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愷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態,招呼大家都坐下。


    寒煙翠很自然地陪同坐下,執壺替他們斟酒,得體大方地侍侯著。


    厲慕寒道:“韓楓,看來,我們這次是來對了!”


    “對!除了找本王,你們能找誰呢,我的親妹夫。唉……”一直倜儻不羈的夏子愷提到夏芊芊時,才重重歎了口氣,端起酒盞仰喉飲盡。


    “我這個妹妹,從小就喜歡你。我也知道,她除了長得討人喜歡,性情上是不受人待見的。不過,再怎麽說,她也是我的親妹妹。這麽年輕就死了,我能不遺撼麽?”夏子愷麵露哀容。


    厲慕寒冷聲問道:“當日是本王和令妹進的長禧殿,你相信厲栩慶所言,還是相信本王討伐檄文上所說的一切!”


    夏子愷看看韓楓,又瞧著厲慕寒,答:“本王相信你!”


    厲慕寒點頭:“這就是了。關於賜婚,厲栩慶是答應了你的奏章。不過你可知道,背後他又與令妹交換條件,要她答應將我一切行動都上奏與他,這才徹底答允的麽?芊芊性情是不受待見,但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女人。她骨子裏有一份單純,很容易不顧後果地相信別人!那天,令妹的確是為了保護本王才中的箭。可是,在厲栩慶和厲振傲下令射箭前,可是絲毫沒有顧忌到芊芊也在那兒。所以,有心或者無意,就請王爺自己判斷!”


    “哼,這還用說!”夏子愷俊龐陡然慍怒,咬牙恨道,“厲栩慶果真是個卑鄙小人!你在檄文上所言甚是。如果這場仗非打不可,本王願意把勝算押在你身上。將來,希望你是一個聖主明君。”


    厲慕寒霍然立起,朝夏子愷拱手一禮:“多謝舅兄信任!夏芊芊是本王的王妃,不論生死,都不會改變。”


    夏子愷點頭:“本王相信。夷王請坐。不知這次潛入京城,可有需要本王效勞的地方!”


    “正為此事而來!”厲慕寒立刻表明。


    當下,厲慕寒、韓楓、夏子愷三個人就這次的營救計劃和將來攻伐之策,商量了許久許久。


    直至翌日拂曉,方才計議定。


    翌日早朝時,夏子愷就啟奏厲栩慶,言近來反賊厲慕寒猖獗,瘟疫橫行,以致於棲霞山出現異象。


    “哦,是何異象?”厲栩慶不免也感到好奇。


    “時令初冬,登高望遠,卻可見棲霞山方向騰起一條煙霧形成的巨|龍,於是,老百姓皆言,皆言……”夏子愷欲言又止,似有忌諱之色。


    厲栩慶頓有所悟,眸色一沉,不耐煩地令道:“楚湘王但講無妨!不拘何言,朕皆不怪罪於你!”


    夏子愷得了聖旨,遂昂首挺胸,侃侃而稟:“當日厲慕寒逃走之時,曾經與花蠻兒躲入棲霞山上。如今,這棲霞山出現這種異象。厲慕寒又張貼出討伐檄文,將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於是,百姓們都說,將來夷王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這龍乃是預兆!”


    “砰!”


    厲栩慶一掌拍在龍椅扶手上,就勢霍然站立,方正的龍顏呈現鐵青之色。


    “胡鬧!反了!反了!什麽真龍天子?他就是一隻蠻夷狗!是朕養了多年卻反咬主人一口的狗!”


    厲栩慶破口大罵。群臣噤若寒蟬。


    夏子愷聽厲栩慶這般言論,反倒在心底把他的人格又自動降低一個層次。


    他薄唇微揚,似笑非笑道:“微臣也覺得這純屬胡說八道,穿鑿附會。可是……昨兒傍晚,微臣站在西邊城樓上觀看,確實好像是那麽回事啊!若是不信,聖上可親自前往一觀!”


    “好!朕於傍晚時分,也去西城樓上一觀,若未見著真龍,就把那一帶愛嚼舌根的百姓全都殺了!”厲栩慶的眸中掠過一絲狠辣。


    夏子愷微微揚眉,淺笑盈然。


    他一向這麽不羈,這時侯這種神態,厲栩慶也不感到意外。


    當天傍晚,楚湘王夏子愷與丞相施洪昌一起陪同厲栩慶到西邊城樓上佇望,一雙雙眼睛全都緊盯著棲霞山的方向,而那兒,顯然,夏子愷早就令人作好了準備,隻等時機成熟,自有真龍重現。


    趁著這個時刻,厲慕寒成功潛入了皇宮,熟門熟路地往凝瀟殿去。


    璃璃 說:


    各位小天使,謝謝你們一路的追讀。璃璃在這兒除了表示感謝外,也想提醒各位小天使,璃璃的書情節都很緊湊,並且環環相扣,每個章節都力求言之有物,每個細節後文都有呼應,不會無緣無故出現。所以,請各位小天使一章章細讀,盡量不要跳訂,以免造成閱讀後文時的困惑。在情節上,為了避免囉嗦,前文交待過的璃璃一般不會在後文重複哦。為了回饋各位可愛的讀者,以後璃璃間或會在章節裏設置紅包,祝你們好運吧,愛你們,麽麽噠~


    第38章 隱苑藏嬌


    而此時,大內禁|衛統領領走大量的禁軍前去西邊城樓上保護聖上,皇宮大唱空城計,正好給了厲慕寒機會。


    韓楓則依照事前約定,在東邊城樓附近使壞,用花蠻兒給的毒藥,想盡辦法給守城的侍衛下毒,讓他們看上去還是活靈活現,實則腦子已經昏昏沉沉。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而這個東風,就是深居後宮的慕容姣。


    厲慕寒與花蠻兒逃走的那夜,慕容姣與厲栩慶大吵了一架。


    如果說,在過去的二十年裏,慕容姣對厲栩慶還有纏|綿悱惻的愛情,縈繞不去的思念,那麽,在她回到厲栩慶身邊後,親眼看到他所謀劃的一切複仇行動之後,就所剩無幾了。


    而在經曆了箭雨腥風的這個夜晚之後,最後的一絲感情也被徹底扯斷了。


    厲栩慶不僅要下令殺了她的親生兒子,並且對他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視若無睹,格殺勿論。


    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厲栩慶,竟然比猛虎還毒。


    慕容姣苦勸多次,厲栩慶都不聽勸。


    慕容姣感到心灰意冷,淒然對厲栩慶道:“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將這亡國之罪歸於我身上。人人隻道我紅顏禍水,堪比妲己褒姒。可笑我隻是替罪羔羊。你的種種深情以及臥薪嚐膽,不過就是在演戲。你在乎的始終是高高在上的皇權。為了鞏固皇權,你不惜掃清一切障礙,即使那個人是我的親兒子或是你的親女兒。”


    “不!你錯了!”厲栩慶上前一把抱住慕容姣,焦急萬分地解釋,“姣姣,朕對你的愛意堪比日月永恒,絕不更改。朕確實有殺他們之意,但不是為了鞏固皇權,而是為了保全性命。”


    慕容姣死命推開他,不容他解釋。然而,厲栩慶卻也緊緊抱住,不容她離開。


    “你聽朕解釋啊,姣姣。朕在二十年前做過那樣的決定之後,就知道會永遠失去這兩個孩子。他們一旦知道真相後,是不會原諒朕的!朕若不殺他們,他們就會來殺我!你看,姣姣,厲慕寒不是自立為夷王,徹底造反了麽?”


    “這孩子,朕是了解的!朕不殺他,他就會殺死朕,他會的啊,厲慕寒那麽暴戾,那麽極端,他什麽都做得出來,難道……難道姣姣你願意讓朕死在你兒子的劍下麽?”


    “可我也不願意讓我兒子死在你的劍下!”慕容姣驟然怒吼,同時使盡全力推開了他,“厲栩慶,要是你這麽對我,我也會想要造反啊,我也會想要殺了你的!”


    啪——


    清脆的耳光聲讓氣氛驟然靜寂。


    慕容姣倒在地上,好半晌都起不來,有一股腥熱漸漸從口腔溢了出來。


    厲栩慶後悔極了,他懊惱地盯著自己的手,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這絕不僅僅是一記耳光,坐上龍椅久了,他好似常常會忘記自己是一個有深厚內力的男人。


    “對不起,姣姣,對不起……”厲栩慶驚慌失措,手腳都無處安放。


    他怎麽可能打慕容姣,怎麽會動手?他趕緊上前扶起慕容姣,贖罪般的要把她緊貼在懷裏。


    但剛受了委屈的慕容姣哪肯?


    “你滾!你給我滾蛋!厲栩慶,永遠不許你再踏進我的凝瀟殿,否則我就死給你看!”慕容姣左右開弓,一對粉拳胡亂打在厲栩慶的臉上、肩上和胸口上。


    隻有在這種極端氣忿之下,慕容姣才會失去理智。打從認識厲栩慶開始直至現在,快三十年了,她從未在他麵前表現得像潑婦一樣。可此時此刻,她再也忍耐不住了!


    “不要這樣,姣姣,你聽朕解釋,朕是愛你的,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若非愛你,朕登基這二十年來,為何不立後?難道不是為了等你麽?”


    厲栩慶悲淒著麵色,邁步近前要擁抱慕容姣,慕容姣一個旋身,敏捷閃避。她順手抓起長案上的一隻手工剪,對準自己的咽喉。


    “你再過來,我就死在你麵前!”她全身顫怵著,神色慌張地盯著厲栩慶,美眸含著恐懼,就像看著一個魔鬼似的。


    厲栩慶長歎:“好吧,朕就讓你靜靜。等你靜下來,恢複了理智,你就會明白朕的苦心。朕是迫不得己的!”


    厲栩慶深深看了慕容姣一眼,後悔自己的坦誠。其實,他應該瞞著這一切,不讓慕容姣知道,或許他們的關係就不會惡化成這樣,也或許,不明就裏的慕容姣也能活得開心一些。


    然而,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當初的厲栩慶,隻是覺得他可以負天下人,惟獨不能負慕容姣;隻是覺得他可以對天下人陰險,惟獨不能算計慕容姣。


    所以,他活該自食惡果!


    看來,還是惡人好當些!厲栩慶在轉身離去時,心裏滿懷陰暗的下了這樣的結論。


    慕容姣哭了好幾天,又生了一場大病,等大病漸愈後,這才把心情慢慢平複下來。紅袖一直在盡心盡力照顧她。


    慕容姣知道紅袖是厲栩慶的人,雖然能把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但一顆忠心卻不是擱在她這兒的。然而,她也無力拒絕。紅袖不離開,沒人能攆走她。


    慕容姣隻能被動的接受。


    這一天傍晚,紅袖剛出去,準備到禦膳房為自己端晚餐來,慕容姣就在窗下撫琴,琴聲淒婉寂寥,又透著忡忡憂心,纖長的手指,撥動心弦,將情緒通過琴聲悠悠流淌出來。


    也正是在這個時侯,厲慕寒闖了進來。


    啊——


    慕容姣麵對驟然闖入的年輕人,發出不可思議地呼喚:“慕——寒——”


    “是!我是!”厲慕寒情緒仍舊冷靜,聲音也冰冽冷漠,“那天夜裏見過你了,你拚死護著我和花蠻兒離開,我想,我的娘親,除了你,再也沒有別人!”


    慕容姣的淚水奪眶而出,唇|瓣哆嗦著,櫻唇張了張,卻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驟然撫住嘴,任淚水潸潸落下。


    她哭得那麽傷心,那麽哀慟,哭軟了厲慕寒的心。


    很少有女人的哭泣能讓厲慕寒動容,除了施以柔,就是自己的娘親了。


    厲慕寒忍不住近前一步,將大手搭在她瘦削的肩上,安慰:“別哭了,母後——”


    一聽這聲“母後”,慕容姣再也忍不住,猛然撲進厲慕寒的懷抱。


    “對不起,慕寒,對不起。母後不好,母後未盡母親職責,實在太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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