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桐滿心都是鬱知珩住院的事,雖然不是她直接導致,可到底因她而起,無心跟張夢玲胡扯,她主動掛了電話。


    等了一陣,估摸著鬱寒深差不多到醫院了,才撥出他的號。


    那邊很快接聽,司桐開門見山:“鬱知珩他……情況怎麽樣?”


    鬱寒深站在手術室外的窗邊,舉著手機,眉眼溫和:“知道了?沒什麽大礙,別擔心。”


    “……好,有事會告訴你……我晚上遲點回去,你吃完飯早點睡……嗯……”


    鬱盛德沉著臉坐在椅子上,瞧見自家三弟一臉的溫柔,光聽他那聲音,就知道他是在跟司桐那小丫頭打電話。


    比起鬱知珩陷在司桐身上,鬱寒深的淪陷更叫鬱盛德痛心疾首。


    他這個三弟,自小就有過人的睿智,接手煌盛集團後,最擅長物盡其用,把利益最大化,可偏偏在結婚這件事上,做了場虧本的買賣。


    傅雲蓉難受地靠在女兒鬱書禾身上,鬱老夫人靠著鬱老爺子,氣氛沉重。


    “老三,你想想辦法,知珩一直這麽下去不是個事啊。”鬱老夫人含著淚,聲音哽咽。


    鬱寒深的視線深沉地落在手術室門上,片刻,他開腔:“蘇北那邊剛收購的幾家新能源公司需要整合,等他出院,過去負責這件事。”


    鬱老夫人點點頭,“去蘇北也好,讓他過去冷靜冷靜。”


    “去蘇北有什麽用,我看應該給他換個腦子。”鬱盛德冷哼,恨鐵不成鋼,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真是沒用。


    鬱老夫人不悅:“你少說兩句,那是你兒子,都這樣了你不心疼就算了,還說風涼話,而且他這樣,還不是隨你!”


    鬱盛德:“……”


    司桐捏著手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知道鬱寒深說鬱知珩沒事,是在寬慰她。


    原計劃明天鬱寒深和鬱老夫人、鬱老爺子去桐城,眼下鬱知珩出事,這件事應該會往後推幾天吧。


    司桐也能理解,胡思亂想一陣,她去書房複習數模賽集訓課上的內容,一直到楊姨過來喊她下樓吃晚飯。


    貢院的廚子不僅廚藝精湛,還是高級營養師,隻要司桐在這吃飯,廚子就想盡辦法給她補身體。


    雖然補來補去,她還跟以前一樣瘦,不過氣色卻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正吃著,司桐的手機響起來,看見陳驚弦的微信電話,她接聽。


    陳驚弦沉默了片刻,開口的語氣裏似乎帶著些難為情:“你真的可以幫我嗎?”


    司桐拿著調羹漫不經心攪拌碗裏的竹絲雞湯,淡淡道:“如果你需要的話。”


    陳驚弦:“為什麽幫我?”


    司桐:“就當是報答你的提醒,雖然目前對我來說沒起到什麽作用,但我很感謝你。”


    聽見這話,陳驚弦發出一聲似笑似嗤的聲音,“就因為這個?”


    司桐神色清冷,“我跟你素不相識,又沒有參賽經驗,你為什麽會找我當隊友?你給我的回答是希望有些新思路,我當時是信的。”


    “可是你提醒我有人要對我不利,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你找我當隊友的原因,我猜,對我不利的那個人,找過你,讓你接近我,對吧?”


    疑問的聲調,卻是肯定的語氣。


    司桐緩緩道:“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有什麽目的,你沒有按那人的要求對我做不好的事,還反過來提醒我。”


    “我隻是提醒了你一下,你竟然想到這麽多。”陳驚弦的語氣難掩驚訝,又有些慶幸,司桐的那個男朋友,看著可不是好惹的人。


    要是他真的按照電話裏那人說的做,以司桐的機敏,他未必能成功,而不管成不成功,她那個男朋友都不會放過他。


    “我母親做手術需要二十萬。”陳驚弦說:


    “明天我把欠條送給你,利息就按銀行貸款利率,你放心,我已經找好了實習公司,這學期結束就過去任職,最多半年,這個錢一定還給你。”


    司桐把數學競賽的獎金和開學時拿到的獎學金給陳驚弦轉了過去。


    一直到晚上快十點,鬱寒深才回貢院。


    書房門被推開,司桐抬頭對上男人稍顯嚴厲的眼神,有些心虛,立刻放下手裏的筆,合上書朝他跑過去。


    “你回來了。”她討好地挨進鬱寒深懷裏,摟住男人精壯的腰身。


    鬱寒深俯視著她,不語。


    司桐在他無聲的注視下漸漸底氣不足,八點半的時候他打電話回來叮囑她睡覺,她嘴上答應著,掛了電話卻沒回臥室。


    她扶著鬱寒深的肩,踮起腳尖去親男人的薄唇,企圖用美人計蒙混過關,但鬱寒深根本不配合,站得筆挺,她卯足了勁墊腳尖,也沒夠著他的嘴。


    意識到這次不好糊弄,司桐最後親了下男人冒著青茬的下巴,有點紮嘴,舔了舔嘴唇,低頭裝模作樣地拿起鬱寒深的左手。


    邊看男人腕上的表盤邊故作驚訝:“哎呀,都十點了啊,我去睡覺了,要不然對寶寶不好,我先回房了,你也快點洗澡睡覺。”


    說完一溜煙跑出書房。


    鬱寒深望著小姑娘煞有介事的身影,深邃的眼底劃過溫柔和無奈。


    回到主臥室,粉白的大床上,司桐閉著眼眸躺在被褥間,烏亮的長發鋪散在枕頭上,五官精致,肌膚如雪似玉。


    整張臉幹淨又漂亮,隻是看著,就讓人心情變好。


    聽見鬱寒深進了衛生間,司桐悄悄睜開眼,她也知道鬱寒深不會拿她怎麽樣,可是他板起臉的樣子,實在嚇人。


    即便已經這麽親密,潛意識裏對他的敬畏還在。


    沒一會兒,鬱寒深洗完澡穿著深灰色睡衣走出來,司桐立刻閉上眼睛裝睡,鬱寒深似是沒發現,閉了燈,上床躺下將她摟入懷中。


    司桐被男人胳膊搭上的瞬間,身體僵了一下,隨即放鬆下來,往鬱寒深懷裏鑽了鑽。


    “明早我六點出門,在桐城住一天,後天上午回來。”頭頂忽地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司桐愣了一下,“鬱知珩住院,不推遲幾天嗎?”


    “不影響。”鬱寒深語氣平緩,“以後上完課就回家,八點半準時睡覺。”


    男人的話帶著管束的意味,而且是通知的口吻,不是商量,司桐在他懷裏不滿:“我晚上還有集訓課呢。”


    “這次的比賽很有含金量,我還有兩個不錯的隊友,很有希望拿獎……”她不太想錯過。


    鬱寒深淡淡‘嗯’了一聲。


    “你同意我上集訓課了?”司桐不放心地追問,“周二和周四晚上七點十五到八點五十五也有課,所以你說的八點半睡覺不太現實。”


    這次,鬱寒深沒再接腔。


    司桐隻當他是同意她上課,畢竟專業課不能落下。


    沉默了一下,她問起鬱知珩的情況。


    “醒了。”鬱寒深用兩個字表述鬱知珩此時的狀態。


    司桐想到張夢玲說他傷得挺重,鬱老夫人又把鬱寒深叫過去,情況應該不是鬱寒深說的這麽簡單。


    但鬱寒深顯然不想讓她擔心,她沒再糾纏。


    次日,司桐醒的時候,鬱寒深正站在茶幾邊往手腕上戴腕表,察覺到司桐動了,他溫柔看過來:“時間還早,再睡會兒。”


    司桐搖頭,快速洗完漱下樓跟鬱寒深一起吃早餐,吃完早餐剛好六點,兩人一起出門。


    “桐桐。”貢院庭院大門外,一輛黑色商務車停下來,後排車窗降落,鬱老夫人隔著窗戶和司桐打招呼。


    司桐走過去打招呼,商務車裏除了鬱老夫人,還有鬱老爺子。


    鬱老夫人眼眶紅腫,司桐知道老人是為鬱知珩哭過。


    “伯父,伯母。”她輕聲打招呼。


    “上課去啊?”鬱老夫人看了看司桐的肚子,笑:“要我說應該給你辦休學,等孩子生了再上學,老三非不肯,一點都不知道心疼媳婦。”


    司桐聽見鬱老夫人想讓她休學,頓覺鬱寒深讓她上完課就回家很仁義了。


    她看著兩位老人擔憂地道:“桐城很遠,你們不去也沒關係。”


    “那怎麽行,哪有男方上門提親,父母不到場的。”鬱老夫人說:“放心,老三有飛機,累不著我們。”


    其實別說鬱老夫人和鬱老爺子,就算鬱寒深不去桐城,司桐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她一向不在乎這些虛禮,也不會有人說鬱家什麽。


    隻不過會讓外人覺得鬱家不重視司桐,從而看輕她。


    忌憚著鬱寒深當麵不敢說什麽,但背地裏的議論一定會有,而且不會好聽。


    他們此舉,給足了司桐體麵和尊重。


    “上車吧。”鬱寒深攬過女孩單薄的肩,把她送上路虎後排座,又幫她係好安全帶。


    司桐看著男人深邃俊美的側臉,心尖微動,靠過去在他臉頰親了一口,四目相對,她笑吟吟的:“這是獎勵。”


    鬱寒深眼底浮上笑意,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坐進那輛商務車的副駕駛。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離貢院,司桐沒注意到停在庭院外的兩輛黑色轎車忽然啟動。


    白色路虎和商務車在別墅區大門口一左一右分開的時候。


    那兩輛黑色轎車跟上了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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