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萍離開陰煞宗後,用了兩年的時間購置了一套品階極高的隱匿陣法,他準備去一趟猿霞界,看看那顆隕石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最重要的是當年布置下的隱匿陣法級別太低了,怕是難以隱藏得住。


    猿霞界上沒有靈氣,也就不可能有修士存在,應該不會有修士在那裏落腳,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有路過的人一時興起進入猿霞界,這顆小隕石就有被發現的危險,這是賀一萍最不想看到的。


    此番前往猿霞界來回至少需要近十年的時間,這還是一切順利,如果路上有些意外隨便耽擱一下,那麽所費時間會更加長久。


    在去往猿霞界之前,要把宗門內部事務安排妥當,元嬰修士在虛空中行走,也是危機重重,碰到成群的虛空怪獸那就麻煩了,裂塵界不知道有多少元嬰修士到虛空中煉取九天陰雷砂,結果都有不少葬身虛空獸之腹。


    這一日,他準備把山君方叫來安排一下具體事宜,還沒等他找山君方,山君方就主動走到他的洞府裏。


    賀一萍問道,“君方,你有何事?”


    山君方猶豫了一下道,“師尊,您身邊可有閑餘的靈石,宗門想借用一點,臨時周轉一下,過些日子寬裕了就還。”


    宗門大庫裏的靈石屬於大家,賀一萍的靈石屬於自己的,當然不能混為一談。


    賀一萍聽說是借用靈石,麵色一鬆道,“需要多少靈石,隻管說來,為師雖說清貧,但是畢竟也是元嬰修士,多少有點積蓄。”


    山君方回答道,“需要三百五十萬靈石,實在不行,三百萬也行。”


    賀一萍大吃一驚道,“君方,發生何事,怎麽需要這麽多靈石?”


    山君方解釋道,“是這樣的,五師弟賀楠最近捎來書信,他要在玄陽宗租借一座靈氣充沛的洞府,用來衝擊元嬰,所需結嬰靈物他自己已經準備妥當,因為購置結嬰靈物開支巨大,眼下他以身無分文,宗門內庫中存放二百萬靈石,我想留下五十萬靈石作為宗內基本運轉,還差三百五十萬靈石。五師弟他在書信上言明算是暫借一用,如果結嬰失敗就用他儲物袋裏的遺物和本命靈劍作補償宗門。師尊,我是這麽想的,自從安泰師伯仙逝後,我蓮花宗隻有師傅您一位元嬰修士,難免有些勢單力薄,再加上我們不可能事事都麻煩師傅您,如果我們蓮花宗能多出一名元嬰修士,也能為您分擔瑣事。”


    賀楠是賀一萍的從家族裏帶上山的,確切的說也算是賀一萍的遠房子侄,於情於理賀一萍都會支持,但是他現在要去猿霞界,一去至少就是小十年,路上也要開銷,而且猿霞界上沒有靈氣,全憑消耗靈石來維持日常修行,他沉思良久一咬牙掏出一堆靈石交給山君方道,“這三萬五千塊中品靈石,你拿去吧,安排可靠的人給賀楠送去,讓他安心結嬰。君方啊!為師也要出趟遠門,初步估計需要十年之久,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你做事還是要低調一點,不要與他人相爭這一時的高低長短,眼光放長遠些,實在拿不準的措施,等我回來後在商討。”


    山君方拱手道,“師傅您出門也需要靈石,要不您給我三百萬就行,我隨後再想想其他辦法。”


    賀一萍笑道,“不用為我操心,些許靈石為師還是能拿出來的,等賀楠結嬰後,就讓他回宗門坐鎮,不許他四處漂泊了!我走後的這幾年,你就對外宣稱我閉關了。”


    山君方點頭答應,師徒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宗門內瑣事,山君方就躬身告辭了。


    賀一萍安排完宗內事務,關閉洞府後一閃身就離開蓮花宗,踏空而去。


    虛空中一片寂靜,遙遠的星辰發出寒冷的微光,賀一萍坐在靈艦當中,從艦艙裏回望裂塵界,裂塵界早已變了蠶豆大小的一個光點。離開裂塵界已經有一年多了,目前沒有遇到虛空獸,這是一個好的開頭,希望這次順利。


    虛空中沒有上下左右之分,全憑空中的星宿來判斷方位,如果接下來的路上碰不到虛空獸,再有兩年多的時間就能到達,靈艦身邊不時的飛越過大小隕石,賀一萍這艘靈艦隻是個低階法寶,不能長時間橫渡虛空,否則就會毀壞,每隔三五個月,賀一萍就會找一塊較大的隕石,停在上麵把靈艦維護一番,他本人也要咽下一顆靈藥恢複體力。虛空中最可怕的不是虛空獸,而是寂靜。沒有一絲聲音,黑黝黝的當空中,無數個星星在閃爍,寂靜,單調,寒冷,空虛,枯燥。修士長時間單獨行走很容易陷入幻覺。虛空中行走最好是結伴同行,一是可以共同麵對來自虛空獸的威脅,二是相互之間有個照應,有個交流。否則,道心不堅定者有可能心理蒙上陰影而發狂、崩潰。


    正是因為這種情況,所以說橫渡虛空對修士境界要求很高,一般來說最起碼都得是化神境界,像賀一萍這樣的元嬰修士去趟猿霞界,根本算不上是橫渡虛空,頂多算是在家門口的空域之上轉悠轉悠。


    茫茫虛空中最可怕的是孤獨寂寞,時間短了還能忍受,如果常年累月的在虛空中不間斷飛行,很容易產生幻覺和錯覺,修士們就覺得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導致道心破裂思維混亂,最後崩潰發瘋而死。


    現在賀一萍還不存在這種問題,他曾經和佳老七在空域中遊曆多次,而且離裂塵大陸也比較近,時間也短,周邊星辰參照物是永恒的,熟悉的,所以雖是一人,危險不大。


    他在隕石上休整了幾天,收起靈艦,掃視周邊一圈,認準方位,踏空而去,不是舍不得乘坐靈艦,是舍不得靈石了,給山君方留下三百五十萬靈石,現在也是囊中羞澀,能省一點是一點,乘坐靈艦自然舒服,就是太費靈石,後麵是什麽情況誰也不知道,還是防患於未然吧,修士離開靈石就像是魚兒離開了水,非常可怕!


    兩年半後,猿霞界已經在望,賀一萍繞著猿霞界飛行一圈,然後認準方位衝了下去。


    猿霞界比上次來的時候溫度低了一些,賀一萍猜測可能就是因為那顆奇怪的隕石在作怪,上次來時,那顆隕石就從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眼裏冒著寒氣,方圓幾裏的範圍都是寒氣逼人。


    賀一萍來到此處,在隕石上空俯視,不由地心驚肉跳,早期布置的隱匿陣法早就停止運轉,不知是靈石耗盡還是被寒氣破壞,數十丈大小的隕石已經變成一塊巨大的冰疙瘩,原來方圓幾裏都是冰寒世界,現在已經是擴大的了方圓三五十裏地了,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幾百年後,整個猿霞界麵都將是一片冰天雪地,到時候,別說是裂塵界,就是周邊附近所有界麵上的修士都會覺察到情況異常,那時想瞞都瞞不住。


    賀一萍在上空沉思,這塊隕石到底是什麽東西?什麽來頭?表麵上看普普通通沒有任何出奇之處,怎麽一隻小三眼靈狐鑽進去,整個隕石就會變成這副模樣?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那隻小靈狐還在不在這裏麵?


    賀一萍這次回來是做足了準備的,他不僅購置了一套大型隱匿陣,而且還準備了十八顆火元晶石以及一件火雲內甲,他覺得可以抵擋這種嚴寒,但是想不到,這怪隕石現在的寒氣越發厲害,難以靠近,看來這次也要無功而返了。


    經過小四年時間的長途跋涉,讓他現在離去如何心甘?行不行總要試一試。


    賀一萍身穿火雲內甲,右手持劍,左手窩住九顆火元晶石,站在遠處慢慢向隕石中心靠近,越是往前走,越是寒氣逼人。這種寒冷不僅僅深入骨髓,甚至能冰封魂魄,賀一萍能感覺到自己的神識都被凍結,要不是左手中火元晶石發出絲絲暖意,他懷疑自己就是一塊冰石,一座冰雕。還有三十丈左右就能走到隕石跟前,但是賀一萍不敢向前走了,這已經是他的極限,在走下去,他必死無疑!


    “你這樣走下去不行,會死的!”一個聲音從賀一萍身後響起。


    賀一萍大驚,猛然暴退,不是他賀一萍不夠警惕,而是他提前已經再三查尋,確認周圍沒有任何生靈,怎麽現在冒出一個聲音?


    “誰?”賀一萍迅速退後十裏左右,手拿靈劍大聲喝道,其實內心非常恐懼。


    “不必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一個身著白袍頭戴麵具的男子出現。


    賀一萍在他身上覺察不到絲毫靈力波動,根本無法判斷人家的修為,不過在這陰寒入髓的環境下,人家輕描淡寫的站在哪裏,賀一萍知道人家修為肯定比自己高,說不定就是一位化神前輩。


    賀一萍的內心現在比這冰冷的隕石疙瘩還要寒冷,他拱手問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在下裂塵界修士賀一萍,不知前輩有何吩咐?在下一定盡力!”


    白袍人一擺手道,“吩咐談不上,小友怎麽知道這個地方?我觀你有備而來,肯定不止第一次來到此處,你肯定很早就知道這個奇怪的地方,對不對?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


    賀一萍心裏難受極了,他嘴唇發抖,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被凍的,反正就是說不出一個字。白袍人卻溫和的說道,“你不想說?還是不知道?要不要我來搜魂?”


    賀一萍哪敢讓他搜魂,這樣的話自己一切秘密泄露了倒是小事,怕是今後就變得癡癡傻傻,道途提前結束了。


    他連忙對白袍人說道,“不瞞前輩,這顆隕石就是在下百年前從遙遠的空域之中牽引到這裏的。”接下來,賀一萍就把當年所發生的一切毫不隱瞞的告訴了白衣人。


    白袍人聽完後,麵具下發出一陣笑聲道,“你倒是有心了,這猿霞界上毫無靈氣,根本不會有修士關注,放在這裏確實讓你安心,嗬嗬!我也是無意間來到這裏,才僥幸發現,那三眼靈狐是幾階妖獸,你當時就沒有判斷出來嗎?”


    賀一萍苦笑道,“我根本就看不出,按說能在虛空中行走,至少都是元嬰境界也就是四階靈獸,可是它一見我就逃跑,我想可能是三階妖獸,否則要是四階的話,起碼也得和我鬥上一鬥。它身體上沒有靈力波動,但是速度奇快,我追了許久,它才躲入這顆隕石之內,現在也不知道還在裏麵嗎?”


    白袍人搖頭道,“它在不在裏麵,你進去也找不到,裏麵就是一片冰雪世界,有萬裏之遙,根本就不知道它躲在哪裏?”


    “什麽?裏麵那麽大?”賀一萍驚呆了,這顆隕石從外麵看不過十丈大小,怎麽可能裏麵有萬裏之遙?


    白衣男人笑道,“怎麽?有什麽奇怪的,你腰裏的儲物袋不就一巴掌大小嗎?裏麵內部空間有多大,你會不清楚?”


    “芥子之物?”賀一萍喃喃低語。白袍人搖頭說道,“不是芥子空間,芥子之物是人為煉製而成,這顆隕石卻是自然形成,不可能是芥子之物,不過如果那隻小白狐是器靈的話就不排除是芥子之物了。”


    “什麽?那隻白狐竟然不是妖獸,而是一個器具生靈?難怪我在它身上感應不到靈力波動!判斷不出它的境界,這麽說這顆隕石是先天靈寶?”賀一萍驚奇的問道。


    白袍人還是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賀一萍現在鎮靜了不少,他陪著笑臉低聲細語問道,“前輩不是進去過嗎?怎麽可能不知道,這裏麵到底有多寒冷?有沒有別的活物?如果有的話,它們有沒有靈智?”


    白袍人看了賀一萍一眼道,“進去?我可沒說我能進去,我就是靠近其邊緣,用神識探查了一下,隻能覺得裏麵冰天雪地,至少有萬裏大小。”


    賀一萍道,“難道前輩也抵禦不了這裏麵的冰寒?”


    白袍人搖頭道,“不隻是冰寒,而是裏麵空間太脆弱,別說是我,就是你們元嬰修士進去也不可能,除非是築基、金丹期的小修士才能進入,高於金丹期的修士進去會引起裏麵空間規則的動蕩,從而空間坍塌,把人撕成碎片,你明白了吧?”


    賀一萍恍然大悟回答道,“明白了,就像是我們裂塵界裏有處小秘境,叫做裂緣秘境,它進去的條件就是築基以下的修為,高於築基修為的會被秘境所排斥,除非是高階修士壽元已盡,一邊散去靈力,一邊維持秘境裏的規則,才能進入。”


    白袍人撫掌大笑讚道,“小友見多識廣,能夠舉一反三,聰慧過人啊!你若想要進入,我可以施展身手把你壓到金丹修為,你進去替老夫看看裏麵的情景,也能滿足你的好奇之心,如何?”


    賀一萍連連搖頭道,“前輩莫要說笑,我剛剛以元嬰之力都無法前往,離其三十丈便是寸步難行,更何況是金丹修為,怕是沒到跟前,就被活活凍死,萬萬使不得!”


    白袍人點頭道,“也是,我就不勉強你了,不過我聽說你們裂塵界上有座什麽大陣,陣上鑲嵌著一顆罡元離火珠,你把它給我偷出來,如此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賀一萍苦笑道,“前輩有所不知,那座大陣名叫十二元鎖靈大陣,是我們裂塵界翹首佳族之物,我哪裏敢去,他們家可是有化神前輩坐鎮的。”


    白袍人道,“我知道,佳淵鴻嘛!要不是忌憚這老東西,我早就親自出手了。”


    賀一萍搖頭道,“以前輩的手段也不能進去這隕石之中,我就是手拿罡元離火珠,把修為壓製到金丹境怕是也必死無疑,再說這罡元離火珠佳家也不可能借我使用。前輩,除了這罡元離火珠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白袍人笑道,“當然有,辦法多的是,除了罡元離火珠外,你能得到一團南明離火那當然更好,鳳凰本命之翎也行,嘿嘿!怎麽樣?你能得到?或者是九冥寒焰?太初微陽效果最佳,你有?沒有啊!那就混沌聖火?要不你飛到仙界,請一位老神仙下凡,吐一口三味真火,也行!哈哈哈,看看,我就知道這幾種辦法,目前就數偷取罡元離火珠是最容易的了,你隻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肯定是易如反掌!”


    賀一萍垂頭不語,內心深處卻是在翻滾不已:這佳家勢大,壓的我們這些小宗門喘不過氣來,我這麽多年幹什麽都繞不過佳家這座大山,眼下如果能借用此人之手,除掉或者削弱佳家勢力,自己以後無論幹什麽也不用看佳家的臉色了,何樂而不為?不過,這白袍人明顯不是我們這片空域的修士,他對我們裂塵界肯定是居心叵測,還不知道他背後有什麽陰謀呢,我賀一萍終歸是裂塵界的修士,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佳家再不好,其族內化神前輩也是護我裂塵界的平安,如果連這點都看不清,我賀一萍還修什麽道?


    白袍人看他半天低頭不語,就問道,“小友在想什麽?想要給他們通風報信?”


    賀一萍連忙搖頭道,“不敢,這裏離裂塵界億萬遙遠,我哪有這想法。”


    白袍人忽然問道,“你聽說過歸一盟嗎?”


    賀一萍茫然道,“晚輩不知。”


    白袍人點頭道,“我就是歸一盟的盟主,你可有興趣加入我們歸一盟?好處多多,我們歸一盟遍布好幾個空域,有數不清的門人弟子,有數不清的資源供你享用,有數不清的神功秘籍讓你閱覽,加入歸一盟,說不準你能跨出這一步,成就化神,怎麽樣?”


    賀一萍心中暗罵,你一個小小化神,就敢吹噓歸一盟遍布幾個空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簡直恬不知恥!嘴上卻笑道,“前輩您錯愛了,在下已經有宗門了,早已拜人為師,怕是要辜負您的厚愛了!”


    白袍人說道,“無妨,我們歸一盟從來不在乎這些小節,英雄不問出處,你以前在那裏現在還是在那裏,我們不過問,隻不過你今後多了一個身份,就是歸一盟的弟子!前段時間,我們歸一盟剛剛死了一位護法,你很榮幸,剛入盟就成了護法,怎麽樣?別人夢寐以求的職位,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你不用急著謝我,這都是你應該得到的,哈哈哈!”


    賀一萍知道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他麵露難色道,“前輩,在下性子懶散,自由慣了,怕是難以勝任,將來怕是耽誤了您的大事,不過前輩您有什麽吩咐,我定當盡力!”


    白袍人一聲冷笑,“哼哼!知道了我們歸一盟這麽多秘密,現在卻不答應了,你早幹什麽去了?算了,我們也不稀罕你,讓我把你煉製成傀儡,這樣你也不會泄密,還能夠長生不死,多好!”


    賀一萍大驚失色,這老怪物就他娘的是個王八蛋,做事根本沒有理由,全憑他自己一時興起,連忙說道,“前輩,且慢,不知這加入歸一盟有什麽要求?晚輩考慮一下!”


    白袍人嘿嘿笑道,“沒什麽要求,你放開心神,讓我在你識海裏種下禁製,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們歸一盟的四大護法之一,往後事情做得好,我還有賞賜。”


    賀一萍知道不能善了,就淡然道,“前輩也是得道高人,為何如此羞辱我,你若強行逼迫,我將自毀元嬰,自絕於天地之間,到時候,您什麽也得不到!如果前輩大發善心,放在下離去,不管您有何差遣,晚輩以道心起誓,一定以前輩馬首是瞻,鞠躬盡瘁。”


    賀一萍修道千載,閱人無數,讀書萬卷,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事情沒經曆過?他誌向遠大,心堅如鐵,如果真讓他做一名昏昏沉沉沒有自我的牽線木偶,他絕對不會答應,寧可一死!修士一生追求的是什麽?不就是大自在,大逍遙,大無畏嗎?


    白袍人也有點為難,他不想讓賀一萍就這麽死去,前幾年四大護法之一的那個老嫗命牌破碎,死的不明不白,當然他不知道華天來也被活抓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能收服賀一萍多好?


    他幹咳一聲道,“小友倒是讓老夫欽佩,不過我如何相信你呢?”


    賀一萍也豁出去了,他想到了背棺老鬼給他說的三大化神不在裂塵界消息,就拱手對白袍人說道,“在下先告訴前輩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以表心意!就是裂塵界五位化神前輩有三位不在,他們出遠門了,三百年內不會回來,前輩如果有所行動,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隻要您放我離去,我回到裂塵界一定隨時關注他們的一舉一動,稍有風吹草動我就立刻向您匯報!”


    “噢!”白袍人一驚,按說這化神老怪的去向一般人是打聽不到的,賀一萍怎麽可能知道呢?他笑容滿麵問道,“小友果然有誠意,詳細說說吧!我可以酌情考慮的!”


    賀一萍心裏早把這白袍老鬼八輩祖宗都問候了上百遍了,他拱手道,“前輩您有所不知,佳家老祖佳淵鴻,玄陽宗太上祖師還有悔覺大師都去了界外,去尋找什麽虛空晶石了,尋找此物不是什麽秘密,四大勢力早就懸賞天下,凡有貢獻虛空晶石者可得結嬰靈物,目前裂塵界麵由千寒前輩和東海杜家劉前輩看護,以震小肖!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的消息絕對可靠,它來自……”


    賀一萍接下來就把消息來自哪裏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其實,賀一萍對著麵前的白袍老怪恨之入骨,他尋思著,隻要老怪放他回到裂塵界,他就馬上把消息告訴給千寒和杜家老祖,把這白袍老怪繩之以法!


    “前輩,我說的句句屬實,我們裂塵界也並不是鐵板一塊,四個大勢力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我們也希望公平公正,也希望天下歸一,隻要您相信我,我回去一定盡心盡力為您做事,雖然不能振臂一呼,也能從旁推波助瀾,暗中行事,總之,殺我對您無益!”


    白袍人沉思良久搖頭道,“你也知道,我並非你們裂塵界之人,我還是不相信你,殺你倒是可惜了,這樣吧!我不在你識海裏落下禁製,我在你體內元嬰上打上一道枷鎖,放心!不會影響你日常生活和修煉,二百年後沒有我的獨門心法來解除,你就會身體枯萎而死,這二百年裏,隻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事情,到時候我就解除枷鎖,還你自由!”


    賀一萍現在後悔的要死,早知道是這種情況,打死他也不來猿霞界。眼下人為刀俎自己為魚肉,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如果再不答應這老狗,怕是要身死道消了。元嬰上落下枷鎖,總是好過現在就死,爛好有二百年的活頭,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解除,時間也還算是寬裕,眼下先要把這老王八蛋穩住!


    他躬身對白袍人道,“不知這二百年裏,前輩需要我做什麽事?我怎麽才能通知您?”


    白袍人哈哈大笑道,“都是小事,對你來說就是手到擒來。老夫一會兒給你一枚玉佩,你隻要是按照我說的話完成此事,就把玉佩捏碎,到時候我自然知曉,就算你完成任務了,到時候你隻要走出裂塵界外,我就能隔空施法念咒,解除你身上的枷鎖,還你一個自由之身,你我並不相見,也能免除你的擔憂和暴露的風險。”


    賀一萍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他拱手道,“但憑前輩吩咐,在下莫敢不從。”


    白袍人大袖一揮,裹著賀一萍離開這冰天雪地,來到一處稍微溫暖之地,把他放在一邊,默默的看著他,賀一萍長歎一口氣,盤膝而坐,放鬆身體,一個兩寸小人從他頭頂躍出,正是賀一萍道元嬰。


    白袍人略一點頭,默念口訣,十指如飛花掐動法訣,隨後一揮手,一根半尺紅線飛出纏繞在賀一萍的元嬰身上,白袍人對他揮揮手,讓他收起元嬰,也就地盤坐下來,微微喘氣,看來施展這套獨門心法對他也是比較吃力。


    不過一炷香的時辰,白袍人站起身來,眺望遠方,不知心裏想著什麽,賀一萍垂頭喪氣的站在他身後,不發一言。


    過了良久,他轉過身對賀一萍說道,“你這兩百年裏,想辦法把你們裂塵界裏兩個化神修士分別引出來,隻要把她們一一引到虛空深處,我就能把她們一一擊殺,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會還你自由!到時候我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取那罡元離火珠,你如果想進這隕石內部世界,我自當成全你,說不準你還有一番造化呢?”


    賀一萍結結巴巴道,“前輩,這化神前輩我哪裏知道她們的蹤影?即便是知道了,我有什麽理由讓她們離開裂塵界麵?要知道,到了她們那個境界,一般的天材地寶根本入不了她們的法眼,您老換一個要求吧!”


    白袍人目光一冷,“對我來說,其他的事情你出麵能辦到嗎?要不你去把佳家的絕學幻緣靈犀指心法拿給我?這樣我就不怕佳淵鴻那個老鬼了。這引誘她們出來是最容易的事情,隻要你多動動腦子,肯定能成。”


    事到如今,賀一萍還能怎麽辦?也隻能咬牙答應下來。


    他對白袍人一拱手道,“晚輩回去一定盡力而為,爭取早日完成前輩心願,我這就啟程回去著手辦理。”


    白袍人笑道,“賀小友有心了,路途遙遠,我來送送你吧!”


    說罷,他卷起賀一萍瞬間就到了猿霞界麵的上空,隨後從儲物戒裏掏出一艘小巧的黑色靈艦,往空中一拋,化做一三丈大小的飛梭,他笑眯眯的說道,“別看我著穿箭梭黑不溜秋不好看,快著呢!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賀一萍跟隨白袍人跨入穿箭梭,獨自坐在一個角落裏垂頭不語,白袍人嘿嘿一笑,也不理會賀一萍,就手打出一道手勢後,飛梭頓時像一道閃電向遠處劃過。


    長路漫漫,兩人都沒言語,各自盤膝打坐吐納,不到兩年的時間,裂塵界麵已經曆曆在望了。


    距離裂塵界還有一段距離,白袍人停下飛梭,他對賀一萍說道,“好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你我就在這裏分手吧,賀小友不必灰心氣壘,我們歸一盟在你們裂塵界也有許多門人弟子,可以供你差遣,這枚扳指你且收好,這可是護法級別的信物,可以調遣元嬰以下的所有弟子,認物不認人!你回到宗門後,也不必著急,修養上十年八年的,我會安排人去找你,你們共同商議解決,注意他手上戴有和你一模一樣的扳指!當然辦什麽事都以你為中心,你說了算!”


    說完,就遞給他一個玉佩和一個青色的扳指,最後拍了拍賀一萍的肩膀,一個閃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賀一萍這才抬頭看向那個美麗的裂塵界,心中不由瑟瑟發抖,接下來自己就要親手毀掉自己的家園嗎?如果自己把事情交代給裂塵界上的化神前輩,他們能幫自己解除元嬰上的枷鎖嗎?萬一他們無能為力呢?那麽自己可就真的死了!我不能死啊,我還要追求大道,追求未來,我要逍遙自在!問題是自己的大道和自由就要建立在背叛家鄉的基礎之上,這樣的大道能要嗎?這是自己想要的逍遙自在嗎?


    在裂塵界內,為了修行資源,為了先人一步,同境之間,搶奪資源,無可厚非,化神前輩也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眼下卻要與整個裂塵界為敵,要毀滅自己的家鄉,這可是天怨人怒之事啊!是要遭天譴的!要造天打五雷轟的!


    如果犧牲自己,馬上就可能是人族的大英雄,人族的楷模,享受萬人敬仰,死後供萬人憑悼!


    可是,憑什麽就要自己去死?憑什麽他們就該活?自己憑什麽就該躺在冷冰冰的地底下?他們憑什麽就該享受溫暖的陽光和美麗的鮮花?


    都在一念之間啊!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怎麽書上的故事會發生到自己身上?佛和魔難道就是這一步之遙嗎?佛和魔不是相隔萬裏嗎?怎麽就如此相近呢?


    賀一萍陷入到深深的糾結當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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