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東等人走了後,林沛安將書本蓋上,叫住正要起身的梁螢,“餓死了,我跟你一起去吃飯。”


    梁螢詫異,問:“你不回家嗎?”


    “太餓了,先吃點填肚子。”


    梁螢遲疑,林沛安對她的心思兩人都清楚,一起吃飯好像有些不妥,但她拿著人家的飯卡要是拒絕又說不過去,她上午就吃了兩個小麵包,早就餓了。


    梁螢點點頭,將林沛安的飯卡收好,生怕給搞丟了。


    兩人一起朝外走,正好碰上方舒走過來。


    “林沛安同學,你出院啦,真是太好了!”


    三人站在一起,梁螢清楚其中迂回的感情關係,顯得最為尷尬。


    “謝謝方同學的關心,我們要去吃飯了。”林沛安微笑,意思很清楚。


    方舒聞言微怔,眼神在林沛安和梁螢之間一個回合後,語氣躊躇地問:“你們倆……”


    “我的飯……”梁螢正欲解釋,林沛安打斷,“下次再聊。”


    梁螢尷尬得要命,等走出去後才小聲埋怨:“剛才應該讓我解釋一下,都不知道方同學會怎麽想。”


    “解釋什麽?”


    林沛安這麽一反問梁螢倒是說不出來了,她總感覺自己現在跟林沛安有那麽一丁點曖昧。


    梁螢是個很害怕被打上早戀和壞女孩標簽的人。


    以前還好,她學習目標明確,不知情愛為何物,可現在她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好像對林沛安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剛開始她很討厭林沛安,同桌而坐時他的袖子不小心碰到她的袖子她都會嫌煩,可現在……


    梁螢害怕自己越陷越深,可她卻又似乎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內心。


    梁螢第一次感覺到喜歡一個人的力量真的有些可怕。


    晃神的功夫兩人已經進了食堂。


    林沛安問她:“想吃什麽?”


    梁螢回過神,忙道:“吃米飯。”


    走了兩步,梁螢問:“你想吃什麽?”


    “你吃什麽我就是什麽啊,一起。”


    梁螢嘴唇微張,舌尖抵住上顎來回滑動了兩下。


    買好飯,兩人對麵而坐。


    梁螢照例吃飯前先將不愛吃的東西挑出來,她正慢條斯理挑著胡蘿卜,林沛安的筷子已經伸了過來,動作麻溜地幫她夾走胡蘿卜,“你真是慢,別叫梁螢了,叫梁慢吧。”


    梁螢:“……”


    她還未開口說話,林沛安已經將她不吃的菜全部夾到了自己的碗裏。


    這也太……那個啥了吧……


    梁螢有些羞赧,慌張地左右瞧,發現大家都在低頭吃飯,並沒有人留意到這邊。


    “那麽緊張做什麽,學校又不會開除你。”林沛安開始吃飯。


    梁螢也覺得自己太過於緊張了,也不是沒有男女同學坐在一起吃飯,隻是她從小被灌輸了早戀就是犯罪,會被處以死刑的觀念,所以她對這一點比其他人更忌諱。


    但感情就像是光,冒出了頭就止不住了。


    越怕,越來,身體想逃離,內心想靠近。


    男孩子吃飯一向快,但林沛安體驗過梁螢的細嚼慢咽,所以跟她一起吃飯時速度也慢下來。


    吃過飯後兩人分開,梁螢回了宿舍。


    她在陽台收衣服的時候張娜回來了,她扭頭問:“張娜你現在要洗澡嗎?”


    張娜有些晃神,呆呆地站在床邊。


    梁螢疑惑,走過去輕輕將她一推,“張娜,你怎麽了?”


    回過神的張娜臉色在驟然間漲得通紅,她結結巴巴地反問:“啊?怎麽了?”


    “你現在洗澡嗎?不洗的話我就去洗頭發了。”


    “啊,不洗。”


    梁螢沒有在意,洗好頭發吹得半幹,呆在宿舍也沒事,她提前去了教室。


    等進了教室後她卻意外地發現林沛安居然在座位上。


    “你怎麽還沒有回家?”梁螢十分詫異。


    林沛安又在打遊戲,聞言抽空掃了她一眼回答:“下個月就要一模了,我以後每天上晚自習,好好複習一下。”


    這話讓梁螢覺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這人可是課間休息從來不看書刷題,放學放假不帶書本不寫作業的人,他會為了一個一模而每天上晚自習?


    鬼都不信吧。


    晚自習三節課不會有老師坐鎮,但外邊隨時都有老師巡視,班上的紀律全靠班長和各自自覺。


    林沛安向來不是什麽自覺的人,他坐在梁螢身邊心神蕩漾。


    梁螢今天洗了頭發,半幹的長發帶著洗發水的清香,她偶爾會用手指撥頭發,因為人纖瘦,手指也是細長好看,頭發撥到腦後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頸,引得林沛安腦門陣陣發熱。


    他聯想翩翩,一會兒看梁螢的頭發,一會兒看梁螢的手指,一會兒看梁螢的脖子。


    梁螢彎腰去撿滾落在地的筆,肩膀上的衣服往下滑,露出寶藍色的內衣肩帶和圓潤的肩頭。


    林沛安看得清清楚楚,眼睛一熱,全身發燥,他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髒話,連忙移開視線。


    上第一節課的時候,梁螢一道題剛寫完,林沛安推給她一個筆記本。


    她打開一看,隻見第一頁寫著一排字:梁螢同學,我喜歡你。


    梁螢:“……”


    她羞赧而尷尬,手一推,一股腦將筆記本推回去。


    心髒啊,蹦蹦跳,連呼吸都變熱了。


    要死了要死了。


    梁螢還沒緩過來,隔了會兒,林沛安又將筆記本推過來:梁螢同學,從現在開始我要追你。


    梁螢:“……”


    真是活不下去了。


    梁螢一把將筆記本蓋上,看也不看林沛安,直接將筆記本放在了自己的抽屜裏。


    旁邊傳來少年輕輕的笑聲。


    一瞬間,梁螢似乎感覺到心頭上好像有人在蕩秋千,那是一種來來回回的愉悅感。


    梁螢心髒狂跳,她一會兒覺得自己活不過明天,一會兒又擔心被其他同學發現。


    晚自習第一節課下了後,方舒又來了。


    她這一次來不是找林沛安,而是梁螢。


    林沛安去了洗手間,梁螢望著從窗口對著自己甜甜一笑的方舒,思索兩秒後走了出去。


    她已經猜到了方舒來找她的原因。


    果然,方舒的第一句話就是:“梁螢同學,你和林沛安同學在交往嗎?”


    “我原來不曉得,覺得自己長得好看學習又好誰都會喜歡我,就算不喜歡我的,若是我喜歡了,也有辦法讓他喜歡我。”


    方舒說到這裏兀自笑起來,望著梁螢又道:“但在林沛安同學這裏我的自信好像都被打擊完了。”


    梁螢安靜地聽著,到最後,方舒忽然說:“你知道嗎?我剛才收到了一個包裹,裏麵有進口的布丁、巧克力之類的,都是我之前送給林沛安同學的東西,他悉數還給我了。”


    梁螢聞之心頭微震。


    “我看到東西的時候仔細回想了一下,後來又想到下午那會兒,突然明白了,原來林沛安喜歡的是你呀,他收我東西也許是在試探你的反應,也許是在氣你。”方舒笑著搖頭,“不過梁螢同學,我覺得你和林沛安同學挺相配的。”


    一場談話,梁螢未曾發聲,卻被方舒的自信和溫柔折服。


    方舒瞧見梁螢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笑問:“你是不是覺得我說話很早熟很老練,一點都不像十七歲?”


    梁螢抿了抿嘴唇。


    “我小學三年級我爸媽就離婚了,他們很快就有了各自的家庭,我每年都要換地方生活,在兩個家庭裏察言觀色的,所以久而久之我比同齡人思想什麽的都要成熟一點。”


    梁螢沒想到方舒找自己出來是說這樣的一番話,她十分灑脫,而且一點都沒有因為年幼父母離婚而自卑和性格孤僻,說起來這一點她真的不及方舒。


    回到教室的時候鈴聲剛響。


    林沛安問:“你去哪裏了?”


    梁螢搖搖頭。


    隔了會兒,林沛安靠過來,“螢火蟲,我教你寫化學作業吧。”


    梁螢一怔,說:“你自己都沒寫。”


    “我是沒寫,但我會寫,你寫了,但你有很多不會。”


    梁螢:“……”嗬嗬,謝謝你的實話。


    有個小老師給自己補課,梁螢也是願意的,比起其他科目來說,她的化學在高考的時候肯定是要拖後腿的。


    林沛安給梁螢講到一半,停頓下來,說:“我發現你這人腦子不是笨,別的科目挺靈活的,就是化學容易一根筋,哎,我說你以前是不是跟化學老師打過架啊,所以化學基礎不好?”


    梁螢拉下臉,扯回了自己的作業本。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而已。”林沛安立刻服軟。


    “開玩笑的目的是為了讓人笑,而不是讓人討厭。”


    林沛安義正言辭,“可你也不討厭我啊,你明明喜歡我。”


    梁螢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氣惱地反駁:“你別瞎說!”


    “行行行,我不說,我等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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