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清了清嗓子,“特別像長頸鹿。”優雅,溫和,沒有攻擊性。


    關鍵是好看。


    所有動物當中,蘇北最喜歡鹿。


    “為什麽這樣說?”陸崇南聽不大懂,莫名覺得自己可能和小姑娘之間有代溝,於是不恥下問。


    蘇北笑了起來,眼角微微揚著,“喏,就像那種。”兩個人剛好走到一樓,她指了指一樓3-11的門,那家裏有小孩,門上麵貼著一張卡通長頸鹿身高貼紙,那隻長頸鹿戴著圓框眼鏡,斜背著一個小包包,看起來又萌又呆。


    陸崇南看著那個貼紙,頓時失笑,是他脾氣最近變好了麽,連小姑娘都覺得他可愛了。


    “我很凶的。”他說。


    蘇北沒忍住,笑出了聲。


    雖然這笑話有點兒冷。但好歹……是個笑話嘛!


    說這話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到門口了,陸崇南是早上才回來,車子沒有開進車庫,停在了樓下的臨時停車位。


    他開了遙控鎖,然後幫她打開副駕駛的門,一手撐在她頭頂,讓她坐上去。


    蘇北本來已經放鬆的神經又繃了起來,她有點兒緊張。


    她揣著小心髒看他,“小叔,那個,你不用這麽客氣,把我當親妹妹,哦,不,親侄女就行。”


    想起自家老哥,每次都是長腿一邁往車裏一坐,隔著車窗玻璃吼她,“蘇北你麻溜兒地爬上來,屬烏龜啊你!”雖然每次她都翻他白眼,有時候生氣了還揪他耳朵,但她覺得還是那樣自在點兒。


    蘇北覺得自己像個抖m……還有點兒自來熟……外加點兒厚臉皮……


    陸崇南一愣,笑了,“好。”


    第2章


    2.


    從盛世花園小區到燕大附中,全程開車幾乎看不見紅燈,十分鍾差不多就到了。


    蘇北下車的時候,乖巧地和他道別,“小叔慢走!”她有點兒口渴,輕輕地舔了下嘴唇,一路上和陸崇南尬聊,真心辛苦。


    他“嗯”了聲,“進去吧!我晚上來接你。”他倚著車門的身子,看起來又高又挺拔,路過的學生都側著頭偷偷看他,學校附近很少有人穿西裝,穿得這麽好看的更少。


    他挺沉默寡言的,尬聊的時候雖然挺討厭,但這會兒倒是顯出點兒好處,氣場足!


    蘇北搖搖頭,“晚上不用啦,我坐公交就可以。”早上其實也可以坐公交,四站就到了,但是因為時間不是很固定,不一定總能卡著點兒上車,但晚上就沒事了,她可以等一會兒,又不擔心會遲到。


    他說,“順路。”


    蘇北最終“哦”了聲,說了聲,“謝謝小叔!”


    然後背著書包往學校去。


    路過學生會查崗小分隊的時候,蘇北湊過去打了聲招呼,對方看見萬年遲到戶竟然沒遲到,嚇得對了下手表,還以為表出了問題,蘇北忽然覺得有那麽點兒揚眉吐氣的感覺。


    開學一周,蘇北遲到了五天,每天早上都被查崗小分隊攔在門外,然後通報批評,通報批評!


    上周值班的三個人,領頭的是紀律部的部長林陽,長著一張麵癱臉,那叫一個鐵麵無私,有次蘇北隻遲到了半分鍾,可憐巴巴地求了他半天,讓他通融一下,他聽著她在可憐兮兮地叨叨,全程一個字兒都沒說,蘇北還以為他心軟了呢,結果他最後默默把她名字寫在了值班本上,說:“下次不要遲到了!”


    蘇北吐血。


    後來聽到廣播裏的通報批評,她都能自動屏蔽了,作為一個學霸,沒別的,就是心理素質過硬。


    班主任找她談話,她都能麵不改色地說:“晚上學習太累,生物鍾調不過來。”班主任心疼地拍拍她肩膀,“學習固然重要,但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以後不許熬夜了,聽見沒?”蘇北“嗯嗯”應著,第二天還是遲到。


    有時候真不怪她,公交有時候早有時候晚,等不及的時候蘇北還跑著去學校過,拖著一雙病腿,容易嗎?


    查崗小分隊一周換一撥,但今天還是紀律部的部長領頭查崗,因為新納的學生會成員不熟悉流程,他負責帶帶。


    “這不是零班的蘇北嗎?今天難得沒遲到啊!”看著蘇北走遠了,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笑著說了句,旁邊的女生應著,“今天也就早了那麽五分鍾吧!唉,學霸就是屌,我要是天天這麽遲到,班主任得把我大卸八塊分批寄給我爹媽。”


    眼鏡男生笑了:“要不人家怎麽在零班呢?”


    每個學校都有所謂的重點班,燕大附中也不能免俗,但是附中還算好了,隻有一個所謂的重點班,文理科各一個,每班五十個人,其餘學生都是隨機打亂分班的。


    而這個重點班就是零班,沒有編號,在教學硬件上和普通班級沒有什麽差別,唯一的特殊照顧大概就是每學期有一次公費旅遊,算是學校對他們的另類鼓勵,一來給他們一些放鬆的空間,二來公費旅遊的地方基本都是各大高校,也算是對他們的一種激勵。


    燕大附中在燕北市算是重點中學中的重點中學,所以附中的重點班,實力相當於這個市的金字塔尖。能進零班的人,不是變態就是超級變態。


    大家都知道,附中這邊是不接收轉校生的,但今年偏偏就轉來一個,還直接送到了零班,據說她的位置雖然安排在最後一排,但各科老師都會特殊關照一下她能否適應自己的教學方式。


    “誒,你說,蘇北不該是我們校長的私生女吧?”眼鏡男生笑著問。


    女生哈哈大笑,“人蘇北長得多好看啊,我們校長能生出來這麽好看的閨女?”


    眼睛男一想,也是。


    女生又說:“我覺得她可能是教育局局長的女兒。”


    眼鏡男:……


    “誒,部長,你覺得蘇北怎麽樣?”女生問身邊站著的男生。開學才一周多,幾乎每天都遲到,有這麽不積極的學霸嗎?


    林陽單手拿著本子,麵無表情地看著門口的方向,還有三分鍾預備鈴就要響了,所有在預備鈴響之後進校的,統統要記在本子上,然後在校園廣播裏進行全校通報批評,並且扣除品行分,每人每學期有十二個品行分,違反校規校紀要扣除,做好事會加分,但十二分扣完的話就要麵臨被教導主任請去喝茶和被請家長的危險了。請家長有多可怕,隻要想象一下被父母混合雙打的場麵就知道了。


    “部長?”女生看林陽沒什麽反應,有些尷尬地叫了他一聲,心想,這個部長可真難相處。雖然長得是很帥,成績也很好,當初進學生會的時候也是她想著近距離接觸一下牛叉人物的——林陽也是零班的,所有學霸都有一個屬性,就是不喜歡摻和學生會部門的事,但林陽卻擔了個部長的職,簡直是學霸界的一股清流。可真正接觸了,忽然就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太冷淡了。


    她說句話都小心翼翼的。


    林陽轉了下眼珠,視線裏一輛黑色的跑車慢慢消失不見,他認得那輛車的車標,奔馳。


    他歪著頭給了女生半張側臉,“抱歉,剛剛在走神!你說蘇北嗎?”


    女生這才好受了點兒,有些臉紅地“嗯”了聲。


    “挺好的。”他難得沒有惜字如金,解釋了句,“高一有兩次市九校聯考,江坤拿了兩次市第二,兩次的市第一都是蘇北。”


    女生倒吸了一口氣,最後隻吐出來倆字兒——“牛逼!”


    非這兩個字不足以表達她的崇敬,江坤怎麽說呢!金光閃閃的牛逼人物,附中的至高神,高一的時候,還沒有分文理班,整個年級兩千來號人,他每次考試都能毫無懸念地拿第一,且完全吊打第二名,能拉開二十分的距離,二十分的分差在重點班裏,真的是很恐怖的存在了。


    據說這江坤騷包的不行,他不偏科,但相對來說物理是他最強項的科目,每次考試,無論題目簡單還是變態,他都能控製在三十分鍾高質量答完卷,每次考完試,從來沒有人和他對答案,因為容易心態崩。


    所以江坤和變態這兩個字,是劃等號的。


    比江坤還變態的人,嘶,可怕!


    女生和眼鏡男齊齊震驚了幾秒鍾,然後預備鈴響了,林陽堵在校門口,女生和眼鏡男一起去蹲牆角,等著抓翻牆進來的大傻帽們!遲到一次頂多扣零點五分加上全校通報批評,但翻牆進出可直接是兩分了。


    因為,教導主任說,性質極!其!惡!劣!


    其實每天遲到是很少的,八點二十五預備鈴響,八點半正式上課,紀律部查遲到也隻查十五分鍾,然後校門關閉,還沒進校的就等著班主任過去領人吧!


    但今天蘇北沒遲到,江昆遲到了。


    眼鏡男和女生抓了個大傻帽過來給林陽交差的時候,頓時有種世風日下的感覺。


    學霸們都是怎麽了?


    第3章


    3.


    江坤是第一次遲到,但學霸遲到也遲到的很理直氣壯,在值班本上唰唰寫下自己的名字,學生證一交,就蹬著自行車走了,全程不過半分鍾,一個字兒都沒說,既沒有求情,也沒有慌張悔恨,那淡定的樣子,和林陽這個麵癱臉有一拚。


    “江坤——”林陽喊他。


    對方蹬著自己行車,頭也沒回,隻撂下一句,“你敢問一句,我弄死你!”


    林陽抿了抿唇,沒吭聲,隻是微微皺了眉頭。


    女生和眼鏡男都是一副“有情況”的八卦表情,奈何林陽實在不是一個合適的八卦對象,於是憋死也沒有問一句。


    憋到內傷!


    路過零班的時候,倆人隔著窗戶還瞥了一眼,零班五十個人,八縱排,六橫排,還有一張桌子單獨放在最後麵,那張桌子上就坐著江坤,那是他的專屬位置。


    他很討厭別人打擾他,脾氣又大,氣死過無數同桌,每次調座位對他班主任來說都是一次嚴峻的考驗,要做無數的工作,才能說服一個小可憐去坐他旁邊。


    他現在的同桌是蘇北。倆人默默為蘇北點了根兒蠟,小可憐。


    零班那個和稀泥的班主任也就仗著蘇北剛轉學過來啥都不知道。


    此刻零班在上英語課,那是蘇北的強勢科目,她這時候低著頭在刷大學四級題目,沒聽課。


    江坤倒是挺認真聽著,下筆飛快地做著筆記,隻是眉頭卻始終鎖著,也不知道是有疑問,還是有心事。


    “你看,他胳膊上是不是有傷?”眼鏡男眼尖看見了。才九月份,天氣還很熱,剛他還在奇怪,學霸怎麽裹著外套,也不怕捂出痱子來。


    這會兒脫了才看見,胳膊上好大一片青紫,跟顏料盤潑上去了似的。


    女生歪著頭也看了一眼,“好像是誒!”


    說著,兩個人已經過了零班。


    “被他爸揍了?”


    “瞎扯淡,你兒子要是年年拿第一,你舍得揍?”


    “揍,照樣揍,我兒子要是這麽欠,我早把他腿打折了!”


    “還是等你能生出個學霸兒子來再說吧!”


    “……基因限製,有點兒難度。”


    “哈!”


    蘇北在刷題,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同桌今天有點兒反常。


    開學一周,她對同桌這個男生的評價是——躁狂症患者加重症自戀。


    特別容易暴躁,解不出來題暴躁,教室裏太吵暴躁,有人打斷他思路暴躁……各種暴躁!他暴躁的表現是掐眉撥頭發亂扔東西。


    喜歡一切會反光的東西,都可以拿來當鏡子來使,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照鏡子。


    ……蘇北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奇葩愛好!


    但今天江坤似乎特別安靜,剛蘇北不小心把筆甩到他那邊他暴躁症也沒發作。


    但蘇北沒疑惑多久,她刷題的時候不喜歡分心,那念頭隻是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就被她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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