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見過將軍!!”


    老夫子給顧定北行禮,這個朝代看重讀書人,考有功名的讀書人見官也是不用跪的。


    顧定北扶了扶老夫子。


    “不知將軍到訪是何意?”


    顧定北看向老夫子手裏牽著的萌娃,手裏拿著吃了一半的糕。


    這應該就是剛在院子外麵聽到的那個機靈鬼顧成景了吧?


    他的第三子,性格與他不同,心思縝密,渾身上下都是心眼,這一點,倒是與他娘,鎮北王妃年輕時頗有點像。


    顧成景眼睛落到顧定北身上,眨巴眨巴大眼睛,心裏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看到自家哥哥和娘,心裏有了一些猜測。


    高興的跑到沈蓮心麵前,“娘!小景好想你!!”


    沈蓮心抱起他,揉了揉他的頭。


    顧定北見顧成景壓根沒搭理他,心中有些失落。


    向著夫子開口道,“我是來接幾個孩子回王府的!!”


    老夫子疑惑,他們小小的百川書院竟然還入了王公貴族的眼?竟有小公子在他們這?


    看了眼沈蓮心,老夫子心下有數。


    “小公子是?”


    “顧成信,顧成安和顧成景!!”


    沈蓮心上前跟夫子行禮,夫子連忙後退。


    “哎呦呦!!這世子妃的禮,老夫可不敢當啊!!!”隨即給沈蓮心也行了一禮。


    “夫子不必客氣!!這些時日,承蒙夫子關照。我代孩子們多謝了。”


    夫子連忙擺手,暗暗感歎,“不不不,這都是應當的。小公子天資聰穎,能在我百川書院落腳,是我書院的福氣!!”


    眼睛看向顧成景,心中大大的不舍。想著將顧成景培養出去,將來考個狀元回來,他百川書院還不一戰成名。他這一輩子能培養出這麽個優秀的弟子,也就值了。


    如今,這竟是王府的公子,有著更厲害的人教導,不可能留在這裏了,心中充滿了遺憾和不舍。但他更明白,小公子何等尊貴,又是何其聰慧,回到王府,對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老夫子捋了捋胡子,點點頭,“將軍,世子妃裏麵請,待我泡上一壺茶,休息片刻,給孩子們收拾一下行裝。請!”


    顧定北和沈蓮心帶著三娃往裏走。


    看了眼顧成安,老夫子眸光閃爍,剛還說要罰他抄寫戒律還不準他晚上吃飯。這可是王府的公子啊,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惹上禍事。


    老夫子看向顧成安,“小公子,老夫剛剛多有得罪!!還望小公子恕罪!”


    顧成安嚇得小臉煞白,看了一眼沈蓮心,見沈蓮心定定的瞅著他。


    連忙擺手,給夫子行禮,“夫子管教弟子是應當,是弟子頑劣讓夫子費心!!即便離開這裏,我回去也定不忘夫子的教誨!抄寫戒律,晚上絕不吃飯!!”


    夫子神色尷尬,見顧定北和沈蓮心都笑意盈盈沒有怪罪的意思,才安下心來。


    隨即爽朗一笑,“好孩子!!日後必成大器!!”


    夫子帶著幾個孩子去收拾行李。顧定北和沈蓮心喝茶。


    顧定北皺眉,“這茶,不如在嶽母那喝到的!!”


    沈蓮心白了他一眼,沈老太的茶是沈蓮心從空間商城裏買的上好的龍井,遠不是這個運輸信息都不發達的年代能喝到的。除非你到產地去。


    很快,夫子就領著三人回來,一人一個小包袱。臉上有著不舍,還有著對未來的期待。


    三人齊齊向夫子行禮,一一揮手告別。


    轉身離去的瞬間,顧成景回頭跑向夫子,老夫子蹲下身子,看著這個他心愛的小弟子。


    “夫子晚上睡覺前記得泡腳,多按摩按摩腿!平日不要貪嘴。這個留給你!!”顧成景從小包袱裏拿出一小瓶酒。


    是放假的時候他找人幫忙打得一壺酒。本來想著孝敬給夫子,但一直沒機會。


    老夫子眼睛濕潤,接過這壺酒,在顧成景的頭上揉了揉,“好小子,任何時候,功課不要落下!”


    顧成景點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去,空留夫子悵然若失。


    路上,幾個孩子對顧定北的死而複生分外興奮。


    圍在他周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爹爹,他們都說你死在山上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爹爹,這些年,你到哪裏去了?”


    “爹,為什麽不來找我們?”


    “爹爹,我好想你!!”


    顧定北也很享受來自孩子們的熱情。


    耐心的解釋著,“爹爹也很想你們。爹爹當年上山打獵,遇到了來尋我的定北軍,當時爹爹失憶,不肯與他們回去,他們就把打暈帶走。之後我想起了一切,但前線戰事吃緊來不及去接你們。這些年爹爹一直在打仗,剛剛平定了邊疆就立刻來接你們。”


    簡單的訴說,略過了其中無盡的凶險和思念。


    當顧定北拿出親手給孩子們刻的小木劍時 ,孩子們徹底被俘虜。就連顧成珍都揮舞小木劍咯咯的笑個不停。


    沈蓮心在旁默默的看著這一切,滿心歡喜。


    若是原主活著,能看到現在的情景,當是無悔無憾了吧!!就這麽想著,身體中仿佛有什麽東西抽離了一般,耳畔還聽到一聲歎息。隨即覺得一身輕鬆。


    沈蓮心望向天邊,微笑送別,一路走好。


    越往鎮北城走,越是靠近戰區。


    周圍的流民明顯增加。各個麵黃肌瘦,沒精打采。


    看到軍隊路過,紛紛讓道。


    時不時發生當街搶劫事件,為了一口糧食,隨時可能爆發一場鬥毆。


    每個人都抱緊自己的包袱,警惕的看著別人。


    顧成信顧成安和顧成景趴在馬車內,偷偷向外看。


    邊境竟是如此荒涼的景象,在書院的歲月靜好,讓他們從不知道外麵世界的殘酷和淒涼。


    許久,顧成信回頭目光灼灼的望向顧定北,“爹爹,你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征戰的嗎?”


    顧定北點點頭,何止於此,邊疆的日子比這還要苦。每個士兵都有著看不到明天太陽的覺悟,每一日都當作是人生的最後一天在活。


    “即便是這樣的生活,也是無數將士用生命換來的。否則,胡人入侵,這裏更將是人間煉獄!”


    這個朝代腐壞了。從根子裏的腐壞,內憂外患,常年的征戰和可算雜稅。讓百姓苦不堪言。


    活著,已是大多數人最好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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