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二人也不敢大張旗鼓的駕靈舟飛行,而是把靈舟落入水下緩緩潛行,一旦發現有大型海獸在附近活動,就立刻將靈舟飛升到半空躲避。如果發現天空中有猛禽在盤旋,就會立即沉入到水下隱蔽。


    幾天過後,二人來到一片海域,安燁根據天象和星宿基本上可以判斷,這片水麵下方就沉沒著探天門遺址。靈舟在上空盤旋幾圈之後,二人決定先下水麵查看一下。


    這附近百裏之內沒有島嶼,應該不會碰到海盜,當然不排除有路過的。大海如此之廣闊無垠,碰到海盜的幾率太小了,他們二人自芝麻群島出來後,直到現在連個人毛都沒見過,更何況離這裏最近的小島也在百裏開外,路過的金丹修士即便是休整調息,也不會來到這片海域。真正的危險來自水下,現在距離東海已經兩萬多裏的路程,此處出沒海的獸肯定不少,這就要求二人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時刻保持警惕。


    安燁祭起傀儡烏龜,收起靈舟,鑽進斷了一條腿的傀儡獸肚內,安燁親自操縱這個三條腿的烏龜,小心翼翼的下沉。


    傀儡烏龜本來速度就不快,現在斷了一條腿,真成了龜速了。


    沉到一千丈以下,就已經是漆黑一片,眼睛肯定什麽都看不見,全憑神識,得虧安燁神識強大,勉強能覺察到周邊二十丈左右的範圍。繼續下潛,兩千丈,周圍的海獸多了起來,把傀儡獸碰的啪啪作響。


    半個時辰後,安燁操控著傀儡烏龜浮出水麵,這次他們下潛到三千丈的地方,就不得不浮出來,沒辦法,下麵不知名的海獸太多太多,有幾次要不是安燁反應快,傀儡烏龜早就被咬碎了,關鍵是越往下安燁的神識越被壓製的厲害,能觀察到的範圍越小,也沒有多少時間做出反應,不得已先上來再說。


    百裏開外有座小島,此處再沒有別的地方可以休整調息,隻能駕起飛舟,到小島上去休息一下,順便想想辦法。


    這座小島更加小,說是小島,還不如說是一大塊礁石,前後左右不過十來丈大小,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絲毫辦法,沉默了許久,安燁問道,“董小友,當年你祖父是如何到達遺址邊緣的?眼下咱們連潛入水下三千丈都困難,如何能找到遺址?你也看到了,海下的凶獸眾多,怎麽躲避凶獸反而成了咱們當下難處,有無好辦法?”


    董顧民思索了一下道,“前輩,剛剛我就一直在想這事,前輩想想看,為什麽海獸會圍繞咱們的傀儡烏龜?我猜測這第一是因為傀儡烏龜就像一隻真海龜,在外形上引起別的靈獸的注意,吸引了海獸的好奇。這第二可能因傀儡獸體內鑲嵌著靈石,傀儡獸每一次遊動就會散發出微弱的靈力波動,靈力波動對一般的猛獸、動物沒有吸引力,可是對海裏的靈獸絕對有吸引力,如果我們想辦法改變傀儡獸的外形,再隱蔽掉傀儡烏龜散發出的靈力波動,情況可能會有所改變。”


    安燁眼光一亮,稱讚道,“嗯!有道理,可以考慮試一試,貼上隱靈符,問題是靈符在水下麵浸泡,短時間沒有問題,時間久了怕是難以奏效啊!讓我再想想!”


    兩個時辰後,安燁想出來一個簡易粗糙的辦法,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把一大塊石頭掏空,把傀儡烏龜主體塞進到石頭內部,再鑿出三個孔,把傀儡烏龜的腿露出來,方便傀儡獸的爬行。石頭的內壁上貼上幾道隱靈符,這樣靈符不必浸泡在水裏,自然效果不錯,就能很好得鎖住靈力波動,而從外表來看,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大石頭,妖獸就不會對它感興趣。當然缺點就是速度更慢了,而且操作性也更差,萬一碰到危險,逃跑就是奢望,也是沒辦法的事。


    說幹就幹,這個小島上什麽都缺,就是不缺石頭,二人找到一塊大小適合的石頭比劃了半天,把石頭中心部掏空,恰好能放進傀儡烏龜。安燁又把石頭外麵打磨光滑,製成一個圓球形狀,這樣能增加速度,減少與海水的摩擦,降低噪音。


    二人都是修士,手持法器,做工速度自然是奇快,半個時辰過後,完工。


    石頭就是普通石頭,自然不能和傀儡烏龜那樣大小收縮,二人先在石頭內壁上貼上幾道靈符,又提前把傀儡烏龜放進去,最後把石頭運到靈舟上。


    石頭沉重無比,對凡人來說自然是一籌莫展,但是對修士來說,區區上萬斤的石頭二人都不會在意,靈舟載著二人和石頭向探天門遺址方位緩緩遊去。


    靈舟下潛一定深度,自然就無法下潛,安燁把大石頭推出舷外,收回靈舟後,二人依次進入傀儡烏龜體內。


    石頭的下潛速度當然比傀儡快多了,而且因為海水的浮力,操作起來也靈活了許多。


    很快就下潛到三千丈,海水壓力增強,石頭表層已經開始有了裂紋,安燁隨手拍了兩道金剛符在石壁上,加強石頭的堅固。為了方便觀察,在石頭背部和底部他特地鑿出兩個小孔,用來觀察周邊環境和海獸,當然目前四周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隻能用神識來回搜尋。


    繼續下潛了四百多丈,不動了,看來已經到海底了,根據水深的判斷,這片區域比較淺,安燁操縱傀儡開始向前遊動,四麵八方不停的有各種動物穿行,它們對這塊會移動的大石頭沒有一點興趣。


    探天門總壇在海底沉睡了幾萬年了,肯定早就被泥沙覆蓋,萬一附近存在有火山活動那就完了,早就毀於一旦了。


    幾個時辰過後,沒有發現一點可疑之處,安燁又換下了幾枚靈石,傀儡烏龜在海裏行走,載著二人和石頭,靈石消耗很快。


    根據董顧民的描述,他祖父是走到一處高高隆起的平原時,發現地下有靈力波動,因而判斷探天門遺址就在平原下方,但是不幸的是附近有三隻紅甲巨蟹在遊弋,他不敢貿然上前,隻能緩緩退去,在退回來的時候被一條白鯊用尾巴掃中器具,不得已返回,回歸的路上又碰到海盜,重傷逃亡。


    三條腿的傀儡烏龜穿上石頭外套,又繼續搜索了幾個時辰,還是沒有結果,主要還是周圍漆黑,無法用眼睛觀察,神識也隻能搜尋方圓十丈左右,效率太低。


    兩天過後,傀儡烏龜的石頭外套又多了幾道深深的裂縫,海水壓力太大,如果再沒有線索,二人就準備返回小島,重新找石頭給傀儡烏龜做外套。


    就在二人準備上浮到海麵時,安燁覺得右側一方有海水的翻滾,這種情況下,他隻能憑感覺,漆黑一片啥都看不到。他小心翼翼的操縱傀儡獸慢慢靠近,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看到了,安燁嚇得一身冷汗,前麵十丈開外,一隻不知道有多大的八腳怪魚用觸角纏著兩隻紅甲巨蟹。


    安燁汗毛倒豎,他慌忙將傀儡烏龜的三條腿收到石頭體內,讓石頭自然沉落到海底的淤泥裏,還是不放心,隨手往石壁上拍出幾道金剛符和隱靈符。


    接下來就是煎熬的等待,二人覺得時間漫長無比,其實就是兩盞茶的時間,翻滾的海水攜卷著泥沙和石塊,四處湧動,不一會兒安靜下來了,安燁荒忙啟動傀儡獸準備逃亡,就覺得一絲靈力波動在剛剛打鬥的地方若有若無傳過來。


    安燁一咬牙,操縱傀儡獸快速的向打鬥地方靠過去,繞著此地一圈,有兩隻紅甲巨蟹屍體躺在海床上,其中一隻紅甲巨蟹的兩隻巨鉗已經斷裂,兩隻屍體,應該還有一隻紅甲巨蟹逃跑了,八爪怪魚去追了。


    從此處地下泛起一絲絲靈氣,安燁可以斷定,下方就是探天門遺址,怎麽辦?八腳怪魚隨時都有可能回來。怪不得此地三個紅甲巨蟹常年停留,下麵有靈氣湧動,海獸盤踞在這裏,就好比修士在靈脈上打坐。


    安燁往自己身體上拍了兩道金剛符,又掏出避水珠,從傀儡烏龜的外套裏跳出來,他準備撿起紅甲蟹的鉗子挖一下海床,看看挖多深能見到遺址。


    避水珠在淺水裏還有用,在這三四千丈的深海裏,根本堅持不到多長時間,所以必須速戰速決,剛剛撿起巨鉗,就覺得有海水的波動,安燁大吃一驚,八腳怪魚回來了。


    不得已他又鑽到石頭內,順便狠狠用力推了一把,圓溜溜的石頭借著安燁地推力滾向前方,八腳怪魚果然回來了,它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塊石頭,不過它那粗壯的觸角無意的剮蹭的石頭上,石頭改變了方向,朝著一條海溝滾去,地下是個斜坡,速度越來越快,二人在石頭內翻滾著身體,等安燁調整好身體發現不對時,已經晚了,圓石頭已經開始向深不見底的海溝掉落。


    圓石下落的速度太快了,兩麵都是懸崖峭壁,這種地貌要是放在陸地上,就是美麗的一線天。


    二人都是驚慌失措,因為已經能聽到石頭的破裂聲,安燁不要命的把手裏的金剛符和固土符貼在石頭的內壁上,海溝有多深,他們不知道,但是絕對會把他們壓扁。


    突然,石頭一頓,停了下來,安燁神識一掃發現並沒有著地,而是卡在了兩麵懸崖峭壁之間,安燁馬上一頭冷汗,手腳冰涼,現在他稍微鬆了一口氣,總算不下落了。


    董顧民直哆嗦,前言不搭後語問道,“前輩我們到哪裏了?現在在幹嘛?不走了嗎?”


    安燁歎口氣,把剛剛發生了什麽事,還有現在的處境告訴他,董顧民絕望了。


    安燁神識外放,觀察了許久,發現右下方有一群會發光的小魚四處遊走,時不時的沒入石壁中,又遊出來,他判斷石壁上應該有一處洞穴,但是洞穴有多大,有多深,他根本判斷不出了。圓石頭又發出哢嚓聲音,外麵的裂縫肯定更深了,不能坐以待斃!


    安燁快速的把四處情況給董顧民簡單描述了一遍,最後說道,“我們必須去那處洞穴裏躲一躲,避水珠在這種深度能堅持不到半盞茶時間,我給你幾道金剛符,你必須咬牙挺住,看見右下方那群小魚了嗎?對,就是那邊會發光的魚群,我根據魚群的大小和它們間隔密梳,大體上能判斷出洞穴的大小,我們應該能進去,不能猶豫了,你準備好,我數到三,就會收回傀儡獸,你就跳出去,石頭馬上就會粉碎,你直接往洞穴裏遊!”


    董顧民沒有別的選擇,隻能答應,他接過避水珠,安燁往他前心後背貼上金剛符大前喝道,“一,二,三!”


    二人猛的竄出去,圓石頓時變成粉末,安燁嘴含避水珠,一手拎起董顧民的脖頸,一手拿上紅甲巨蟹的鉗子,撲向下方洞穴。


    到了洞穴跟前,安燁發現洞口很大,而且很深,二人快速遊入洞穴,董顧民已經是口鼻出血,沒有知覺,現在雖說進入洞穴,但是還有壓力,隻不過比洞外好多了,起碼安燁覺得身上一鬆壓力小多了,在董顧民身上的避水珠剛剛破裂之時,安燁又往他手裏塞進一顆避水珠。


    周邊有不少發光的魚群,安燁拖著董顧民順著魚群向前遊走,洞穴裏麵是斜斜向上的方位,安燁拎著董顧民大約走了三十多丈,海水的壓力小多了,避水珠都能撐起四周的海水,董顧民現在是昏迷不醒。


    沒有別的道路,隻能沿著洞穴向上方前行,繼續走了三五十丈,周圍的小魚更多了,左一群,右一群,視線也好了很多,突然間安靜發現腳下有人工鑿製的痕跡,因為自己差點被台階絆倒,難道說這就是探天門遺址?安燁不禁興奮起來。


    洞穴高度不過五尺有餘,大型海獸肯定進不來,這裏自然安全許多,安燁也漸漸放下心來,台階依舊向上方延伸,不遠處有處凹進去的石窩,安燁把董顧民放進去,順手往他嘴巴裏塞了粒丹丸,自己也盤坐下來,慢慢的調息吐納,盡快恢複體力最重要,萬一出現什麽意外,那可就抓瞎了!


    兩個時辰過後,董顧民悠悠醒來,他擱著避水珠看到安燁在盤膝打坐,又通過魚群發出微弱光芒查看了四周一眼,心中大定。


    不一會兒,安燁也恢複了七七八八,對董顧民笑道,“因禍得福,我們走進了探天門遺址,不過目前還是不知道所處的位置,估計還是外圍,好的一點就是海水壓力正常了,還有一群小魚給我們帶路送光,你在休息一下我們就繼續前行。”


    二人繼續前行,現在他們的處境好多了,海水壓力不夠大,周圍有無數的發光魚群在遊蕩,如果撥去腳下的淤泥和海草,就能清晰的看到人工開鑿的台階,洞穴不大,巨型海獸根本進不來,小型靈獸也對二人形不成威脅,順著台階筆直的前行就可以。


    不遠處的石壁上,出現一座人工挖鑿的洞府,裏麵空空如也,不過有一張修士打坐的石床,這就更加證明此處就是探天門遺址。


    二人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沿途又發現了幾處人工挖鑿的小洞府,甚至還有個洞府牆壁上刻著兩行小字,“孤島懸海外,自成神仙家。大道隨自然,頂上開三花。”


    安燁注視著兩行小楷,久久不語,字體剛勁有力,超凡脫俗,董顧民當然不知所雲,安燁卻知道的更多,霍天行曾經閑聊時告訴過他,得道成仙後有一境界,就是三花!這探天門到底是什麽來頭?是探天門弟子隨意為之?還是他們早就知道仙界的秘密,心中向往所以有下筆墨寄托感慨?安燁牢牢記住這首小詩的內容和字體,帶著董顧民離開。


    依舊是斜坡向上方走去,隻是洞口越來越窄,也沒有別的岔口,剛剛進洞時,二人完全可以並排行走,現在隻能容下一個人通過,隻能一前一後相繼通過,安燁在前手拿靈劍,不時的砍斷周圍的海草,清理前行的道路,安燁估計現在所處的方位應該在水下兩千丈位置。


    洞內越來越小,隻能躬身艱難前行,五十丈以後隻能爬行,周圍的魚群不見了,一片漆黑,目不能視。安燁匍匐爬行,不停清理洞穴積累下的淤泥雜物,跟在後麵的董顧民就把淤泥、雜草、魚類屍骨一趟趟運到後麵的幾座洞穴。終於前麵沒有路了,倒是石壁上有一個圓盤大小的洞孔,有一股充滿靈氣的白霧在洞孔裏盤旋,安燁爬過去,神識放開掃視進去,不由大吃一驚。


    根據自己掃視的神識範圍,安燁可以肯定裏麵空間很大,不遠處甚至有微弱的光芒閃爍,安燁判斷應該是陣法在運轉。探天門當時建造在五階靈脈上,這麽多年過去了,支撐陣法運轉的靈石肯定消耗已盡,但是有些陣法在製作時就考慮到這一點,如果靈石消耗完畢,可以自行抽取地下靈脈中的靈氣,維持陣法最基本的運轉。


    讓安燁感到驚訝的是裏麵沒有海水,雖然自己身邊上下左右都是海水,而且海水的壓力還是比較大,但是海水就是流不進洞孔。


    安燁觀察了一下石壁的厚度,向後給董顧民打了個手勢,二人慢慢後退爬了回來。來到一處石屋,安燁把前麵的情況給他描述了一下。董顧民很興奮,對他道,“前輩您在這裏休息一下,想想對策,我去把這條通道清理幹淨,我覺得可以挖通。”


    安燁微笑點頭,盤膝打坐去了,半個時辰過後,董顧民手舉避水珠遊了回來,他對安燁說道,“前輩,我剛剛計算了一下,這條通道不長,離那個窟窿眼大概十丈左右,隻要用靈符把通道入口封閉,再把裏麵的海水排幹淨,就能在裏麵大顯身手,鑿開石壁,順利進入探天門遺址!”


    董顧民道想法不錯,安燁果斷采納,不到半天時間,二人就把通道的海水抽取幹淨。


    董顧民在通道裏長長的吸一口氣,把避水珠交還給安燁,匍匐著舒展一下身體,自言自語感歎道,“人終歸不是魚啊!”


    接下來就是鑿開石壁,難度不大,石壁上已經有個圓盤大小的洞孔,隻要把洞孔擴大一圈,人能鑽進去就行了。


    地方狹窄,二人隻能輪番上陣,董顧民用靈劍,安燁用紅甲蟹的鉗子,不一會兒就把洞孔鑿開一大圈,董顧民率先跳過去,安燁一揮手往通道裏扔出一張火爆符,把通道炸塌了一大截,他是在防止有其他生靈鑽入,最後轉身又用巨石堵死洞孔,貼上靈符封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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