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朝啟德二十四年七月初。


    天如碧海,雲像海上的輕舟,靜靜地,輕輕地飄泊,生怕驚醒大海的酣夢。大的、小的、白色的、紫色的雲塊,看上去如褪了色的藍布嵌了幾枚圖案。那圖案一會兒像金魚、像白鯨、像蟹爪、像駿馬……


    如此好的天氣,但處於漢陽縣牢獄裏麵的蕭煜之此時卻是心如死灰,兩眼空洞無神的趴在牢房裏一動不動,猶如死人。身上衣衫破損,破損的衣衫下血肉模糊,看起來甚是觸目驚心,用皮開肉綻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顯是剛剛才受完刑。


    與蕭煜之同一個牢房還有好幾個犯人,看到蕭煜之這個樣子似乎是習以為常,絲毫不感到奇怪,也沒人伸出援助之手,隻是眼神會不經意間閃過一抹兔死狐悲的悲哀。


    蕭煜之就這樣趴著一動不動,身上的傷痛他此時也沒有絲毫感覺,隻是心裏不停的問著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偏偏會附身在他的身上?可惡的賊老天啊,這到底是為什麽?


    ……


    蕭煜之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是地球二十一世紀的一個中國人,一個平平凡凡的中國人。本來手機收到烽火《一世梟雄》更新短信的他自然是激動無比,可惜樂極生悲,飛跑過去打開電腦的時候,不慎踩到不知什麽時候掉在地板上的啤酒罐,然後一個華麗的摔倒,醒來後便到了這個未知世界。


    剛來到這個未知世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被人按倒,然後板子就不容分說的落了下來。可憐蕭煜之作為一個現代人,哪裏經過這個仗勢?沒幾下便被打懵了,待再度清醒過來時,已經是簽字畫押成了死刑犯。


    等融合這副身體的記憶,搞清楚自身的處境後,蕭煜之當然不會傻得坐以待斃,便大吵大鬧的喊著冤枉雲雲。可惜這個世界並不是他所處的那個年代,喊冤枉?兩個凶神惡煞般的獄卒打開牢房,把吵鬧著喊冤枉的蕭煜之再度拖出去,根本不管他說的是什麽,按倒就是一頓板子伺候。


    這一頓板子打下來,蕭煜之終於明白了如今的處境,登時心如死灰,連身上的疼痛都暫時沒有了感覺,可想而知他此時是多麽的失望了。


    剛才之所以大吵大鬧,主要是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試問醒過來便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板子,誰能保持冷靜?在挨了兩次打後,蕭煜之總算是冷靜下來了,自身的見識結合這副身體的記憶,讓他徹底心灰意冷。


    這副身體主人原來隻是個無家可歸的小偷,此次是潛入一大戶人家偷竊而意外的卷入了一起凶殺案,以現在的情勢發展來看,明顯是被人家拿來當了替罪羔羊,憑他這麽個無家可歸的小偷,遇上這種事情基本上是死定了。


    “嘿,我說這小子一動不動的,不會是被打死了吧?”


    “就算不死,隻怕也夠他受的了,這小子真是傻,如果大吵大鬧喊冤枉有用的話,我早就這麽做了,這不是找打嗎?”


    “你喊冤枉有個屁用啊,你做下的那些事情沒被判斬立決已經是法外開恩了,你還冤枉?”


    “你大爺的叫這麽大聲幹嘛,老子這不是打個比方而已嗎?你老小子比我又能好得了多少?”


    耳邊不斷傳來那幾個獄友互相間的挖苦打趣,不知過了多久,蕭煜之空洞的雙眼慢慢的有了絲生氣。待精神從那死寂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後,蕭煜之隻感到全身無處不痛,連輕輕移動一下都做不到,刺骨的疼痛再加上腹中難忍的饑餓感,讓蕭煜之痛不欲生,真想就這樣死了算了。


    想起那些前輩們穿越,即便不是穿越到一代帝王身上,起碼也穿越在那些大富大貴之人身上,就算有例外穿越在一些平常人身上的,最慘的也隻是為溫飽問題奮鬥罷了。可是自己好不容易也穿越了,怎麽就這麽慘呢?居然穿越到一個死刑犯身上,而且還是沒有希望逃出生天的那種,人比人真他媽的能氣死人。


    既然都有心讓老子穿越了,為什麽不給老子點希望?就算是穿越在為溫飽而奮鬥的貧民賤民身上也好啊。想起自己穿越過來,還沒來得及觀看這個世界,就被一頓板子給打懵了,簡直是穿越人士的恥辱,為各位穿越先輩抹黑,開創了穿越過來即挨揍的先流……


    這一切他娘的都是命運女神這臭娘們搞的鬼啊!!!


    正在蕭煜之破罐子破摔,咬牙切齒著詛咒命運女神這臭娘們的時候,終於聽到了穿越過來後的第一件好事,讓他差點激動得淚流滿麵的三個字——吃飯了。


    嗚呼,真他娘的激動啊,此刻正是饑餓難忍的時候,聽到有飯吃了,別提有多激動了,就連身上那刺骨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些。


    可是當獄卒把兩個黑呼呼的東西丟到他麵前的時候,蕭煜之傻眼了,依稀可以看出這兩個黑呼呼的東西是——窩窩頭?


    嗯,髒一些可以理解,畢竟是在牢獄裏麵,蕭煜之也不期望吃的東西能有多幹淨。可當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個準備咬一口試試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罵娘了,他娘的這是窩窩頭還是……石頭啊?這丟出去能把狗砸死的東西是人吃的嗎?


    心中怒罵不已,眼中的餘光卻看到獄友們正拿著一個個黑呼呼的窩窩頭吃得津津有味,蕭煜之疑惑了,難道這東西隻是硬了點難看了點而味道卻還不錯?帶著這樣的疑惑,蕭煜之不由自主的低頭小咬了一口手中那又冷又硬的東東。


    頓時一股怪味直衝口鼻,嚐慣了現代那些香噴噴窩窩頭的蕭煜之那受得了這個怪味,想都不想便‘呸’的一聲吐了出去。


    蕭煜之的舉動那些獄友們看得一清二楚,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其中臉上有個刀疤的獄友更是毫不客氣的走到蕭煜之的身邊,一把搶過那兩個黑呼呼的冷硬窩窩頭,留下一句‘你吃不下老子幫你吃’便扭頭走回去津津有味的大嚼起來。


    沒人同情,沒人可憐,搶了便是搶了。如果之前蕭煜之老老實實的吃那兩個充滿怪味的東西,或許他們會看在他奄奄一息的份上不來搶他的,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今晚隻能是挨餓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是沒人搶他的,憑那窩窩頭上的怪味,隻怕蕭煜之也一樣吃不下去,到頭來還是要挨餓。


    重傷加上饑餓,蕭煜之都不知道自己能挨多久,說實話,他真的想就這樣死了算了。可是要讓他自殺的話,他又沒有那個勇氣。罷了,就順其自然好了,想來以他如今的狀態,隻怕就是想活也活不了多久。


    俗話說螞蟻尚且偷生,隻要還有一線希望,蕭煜之也不會想著等死,可惜他如今的處境,委實看不到一絲生存的希望,沒了求生意識,對於其它也就不怎麽在乎了。


    不知是困了還是因為傷勢太重或是饑餓過度,有些人還沒把手中的窩窩頭吃完,蕭煜之便沉睡過去。興許,是暈睡過去也不一定。


    夜間醒醒睡睡,因為重傷無法隨便移動,再加上饑餓難忍的緣故,蕭煜之經曆了他自懂事起最痛苦的一晚,期間的滋味,實在不堪回首。


    第二天,蕭煜之堪堪等到了吃早飯的那一刻,此時他的臉色異常的蒼白難看,像變了個人似的。如果不是附身的這副身體還算不錯,換作他原來的身體,隻怕已經掛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那些獄友也沒有再來搶他的食物,當然並不是他們良心發現,而是因為搶奪食物而餓死蕭煜之的話,他們也得跟著受罪,如果因為這樣而挨一頓鞭子啥的,那就不劃算了。


    沒人搶奪,湊巧早飯是一些粗糧熬的小半碗稀米湯外加一個黑呼呼的窩窩頭,那窩窩頭就是打死蕭煜之也不想碰,好在還在小半碗的稀米湯。盡管味道實在欠奉,但難得的是沒有什麽怪味,把這小半碗稀米湯喝下去,蕭煜之總算是恢複了些許元氣,臉色也稍微好看了一些,沒有了之前那樣的蒼白嚇人。


    那些獄友看到蕭煜之隻是喝了小半碗米湯,沒有再碰那個窩窩頭,都臉色古怪的看著他。畢竟在他們看來,窩窩頭雖然難吃,但還不算很過份,更難吃的東西他們都吃過,這個又算得了什麽?而蕭煜之眼看都快掛了,居然還是不願意碰那窩窩頭,在他們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雖然大家都被判了死刑,撐不了多久就會被問斬了,但能活一天是一天,不吃這窩窩頭的話,那是絕對撐不過三天的。


    他們生活在這個年代,自然無法理解蕭煜之的想法,生活在現代的蕭煜之,平時吃的雖然不敢說美味,但味道都是不差的,何曾試過這種吃了想嘔吐的窩窩頭?在他心裏認為,反正都活不長了,又何必活受罪呢?


    看到那幾個獄友古怪的眼神,蕭煜之苦笑了一下,然後拿起那個黑呼呼的窩窩頭,輕輕的朝他們丟去,再用眼神意示了一下,讓他們自便,隨即便閉目睡了起來。


    那幾個獄友麵麵相覷,半響之後,那個刀疤男拿起蕭煜之丟過去的窩窩頭,卻沒有吃,而是放置了起來,其它人看看那個窩窩頭再看看蕭煜之,陷入了沉思。蕭煜之這個小小的舉動,讓他們都想起了自身的處境,大家都是秋後問斬的死刑犯,他們還嘲笑蕭煜之呢,早晚大家還不得一起死?


    這一天,蕭煜之所在的這個牢房出奇的安靜,大家都或靠或躺,默然不語。而蕭煜之雖然喝了小半碗稀米湯,但那一丁點東西又豈能管用多久?沒用幾個時辰,便又饑餓難忍了。


    不過,蕭煜之也發狠了,如果讓他吃那種想嘔吐的窩窩頭,不如就這樣餓死算了。晚飯的時候,蕭煜之同樣不碰那兩個黑呼呼的窩窩頭,隻是喝了點水,便繼續閉目暈睡,此時的他已經有了絕食自殺的念頭。


    那些獄友本想勸勸他,但最後卻沒有人說出口,或許蕭煜之選擇這種死法,他們多少有點感觸吧!絕食自殺,他們又不是沒想過,隻是一直沒有那個勇氣罷了。


    其實蕭煜之同樣沒有那個勇氣,如果他吃得下那窩窩頭,他也不想死那麽早的,可惜對食本來就有些挑剔的他,寧願死也不想吃這種東西。


    這一天,大牢裏除了新來的幾個犯人外,就這樣平靜的度過了,新來的幾個犯人裏,有一個是死刑犯,其餘的都是關幾天或十天半月就放出去的犯人。那個死刑犯也沒有跟蕭煜之他們關在一起,而是單獨關在隔壁的一個牢房裏麵。


    蕭煜之在迷迷糊糊間,隻聽到沈三爺這個名字,其它的都不知道,此時他因為一天隻喝了小半碗稀米湯,再加上傷勢嚴重,已經陷入暈暈醒醒的狀態了。


    待蕭煜之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早上了,艱難的把每天早上必有的小半碗稀米湯喝下去後,蕭煜之精神又稍微好了一些。不過,按照他如今的狀態,如果不吃別的東西,單靠這小半碗稀米湯,是萬萬撐不到明天早上了。


    那些獄友們都看得清楚,不過也隻能是搖搖頭歎口氣罷了。


    蕭煜之如今也是啥事都不想,不管睡不睡得著都拚命的睡,如果能夠在睡夢中死去,也算是件幸福的事情。


    抱著這個心思,蕭煜之不斷的給自己催眠,不久又暈睡過去。


    “大小姐,我們回去吧!”


    蕭煜之似睡非睡的迷迷糊糊間聽到這麽一句話,努力的睜開眼睛,發現三個人正從他們這個牢房門前經過,似乎正要離開的樣子。走在前麵的人雖然戴著鬥笠蒙著麵紗,但那曼妙的身姿早已透露出她是一位女子,且還是身材夠正點的女子,而走在後麵的兩人則是青衣小帽一副家丁打扮的男子。


    機會,此時的蕭煜之雖然頭腦還有些模糊,但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求生機會,如果不把握好的話,那他就徹底完蛋了。


    強烈的求生欲使得蕭煜之頭腦也清醒了些,毫不遲疑的出聲喊道:“這位姑娘,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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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呃,二蛇又重出江湖了,嗬嗬,新書需要大家支持,收藏,推薦,謝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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