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人都有很多麵,蘇北起初覺得陸崇南是那種看起來冷冷的,實際卻很溫暖的那種人,後來才發現,陸崇南是個壞脾氣的資本家,他訓斥下屬的時候,總是一針見血,毫不留情麵,以至於很多人看見他都會莫名皮緊,明明和大家年齡差不多,甚至比一些員工還要年輕些,卻總是讓人生出一種威嚴不可侵犯的感覺。


    後來上大學的時候,發現他是個很腹黑的人,表麵看上去冷冷的,實際卻一肚子壞水,總是一本正經地逗她,她還每次都相信。


    蘇北記得有一次他打電話過來,是晚上,他在電話裏低聲說:“寶貝,來救我。”


    以前他就有過這樣的經曆,有大膽的女孩子去搭訕,大多是學校的,他是個原則感很強的人,一點兒曖昧都容不得,以前在商場,碰上這樣的事情,他往往可以一句兩句話給打發了,畢竟他身份和脾氣擺在那裏,別人不會那麽不識趣。


    但在學校就不太一樣了,很多都是小姑娘,年紀還很小,他不大懂得怎麽委婉去表達拒絕,所以每次都會交給蘇北來解決。


    蘇北很樂意,一把慧劍斬情絲,人稱滅絕師太。


    其實大多女孩子都是抱著對美麗的東西都沒有抵抗力,而陸崇南,除了年齡大些,很符合一大部分女孩子的審美,英俊,高大,話少,專情,最關鍵的是,他在專業上還很厲害。


    女孩子喜歡他,就像喜歡任何一件美好的事情,其實很多時候達不到愛的地步,想要靠近也是人之常情,普通的接觸蘇北也不會很反感,但總歸也不會太開心就對了。


    隻是有些女孩子很固執,喜歡一樣東西就想要得到,不管那件東西屬於誰,這就讓蘇北很不開心了。


    蘇北接到電話就顛兒顛兒地去了,去之前還化了個妝,穿了一件新衣服,寒冬臘月天,她咬咬牙,穿了一件大衣,踩著一雙長筒靴就去了。


    陸崇南給的地址是一個私房菜館,蘇北還納悶,聚餐怎麽選這種地方。


    結果一到那裏,十幾個學院老師坐在桌子前,目光洶洶地看著她,蘇北卻打扮的跟花蝴蝶似的,頓時石化當地,“教……教授好!”


    陸崇南扯著她笑著跟周圍人介紹,“這是我太太,蘇北。”


    那時候兩個人已經領了證,幾個教過蘇北的教授還很驚訝,“崇南,你這很賊啊,這麽早就把人小姑娘拐回家了?”


    陸崇南笑著:“趁著她小,趕緊騙走,不然長大就不好騙了。”


    幾個老師哈哈大笑,一個女老師對蘇北說:“誒,小姑娘不要穿這麽少啦,凍壞了,多心疼人。”


    “我……”蘇北也解釋不清,最後隻好受教地點點頭,“我下次一定多穿點兒。”


    他們隻是普通出來吃個飯,主要是聊事情,學校籌建新的研究室,想要陸崇南跟著做。


    蘇北也插不上嘴,全程隻埋頭吃。


    吃完飯,陸崇南帶著她回去,出去餐廳的門,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目光真誠地看著她,“怎麽穿這麽少就出來了?”


    蘇北踢他,“你還說,我都快被我們學院教授的目光給燒著了,那熊熊燃燒的八卦火焰啊!完了,以後全學院的老師都知道我是你老婆了。”


    “不好嗎?”他笑。


    蘇北撇撇嘴,“一點都不好,你那麽變態,老師知道你是我老公,一定會拿我和你比的!”


    “這麽沒自信?”


    “才不是。”蘇北別過頭,過了一會兒,還是意難平,掐著他的腰說,“你怎麽不早點兒告訴我你和學院老師在吃飯?”


    他笑意更深,告訴她了,她還能來嗎?


    “這麽多老師在,我緊張。”他笑得真誠。


    蘇北白了他一眼,“編,接著編。”


    他會緊張才有鬼了。


    蘇北不知道,那時候因為他太優秀,學校不少老師會有意無意地介紹家裏的晚輩給他認識,他不勝其煩,索性一勞永逸地解決。


    他希望,給她最純粹的愛,不要摻雜任何讓人不愉快的因素,為此,他可以畢生去努力。


    第44章 她不知道的十件事(四)


    (六)


    岑墨來找過陸崇南, 他還沒考去燕大讀博士的時候。


    “崇南,我不讚同你賣掉公司。”


    “這和你無關。”


    “這裏麵也有我的心血。”岑墨溫柔的眼神裏寫滿痛楚, “你忘了我們為了它付出多少了?”沒日沒夜嘔心瀝血,那些艱難地在地上爬的日子, 依舊還清晰地印在腦海裏。


    陸崇南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眼前這個女人曾是他的愛人,曾是他最親密的夥伴, 可在公司最艱難的時候, 她撒手就不要了,造成的創傷很長時間內都無法修複,可她如今還在說:“這裏麵也有我的心血。”


    可他最後隻是冷靜地告訴她,“你賣掉它的時候, 也該想想, 這裏有你的心血。”


    岑墨眼眶發紅,“我那時候沒有辦法,我媽媽逼我結婚, 可是我們那時候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考慮這些,你那時候太拚命了, 我想你休息一下,可我怎麽勸你你都不聽。”


    “所以你就把它賣了?”陸崇南蹙著眉看她,“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有問公司百來號人的意見嗎?你沒有,你不敢問,因為那是無數人的心血和夜以繼日的辛勞堆積出來的。岑墨,人不能太自私。”


    所有的欠下的債, 總有償還的時候。


    她後悔了,可是再也回不去了,人隻能往前走,水不會往回流,碎掉的鏡片,不會重圓。


    岑墨垂目:“崇南,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我知道我活該,我每天都活在自責之中,我在償還,那次和辰光的合作,是我一力促成的,我知道我能做的很少,但我真的在彌補了。”


    “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陸崇南淡聲說著。


    她從後麵抱住他,“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這次我做一個合格的女朋友。”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請自重。”


    “蘇北不適合你,她太年輕,心性不穩,很容易變心。你已經三十歲了,不適合這樣不穩定的愛情。”


    “那是以後的事。而且,無論適不適合,她都是我女朋友,至少現在是,請你尊重她。”


    “你就那麽喜歡她?”


    “不是喜歡,是愛。”


    岑墨總覺得自己很優秀,她有著很好的學曆,不俗的相貌和談吐,她以為自己想要的東西總能得到,不能得到的,也會有更好的等著她。


    可後來很久之後她再來回憶,這輩子,她再也沒遇上比陸崇南更好的男人。


    她很羨慕蘇北,甚至嫉妒,她有時候甚至想像電視劇裏的那些惡毒女人一樣,設計陸崇南,然後拍張所有妻子都會憤怒的照片給她,然後狠狠出一口惡氣。


    可是不是她不敢,是她沒有機會,陸崇南就像個虔誠教徒一樣,隻信奉蘇北一個神,其餘的妖魔鬼怪沒有機會入他眼過他心,他清心寡欲,隻為她欲火滔天。


    很久之後岑墨還和蘇北有聯係,她有時候會和蘇北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蘇北是個很單純的人,不會對任何人抱有惡意和提防,就算是岑墨,她也沒有多少防備心。


    岑墨有時候會暗暗覺得她傻的天真,可又覺得心酸。


    因為這天真都是陸崇南慣出來的,他給她的安全感太多,所以她才可以毫無顧慮。


    (七)


    蘇北一直想再要一個女兒,但是陸崇南不同意,怎麽都不肯要二胎。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呀!”蘇北在床上抱著他脖子,惡意勾引挑逗他。


    他被她撩撥得倒吸氣,卻還是不忘做好安全措施,他說:“過幾天我去做個結紮手術。”


    “難道你不想要個小公主嗎?”


    “萬一又是個小男孩呢?”


    蘇北想了想,那家裏就四個小男孩了啊,好可怕,“可萬一是個小公主了呢!”


    “生男生女都一樣。”陸崇南板著臉教訓她,“什麽年代了,怎麽能有性別偏見呢!三個寶寶已經夠操心了,再多一個,會很累的。”


    蘇北嘟囔著,“好像是哦!”


    陸崇南才不會告訴她,從她進待產室到出來,他經受了多少煎熬,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他承認,她害怕。


    陸崇南比陸行敏小了近二十歲,爸媽生完陸行敏之後,其實還懷過一胎,也是三胞胎,最後生的時候難產,一個都沒保住。


    之後他母親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釋懷這件事,每每想起都會痛哭失聲,懷胎十月,所有的期盼和美好祝願在一瞬間碎裂的感覺,是讓人無法想象的痛。


    所以兩個人近四十歲高齡才又有勇氣生陸崇南。


    他知道蘇北懷孕的時候就緊張,後來知道她懷的是雙胞胎,更加緊張,再後來知道是三胞胎,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快要昏厥過去了,一邊是欣喜如狂,一邊是緊張害怕,每天晚上都會從睡夢中驚醒,看著她安安穩穩睡在身邊,然後才能再次入睡。


    她進產房的時候,他在外麵坐立難安。


    他申請進產房陪著,但蘇北不願意,她說太醜了,威脅他如果他進去了就再也不理他了。


    他最後沒有進去,站在外麵,漫長而難捱的等待。


    她生產很不順利,醫生幾次拿著單子要他簽字。


    蘇北永遠也不知道,他那一刻是何等的揪心,眼眶瞬間變紅,他第一次哭得那麽狼狽又無助。


    這樣的經曆,一次就夠了。


    (八)


    蘇北堅定地扛著科學主義大旗,但骨子裏還是有著小小的小女生情節的迷信。


    相信星座,相信流星會幫她實現願望。


    那年獅子座流星雨,每小時天頂流星數達到100,他耐不住她磨,托人去向專業人士打聽,找了最佳觀看地點,在山上,兩個人開著越野車,帶了帳篷和相機就過去了。


    蘇北等得都要睡著了,一遍遍問他,“會有流星雨吧?”


    他也不清楚,“可能吧!”


    等啊等,最後真的來了,起初隻有一兩顆,優雅地劃過夜空,然後慢慢多起來,蘇北才反應過來,啊啊啊啊啊地亂叫著,激動地跳起來手舞足蹈,“流星,真的有流星雨誒!”


    她合上掌,低下頭,虔誠地許願。


    他在她身後,看著她小小的背影,忍不住微笑,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人,亂他心。


    蘇北許完願,過來扯住他,“快來許願呀!”


    他搖搖頭,“不要,我是科學主義接班人。”


    蘇北衝他撇嘴,“真煞風景!你就不能哄我開心呀,許願讓我越來越漂亮。”


    “這種不切實際的願望,還是不要許了。”


    “滾滾滾!”


    他忍不住笑。


    蘇北沒看見,她擺弄相機的時候,他在她身後,虔誠地合上掌,鄭重許願,“希望我們白頭到老,我可以死在她之後。”


    她那麽愛哭鼻子,沒有他,她該怎麽辦?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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