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此時心中相當震驚,她想不到那雁香一上來便全力以赴,這一曲《聽泉》水準極高,用大眾曲目肯定是輸,用底牌的話,勝負也是五五之數,這結果讓她為難了。思來想去,感覺還是暫避其鋒,如果這時候就動用底牌去拚,且不說是否有把握拿下此局,就算有把握也得慎重,畢竟她的底牌也不多,用一個就少一個,能省則省。


    因此,妙玉決定選取一首大眾曲目來應付第一局,把目標放到最後兩局去,這第一局就算是認輸吧!想到這裏,妙玉便向五位‘評委’報了一曲《大胡茄》,這是流傳甚廣的一首曲子。


    待司儀把紙板朝四周轉了一圈後,懂行的人都明白妙玉姑娘這第一局是認輸了,一時間嘈雜聲四起,那些買妙玉姑娘奪冠的人占了絕大多數,眼看第一局妙玉姑娘有認輸的兆頭,都不由得急起來。


    蕭煜之眼看眾人看到曲名便哄聲四起,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便偷偷問自家老婆道:“逸雪,怎麽這曲《大胡茄》有什麽問題嗎?怎麽大家的反響這麽強烈啊?”


    沈逸雪畢竟比蕭煜之有見識多了,便小聲解釋道:“這曲《大胡茄》是老曲子,流傳甚廣,而剛才那曲《聽泉》則是新普的曲子。”


    “原來如此。”蕭煜之點點頭,然後撫著自家老婆的小肚,輕聲說道:“那第一局想來是這個妙玉姑娘輸了,而那些買妙玉姑娘贏的人才著急起哄。”


    沈逸雪不吭聲,抓住那個動來動去的壞手,然後傾聽起妙玉姑娘彈奏那曲《大胡茄》來。


    那位妙玉姑娘也當真了得,一首老曲子讓她彈奏得盡善盡美,幾乎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地步,若單論彈奏水準的話,這曲《大胡茄》絲毫不遜色於雁香姑娘剛才彈奏的那曲《聽泉》。可惜,按三仙大會的規矩,當老曲與新曲相遇時,隻要彈奏水準相差不大,那麽一定是新曲占擾,這一條規矩是為了鼓勵她們勇於創新,讓每年的三仙大會都有新的經典曲子麵世。


    司儀在得到五位‘評委’的授意後,便朗聲宣布道:“第一局比試,雁香姑娘的《聽泉》勝出,接下來進行第二局比試,有請雁香姑娘報曲目。”


    這個結果多數人都已經猜到,所以反應也不算很激烈,隻是一些不太懂行的人嚷嚷了幾句而已。


    第二局,雁香一不做二不休,咬牙又報了一首新曲——蝴蝶夢魂(純屬亂來,不必深究)。


    琴音響起,雁香那甜美的聲音跟著唱了起來——


    蝴蝶夢魂,芭蕉身世,幾人得到龐眉。十分如意,天賦古今稀。晝日猥叨三接,摩鵬翼、曾化鯤池。槐陰下,深慚房魏,那敢作封彝。雁行,爭接翅,北門矩燭,西掖綸絲。幸歸來半世,園路先治。漁唱樵歌不到,鶯燕語、何畏人知。編花史,修篁千畝,封植具穹碑。


    一曲終畢。


    秦淮河兩旁上萬人沉默了片刻,然後不知是誰帶頭鼓掌,霎時便掌聲如雷,經久不息。琴音妙,詞曲妙,唱得也妙,此曲雖不敢說比第一曲《聽泉》強,但也是不可小覷的新曲。


    那些買妙玉姑娘勝的人焦急了,沒想到這個江都府花魁雁香姑娘實力會如此強悍,才剛開始便連續兩首新作,不留一絲餘地的全力以赴,讓那些看好妙玉姑娘的人都感到了壓力。


    妙玉此時也是震驚莫名,本來以為三局比試,必要時拿出一張底牌應該就夠用了,可沒想到這雁香一開始就全力以赴的與她拚上了。這已經是第二局,她絕不能輸,一旦輸了就沒有爭奪冠軍的機會了,所以,她必須贏。可如果要贏,用老曲基本是不可能的了,隻能拿出一張底牌打出去,勢必拿下第二局。想到這裏,妙玉也報出了深藏的底牌——夜來風雨匆匆(純屬亂來,切勿深究)。


    琴音響起,妙玉同樣以牙還牙的,用她那甜美醉人的聲音嬌柔的唱了起來——


    夜來風雨匆匆,故園定是花無幾。愁多怨極,等閑孤負,一年芳意。柳困花慵,杏青梅小,對人容易。算好事長在,好花長見,元隻是、人憔悴。回首池南舊事,舊星星、不堪重記。如今但有,看花老眼,傷時清淚。不怕逢花瘦,隻愁怕、老來風味。待繁紅亂處,留雲借月,也須拚醉。


    一曲終畢。


    “好!”


    “唱得好!”


    “詞曲妙,琴彈得也妙,唱功更加妙,實在是妙不可言哇。”


    “……”


    畢竟買妙玉勝的人占了絕大多數,妙玉姑娘這一曲奏畢,數以千人便哄然叫好,緊接著是掌聲不斷,氣勢比剛才雁香姑娘的更強。


    很快,五位‘評委’一致通過,第二局,妙玉姑娘勝。


    這一結果很快就讓眾人所接受,雖然也有人嚷嚷著雁香姑娘的那首也是新曲,彈唱都不比妙玉姑娘差,憑什麽是妙玉姑娘勝?這個解釋是解釋不了的,隻有資深的曲藝大家,才會分辨出剛才那兩首新作中,確實是妙玉姑娘的詞曲占據了一絲上風,判妙玉姑娘勝也是正常的。當然,大部份人對此都是極力讚同的,畢竟看好妙玉姑娘的人占了大部份。


    不管其它人如何叫好,身處浣溪沙畫舫的蕭煜之卻有些擔心了,綺玉原本有一曲新作,自己教會了她兩曲,加起來也不過區區三曲新作罷了。本來以為憑綺玉的高超琴藝,有這三首新曲配合應該能夠拿下冠軍並挑戰上屆的古琴仙子了。可現在看來,這三首新曲還遠遠不夠啊,這雁香姑娘與妙玉姑娘兩個才拚了兩局,就已經有三首新曲出爐了。想要在這兩人的攻擊下脫穎而出,光憑這三首新曲就算做到了,等挑戰古琴仙子的時候,隻怕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嗯,不管怎麽說,先讓綺玉拿下冠軍再說,到時挑戰古琴仙子的時候,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緊急,至少得給冠軍一些時間休整一下。屆時再抓時間教綺玉一兩首新曲吧,隻有這樣才有機會挑戰古琴仙子成功。


    “夫君,你猜那雁香姑娘還有沒有後手?她的新曲似乎很多啊,現在兩人都是一勝一負,最後決定性的一局,兩人肯定都會拚盡全力,夫君你猜最終誰會勝出?”沈逸雪靠在蕭煜之身上輕聲問道。


    “很難說,這雁香姑娘開始便以強橫的姿態出現,連續兩首都是比較經典的新曲,讓眾人都看得佩服不已。但我想這新曲怎麽也是有限的,估計這雁香姑娘的底牌也差不多用完了,接下來這一局估計也是她最後的底牌,而那位妙玉姑娘第一局果斷認輸,她的底牌肯定還有,這最後一局的拚鬥,我比較看好那個妙玉姑娘。當然,如果雁香姑娘從一開始便不打算奔冠軍,隻想集中火力拿下一個,那或許是她勝出也不一定。”蕭煜之分析著說道。


    “夫君你真狡猾,說來說去,話裏都留了餘地,不管最後誰勝出你說得都對。”沈逸雪撅嘴說道。


    蕭煜之嘿嘿一笑,然後指指下麵,意示最後一局比賽又開始了。


    雁香瞥了眼坐在她對麵的那個叫妙玉的,剛才那曲《夜來風雨匆匆》確實彈唱俱佳,詞曲比她的那曲《蝴蝶夢魂》確實牛逼了一點。自己已經連續彈奏了兩曲新作,那個妙玉才彈奏了一曲,她的底牌肯定還有,至於還有多少就不知道了。想想這樣的一個人物,去年還敗給了那個雪燕姑娘,這連續蟬聯三屆古琴仙子稱號的雪燕姑娘,她到底有多強?不管如何,這最後決定性的一局,必須拚了,否則就沒機會奪取冠軍了。雁香想到此處,狠了狠心拿出了最後一曲新作——放船千裏淩波去。


    待把曲目報上去,當即又引起了一陣驚歎聲,一個個都睜大了眼睛,居然又是一首新曲,今年的三仙大會未免也太瘋狂了吧?


    妙玉心中也暗暗吃驚,暗忖這雁香果然強悍,看來她也是把自己當成了最強對手,所以一上來便竭盡全力。隻要贏了自己後,再贏那個綺玉問題應該就不大了。唉……自己也真倒黴,在三甲比賽便遇到這麽強悍的對手,逼得她不得不打出暗藏的底牌迎戰,這樣再拚那個雪燕賤人就非常吃力了。如果今年再不拿下雪燕這個賤人,隻怕公子那邊也不好交待了。


    正思忖著時,對手的琴音已經響起,妙玉也趕緊收斂心神,全神傾聽對手的彈唱——


    放船千裏淩波去,略為吳山留顧。雲屯水府,濤隨神女,九江東注。北客翩然,壯心偏感,年華將暮。念伊嵩舊隱,巢由故友,南柯夢,遽如許!回首妖氛未掃,問人間英雄何處?奇謀報國,可憐無用,塵昏白羽。鐵鎖橫江,錦帆衝浪,孫郎良苦。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淚流如雨。


    一曲奏畢,琴弦餘音環繞,秦淮河兩旁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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