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沒多久孩子們的車就來了。有個提著扁擔吆喝著賣醪糟的無常過來,有人過去買了碗醪糟, 回來給馮錚道:“小姐出來的時候,城門口糞車倒了,延誤了一會。說是拉糞車的老牛鬧了肚子, 今日是用人拉的車, 時候上就慢了些, 到城門口的時候,拉車的孩子扭了腳,帶翻了糞車。更具體的來不及,也不好查探。”


    馮錚點了點頭:“都注意點, 今天怕是不會太平了。”


    無常們都是幹什麽的?說話做事那是都要掰開八瓣仔細參詳的, 世上是有巧合的事情,但在這件事的前前後後沒有細細查探清楚之前,誰都不會用“巧合”這兩個字才解釋自己麵前的問題。


    稍後,馮錚跟著一個小旗的無常還有一群真的苦力, 拎著扁擔,提著筐進了鴻恩寺的偏殿。鴻恩寺是真的今天需要苦力,前些日子一場大雨,把主殿旁邊的一棵老榕樹給劈了,榕樹倒塌,壓垮了主殿屋簷的一角。


    馮錚和無常們雖然是假扮的,可他們幹起活來一點都不見虛假。


    馮錚挑著一擔子碎石,心裏想著,他這回去了得跟盧斯說,無常司軍訓那邊還是得加一門功課——種地賣貨、建屋撘房,總之是老百姓能拿出手來的活計,無常司的人也都得能辦。


    如今的無常司多是苦出身,各種活計都能拿得起來,要扮什麽半點不虛,可是後來的很多就是第二代了。他們許多人少年的時候,家裏大人就入了無常司,各方麵都好了許多,從小不需要吃苦幹活。


    即便是李鐵這個小時候吃過苦的,到現在了,也是腰杆子筆直,抬著下巴看人。雖然上回盧斯說他扮個小廝看著挺像的,但是,總歸少了點什麽。


    心裏雖然想著事,但馮錚手腳卻絲毫不慢。


    老樹被雷劈斷的一半,以及一地的瓦礫已經清理幹淨了。馮錚踩著梯子上了大殿的房頂,一邊收拾著房頂上的碎瓦,馮錚一邊不著痕跡的朝下看。


    這位置很好,能夠俯視小半個寺廟,包括那幾個孩子跟人見麵的地方。那是寺廟東邊的一片杏子林,如今早已經不是杏花的花期,也過了結果的時間,隻是一片葉子綠得可人。


    柳小桑帶著高興坐在杏林中的石凳上,麵前的石桌放著點心。李鐵靠在邊上的一棵樹上,專注的看著兩個妹妹。柳小桑跟那女子所定的乃是每次鴻恩寺廟會的巳時,可眼看著午時就要過了,也不見人來。


    馮錚已經從房上下來了,該清理的都清理了,真上去重新修複屋頂,那就不是苦力的活,而是工匠的活了,讓馮錚弄弄茅草屋頂還成,這種真正的手藝他幹不來。


    苦力們三五散開,蹲在地上吃著飯。鴻恩寺的和尚們很大方,給苦力們吃的是黑麵摻和棒子麵包出來的大菜團子,馮錚下意識的用它比了比自己的腦袋,沒有一個也有八成,反正是口鼻能完全糊死,而且味道還真不錯。


    很多苦力都連吃帶拿的,把菜團子塞進自己懷裏,馮錚也有樣學樣。


    正吃著,突然有人靠了他一下,他知道,這是那邊有動靜了。可是現在還不到他們這邊也動起來的時候,馮錚神色不變,依舊蹲在那啃他的菜團子。


    “我的兒!我的兒啊!”李鐵剛給兩個妹妹端了素齋來,還沒見她們動嘴,就有個女子從杏子林的另外一頭跑出來,先是看了一眼柳小桑,再看高興,頓時眼睛一亮,撲了過來。


    李鐵直接鏘的一聲樸刀出鞘,攔在了女子麵前。刀光爍爍,那女子嚇得一個激靈,縮了兩步,怯怯的看著李鐵:“這位……這位……”


    “你便是孫氏?你可有我義父與幹爹的聘妾文書?”李鐵右手握著刀,左手對這女子,孫氏伸出了手。


    “有的!有的!”孫氏立刻從懷裏掏出來了一個信封,信封裏抽出一張紙,怯怯的遞給了李鐵。


    李鐵看了兩眼,立刻心裏有底了。這女子確實是假的,這上頭的簽字畫押看起來是挺像他義父和幹爹的,但是!手印不對!


    他義父的大拇指是個土坡,就是朝兩邊歪,幹爹的大拇指是個朝左的簸箕,就是單朝左邊外,可這上麵的大拇指印是個鬥,且仔細一看……這分明是同一個拇指印,是一個人按了兩次。


    也不怪這些人做了許多事,卻在這上麵漏了破綻,這年頭雖然人人都知道,不會寫字的就按手指頭印,可真的掰扯指印不同之處的,好像就隻有他們家那兩位大家長。不過現在無常司還沒開這上頭的課,隻是他們倆,怕家孩子被坑,讓他們早早的就學會分辨自己手印的不同之處。


    李鐵也信任盧斯和馮錚,但沒有高興那樣,把他們倆當聖人一樣,他是真覺得找來的這婦人有可能是高興的親娘。如今確定是他想多了,李鐵麵上皺眉,一臉為難,實際心裏鬆了一口氣。


    他沒轉身,而是招呼柳小桑過來把這契約遞給她,不過李鐵捏著契約的手可是有講究的,他大拇指摳在食指的第二個關節上,這意思就是:東西有假。


    這些是無常司內部的小手勢,盧斯、馮錚還有一些老捕頭,根據江湖、軍中,還有盧斯從現代了解的手勢,雜糅起來,弄了一套便於使用的新手勢。盧斯家中的孩子們,自然是最先一批學會的。


    李鐵反倒是對柳小桑有點提著心,這妹子有時候腦袋不大清楚,而且之前她與這女子已經見過兩次麵了,正因為如此這地設埋伏才必須得帶著她來,可萬一柳小桑腦子再不清楚點露出什麽破綻呢?


    柳小桑接過那紙契,卻是對著李鐵有些炫耀的掩唇一笑:“我便說果真是小師妹的母親吧,大師兄還不信呢。這麽戒備,成什麽樣子?”


    李鐵差點以為柳小桑是真的這麽想的,幸虧是看到柳小桑掩唇的手,也扣著手勢:知道。


    李鐵皺眉:“嗬,表示親娘又如何了?她若是真為了妹妹好,就不該找來。更何況,按法理上說,她真是個妾侍興兒也隻需叫她一聲姨,更別提這早就讓滾了蛋的。高興叫她嬸子都是高抬了她,一聲孫氏也就足夠了。”


    “我是知道了,大師兄你這人竟然這般的心狠?!”柳小桑跺了跺腳,“高興,你看,她可是你親娘。”


    高興坐在石凳上,兩手撐著下巴,正在朝這邊看。小姑娘臉頰上的嬰兒肥顯眼得很,眼珠子又大又圓,這麽個姿勢,看起來可愛得很,不過這可愛小姑娘說的話,就不那麽可愛了:“我倒是覺得大哥說得多,孫氏便是我的生身之人又如何了?她沒名沒分的,那和沒生有什麽區別?更何況,她這時候來找我,怕不是我爹爹們給的銀錢花用完了吧?”


    整個一個年紀不大,卻已經性格變壞的傲慢小姐。


    孫氏都聽在耳中,頓時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我的兒!你可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為娘的不過四想見一見你,哪裏就如此不堪了?!”


    高興噘著小嘴,從桌上拿了塊麻將大小的素點心,整個都扔進了嘴裏,含含糊糊的道:“那你見到我了,如何還在那站著不動?你要知道,過去沒有你,我的日子過得無比快活。爹爹和父親都對我好得不得了,你如今來了,卻是讓我……”


    高興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轟隆一聲巨響!嚇得她咕嚕一聲,把剩下的點心全都給吞了下去,噎得小姑娘頓時翻起了白眼。


    柳小桑趕緊去給高興順氣,李鐵也嚇了一跳,可還沒等他上去,哭哭啼啼的孫氏陡然從懷裏抽出一把匕首,直朝著他就刺了過來!


    李鐵的樸刀就一直沒收鞘,孫氏來勢洶洶,他卻也不是見著變動就手忙腳亂的初哥,橫刀便與孫氏鬥了起來。這孫氏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實際上力量絲毫也不輸李鐵這個少年郎,一把匕首用得凶悍至極,李鐵竟然還稍處弱勢。


    “大師父!!!!”柳小桑恰好幫高興把那口憋住的氣順了下去,看這情況一把抱起高興,高喊著就朝寺裏頭跑。可她跑出去兩步,就又是一連串的轟鳴之聲!


    ——方才想著這白日裏打雷的動靜也太大了些,如今一聽,這根本不是雷分明是……是炮!


    這柳小桑想到了,跟孫氏纏鬥的李鐵也想到了,頓時分了心,孫氏一匕首劃破了他的左臂,幸虧傷口不深。


    可這時候,轟鳴聲第三次傳來,且這次就不是遠遠的傳來了,而是就在鴻恩寺裏頭,且伴隨著衝天而起的大火與讓人立足不穩的震動的地麵!


    第290章


    李鐵本來就分了神,身子一搖, 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 不但樸刀脫手, 他人也倒在了地上。抬眼一看,逆著光的孫氏舉著匕首就要刺下來。李鐵渾身隻覺得渾身血液逆流, 筋骨皮都繃得緊緊的,他雙眼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覺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勁,卻又動都動不了, 就像是被蛇盯住了的兔子一般。


    眼看著李鐵就要命喪當場……突然一個草籮筐從天而降,兜頭就把孫氏給罩住了,罩她的人又從她背後給了一腳, 孫氏就滾到了一邊了。


    脫險的瞬間, 李鐵整個人就讓汗給浸透了, 眼前一片都是黑的,直到肩膀上按上了一隻手,有人在輕輕搖晃他,李鐵才緩過勁來:“鐵蛋!沒事吧!”


    “義父……”多少年了都沒人叫過他這個小名了, 此時看馮錚一臉焦慮關心, 李鐵差點就撲進馮錚懷裏痛哭流涕——他以為自己膽子夠大,可其實他膽子並不大,生死之間,嚇死了啊。


    馮錚看李鐵醒了, 雖然臉色鐵青,一頭虛汗,但顯然是緩過勁來了,便鬆了手。


    李鐵有點失落,但這時候他的五感都回來了,就聽四周圍一片混亂:“義父,剛才……那是怎麽回事?”


    “你且現在這歇著。”馮錚來不及回答他,畢竟馮錚自己也想問呢,反正不管怎麽回事,一定不是好事。尤其他們這邊的動靜還是小的,更大的動靜,是從開陽那邊傳出來。可鴻恩寺原本瞧著離開陽不算遠,現在這時候,單單隻是城裏城外就已經與咫尺天涯無異了,這不算遠頓時就變成了非常遠。


    尤其,鴻恩寺現在也亂了,整個鴻恩寺的西配殿已經沒了蹤影,大火衝天而起,前幾日大雨帶來的潮濕空氣,因火焰的灼燒消失得一幹二淨,無數男女香客哭嚎慘叫著四散奔逃。


    馮錚一咬牙,隻把秦歸叫過來,讓他帶著人趕緊回開陽看看怎麽回事,他帶著人在這裏幫著救火,救人。


    ——現在回開陽,到了城外,也是進不去城門的。開陽城裏出了大事,那都是八門緊閉,什麽時候裏頭鬧騰完了,什麽時候再開門的。


    但就算是如此,他其實還是更加的想要親自在門外頭等著的,不管怎麽說,在城外,城裏但凡是有什麽消息,他能第一個知道。可是看看這裏,是他把無常們帶來的,且無巧不巧的偏偏在今日出事,怎麽看這幕後指使者,都跟他們有牽連,這些百姓算是無辜被他們牽連,於情於理,他得自己在這裏負責。


    站在原地閉了閉眼,馮錚穩下了心神,招呼著無常們幹正事去了。


    轉回來說開陽城裏,時間退回到馮錚剛走的時候。馮錚剛走沒多久,盧斯就醒了。醒過來開房裏沒人,他就知道馮錚已經走了,盧斯有心起來去追,但又覺得就剛才的那個情況,他就算是追上去,馮錚也會給他趕回來,所以,盧斯幹脆起來,活動了活動身體,就去無常司的衙門了。


    坐在衙門裏頭,盧斯讓人把鬧瘟疫那段時間的無常司的案卷都整理出來,他從頭開始看。先看無常司已經解決了的案件,把他覺得有問題的放在一邊。再看無常司還沒解決的案子,各種重點標記一下。


    看了一上午,兩眼發脹,到了中午,盧斯把孫昊叫來,因為他之前是留守的。兩人一邊吃飯,盧斯一邊問他關於案子的事情。兩人正吃著,突然就聽西邊傳來了轟隆一聲。兩人都是一驚,不過孫昊的反應是光天化日打雷?盧斯的反應則是哪爆炸了?


    事實證明,是盧斯對了!


    就隻是片刻之後,城中東、南、北,還有皇宮的方向,都傳來了巨大的炸響,地麵都隨著這重疊在一起的巨大聲響而顫抖了起來。


    “地動了!”衙門裏外都有人喊,即便是往常冷靜的無常們,這時候也驚慌了起來,甚至有年紀小的無常,直接哭出來了。


    “無需驚慌,並非天災,乃是人為!速速集合人馬,與我進宮護駕!”盧斯更想趁著現在城門應該還沒關上的時候,去外頭尋馮錚。但他敢那麽幹,回來他和馮錚就得喝西北風去。


    皇帝就算是再心胸寬大,也受不了職責在身的下屬,一旦出事不顧公務的,先跑去找老婆孩子的。


    盧斯緊急把衙門裏的人手聚攏了一下,帶著人就出去了。無常司坐在的這條街道也算是衙門街了,刑部、大理寺都在左近。他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胡大人和周安他們一幹刑部的官兒,也騎著馬,帶著衙役出來了,應該也是要朝宮裏趕——大理寺離得遠點,情況怎麽樣就不知道了。


    兩路人馬匯聚成了一路,看胡大人他們這一幹刑部文官騎的應該都是他們拉車的馬,一幹文官把袍子的下擺都係在了腰上,看起來頗有點不倫不類的。不過一個個表情卻都很是嚴肅認真。


    胡大人過來就直言:“盧將軍,我們都乃是文官,不通調遣兵將,若有個萬一,這些人馬就都交給你了。”


    盧斯也不多言,抱了抱拳,算是應承下了。兩邊也就不多說什麽,悶著頭朝皇宮的方向趕。


    結果還沒出街口呢,就有個一身浴血的禦林軍騎馬過來了,一邊跑一邊高呼:“護駕!護駕!”


    即便是最早知道情況有問題的盧斯,這時候也有點驚——真的有人對著皇宮用強攻的手段啊!?


    盧斯曆史再如何糟糕,也知道攻陷皇宮這樣的手段,隻有在王朝的末期才有可能出現的。一個王朝最繁榮的時候,這麽幹,那是找死。不過他也沒那麽心情,替行凶者著急,相反,對這種搞事的,他隻想把他們殺了幹淨!


    這報信的禦林軍給他們指了個方向,就直接暈過去了。盧斯分派出幾個無常,駕著這位禦林軍,去城裏的其他地方報訊。也讓刑部的各位文官們,別瞎湊熱鬧,回家老實呆著去。


    當然話不能這麽說:“宮中有險,還請諸位大人都回家去召集家丁,也好稍後支援在下。”


    得虧這些是刑部的官員,腦子都清楚,聽盧斯一說,幹脆的就都結伴回家去了。這要是禦史台的那幫子腦子有病的,這時候來一句:“為臣者,護衛陛下乃是理所應當!”死活非得跟著去,那盧斯……也隻能讓他們去死了。


    “盧將軍,可否讓在下在無常司等著。”不過文官裏還是有一個例外的,那就是周安了。


    盧斯道:“周兄,你那院子周圍有宮中的護衛在……”


    周安一聽,也沒多堅持,老老實實的回家去了。不過他不是為了讓無常司保護,更不是覺得宮裏護衛保護的更安全,他也是回去叫人去了。那群護衛被下了死命守護在他的家附近,上次出了行刺的事情之後,沒有周安的命令,他們就算是明知道宮裏出了事也不會動的。


    人都走了,盧斯帶著無常跟刑部的差役,就朝剛才那位禦林軍指的方向去。那邊並非是宮門,盧斯帶著人一路過去,就看見那邊朱紅色的宮牆被炸塌了一二十米寬的一個大口子。而且這絕對不是一次炸的,因為四周圍散落的屍體,有許多明擺著是被炸死的,卻是蓋在磚石下麵的。


    “……”盧斯頭皮有點發麻,這不會是把手榴彈,或者炸藥包也折騰出來了吧?


    窮凶極惡之徒盧斯碰見過不少了,生死之間也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還真沒像現在這麽害怕的。原先他還想著生病才是沒法扛的,現在知道了,這種熱武器才是沒法扛的。怎麽扛?挨著就涼啊。


    腳脖子發軟,卻還得硬著頭皮朝裏進。不管皇帝還是太子,必須得保一個下來!否則這國家一亂,他和正氣小哥哥也沒好日子過了。


    帶著人朝裏頭衝,原來還擔心找不著正主,結果卻是想多了,剛過了宮門就聽見一聲炸響,沒之前的那麽大,但在這個距離上也夠震耳朵的。這些人竟然真的是一路炸進去的!


    “那夥子凶徒怕是有了什麽奇門兵刃,一會但凡是那邊扔過來的東西,能躲就躲,千萬別硬抗,知道嗎?”盧斯吩咐手下人。無常們跟差役都老老實實的答應下來,他們剛才進來的時候也看見那些死人了,肢體殘缺、腸穿肚爛、血肉模糊……死狀一個慘過一個。


    繼續朝裏跑,總算是看見了前頭凶徒的蹤跡,這夥人都穿著土黃色的衣衫,可以說是極其顯眼了。盧斯正要法力趕上,就看前頭那夥凶徒有兩個人轉過身來,朝著他們過來了。


    盧斯下意識的覺得有些不好,那兩個回身過來的人已經朝著他們越來越近了,兩人一起聲嘶力竭的高喊:“有我獻身!隻為將來!”


    “別讓他們靠過來!”盧斯除了臥槽隻有臥槽了!


    這他娘的不隻是炸藥包,還是人體炸彈!


    第291章


    這樣的人隻能遠程擊斃,否則讓他靠過來, 大家就都涼涼, 但弓箭可不是無常與差役們的標配, 匆忙之間,盧斯隻能把樸刀脫手扔出去了。


    這點默契, 無常們跟盧斯還是有的,能看出來自家將軍這是要把幹掉在道路上,眾人也把樸刀投擲出去了,夾雜在這波樸刀裏的,竟然還有幾把小飛刀。顯然是無常和差役裏竟然還有人有隨身帶著暗器的習慣, 也多虧了這幾把小飛刀,兩個凶徒一個喉嚨中了一刀,一個左眼被釘了一刀, 雙雙撲倒在地。


    有人習慣的就要上去確認生死, 盧斯趕忙給叫住:“別過去!別過去!咱們都繞……”


    “轟!砰!”


    接連兩聲爆炸, 被盧斯叫住,轉過了身,卻沒來得及走過來的幾人瞬間被掀翻在地,各種皮肉、碎骨、內髒之類的散碎零件潑了眾人一身。


    盧斯臉上也蓋了個濕乎乎的東西, 他伸手一摸, 是半個鼻子。


    “臥槽!”盧斯爆出了一連串的髒話,剛才實在是太刺激了,差點都把他刺激得尿了!


    其餘眾人也是心有餘悸,這時候都用“幸甚有你”的眼神看著剛才那倆掏出來飛鏢匕首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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