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德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天龍八部》完本的消息基本已傳遍全國,引起了巨大轟動。轟動的原因很簡單,舉國上下所有天龍書迷都做出了一件事,一件讓蕭煜之聽到後目瞪口呆的事。


    想當初阿朱身死的時候,無數天龍書迷哀傷一片,造成了萬人垂淚的盛況,甚至連晨夢公主都親自殺向漢陽縣城質問蕭煜之,那時的盛況整個大殷朝百姓都牢記於心。而如今蕭峰身死,讓這些天龍書迷個個都悲痛欲絕,新年臨近的喜慶氣氛被衝得一幹二淨,這一刻,對眾天龍迷來說,天空……都是灰色的。沒有哭,沒有鬧,有的隻是黯然,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然後眾天龍迷積極響應,默默在家中為蕭峰立起了——長生牌位。


    蕭煜之收到這個消息後,真的呆住了,雖然他知道蕭峰在眾天龍書迷中的地位必然極高,想當初他也是一介書迷,自然明白蕭峰身死的那一刻多麽令人難以接受。但他當初接觸《天龍八部》所處的年代畢竟是二十世紀的九十年代末,那時候的人思想已經很開放,不像以前那麽的迷信。因此看到蕭峰身死,也隻是心裏無法接受,悶悶不樂數天,自然便恢複如初,這畢竟隻是小說而已。


    可在大殷朝如今這個年代,人還是比較迷信的,即便是再窮,香火錢也不會斷,很多人都養成了早晚各上一柱香的習慣。正因為如此,受眾天龍迷愛戴的蕭峰,自然而然的被他們立起了長生牌位,然後早晚焚香朝拜,由此可見蕭峰是多麽的得人心,這是蕭煜之怎麽也想不到的。


    截止至今日,據不完全統計,舉國上下為蕭峰立長生牌位的,至少不下於七萬戶,而且這個數據還在逐步增加,預計在除夕前能夠達到十萬戶,很恐怖的數據。


    蕭峰可不可以不死?


    眾天龍書迷在為蕭峰造長生牌位的時候,也曾經思忖過這個問題,很多天龍書迷一致認為,蕭峰並非走投無路,他可以去女真部落,喝酒打獵,逍遙自在。他也可以回中原,去丐幫當幫主,威風凜凜。他還可以去大理,去靈鷲宮……總之,他完全可以不死。可是,蕭峰還是死了,就在大家都以為一切風平浪靜之後,他用兩截斷箭,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這讓很多天龍書迷難以理解,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但也有一部份天龍書迷認為,蕭峰非這樣做不可,為此他們還列出了自己的理由——


    蕭峰是契丹人,並且也從心理上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他可以辭官,可以不去南征,但是他不能背叛自己的祖國,也不願背叛自己的祖國。離開契丹,無論去大宋、大理、西夏,他都無法找到自己的精神歸屬,而“叛國”這個罪名必定會如毒蛇一樣永遠盤踞在他的心裏,使他時時不得安寧。再者,在親手打死阿朱的那一刻起,蕭峰的靈魂已經死去了,他的軀殼留在世間,不過是為了複仇,為了找出真凶,為了照看阿紫……現在,真凶已經找到了,但仇恨卻已經“化為塵土”,阿紫的眼睛也已經複明。總之,這個塵世已經沒有他所留戀的東西了。所以,蕭峰走了,去追隨他的靈魂,去尋找他的愛人,去履行他生前未能履行的“塞外牛羊”唯美而淒涼的約定……蕭峰雖然死了,但是,他的英風,他的豪情,他的大智慧與大慈悲,卻像一股激烈的怒潮,滌蕩著這個世界的汙穢,也滌蕩著人性的卑微。他對於命運不屈不撓的抗爭,充分的體現著人的高貴與尊嚴,讓我們時時感覺到作為一個人的驕傲。麵對不可知的“命運”,蕭峰用他的行為表明——你可以打敗我,但永遠不能征服我。


    最後,那些認為蕭峰不該就這樣死了的書迷,都被說服了,最主要是人家‘前世今生’先生都已經把蕭峰給寫死了,自然是有道理的。是以,眾天龍書迷雖然難以接受這個結局,但卻沒有怎麽吵鬧,有的……隻是默默為蕭峰這個大英雄豎一個小小的長生牌位罷了。


    ……


    雖然春節前因為《天龍八部》大結局,而且大英雄蕭峰死亡導致眾天龍迷比較鬱悶,但為蕭峰立了長生牌位後,這種鬱悶之情隨著時間流逝而慢慢變淡,各人也開始把目標轉到春節上了。


    一年之中,春節無疑是最大的節日,各家各戶都準備著過年的東西,年糕是祭祖的食品之一,自然是要提前準備。蕭煜之在他原來那個時代,屬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孤寡人士,即便是除夕夜泡一碗方便麵打發也不是沒遇到過,對於過年氣氛,老實說他還真沒體驗過。


    如今,老婆有了,家也有了,過年的氣氛在眾仆人忙碌中也慢慢的領略到了一些,在他原來那個時代,過年的民謠唱曰——


    “老婆老婆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燉羊肉,二十七、殺公雞,二十八、把麵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蕭煜之仔細的對比了一下,在這個時代風俗跟他原來那個時代是有些差異的,不過想想當初同一時代但不同地方也有不同風俗,便釋然了。這些天他雖然沒幫上什麽忙,但看到沈府上下忙碌一片,一種“過年”所獨有的氣氛蔓延在他的心頭,讓他也樂嗬嗬的跟著跑上跑下的。


    “夫君,妾身為你做了幾套衣服,快來試試看合不合身。”


    “夫君,妾身為你做了雙鞋子,你過來試試看合不合腳。”


    “夫君,妾身為你……”


    蕭煜之對此笑得合不攏嘴,心中一陣感歎,有個溫柔賢淑的老婆,真好!


    沈逸雪雖然身為大戶人家的大小姐,但這個時代的女子都以女紅做得好為榮,不會女紅的女子,在這個時代還真的很少見。是以,盡管沈逸雪出身於富貴人家,但她也打小便跟著娘親學習女紅,至今不說做是有多好,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當然,能夠讓她親自動手做衣服的,除了娘親以及弟弟之外,也隻有夫君罷了。


    蕭煜之試穿了一件長袍,發現不僅樣式不錯,還非常的合身,穿起來也相當的舒服,不禁連聲讚道:“嗯,非常合身,想不到我老婆不僅人長得漂亮,還如此的心靈手巧,嘖嘖,真是不錯!”


    聽到夫君的誇獎,沈逸雪臉色暈紅,眉目間盡是欣喜:“夫君你喜歡就好,明天就是‘除夕’了,要不妾身今晚再為你趕一套衣服吧?”


    “你啊,不要把自己累著了,你不是已經做出幾套了嗎?夠穿了。”蕭煜之感動的說道。


    “哦,那我聽夫君的。”沈逸雪說著歎了口氣,說道:“可惜冰妹妹居然不等跟我們一起過年,便回師門去了。”


    冰蘭在《天龍八部》大結局的那天,便帶著完本的《天龍八部》回師門去了,走得有些急,蕭煜之雖然心中不舍,但冰蘭決定的事,他是沒辦法改變的。好在,據自家老婆說,冰蘭這次回去處理點事情,不出意外的話,明年還會再回來找他們的。


    “嗬嗬,她是有師門的人,離開師門也有好些時日了,過年這種重要日子,當然得回去陪師門的人一起過,讓她留下來陪我們過年,那不是難為人家嘛!”蕭煜之笑著安慰道。


    “嗯,夫君說得也是,妾身之前倒沒想到這個。”沈逸雪恍然笑道。


    “先別提這個了,明天就是‘除夕’,我們是不是應該開始準備明天張貼的春聯了?”蕭煜之巧妙的轉移話題問道。


    “夫君,你楹聯功夫無人能及,這春聯當然也讓你來想了。”沈逸雪微笑道。


    “呃……”蕭煜之摸了摸鼻子,幹咳了一聲道:“那好吧,明天沈府大門以及我們這個別院的春聯就交給我,不過,其它別院的春聯可就交給老婆你了哦。”


    沈逸雪聞言點頭同意,以她的才學,寫上幾副春聯,自然沒有什麽難度可言。蕭煜之想起沈府大門原來的春聯並不是用紙張貼上去的,而是用木匾掛上去的,他現在才想起來,不知道還趕不趕得及,想到這裏,便問道:“老婆,沈府大門的春聯好像是用木匾掛上去的,我現在開始寫,還來得及趕工製作不?”


    “哎呀……”沈逸雪經他一提醒,才想到這個,不過想想應該還能趕得上,便急急說道:“那夫君你快寫吧,然後派人去負責這個,應該還趕得及的。”


    蕭煜之想想也是,現在寫好讓人趕工,到明天應該耽誤不了,想到這裏便走到書房,沈逸雪自然跟上去磨墨,然後看著夫君寫下了一副春聯——


    和順一門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橫批:萬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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