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聽到廖祁生音色低沉的這句話,阮軟手指和心頭同時顫了一下, 慌忙放下手機掛掉了電話。


    電話剛斷, 耿梨三個人都笑得猥瑣, 並用詭異的眼神看著她, 然後異口同聲, 學廖祁生那句,“想你了~”


    阮軟沒怎麽經曆過這種事情,被她們起哄得臉頰微紅,低聲問了一句:“這都能聽到嗎?”


    “當然啊。”睡在阮軟對麵床鋪的夏思涵出聲,“還說不是男朋友。”


    “真不是男朋友。”阮軟當然還要否認這層關係, 轉頭看向夏思涵, “是……”想了片刻措辭,接上,“是在追我。”


    這麽說她們倒是信的, 阮軟長這麽漂亮,怎麽可能沒人追。但這麽說也沒有讓她們放過阮軟,本著不輕易放過彼此任何一點八卦的原則,阮軟床鋪斜對麵的淩青青又追著問:“什麽人啊?高中同學嗎?”


    如果把廖祁生的身份說出來的話,那肯定就沒完沒了了, 所以阮軟選擇了順著淩青青的思路說謊話,點頭應, “是……是的。”


    就這樣她們也還是會八卦下去,問這個追求者是阮軟高幾認識的啊,人長得帥不帥啊, 現在在哪個學校啊,追了她多久了啊,反正能扒的老底,基本都給扒了一遍。


    於是阮軟就編出了一個自己也不認識的追求者,在外地上大學,家庭普通,人長得還過得去,但她並不喜歡,也沒打算答應。


    一直陪她們三個聊到興致過去,夏思涵三個才沒再繼續追著問她。


    而阮軟一邊陪著夏思涵三人說自己的八卦,一邊看著手機微信裏突然出現的增加好友信息,稀裏糊塗就把廖祁生加成了好友。


    申請通過後,信息幾乎是立馬發過來的:終於理我了?


    自從她開學住校以後,他每晚都會給她發信息,但是她一條都沒有回過。他說了要試著追求她,但是她好像並不太想給他這個機會。


    阮軟看著手機,一邊還在聽夏思涵三個人說八卦,她們也不全說她的八卦,還說自己的。因為要互相不斷了解認識,說了一個人的事,剩下的也得把自己的事說出來,這樣才顯得公平。


    宿舍裏總共四個女生,隻有淩青青一個人交過男朋友,暑假快結束的時候和男朋友鬧了分手,現在還在冷戰中。他的男朋友也在晉安大學,但是在本部,不在南校區。剩下的耿梨和夏思涵,一個熱衷看劇追星,一個熱衷動漫遊戲,都沒有交過男朋友。


    阮軟聽著她們說話,手指點上手機屏幕,給廖祁生回過去:手滑加錯了。


    仿佛是怕她刪好友,信息回得很快:軟軟,不要把我拉黑。


    阮軟沒準備拉黑他,但看著他把自己的姿態放得莫名低,總有點不習慣。他明明是個霸道而又鮮少考慮別人想法的人,剛重生回來那時,他確實也是這樣的人,後來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變得讓她覺得有點不認識他。


    阮軟沒有拉黑廖祁生,也沒有繼續跟他聊下去,簡單給他回了一句:我要睡覺了。


    回完後她關掉手機,把手機放到一邊,躺下來專心地聽夏思涵三個人聊八卦。女孩子紮堆在一起,八卦是聊不完的,總能找到新鮮的話題。


    前一世阮軟沒有經曆過集體宿舍生活,所以這一世對這樣的生活就格外珍惜。雖然幾個人住在一起會因為生活習慣不同而產生一點小摩擦,但總體上來說,讓她感受到了自由和對這個世界的融入,怎麽都比前世好。


    她躺在床上默默地想,這一世她不止要有一個鮮活的大學生活,還要努力給自己掙一個好的未來,在出了校門進入社會以後,也要穩穩地立住腳。


    前世她上學的時候基本沒有參與過多少學校的活動,畢業之後在廖祁生的安排下做了個本地電視台裏的一個小主持人,可有可無替代性很強的那種。而這一世,她要憑自己的能力,做一名出色的主持人。


    **


    軍訓第六天,豔陽天。


    越發渴求下雨的日子,反而總是越連一絲烏雲都見不到。


    穿著迷彩服眯著眼睛成排立正站在操場上的大一新生,很少還有臉蛋白嫩的,少有那麽幾個,也就自然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其中,阮軟就是一個。


    阮軟不是這一天才引起了別人注意的,她在軍訓的頭兩天就已經被一起軍訓的那些男生問了無數遍名字和專業。問她名字的有本係其他專業的,跟她同一個專業的,甚至同一班級的,當然也還有其他係的。


    問了名字自然就有人要電話號碼,阮軟對於要電話號碼的,全部都給婉拒了。


    她的想法很簡單,這一世她不能任性,不能為無關緊要的事情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無關緊要的人糾纏。她要再一次鞏固自己的專業知識,同時爭取一切在校能爭取的機會,到畢業的時候給自己謀好出路。


    至於感情方麵,她相信天定的感覺和緣分。


    如果緣分真的到了,她不排斥談一場真情實感的戀愛。


    在大家暴露在太陽下被曬得口幹舌燥實在難受的時候,教官終於發了善心,讓阮軟她們這班休息十分鍾。


    得到休息的指令,排成兩列的所有人都大大鬆了口氣,軟塌下被軍姿折磨得疲軟的身子,你拉我肩膀我拽你口袋一起到操場邊的香樟樹下休息。


    訓練阮軟她們一群人的教官姓白,是個身姿筆挺又白淨的小夥子。當兵的能有他這樣白淨的皮膚,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天生麗質。


    他白歸白,長得卻不文弱秀氣,說話也異常鏗鏘有力。


    白教官跟著他們一起到香樟樹可憐的幾塊陰影下,和他們一起拿起自己的水杯擰開杯蓋喝口水。


    喝完水,他拿下軍帽,在臉邊扇了扇風,跟一群休息的學生說:“我們拉個歌吧,拉五分鍾,怎麽樣?”


    拉歌他們樂意的,擠在一堆坐著的男生起哄高聲,“拉!”


    齊聲喊完這句拉,就有人私下小聲嘿嘿笑著沒個正經說:“拉,拉什麽呀?”


    也不知道誰聽到了,偏又接一句:“拉粑粑!”


    接完後就引起一陣哄笑。


    麵對男生的惡俗,女生那邊有笑的有沒笑的。


    阮軟被曬得有點懵,一直拿著帽子在臉邊扇風,根本不在狀況裏。


    太熱太曬了,她裏麵那件迷彩裏襯都濕透了,發際線一圈也全是被汗打濕的細碎頭發,微微粘在臉上,有點難受。


    她和耿梨、夏思涵、淩青青挨著坐在一起,因為熱,彼此之間都留出了一點空隙。


    她以看熱鬧的方式看男生和女生拉起歌來,不知道為什麽是一個人的獨唱,先唱的是一個男生,唱了幾句《打靶歸來》。


    軍訓這幾天,除了軍姿軍容,白教官也教了他們不少軍歌。


    那個男生唱完後,突然伸手一指,指向了女生堆裏的阮軟,開口點名,“對麵來,阮軟!”


    阮軟本來就有點狀況外,被他點到之後,還有點懵愣。


    她一時沒回過神,對麵男生已經成群開始起哄,全部齊聲喊她的名字,“阮軟!阮軟!”


    前世阮軟沒有出過這樣的風頭,幾乎整個操場上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包括沒有休息還在訓練的班級。她多少有點無所適從,從地上站起來,顯得有點乖,想了一會隨便唱了兩句:“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綠色軍營,綠色軍營,教會我。”


    歌聲戛然而止,阮軟唱完連忙坐回草地上。


    對麵的男生顯然覺得被敷衍了,不買賬,繼續起哄,“不行!再來兩句!”


    白教官這時候還幫著男生,看向阮軟笑著說:“阮軟,再唱兩句,氣勢足一點。”


    白教官都說話了,阮軟不好意思拒絕,所以隻好站起來,換了首抒情的《軍中綠花》,索性多唱了一點。


    唱完後男生沒話可說了,她才坐下來。接下來拉歌繼續,但基本沒有再像對阮軟那樣起哄的。


    五分鍾拉歌結束,餘下五分鍾可以安心休息,可以去上廁所,也可以自發上去給大家表演節目。


    休息的時候淩青青坐在阮軟旁邊,突然湊到她麵前小聲說:“阮軟,剛才白教官讓你再唱一點的時候,看你的眼神全是寵溺,都快把人看化了。”


    “什麽鬼啊?”阮軟推她一下,“不要胡說八道。”


    結果耿梨也湊過來,跟她小聲說:“不止白教官,還有我們班的班助,衛韓學長……”


    聽著耿梨這麽說,夏思涵也要來湊熱鬧,但耿梨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件阮軟尖叫了一聲。


    耿梨幾個都被她嚇了一跳,緊張地問一句“怎麽了”,就看見她拿到麵前的手指上開始冒起了血珠子。


    “怎麽回事?”夏思涵暴跳地問了一句,並沒有人給出回應。


    阮軟回頭看了一下,從她旁邊走過去的是高冉。聽到尖叫,別人都湊頭過來看,高冉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阮軟的手剛才隨意地放在一邊,和夏思涵幾個說話的時候,那隻手在無意識地細撫身邊的伏地綠草。也就說話的時候,被人給踩了。


    她們穿的解放鞋鞋底雖然軟,卻有疙瘩,剛才踩她的人明顯還故意碾了一下。她手皮子嫩,被這麽一碾,幾根手指都破了皮,也就流了血。


    阮軟沒有出聲,夏思涵先跳起來,叫了高冉一句:“喂,你站住!”


    高冉並沒有覺得夏思涵是在叫她,直接走到自己室友旁邊,挨著她們坐下來,直到夏思涵叫出她的名字,她才看向阮軟這邊。


    被夏思涵怒氣衝衝地對待,她很無辜地問了一句:“怎麽了?”


    真他媽能裝,隨便走過去不小心踩到別人的手能把人傷成這樣,鬼才信。


    夏思涵怒氣衝衝還要質問高冉,白教官這時候來了這邊。看到阮軟手上的血,立馬叫她去醫務室,又對夏思涵說:“你送她。”


    雖然手指上流了不少的血,看起來有點可怖,但其實傷是小傷,阮軟自己站起來,並不打算讓夏思涵送,夏思涵衝她使了個眼色,她又意會地抿住唇沒說。


    在夏思涵帶著阮軟去醫務室的時候,白教官已經把其他人都集合了起來。沒什麽廢話,直接就是:“高冉出列,罰操場跑五圈!”


    高冉錯愕,“憑什麽呀?”


    “不憑什麽。”白教官看她一眼,“這是命令!”


    命令就是命令,跑五圈就得跑五圈,不服跑十圈!


    領著阮軟去醫務室的夏思涵聽到高冉被罰,暗爽地罵了句:“活該!傻逼——”


    阮軟對於夏思涵罵人已經習以為常,這幾天她晚上在宿舍戴著耳機打遊戲,有罵過比這更粗的話,“傻逼”“蠢貨”是最平常,有時還會很嗲地說:“我是你爸爸啊!辣雞!”


    阮軟也沒為這個高冉說什麽話,她最清楚她是故意的。她沒有拒絕讓夏思涵送她來醫務室,是意識到夏思涵也不想繼續在太陽下被曬,軍訓這種事,能躲一時是一時嘛。


    而夏思涵和她一起去醫務室,就跟她說了一路的高冉。


    原來夏思涵認識高冉,她們高中是校友,但沒有同過班。


    高冉是她們學校的校花,基本誰都認識,也有男朋友,一起考來了晉安大學的傳媒係,一樣的專業,但是她男朋友在播音主持二班,叫薑宇陽,也是他們高中的風雲人物,家裏有錢,長相帥氣,就是有點瞧不起人。


    夏思涵給高冉和薑宇陽做了一個總結——絕配!


    阮軟默默地聽完夏思涵說的八卦,悶聲道:“她是把我當成對手了?”


    夏思涵一笑,“寶貝兒,她是在嫉妒你的美貌。”


    他們的大校花,出了名的自命清高,實則一點也不能容忍自己被別人搶了風頭,小氣得不行。


    從高中到大學,每個人的交際圈都在擴大,總是避免不了會遇到比自己更優秀的人,擺不正自己的心態,就成了高冉那樣。


    夏思涵說:“衛韓學長之前對你不一樣,她就隱隱不高興。你知道衛韓學長嘛,聽說很有才,迎新生的學姐都會提到他。很奇怪哦,他竟然抽空來給我們做班助。”


    阮軟看看腳下的路,她並不想卷進這些事情裏。前世她的世界很簡單,沒有一點亂七八糟的事情,隻用麵對廖祁生一個人就好。


    這一世沒有了廖祁生的控製,也自然地失去了一層保護,她就和平常人一樣了,必須得麵對這些淩亂的事,沒有人會為她擋掉。


    這個世界,想憑自己的能力爭取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本來就不容易。


    **


    中午,食堂裏到處都是鐵質餐盤碰撞的聲音。


    阮軟手指上纏著好幾張創口貼,五根手指貼起來三根,和夏思涵排隊打飯。


    耿梨和淩青青她們後一會到,到食堂打了飯找到阮軟和夏思涵的座位坐下來。


    一坐下來淩青青就很開心地說:“真是作死啊,那麽大的太陽,跑五圈,我看她都快吐血了。”


    “還得謝謝她呢。”夏思涵說起這話也高興,“讓我和阮軟在醫務室吹了會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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