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斯卻道:“凶神惡煞可說不定……以當時的情況看,薛金已經明白殺你是給自己找事,隻想活捉,或者把你騙出來,洗刷他自己的嫌疑,反而讓自己成為你的救命恩人。那聽他命令行事之人就不會用太惡劣的手段,怕是會以禮相待。於是,讓他寡婦理解錯了,為了好處胡說八道,那也是可能的。”


    馮錚皺眉,他總共跟惠娘相處,也就是每天吃飯,與他出門方便的時候,惠娘膽子大得很,什麽都敢說,至於她到底會不會意識到自己身份不凡,因而想要訛詐好處,馮錚真不能打包票。


    一般這種男女之事,女子要是說了,人們八成是要相信女子所言的,畢竟事關名節。但名節這東西,不同的人,不同的對象,那輕重也是不同的……


    “這事情我自己來處理,你無需擔心。”


    盧斯捏著馮錚的下巴尖,讓他轉過頭來,盧斯湊過去,在他唇邊印下一吻:“不過一個女人,若是麻煩,大不了就給她一個妾的名分,養在家裏。”


    對於盧斯的“賢惠大度”,馮錚一點都不感動,他拍開盧斯的手:“瞎說什麽?”


    “什麽叫瞎說?”盧斯摸摸手,又湊過去,這回整個人都撲在了馮錚身上,“敢占你的便宜,就算隻是口頭上的,不管男的女的,都別想活。”


    馮錚抬手捏了捏盧斯的臉頰:“畢竟她也算是救我一命,如果不是太過分的要求,答應她也無妨。”


    盧斯歪頭,咬住馮錚的手指,用舌頭一下一下的舔著他的指尖。馮錚臉上發熱,並沒把手指頭抽回來:“原來答應你的……怕是又得過一陣了。”


    盧斯不放馮錚的手指頭,說話聲音都是從嗓子裏逼出來的,可竟然還挺清楚:“沒事……我知……你……會連本帶利……一起給我的……”


    兩個人在車裏膩歪著,不知不覺,抱著一塊睡著了,半夢半醒間被人叫醒,已經到了惠峻了。


    知府顧大人見著盧斯和馮錚後,安穩他們倆的聲音,聽著是發著顫音的——雖然出事的是武將,但他一樣有連帶責任,得虧盧斯和馮錚都好好的回來了,他們倆要是有個好歹的,那就不是丟官,而是丟腦袋的問題而來。


    兩人反過來安慰了顧大人一會,之後便以休息為名,告辭了。不過,顧大人死活不讓兩人住驛館,兩人死活不住顧大人家裏,最後顧大人表示他在城裏有一處私宅,兩人看顧大人盛情難卻,就答應了。


    到了顧大人私宅的頭一件事,當然不是上炕睡覺!而是盧斯讓下人把惠峻最善於調養身體的幾個大夫都叫來了,給馮錚看身體。


    於是馮錚吃完飯之後,迎接著他的就是一大碗黑漆漆的藥湯子。馮錚喝了藥,兩個人就蓋上棉被純聊天了。


    第二天起來,兩個人去審問威遠鏢局的眾人。


    魏博偉等人都是親眼看著薛金的營地裏發生什麽事的,他們也多少明白了一點。等他們兄弟四人外加一個林振山被帶到的時候,一個個都心驚肉跳的。


    “幾位,你們也是知道,自己差點成了替罪羊的吧、”


    盧斯開口這句話,讓魏博偉搖晃了一下:差點成了替罪羊,那就是沒成啊,還好,還有活路。


    反應更快的是書生四,他當場就跪下了:“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其餘四個人趕緊呼啦啦的跪下:“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你們三個,本官確實是救下來了的,不過,有兩位是不是還有什麽沒交代的?”


    林振山一哆嗦,整個人縮了起來。光頭三直起了腰,看起來竟然還是一臉正氣。魏博偉三人的視線在這兩人身上左右搖擺,雖然知道兩個人都有問題,但看這樣子,實在是忍不住把視線都對準了林振山。


    盧斯走到林振山背後,抬腳踢了他兩下:“說吧,說明白點,那財寶啊什麽的,到底是怎麽回事?不說明白,你可就沒命了。”


    林振山又一哆嗦,根本不敢抬頭,挺大個人了,趴地上就哭了起來:“小人……小人冤枉啊……是真有財寶那麽一件事,小人還寫信回家去問過。”


    “哦?”


    “不過!不過小人……小人原本也想著對方不認,那就算了,可都是三爺……三爺幾次三番派人來說……”


    “老子說了個屁!”光頭三扭頭伸長了胳膊就要拽林振山過來暴打一頓,誰知道他這姿勢剛擺好,就讓人一腳踢在了肚皮上,把他踢得倒在地上滾了三滾,卻還半天沒能爬起來。


    踢人的正是跟盧斯一起的馮錚。


    看著躺在地上口申口今的光頭三,盧斯扭過頭來,對著馮錚露出一個極其陽光燦爛的笑容。


    看著光頭三“飛”出去,都嚇了一跳的眾人,眼神都不忍不住停駐在了盧斯的臉上。別誤會,他們自然不是被盧斯的美色所迷,盧斯雖然小白臉可還不至於人人都愛。隻是他這笑,讓人覺得,或許他挺好說話的呢?


    可等到盧斯一低頭,臉上那笑比清晨的露水消失得還快,陽光燦爛不見了,隻剩下一張陰雲密布的冷臉,尤其林振山剛好跟盧斯來了一個眼對眼,頓時又把自己蜷得縮小了一號,也真是難為他一個骨頭都死硬了的糙漢子了。


    “接著說啊,派人來說什麽了?”


    “說……兩家村欠了小人先祖的銀子,那就是欠了小人的銀子,小人即便是要不來金山銀山,但要些好處,還是應當的。”


    盧斯又看魏博偉:“那位,那也是跟你們這麽說的?”


    “跟小人等倒不是這麽說的。”魏博偉跟紫臉二就隻會點頭稱是了,書生四就把話接過來了,“陸威道,那兩家村的村人膽小,世世代代空守寶山,雖然沒有尋找當年翔王的後人,他們自己卻也不敢取用,到現在寶藏還在,而振山已經發現了藏寶的地點。”


    “呸!”光頭三總算爬起來了,他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陰狠的看著眾人——臉上之前就被盧斯用刀鞘拍了一下子,這才多長時間,根本還沒好,剛才在地上滾的時候又撞到了傷口,現在滿嘴都是血。


    “總而言之,就是貪吧?”盧斯將視線轉到其他三人身上,“你們帶著人過來,也是被說服了吧?”


    三人低頭,再如何為自己尋找借口,也無法變事實,確實就如盧斯說的,貪啊。即便他們已經有了一份產業,但依舊隻是吃辛苦飯的,而錢財,誰都不嫌多的。


    “是老三……”紫臉二還要辯解。


    “二弟!別說了。”確實是光頭三說得他動了心,可他自己要是不貪,把腳站的穩穩的,那又哪裏有現在這一遭呢?魏博偉一個頭拜了下去,他這把年紀,說得上是一輩子小心謹慎,愛惜羽毛,結果這也算是晚節不保了,“小人知罪。”


    盧斯和馮錚對視一眼:這人不錯,可以保一下。


    “你們雖然貪財,卻既不知情,又沒參與,並無大罪。”馮錚安慰一聲。


    “哼哼——!”這聲豬叫是林振山發出來的,因為太高興,又因為他哭得太厲害,鼻涕眼淚都是,所以出來的次啊是這樣的聲音。


    馮錚瞅他一眼:“不包括你。”


    “哼——!”高興的笑容剛咧開,就又變成了悲哀的哭。


    魏博偉三人眼觀鼻,鼻觀心,都當沒聽見,沒看見。


    “行了,你弟兄們都說完了,就輪到你了。”不管哼哼的林振山,盧斯走到光頭三身邊,“行了,你有什麽可說的?”


    光頭三朝著盧斯腳跟前吐了一口血唾沫:“要說的也簡單,就是老子要錢,薛大人給老子錢,老子就跟著他幹!”


    “你……老三!兄弟們可從來都沒虧待過你!”


    “嗬嗬,這話也就你自己信,每次走鏢回來,施舍了仨瓜倆棗就當是把老子打發了,兄弟?呸!他倒好,現在要地有地,要房子有房子,妻妾兒女一大屋子,可老子呢?!光頭光腚,啥都沒有!”


    “那哪裏能怪大哥?你自己有了錢財就去吃喝嫖賭,便是有萬貫家財又哪裏禁得住?”書生四忍不住替魏博偉喊冤,“且你哪次上了兄弟們的家門,不都是連吃帶拿,我們又說什麽了?”


    “老子性子直,口舌呆笨,說不過你們!不過老子從來有一是一,有二是二,老子不信!要是從開頭大家得都一樣,偏偏就老子一個吃糠咽菜,你們吃香喝辣!”


    所以這就是個混蛋,自己不會打理產業,看著其他兄弟過上了好日子,他就被害妄想狂了。


    薛金已死,他的親信也沒活下來幾個,盧斯本想著,他一個校尉折騰出這麽大的動靜,卻一個察覺的人都沒有,這有些不對。想要深挖一下,如今看來……


    “周三是裝的還是真傻?”等人都被帶下去,馮錚問。


    “周……”盧斯剛想問啥時候咱們大昱也有星期了?然後才反應過來馮錚說的是哪光頭三姓周,“不清楚,不過,如果他是裝的,看這個樣子,也是問不出來什麽了。”


    又過了幾日,薛金的手下人被徹底清剿幹淨,餘總兵把人交給盧斯和馮錚。盧斯和馮錚把人與審訊過後的卷宗一塊押到開陽,直接交給大理寺,他們無常司到現在依然是沒有審判權的。不過這些事情解決的時候,也已經是宏正二十三年的正月初初十了。


    不過,跟著一起帶回來的,還有那麽意料之外的兩個人——鐵蛋跟小三子。


    時間稍微回溯一下,就是餘總兵把捉拿到的人剛交給盧斯和馮錚的時候。惠娘三口、鐵蛋和小三子也都在,幾個人力,隻有鐵蛋受了些皮肉之苦,其他人都完好無損,甚至惠娘和兩個兒女還都換了綢緞衣裳,就是不太合身,惠娘頭上還紮著四五根銀發簪。


    當時他們在許多人的後頭,惠娘右胳膊抱著黑蛋,左手抓著大丫,遠遠的看著帶他們來到此地的大官朝著另外兩個大官行禮。其中一個人,讓她看著有幾分麵熟,卻又不敢去認。後來,就個婆子帶她離開了。


    他們到了一個極其漂亮寬敞的地方,惠娘以為這幾天來她的日子已經是好得過去想都不敢想了,在這地方,用來做幔帳的布料過去她連摸一摸的資格都沒有,屋裏的家具擺設更是做夢都沒見過的,丫鬟們一個個都跟天仙一樣,最好的醫館裏高高在上的的大夫,背著藥箱子,早就候在那裏,就為了給鐵蛋治病。


    黑蛋吸著拇指,他還太小,對於富貴與否並沒有太大的概念,隻是這些日子來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的換,有點嚇著他。


    “娘……爹住在這地方嗎?”用盡了法子給惠娘跟馮錚找麻煩的大丫,這時候卻改口改得幹脆極了。


    惠娘笑得容光煥發:“對!就是這!就是這!大丫,你爹爹可是做大官的,咱們以後要享福啦!”她現在也不覺得大丫不順眼了,隻覺得這丫頭說的話都甚是合她的心意。


    “可是……爹要是不認咱們,怎麽辦?”


    “他敢!他要是不認,我就跟人說他壞了我的名節,還讓你那些叔叔伯伯都到他那衙門口去鬧去!”


    小三子就守著床上的鐵蛋,鐵蛋被抓著後,就知道壞了,一開始不敢招人,畢竟他把人給賣了,後來被一通好打,這才吐了口,沒想到大難不死。


    “鐵蛋哥,咱們以後是不是……”


    “別想了,人家不殺了咱們,就是咱們好運道了。”鐵蛋聽著外邊那娘倆嘰嘰喳喳的什麽嫁給大官,什麽你弟弟以後也能當官,鐵蛋冷哼一聲,壓低了聲音,道,“人家現在這麽招待咱們,是人家好心,記著嗯。等回頭見著人了,咱們道一聲謝,就趕緊走。”


    “啊?”小三子有點不舍得,“咱們……咱們不還是救了那大官嗎?”


    “你想想咱們都幹了啥?把人家衣裳脫光給賣了,惠娘比咱們好點,但她那是逼著人家大官給她入贅,要是有人這麽對你,你覺得那是救命嗎?”


    小三子覺得那挺好啊,有房子了有地了還有老婆了,他剛想點頭,可一看鐵蛋瞪他,趕緊又變成搖頭:“不會不會不會!”


    第139章


    “行了,人家……那叫怎麽說來著?仁……仁義用盡了。咱們識趣點, 快點走。”


    “那、那不跟李寡婦說一聲嗎?”


    “說個屁, 說, 李寡婦還想著當官太太呢!”


    “那可是……你也說了,人家大官不會覺得那是救的, 可要是李寡婦非得讓人家報恩,等大官惱了,難道不會把咱倆也給連累了嗎?”


    鐵蛋張嘴,剛想罵一通小三子,可是吧, 這一聽還真覺得小三子話說得沒錯。


    “對……她聽不聽是她的事,可勸沒勸就是咱們的事情了。”


    裏屋這小哥倆說的話,盧斯不知道, 但是外屋惠娘娘三個說的話, 盧斯和馮錚可是一清二楚, 惠娘可是當著下人的麵說的,一點都沒躲著。


    這些下人原來也都是知府顧大人的下人,規矩儀態絲毫不差。一開始,來伺候的下人是好奇, 好奇什麽樣的寡婦讓黑無常在逃亡的時候, 還能跟她春風一度。他們是知道那兩位無常乃是契兄弟的。白無常是俊俏些,黑無常是英俊,兩個人都是人尖子,竟然還有女人能讓他們中的一個失了平常心?


    結果一看見慧娘, 頓時就隻剩下失望了。穿衣打扮這個後天學會的,那就且不說,但她的容貌,說頂天了,也就是個周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沒長歪的,可要說好看,那真是違背良心了,就算說不醜那都是客氣的。


    且聽她說的這些話,根本就是脅迫啊。


    “李大丫,你可是姓李的,這麽快就叫人家爹了,羞也不羞。”鐵蛋讓小三子攙扶著出來了。


    大丫聽他這麽說,不但沒羞,反而雙手叉腰,把胸口挺了起來:“呸!你這痞子如今吃我家的,用我家的,還這般多話!你等著,一會我就讓我爹把你打一頓扔出門去!”


    “大丫!”惠娘拉住大丫,“鐵蛋,你不是傷著了嗎?怎麽不好好養著?”


    “李嫂子,我鐵蛋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知道人最不能缺的就是良心,我救下來那位大人的時候,人家病得都睜不開眼了,後來那人一共在你家裏住的也不夠兩天。我是年紀小,但我可知道男人是什麽樣的,人家真有力氣跟你相好?”


    “鐵蛋,嫂子可沒得罪你吧?你這說的叫什麽話?”


    “什麽話?不昧良心的話。嫂子,你可別讓富貴眯了眼,你幫了人家,要點報答也就完了。你還舔著臉叫人家做夫君,讓你倆兒女也叫人家爹?你當人家稀罕嗎?”


    “你……你個有爹生沒娘養的小混賬,我就替你娘老子教訓教訓你!”惠娘被說得臉色陣紅陣白,把兒子朝邊上一放,袖子一捋就要抓鐵蛋來打,小三子立刻擋在了鐵蛋身前,跟惠娘打了起來。


    鐵蛋躲在小三子背後,一邊跟惠娘繞圈圈,一邊嘴巴上還不停:“嫂子,鐵蛋我確實是有爹生沒娘養,所以,您可得替大丫和黑蛋想想,可別讓他們倆也跟我一樣了。人家再怎麽和善,畢竟是官,您這麽扒住人家,一口一口朝下咬的,吃相實在是太難看,小心把人家逼急了……嘿嘿!哎喲!”


    畢竟鐵蛋身上有外傷,小三子又太瘦小,還是讓慧娘給抓住了,三個人廝打在一起,後來是管家到了,叫了幾個粗壯的仆婦把三人分開,之後把鐵蛋和小三子搬到另外一處客房去了。


    “啥叫客房?”看兩個小混蛋滾了,惠娘顧不上整理自己,拽住了管家問。


    “就是客人住的房間。”


    “那不行,我跟我兒子、姑娘得住主房!”惠娘到時挺能舉一反三的。


    “主房是主人家住的地方,您是客,您怎麽能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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