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的號碼給他了,他聯係你了嗎?”張夢玲問。


    沒有。


    司桐想。


    不過她沒有說出來,隻道:“你好好跟你哥認個錯,我看他挺疼你的,你說兩句好話,他不會真的生你的氣。”


    “疼我?”張夢玲‘切’了一聲,道:“可拉倒吧,他最煩我了。”


    “你幫我看著點男神,別讓那些居心叵測的女人靠近他,尤其是那個莫沾衣!”張夢玲說起莫沾衣,就氣呼呼的。


    司桐無語:“我怎麽好管人家這種事。”


    “好了,先掛了,你在家乖乖寫作業,我回去檢查。”


    說完,司桐先掛了電話,抬腳往不遠的公交站走。


    “司桐!”秦思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司桐腳步一頓,轉身,隻覺眼前一花,冰冷的液體潑到了她的身上。


    秦思媛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司桐,你真是不要臉,勾引韓臻不算,現在又嫉妒我姐姐,害她受傷,你真賤!”


    司桐被潑了一身紅酒,眼底浮上一絲不耐,冷冷地看著秦思媛,“從第一次見麵,你就因為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男生,一再找我麻煩,到底誰賤?”


    秦思媛怒視她:“你還狡辯!穿這麽騷來我媽生日會,不就是想要勾引我姐夫!”


    “這件衣服是你媽給我挑的,你的意思是,你媽眼光騷?”司桐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你……”秦思涵氣得臉通紅,韓靈麗從她一歲時就帶她,對她百般嗬護寵愛,兩人感情好得像親母女,哪裏能容忍別人這麽說她媽媽。


    抬手就要打司桐。


    司桐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到一邊。


    秦思媛腳下穿著高跟鞋,被她這麽一甩,跌坐在地上。


    司桐居高臨下,冷冷地俯視她。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的韓臻沒有說過一句話,對他也不感興趣,不要你喜歡他,就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稀罕他,他在我眼裏什麽都不是。”


    “與其怨恨我吸引了他的注意,不如好好修煉一下自己的脾氣,你這副無理取鬧的樣子,真醜。”


    司桐說完,轉身就走。


    秦思媛氣得五官都扭曲了,這一下摔得不怎麽痛,但樣子難看,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司桐的背影。


    她跟韓臻青梅竹馬,聽爸爸和韓叔叔的意思,是默認了他們長大了要結婚的。


    韓臻一直對她很好,處處護著她、讓著她,她以為韓臻是喜歡她的,隻不過是默契地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直到那天她和韓臻參加完周末活動,回家的路上順路接後媽的女兒。


    她從來沒在韓臻眼中見過那樣的眼神,驚豔、心動、熱烈。


    之後的每次見麵,韓臻都明裏暗裏地跟她打聽後媽女兒的情況。


    秦思媛怎能不恨。


    她高一情竇初開時就喜歡韓臻,喜歡了兩年。


    ……


    十月初,海城的夜晚已經有了涼意,司桐穿的禮服露胳膊露腿,本來就有些涼,被潑了一身紅酒,更冷。


    站在公交站前,司桐抱住手臂,她自己的衣服在張夢玲的小電驢上,本來打算母親的生日會結束,就換回自己的衣服。


    正想著,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在她腳邊停下。


    司桐看了一眼,沒在意,但車子的後車門打開,下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司桐一怔。


    在鬱寒深將西裝外套裹在她肩上的刹那,又一怔。


    “一會兒沒見,怎麽弄得這麽狼狽?”男人嗓音低沉,語氣裏似乎帶著點無奈。


    香檳色禮服麵料輕薄,被紅酒浸濕後一眼能看出來。


    司桐抬頭,仰視著麵前高大的男人,沒有回答。


    身體被帶著男人體溫的西裝包裹,鼻息間似乎能聞到西裝上淡淡的男性體味。


    那是屬於成熟男人的味道,清冽、濃烈,不會讓人覺得反感,反而有股讓人安心的魔力。


    “為什麽不辯解?那天在秦家,小嘴不是挺厲害?”鬱寒深再次開腔。


    司桐抿了抿唇,知道鬱寒深說的那天,是她被秦思媛誣陷偷東西那次。


    這次和上回不同,上回秦思媛誣陷她,她可以直白地拋出秦思媛這麽做的動機,來達到洗刷嫌疑的目的。


    這次牽扯著她和秦思涵與鬱知珩過往的恩怨,她不願意把不堪的過去展露在別人麵前。


    司桐垂了垂眸,神色平靜,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沒什麽好辯解的,大家都看到了。”


    鬱寒深微微皺眉,看著小姑娘這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心底沒由來生出一絲不悅。


    “所以你就這麽認了?”他加重了語氣。


    司桐愣了一下,抬眸,對上男人眼睛,“鬱總覺得,我是被冤枉的?”


    “不然呢。”男人的聲音擲地有聲,語氣篤定。


    司桐望著鬱寒深成熟深刻的眉眼,怔怔出神。


    今晚在場那麽多人,秦思涵戲演得逼真,沒人覺得她是被冤枉的。


    包括母親和鬱知珩。


    四年前,所有人都說是她主動約陸鳴玄去酒店,說她主動勾引,說她腳踩兩條船。


    因為她和陸鳴玄的手機有兩人互相聯係的證據。


    無論她如何辯解,她聯係的那個號碼是她的好朋友的,是她的好朋友說最近換了新號碼,讓她聯係這個新號碼。


    可是沒人相信,警察也不信,因為她的好朋友說自己從未換過手機號。


    而所謂的新號碼,一直是陸鳴玄的私人號碼。


    司桐深刻地體會到,百口莫辯是什麽滋味。


    就連當時跟她正熱戀的鬱知珩,也問過她,到底有沒有背叛過他。


    疼愛她的外婆也說:囡囡,在裏麵好好聽話,好好改造,出來重新做人,外婆等你。


    重新做人……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麽要接受改造?為什麽要重新做人?


    鬱寒深見小姑娘看著自己發呆,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又幹淨,心弦不由得一動,抬手,指背碰了碰女孩紅腫的臉頰。


    “疼嗎?”他的聲音,帶著些許柔和。


    司桐緩緩回神,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來,“不疼。”


    其實今晚的小小冤屈,與四年前比根本不算什麽,她也不是很在意,可是有個人這麽堅定地相信她,她還是生出些感激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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