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要麻煩兩位的,該是我的身世。”不隻是要弄明白他是否乃是魏家三房的長子,之後該是也有進一步的動作,他要對魏家複仇。如果蒙元沒有攻打過來,靖王該是早就行動了。


    “是。”


    “其實當年的事情,也有許多奇怪之處。我剛到魏家的時候,魏家對我也是以禮相待,畢竟,那家人從上到下,最是勢利。”


    “所以,陳兄也是一直不明白,到底為什麽,那家人會突然動手,將您……”那話不好說了。


    “正是。”陳同點頭,“要不然,我還是詳細說一說吧。二位賢弟想要從多久的事情開始聽呢?”


    “若不唐突,能否從您在小時候在魏家的事情說起?”


    “也好。”


    刨除那個隻在夢中出現的道人,陳同能夠回憶起來的最年幼的記憶,就是大概五六歲的時候跟很多孩子在一個大院子裏頭。他們都是從魏家的奴仆中挑選出來的,最優秀的家生子。


    不管男女,都由摸骨的人看過,都是日後容貌身姿相對出色的人。平民人家的孩子還在爹娘懷裏撒嬌的時候,他們已經學會了什麽叫恭順。而隻有足夠恭順的,容貌也沒長歪的,才能學習更多。


    十歲的時候,陳同被選走,成為了三房長子魏家四公子魏韜琇的書童。


    其實魏韜琇六歲開蒙的時候,就有書童了,但那個書童不小心染了風寒,三房直接把那書童遣到了莊子上去,給兒子選了個新的。陳同給魏韜琇做了兩年書童,到十二歲的時候,就又跟著一起進宮了。


    陳同對魏韜琇評價道:“四公子對我們這些下人還好,不會難為我們,偶爾也會賞賜,算是個好主人。”


    “陳兄,我打斷一下,您過去叫魏三?這名字在魏家是不是太多了,不會跟別人混淆嗎?”


    “我最早的時候,其實是叫魏戊三。魏家的家奴,都是魏姓,加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壬癸,再加數字。若是靠前字數的人死了,名字就會給下一個新來的奴仆,不管這個人是剛出生的,還是剛買來的。若是沒有空缺的人名,那就看當時是什麽年份,按照年份在後頭再加一個人。”


    兩人點頭,這大家族果然是根本沒把人大人,而是貼了個標簽的兩條腿走路能說話的器物。


    “至於我怎麽變成魏三的?正好我頭一回入宮那天,天上下著霧,殿下問我叫什麽名字,我說叫戊三,他聽成了霧散,說這名起的好,笑得極其開心。”想起了當年事,陳同也是一臉的懷念。


    其實就是聽成了霧散,這也不是啥好名啊。小孩子的腦子,有時候就跟貓一樣,神萌(jing)神萌(jing)的,不知道什麽地方就戳中了笑點了。


    “但四公子卻有些不快,說我腦袋不好,早就忘了,我是叫魏三,而不是叫魏戊三的。”


    這麽點小事這孩子也斤斤計較,又強要人改了名,沒把陳同看在眼裏是一方麵,這人也是嫉妒心夠強的。


    接下來,盧斯和馮錚沒再打斷陳同。


    當年頭一次見麵,靖王就讓陳同改了個名,之後還險些被魏韜琇把陳同趕回家,但因為靖王對他有了印象,叫人留下,他也才能留下。


    其實魏家當時送來了兩個孩子,本來是有意太子和靖王身邊一人一個的,但他們是得到了名義,卻沒得到事實——太子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怎麽魏家的孩子也想知道什麽是帝王教育?找死呢。


    太子很忙,隻偶爾來看看弟弟,魏家的主仆四人基本上都是陪著靖王的,一起讀書,吃飯,玩樂。


    “原本每到逢十,我們都是要回魏家的,可是頭一回該回家的時候,殿下就把我給拉住了,說我們都回去了,他一個人就沒人陪了……可是誰會讓殿下孤單呢。他隻是那時候就知道,我若是當時回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陳同十二進宮,靖王小他五歲,這年頭都論虛歲,所以實際年齡就六歲,頂多小學一年級。那時候,偌大的皇宮裏,就隻有四個主人,太子為了要繼承皇位,自然是要被各種教育的,相較之下,更年幼而且沒有責任要求的靖王想來就是真正被“萬千寵愛”的那個了。


    可被寵愛,不表示他就不明白了。


    甚至一開始對陳同的另眼相看也都是出於對他自己一時失言的愧疚,陳同本來就是仆,還被自己的主人看不順眼,靖王大概覺得,自己再疏忽一點這人的小命就沒了吧?結果這種另眼相看,並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消失在不知不覺間,反而讓他眼中的那個人,變成了最特別的人。


    就這樣,日子一下子就過去了快十年,這期間,陳同很少回魏家,就算是回去了,也必然會帶著靖王、太子甚至先帝或大將軍送給他的小禮物。


    他在魏家既是水漲船高,已經有了獨立的小院子,下人們也都叫他三郎,而非直呼姓名。同時卻又如履薄冰,兩個魏家正兒八經的公子都沒能得到這份恩寵,一個賤奴卻在宮中過得風生水起,莫說是主人家就是那些奴仆們,對他又有哪個不羨哪個不嫉?


    中間也有幾次,陳同在回到魏家之後“突發急病”,換了人頂替的。結果宮裏不但立刻就來了太醫,靖王也跑過來了。他自然是不能因為這些“小事”跟自己的姥姥家發脾氣,但魏家也不願意給靖王留下壞印象,隻能拿些家仆當替罪羊。如是再三,魏家明白此路不通,也就徹底改成懷柔了。


    “……待到靖王十六歲,他出宮建府那一天,突然對我要了個禮物,竟然是要我……”陳同突然臉上一紅,畢竟差點說漏嘴,可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斷的這地方更容易惹人誤會。


    幸好盧斯和馮錚都臉色正常,應該是沒想歪……吧?


    “咳咳!”陳同用咳嗽遮掩自己的尷尬,不過他說了許久,也確實喉嚨發幹,喝了兩口水潤潤喉,“就是向魏家要了我,我也是從那之後,就開始跟隨殿下的。那年的冬天,大將軍突然就病倒了,好不容易撐到過年,過了十五,十六早晨就去了。陛下……沒出半個月也跟著一起去了。”


    陳同慨然一歎,轉了兩圈茶杯。


    第174章


    “那一年一切都是亂糟糟的,大將軍和陛下都入葬了, 太子登基了……殿下從宮裏回來的時候憔悴……咳咳!”這下不是為了遮掩尷尬, 是陳同真咳嗽了, 而且這一咳就停不下來了。


    “陳兄,我們改天再來, 你還是先休息吧。”馮錚趕忙勸,盧斯倒了一杯溫茶,卻不敢遞過去,怕他咳嗽著喝茶,真把自己嗆著。


    陳同這回沒攔住, 他也確實是累了,同時又有些愧疚,說半天, 自己隻覺得說得亂七八糟, 也不知道有用沒用:“麻煩兩位了。”


    “我出去叫人。”盧斯出去了, 結果一出門,就看見好大一隻靖王站在門口,看他出來,拱拱手, 無聲的道了個謝, 仆人都遠遠的站在外頭。


    “錚哥,出來吧”盧斯朝裏頭喊了一聲,馮錚看見靖王也嚇了一跳,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就站在外頭的, 也不知道他聽了多少。


    馮錚出去後,花廳裏沒人,陳同就趴在了桌子上,過了好一會才從手臂的縫隙裏看見自己旁邊有人的衣服,他嚇了一跳,趕忙坐起來,結果就是眼前一黑,幸虧有一隻手蓋在他的背後,將他支撐柱。


    等到眼前漆黑褪去,陳同才看見了眼前人:“……殿下?”


    好多年不叫他殿下了,都叫他王爺,其實靖王更希望他能叫自己的字——他叫薛灼,字其華。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我抱你回去?咱們在房裏吃?”


    “……好。”


    陳同一條胳膊溝在靖王的脖子後頭,等到靖王把他抱起來,他就在靖王臉頰上親了一下。


    靖王動作刹那間有些停頓,等把人抱起來,他嘴唇顫抖卻忍不住問:“三郎……當初,我第一次問你,你、你那時候是真心喜歡我嗎?”


    “……”陳同沉默了一會,靖王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得厲害,“我那時候,對殿下隻有敬畏與感恩,並無情愛。”


    靖王十六,他也不過是二十一歲。比起靖王的無憂無慮,他“生來”就是奴仆,卻被主家帶進宮,卻反而得到了靖王的矚目,主家不但不為此欣喜,反而因此而覺得他忘恩負義,記恨他,陷害他,想要他死。而靖王雖然保護他,可這個保護能夠持續一輩子嗎?他做魏家的奴仆可是要做一輩子的啊。


    可他從來不去索求更多,也不覺得委屈憤恨,他一直謹守著一個奴仆的本分……


    靖王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陳同身體這個樣子,除非公務,否則他怎麽可能放心離開?他在外頭是從頭聽到了尾的,而陳同在述說的時候,他也在回憶。當年那個年幼的他不明白的時候,現在這個曆經世故的他再拿起來回想,頓時明白了自己曾經忽略了多少血淋淋的事實。


    那時候他一提,陳同隻是愣了一下,就立刻笑著應下了。第一次的時候,熄滅了蠟燭,黑暗中他這個初哥做得手忙腳亂,卻又不管不顧的,陳同不但事先準備好了自己,還一直包容鼓勵他。那時候他是真傻。第二天看褥子上的血,還傻兮兮的笑著說什麽處子血,根本沒意識到男人跟女人的不一樣。


    那時候陳同的反應是什麽?他也一切如常的穿衣起身,還附和著他的笑。結果,沒輕沒重的他第二天晚上繼續折騰起了陳同,等到第三天陳同是真起不來了,還隻說扭了腰。他當時雖然也是愧疚的,可愧疚跟愧疚根本不一樣啊。


    後來兩人相處時間漸長,他才逐漸有了分寸,也把早時候青澀造成的傷痛忘記得一幹二淨,直到現在,才終於是重新記起來。


    “我去叫人端飯來。”靖王把陳同放在床上,轉身就要走。這些年來,他頭一次這麽不體貼,但卻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恨,恨他自己!他竟然沒發現,那時候的陳同並不是以愛人來愛他,而是以主人來愛他……


    “殿下!”陳同哪裏會忽略靖王的態度,他兩隻手用他現在最大的力氣死死抓住靖王的胳膊,結果被靖王帶得差點掉下床去。


    “三郎!”靖王嚇了一跳,趕緊把他攙扶回去。


    陳同體虛,這一折騰也讓他渾身虛汗,喘息不勻,可依舊用顫抖的手拽著靖王的袖子不放。


    “殿下……”片刻後,陳同終於能把氣喘勻了。“那都已經是多久的事情了?當時的我雖然是感恩,可現在的我早已經深愛殿下入骨了啊……”


    “真、真的嗎?”多大的人了,而且頭發花白一臉皺紋,但這委委屈屈的語氣,瞬間就讓曾經的窈窕少年與現在的男子重疊在了一起。


    陳同抬起手,摸著靖王的臉頰:“對啊,我愛上殿下的時候,雖然比殿下愛上我的時間要遲那麽幾年,但放在現在,那也是愛了殿下幾十年了。”都這年紀了,才突然膩歪起來,說什麽愛不愛的,陳同臉上有些發熱。可看靖王握著他的手,用臉頰在他的掌心上磨蹭,陳同突然後悔了——他應該早幾年,跟他的殿下就這麽膩歪的。


    “……殿下,有件事我得告訴您。”陳同皺著眉道。


    “什麽?”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好事。


    “殿下提出來那禮物之後,我、我就回去稟告給了四公子。我並沒有泄露過殿下的身邊事,這件事隻事關於我,我才……”


    “笨蛋。”靖王把人抱在懷裏,其實這人跟他身高仿佛的,頂多是他靴子底高點,頭冠高點,看著才比他高,原來也是挺沉的,反正是不能用抱的,隻能背著,現在看,這人一把骨頭,他這麽抱著,都能把人直接包裹起來,用大點力氣都怕把他的骨頭弄斷了,“說好的愛我呢?那就該大大方方的,你也該知道,我信你。”


    “四公子……也告知給了三老爺,三老爺說,既然如此,那也是我的造化,該好好學學如何伺候好了殿下。”


    他們這些單獨挑選出來的小廝,本來就有義務為主人“引路”。大戶人家的公子,出米青的時候,就會安排人。可若是安排女子,就算是給女子吃了藥,總也會有個萬一。雖然發現之後就打掉,也就罷了,但若是傳出去,終歸名聲不好。相比之下,男人就比女人方便多了。


    “……”


    “我早早就高過了四公子,容貌又非他所喜,所以,就是小時候聽過些……自從進宮之後,就再也沒有沾過。四公子當日聽後,說要自己接手調教之事……三老爺答應了,隻是讓他不能真的碰我……”陳同被靖王的胳膊勒得有點痛,可也沒反抗,“那時候,他曾經說過一句話,他說‘為什麽你即便已經是如此下賤身份,也還這麽好運。我才是四公子。’”


    “他……知道真相?”


    “也不盡然,當時那話也能理解成他覺得我這下賤人不該如此好運。”陳同歎了一聲,“魏家……無論我生身父母到底是誰,對他們我也隻有恨,不過,要查一查也好。之前殿下的身份不不方便,無常司的兩位將軍卻以無私著稱,又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他們查出來的,沒人說不對。最好將魏家查個底掉。”


    他提供的線索,其實跟靖王尋找到的線索情況一樣。要是不用懷疑的眼光去看去分析,根本無用。可既然是用懷疑的眼光,那代表已經給對方定罪,又與疑鄰偷斧何異?


    靖王思索片刻,卻見陳同眼睛都閉了一半,腦袋也一點一點的,知道他這是累了。趕緊把他放下,讓他靠著大靠枕半躺著:“忍一忍,多少吃一點。”


    “好……”


    靖王匆忙離開,再回來,就端著一碗粥,雞湯加參湯熬出來的濃稠的白米粥,粥上麵撒著切得細碎的鹹菜。他坐在床邊,一勺一勺的給陳同喂進去,可隻喂了小半碗,陳同就抬了手製止。靖王也不強塞他,放下碗回來,給他擦嘴,陳同輕輕握住靖王的手:“殿下……我要跟您……長命百歲……”


    陳同的身體,徹底毀了。現在雖然不到三伏,卻也是炎炎夏日,火力壯的漢子一條大褲衩就能招搖過市,陳同這練武之人,卻穿要穿著秋裝,入睡不能用涼席,還要蓋著薄被,卻依然手腳冰涼。他左腿傷到之後沒能及時醫治,雖然回來後精心養護,但也依然落下了殘疾,陰天下雨時少不了折騰人。


    他的胃別說大魚大肉,就是多吃兩口都吃不進去,王府的灶上常年熬著各式粥湯,隔兩三個時辰,讓他吃小半碗……他睡覺的時候,必須得把上半身墊高了,否則經常會腹痛難忍,太醫都說也是胃疼連累的。


    他活著就是忍受痛苦的,可今天之前,即便漸生死誌,他也不是因為自己太過痛苦,而是覺得自己拖累了靖王,直到被盧斯一番話罵醒……


    他話完,就再也撐不住閉上了眼睛入睡,手也落了下去,麵上卻帶著微笑。靖王定定的看著陳同的笑容,輕輕給他蓋上被子,摸了摸他的臉頰,這才端著碗走了。


    把碗交給下人,靖王一屁股就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了。


    他不是發呆,而是也在打哆嗦,他以為自己跟陳同這輩子隻是錯過一次,也隻有一次差點錯過,誰知道他錯了這麽多啊。


    他一直到十六歲都沒跟陳同表示,是他對愛人的尊重,他想等到自己開衙建府,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靖王,才與他攜手。可他就沒想過,陳同是人家的奴仆啊,而且他比自己大五歲啊。


    就在他充滿期待的憧憬著自己十六歲的嶄新人生時,陳同要麵對什麽呢?如果魏家要給陳同配個女子,或者魏家有人看上了陳同,那會發生什麽?那時候的陳同是沒有資格拒絕的。而一旦他接受了,前者,靖王不能去壞人家的姻緣和家庭,後者……


    陳同跟那些買賣來的賤妾還有區別嗎?畢竟,到現在,也還有人拿陳同的家仆身份說事。他固然不在意,但陳同每每聽到,都有些悵然。


    而他的示愛被接受,陳同那時候說要回魏家三天,準備準備。他也就那麽放人走了,當他充滿期待的在王府裏準備新房的時候,陳同在經曆的是什麽?即便現在的他一語帶過,但也讓靖王疼得撕心裂肺。


    一番氣喘,總算是緩過來了些許。靖王站起來,朝著另外一處小廳而去,他進去的時候,剛吃完飯的盧斯和馮錚正在淨麵。


    “多謝二位。”靖王行禮,今天雖然是沒聽見什麽好事,可比起傻白甜的就這麽過下去,即便真相之痛錐心刺骨,他也喜歡這痛,尤其,他們激起了陳同的求生之誌,“實不相瞞……前些日子,太醫說三郎鬱結於心,怕是……”


    藥醫不死人,自己求死的人,多好的大夫也治不好人。如今雖然還沒有被太醫重新診治過,但陳同的神情、舉止,尤其是他最後說的那句長命百歲,都能說明他心結已開。


    “王爺為國守邊,陳兄無辜受害,我們能做也隻有這些。”盧斯拱拱手,又問,“王爺,方才聽陳兄說,你倆年少的時候,他曾經幾次被魏家下藥?不知道這下藥之人,你可知道是誰?”


    “一共他身上是出了三次事,第一次是在他那小院子裏伺候他的小童,說是嫉妒他能出入宮廷,覺得他要是去不了,就得找個人代替他。第二次是個丫鬟,說是陳同勾搭了她,始亂終棄。第三次,同是個小廝,說是陳同與他相好之後卻又食言。反正都是亂七八糟的。”


    馮錚奇道:“前一個人還罷了,這後兩個人說的,王爺不信嗎?為什麽?”


    靖王對馮錚的這一問明擺著有些生氣,又覺得兩人是職責所在,強壓住了火氣:“一個月都不一定回一次魏家,有時候兩三個月才回去一趟,就這麽點時間,還能去勾搭人?”


    那可不一定,在宮裏憋得狠了,回了魏家就放縱一下,也是可能的。而拿出利益作為籌碼,對很多人來說就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太多的時間。


    所以這件事可以分兩邊看,一邊是陳同真的人前人後判若兩人,不過那好像對他的身世之謎沒什麽關聯。一邊是有人出於各種原因要汙他的名聲,暫時不知道,這個幕後人是否跟陳同的真實身世有關。


    “三郎……有一件事要我告訴給二位,就是那位四公子有可能是知道他的身世的,曾經有可能一時說漏了嘴。不過,這時間太過長遠了,若非今日兩位讓他回憶往事,他也不會回憶起來。”


    “哦?”那這案情既可以說是更複雜了,但也可以說是更好解決了。


    “另外,魏家的底子該是也不幹淨的,隻是當年不好對他們下手。”靖王是已經恨急了魏家,但皇帝的名聲要緊,後來先是著急尋找陳同,又是忙於軍務與照料重傷的陳同,就連仇恨也被暫時拋棄到了腦後,“二位也可以一起查究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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