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桐瞪著被帶上的門板看了片刻,帶著不滿進了衛生間。


    上完廁所,洗手的時候再次想起躺在醫院的外婆,心頭也重新被陰霾籠罩。


    她洗手的動作忽地頓住。


    剛醒來的時候,她滿心沉重,卻被鬱寒深一而再的出格言行弄得又羞又氣,甚至忘了難過。


    司桐怔怔地看著鏡中因為羞惱,還殘留在臉頰的紅暈,後知後覺,意識到鬱寒深從昨晚到剛才的那些不妥行為,或許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


    身為煌盛集團老總,他一向懂得拿捏行為處事的分寸,平日裏或許會說些不正經的話或做些不正經的事來逗弄他。


    但是在外婆重病的時候,他肯定不會這麽輕浮。


    思及此,司桐心裏生出的那點不滿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窩心的感動。


    洗完手,拉開門出去,一眼看見站在酒店走廊盡頭抽煙的鬱寒深。


    他旁邊站著姚總助,兩人似乎在聊著什麽,姚總助一臉的笑意,鬱寒深臉上卻沒什麽表情,顯得一絲不苟又嚴肅,很有老板的架子。


    看見司桐,鬱寒深隨手把煙熄滅在旁邊的落地滅煙器裏,抬腳朝她走過來,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垂眼瞧著女孩顧盼生輝的眉眼,鬱寒深低聲問:“不氣了?”


    司桐給了他一個笑容。


    鬱寒深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眼底笑意寵溺。


    姚總助也熄了煙小跑過來,走進電梯廳,他殷勤地按了下行鍵。


    隨後主動說起外婆的事:“喬總剛才給我打電話,老人情況很穩定,司小姐請放心。”


    司桐站在鬱寒深身側,聞言朝姚國慶笑了一下:“謝謝。”


    但心底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變得輕鬆,醫生說過,腦溢血手術後的一周是危險期,這期間隨時會出現並發症。


    姚國慶被女孩的一笑,笑得一怔。


    他身為煌盛集團老總的總助理,也算是身居高位,身邊巴結討好他的人很多,不少人給他塞過美女。


    他也算是環肥燕瘦,閱女無數。


    但司桐的長相,絕對是少見的漂亮。


    說她是傾城絕色,一點都不誇張。


    也難怪自家老板對她這麽上心,不顧一切都要把她留在身邊。


    他跟著鬱寒深很多年,自然也知道鬱總對鬱知珩前女友抱有負麵看法,那次智摹院的成立儀式,他也在現場。


    司桐身份曝光的那一刻,他實實在在給這小姑娘捏了把汗,直覺她完了,肯定會被鬱總厭棄。


    沒想到鬱總不但沒厭棄,反而動用關係給她全網壓負麵新聞,最後甚至斥巨資收購那幾家主流媒體,全網公開她的案子重審。


    以後這海城,沒有哪家媒體敢在網上說她一句不是。


    “好看嗎?”鬱寒深忽地出聲,語氣平淡,卻讓姚總助一個激靈回神。


    “好看……呃,不是,我的意思是……”姚總助抬頭對上自家老板平靜的眼神,頭皮一陣發緊。


    電梯正好在這一層打開,他連忙轉移話題:“電梯來了,鬱總,司小姐,請進。”


    等兩人進去,他還站在電梯外。


    司桐眼看著電梯門要關閉,淡淡開口:“姚助理不進來嗎?”


    姚國慶訕訕一笑,“我想起來手機忘了拿,我回房拿一下,您跟鬱總先去餐廳,嗬嗬,一會兒見。”


    話音剛落,他西褲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硬著頭皮裝沒聽見,腳下生風飛快走開。


    司桐:“……”


    吃完飯,姚國慶開著那輛卡宴送司桐和鬱寒深去醫院,重症監護室外,舅媽和央央都在。


    昨晚主動留下來守夜的喬文剛滿眼都是紅血絲,看見鬱寒深,立刻上前討好地打招呼。


    “喬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鬱寒深說著,抬手拍了拍下喬文剛的肩,一副領導勉勵下屬的姿態。


    喬文剛受寵若驚,“不辛苦不辛苦,能為鬱總出力,是屬下的榮幸。”


    看得出來,他確實很想在大老板麵前表現,拍馬屁也拍得溜,但說出來的話不是很高明。


    鬱寒深淡淡一笑,“回去吧,好好休息,今晚還得麻煩喬總。”


    “不麻煩,我一定好好守著老人家,那我先回去了,鬱總再見。”喬文剛說著,又和司桐、姚國慶以及舅媽道了別。


    喬文剛看起來四十多歲,在三十二歲的鬱寒深麵前,無論是心性氣度,還是氣勢氣場,都弱了一大截。


    舅媽剛來的時候和這位自稱某公司總經理喬文剛的人說話,就有些不自在,此時麵對更加年輕的鬱寒深,更是如芒在背。


    有些人天生就有這個本事,隻是往那一站,無需做什麽或說什麽,就能讓人不知所措、心緒混亂。


    哪怕鬱寒深此時目光隨和,刻意收斂起滿身的威嚴,語氣平緩地叫她舅媽。


    她也笑容僵硬,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不僅僅是舅媽,重症監護室外其他病人的家屬,在鬱寒深來了之後,都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看向他的眼神,帶著敬畏之色。


    鬱寒深站了一會兒,手機震動,他從西褲口袋拿出手機,掃了眼來電,走去一旁接電話。


    接完,回到司桐身邊:“我今天有點事,中午記得吃飯,晚上來接你。”


    司桐正站在重症監護室的大玻璃窗前,看著外婆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氧氣瓶裏隨著老人呼吸冒出的氣泡很少,似乎隨時都能停止冒泡。


    她心裏難受,眼眶發紅。


    鬱寒深見她這般傷心,凝眸看了她片刻,伸手將人摟進懷裏,沉穩的聲線裏帶著心疼:“別擔心,我不會讓老人家有事。”


    司桐兩手扶著鬱寒深的兩邊大臂,緩了緩情緒,抬頭時給了他一抹笑容:“我沒事,你安心去做你的事吧。”


    鬱寒深揉了下她的頭頂,再次叮囑:“記得按時吃飯。”


    司桐點頭。


    鬱寒深走後,好似這片空間都變得輕鬆了不少,之前跑去旁邊站著的病人家屬都重新回來坐下。


    “唉,剛才那個男人是你外甥嗎?我聽他叫你舅媽,他是做什麽的啊?看起來真嚇人。”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問舅媽。


    舅媽知道他說的不是長相嚇人,而是那通身的氣勢唬人。


    她看了眼司桐,不好解釋鬱寒深跟她們家的關係。


    鬱寒深那通身的氣派和懾人的威勢,都和她們家格格不入,怎麽看都不像她們家的親戚。


    舅媽笑了笑沒吱聲。


    中年男人見她不想多說,扭頭去問司桐:“小姑娘,剛才那個男人是你爸爸嗎?他是做什麽的?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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