏的。可他的這個侄子,跟他很像,又不像。他們一樣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盧安猛隻對著畜生招呼,甚至會給他這個哥哥做靠山,盧斯卻不介意對著人,乃至於對著他這個長輩親人招呼。


    “這怎麽突然就鬧起來了?”李琦趕緊去拉盧斯,“栓柱,這都是你親戚……”


    “這位小兄弟原來是從這村子出身的?”趙方卻若有所思。


    “對啊,年前死了爹,帶著後娘和姐姐沒有了活路,還是臘月裏當了捕快搬到縣裏去的呢。”


    年前死爹,好好的民戶變成賤籍,大臘月裏搬家……這明擺著說是受了宗族的欺壓。


    “你這小子向來好吃懶做!你又慣會討巧賣乖,糊弄長輩,若不是……”大伯伯盧長德連瞪了盧安行幾次,讓他說話,盧安行卻徹底啞了,原本腰板筆直的一個人,卻一瞬間縮了起來,低垂著頭,看起來與其他到了年紀的蒼老弄人沒什麽兩樣了。


    “別別,別為我們這些個外人傷了和氣。”趙方一抬手,“我等是來安民的,如今既然村子無事,我們就不多打擾了。前隊變後隊!走!”


    趙方幹脆下令,一隊人轉身就走了。六太爺爺在後頭招呼著,可他們卻頭也不回。看走出一段距離了,趙方到了盧斯身邊:“小兄弟可是也姓吳?這……”趙方有點不好意思,他們出門的時候,是都彼此介紹過的,結果他回頭就把盧斯的名字忘了。


    “在下盧斯,趙大哥叫一聲小盧便好了。知道趙大哥要問什麽,我那個村子,其他人的且不說,六太爺爺乃是隻有祭祖的時候才出來露一麵的老太爺,縣太爺年年到村中送朝廷獎賞的時候,也是要親自到六太爺爺的大屋裏去的。”


    那意思是,連現管的縣太爺,他都這麽不給麵子,怎麽能給一幫大頭兵的麵子?


    按照原主的記憶,他那位六太爺爺,是典型的除了活命,什麽都不行的那麽一位人物。可就因為他歲數大,這個年代講究孝字當頭,講究敬老。他那一支就硬生生讓他“活”成了盧家村裏勢力最大,最富裕的一支。


    然後六太爺爺就隻知道享福了,他這麽大年歲的老人,前年卻娶了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做填房。大伯伯他們,對外說是找個女子伺候六太爺爺,跟人家個名分也是為了方便,隱晦的說日後若要改嫁,也不攔著。


    ——但這是屁話,這女子的輩分多大,日後改嫁,進門就叫太爺爺嗎?這麽一個妙齡女子日後就是守寡,他們又覺得說出去不好聽。等著這女子的,怕是也隻有暴病一條路了。


    “難道不會因為我等手握刀兵,而心生畏懼嗎?”


    “若是畏懼,那我大伯伯出來就夠了,六太爺爺如何還敢出來?六太爺爺都是按月讓人請青鬆道長過來,給自己瞧病的。”


    “那這村裏……”李琦在邊上聽著,他一開始還不明白,隻覺得失了一回去村子裏白吃白喝的機會,有些怨懟,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寒毛都豎起來了。


    盧斯點點頭:“我剛剛細看了,也不是我村中的男丁都出來了,有幾戶是一個人都沒見。有些慣喜熱鬧的嬸子大媽,也是不見了人影。”


    “哎?對啊!一個女子都沒有啊!不但沒女子,還沒有孩子!”李琦一拍大腿,是徹底反應過來了,不讓妙齡女子出來那是應該,可那上了年歲的婦人和稚齡的小兒,本該都是愛熱鬧的,也一個都不見,就實在是不對頭了。


    然後六個捕快就都看著趙校尉了,趙校尉也一個勁的咬著自己的後槽牙,這明顯是盜匪挾持了百姓,真打起來,百姓與盜匪混雜在一起,這可如何是好?


    從這點就看出來果然這群官兵為人不錯了,否則他現在就砍死了六個捕快,再把村子裏的盜匪連同百姓都殺個幹淨,回頭把人頭全都報成盜匪,他絕對又能升上一級了——盧斯現在根本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的,將來他遇見了,可是吃了不小的虧。


    第44章


    趙方一個勁的齜牙吸著涼氣,實在是他一向幹的事情都是一言不合殺他娘!就算要動腦子, 也是想的怎麽殺。這種太精細的活, 實在是沒幹過。


    擱在現代, 趙方不是野戰軍也是當地駐防軍,解救人質這活也該是當地武警幹的。


    “趙大人, 我說兩句,您看對不對。”馮錚突然開口了,“我覺得……在村子裏的匪人並不會太多。”


    “哦?”趙方先是一喜,很快卻搖起了頭,卻並沒訓斥馮錚, 而是心平氣和的與他講道,“這卻是不然。盧家村距食穀縣可並不算遠,若是占據此地的盜匪不多, 如何連一個跑去求救的都沒?”


    “正是因為無人求救, 才說明盜匪不多。他們怕是與盧氏宗族說好, 若能躲過我等,便不驚擾村子,或隻索要少量糧食……”看著趙方眼睛一瞪,顯然已經明白, 馮錚也閉了嘴。


    “在理!”趙方點點頭, “也是我忽略了。若反抗在,自會有人身死。再以連坐威脅,不許人逃亡報訊,村人便會反過頭來提防自己人。隻是……為何方才他們幾次三番邀我等入村?難不成他們還是有心求救的?”


    “大人不要自責, 若是大人真進去喝了一碗熱酒,還能不能直著出來還是兩說。不過,方才主要是我那位六太爺爺和二伯說話,大伯伯沒說幾句,村裏的人怕是也不願意。”盧斯也在奇怪呢,他那位大伯伯可是精明人,就連那幾句話也不該說。否則,即便盜匪走了,官府想給他們罩一頂通匪的帽子,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那如今看來……”


    “我們村裏都是小門小戶,亂匪即便來的不多,能住下他們的不是六太爺爺家裏,就隻有祠堂。卻要辛苦大人了,要帶著兄弟們跟我走小路繞進村子裏去。”原主雖然早早就被拘束著讀書,可怎麽說也曾經有過調皮搗蛋的時候,盧安猛還曾想把他訓成自己一個獵戶,雖然這些記憶已經久遠,但還是知道幾條安全小路的。


    “怎能說辛苦?卻是要小老弟送我一筆好買賣呢!”趙方笑得豪爽,孫總兵走了,卻把他與其餘幾個小兄弟放在這裏處理殘局,那可不是疏遠他們。這剩下的亂匪雖有喪心病狂狗急跳牆的,可多是被嚇破了膽子的,這可是大把大把的軍功。


    趙方一聲令下,讓眾人略作休整,稍後就要轉進山路了。


    “我也去。”馮錚道。本來捕快們除了盧斯,都是要留下的。突然蹦出來馮錚這麽一句,李琦的麵色頓時不太好看。


    這要是抓住了人就能有他們的一份功勞,李琦覺得本來他們就要去長豐縣了,且如今他是捕快裏資曆最高的一個,到時候班頭的位置非他莫屬,李琦已經心滿意足而來。他不要,也沒必要升官,給點賞銀他就心滿意足了。


    跟著一塊去剿匪那是要他的命啊,為了點賞銀要把命搭進去?可兩個最小的都要去,他難道說不?李琦覺得,其他人的視線都跟針似的,紮在他後背上。


    “你一個小娃娃家家的,跟著我們礙手礙腳的。”


    “他是我師弟,師父說了,讓我時時刻刻的照應著師弟。”


    那老頭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可是盧斯沒拆穿,反而一臉純良的看著趙方。他知道馮錚為什麽這麽說——真打起來了,誰還顧得上誰?他一個身無四兩肉的十四歲小孩子,夾雜在亂鬥當中,別說一個亂匪能殺了他了,要是遇見了懷恨在心的二伯和二伯家的兄弟,那也是大大的不好。


    盧斯的這張臉是很能騙人的,俊俏又幹淨。被他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趙方覺得自己的良心痛了那麽一下下。


    “都來吧,注意著點。把你們那鐵鏈子摘了。”趙方道,一指猶豫著張開嘴的李琦,“少廢話,就他們倆。”


    李琦立刻把嘴巴緊緊地閉上,等李琦轉身走了,他才拉過盧斯和馮錚,一臉長輩般語重心長的道:“都怪我嘴笨,沒能跟你們同去,無法照應你們。你倆人可要仔細小心,否則讓我如何與錢爺爺交代。”


    他正絮叨著,趙方回來了,給他們倆一人找了一枚護心鏡,一頂頭盔,還有一人一把腰刀。拆了腰上的鎖鏈,盧斯覺得鬆快了不少,腰刀拎著沉,可掛在腰上竟然沒覺得多沉了,說明這些日子腰力還是很有長進的。


    o(* ̄︶ ̄*)o不錯不要,男人就是要腰好。


    盧斯帶著士兵們轉了個彎,進山了。


    前些日子下了一場小雪,盧斯帶著人走的雖然算不上是深上老林,但在食穀縣這種人丁稀少的地方,也是少有人跡,隻是偶爾能看見幾個竹葉一樣的腳印。然後還真有眼疾手快的士卒,抓到了兩隻山雞。


    可整支隊伍的聲音都很細弱,即便是抓到山雞的人,也隻是將這兩隻倒黴畜生的脖子扭斷,掛在身後。最大的聲音,也就是腳踩在枯黃植物上的聲音。


    盧斯原來覺得那些輔兵的素質就夠高了,看看這群士兵,才明白果然那群人隻能去當輔兵啊。這趟是繞了遠路,可晌午的時候,也到了村邊上。本來這個時辰,各家各戶的炊煙都該飄起來了,他們現在倒是見著了一大蓬冒起來的煙氣,可太集中了。


    “那便是六太爺爺和祠堂的方向。”祠堂就在六太爺爺家邊上,兩個地方說是隻隔了一堵牆有些誇張,但六太爺爺家的宅子和祠堂之間的隔道,也就能走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匪人該是將村人都集中在了一處。”趙方皺眉。


    “大人,我去打探一二。”盧斯提議。


    “不,小老弟帶我們到此已經是辛苦了,還是讓手下前去吧。”


    “那好,我把村子的狀況與哥哥們說一說。”


    “好,麻煩小老弟了。”趙方的黑臉熱了一下,他不讓盧斯前去,確實因為盧斯是個孩子,有關照之意,卻也有不放心。另外盧斯終歸是盧家村的本地人,雖然剛才在道上的時候看樣子是和宗族不睦,但說不準一會再心軟了呢?


    宗族這個事情,不是有點仇怨就分開了的。就趙方帶的這個百人隊裏,便有不少他趙家的兒郎,私下裏都是兄弟,乃至於叔伯。有些官員未發跡時受了宗族的欺辱,到頭來也一樣要轉過身來關照同族。那些不這麽幹的人,往往被安上一個刻薄心窄的名聲,官路都是走不長久的。


    盧斯猜到了兩分,麵上卻絲毫不顯,反而仔仔細細的把村子的狀況說給斥候,然後就樂得等消息了。


    軍中的斥候果然了得,來去不過半刻鍾,就把情況都打探清楚了。


    前頭盧家村祠堂前邊的曬穀場上,壘起了十幾處土灶,粗壯婦人和一些漢子正在做飯,有看見祠堂裏來來去去的老人與孩童身影。斥候猶豫了一下,表示,沒見到任何一個年歲稍微輕些的女子或婦人。


    而六太爺爺家,稍微靠近就能聽見裏頭的吆喝喧鬧,還有女子的尖叫聲。


    趙方聽完之後,先看了盧斯一眼,說了一聲:“也是苦了你了。”


    盧斯這次是徹底莫名其妙了,其實不過是趙方感慨一下,真碰上了這樣的宗族,那換成是他,也必須要一刀兩斷,還管什麽名聲。


    “大人,可要等到夜裏?”帶隊的百夫長道。


    趙方思慮一二:“讓將士們休息片刻,稍後與我殺賊!”


    “是。”


    “你二人不要跟我們進村,便在這裏守著吧。”


    “多謝大人照護。”盧斯痛快應了,聽他應下,馮錚才跟著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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