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貴妃似乎也喝了酒,吃了什麽藥,意亂情迷的。於是,我們兩個就在迷迷糊糊之中……發生了……發生了……”


    摩耶麵有難色,都不好意思說了。


    花蠻兒腦海裏“轟”一聲,比聽到厲慕寒要立後的消息更加震驚百倍。


    “你,你說什麽?君上,你怎麽可以這樣……”花蠻兒惱得身子忍不住發顫。


    摩耶連忙抱住她的雙肩,注視著她:“公主殿下,你聽本君解釋。本君事後回想起來,才知道是有人給本君下了藥的啊。本君實在是身不由己。貴妃也是如此。我們兩個藥力解除後,都震驚不已,後悔莫及啊!”


    花蠻兒追問:“是誰給你們下的藥?這是誰設的局?君上,你查出來了麽?為何當時你們都不吭聲呢?”


    摩耶冷冷道:“還有誰?正是貴妃自己!”


    “什麽?貴妃自己?”花蠻兒額際冒出冷汗,“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啊?厲慕寒對她那麽好,她為什麽要這樣啊?這個不知廉恥,不知珍惜的女人。太可惡了!”


    摩耶意味深長道:“難道你沒有從中琢磨出什麽?如果說厲慕寒真的|寵|愛貴妃,和她如魚得水,怎麽會讓貴妃下藥?那藥原本是要給厲慕寒喝的,正因為厲慕寒給了本君,本君才誤喝。而這件事情,厲慕寒明顯並不知道。也就是說他是被貴妃算計的。”


    花蠻兒愣住了。


    摩耶繼續分析給她聽:“那麽,你想想為何貴妃要這麽樣做呢?如果她倍受|寵|愛,以你所了解的厲慕寒,會舍得讓她獨守空房麽?這中間,不是很耐人尋味麽?”


    花蠻兒怔怔道:“難道……厲慕寒真的沒碰過她?”


    “目前看來是這樣,”摩耶道,“本君原本隻是懷疑,不料在那之後,本君親耳聽見施洪昌和施以柔對話,明確說明了情況。似乎厲慕寒對於施以柔有心理障礙。施以柔曾經與花軼煬有染,讓厲慕寒心裏不舒服。所以,盡管他|寵|她,卻是從未碰過她。”


    花蠻兒震驚極了,半張著菱唇,不可置視地盯著摩耶。


    “那……那孩子從哪裏來的?”花蠻兒這時撫住自己的心口,快要承受不住真相了。


    冰雪聰明如她,怎麽體會不到這個真相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呢?


    “咳——”摩耶輕咳了一下,滿臉尷尬,“前麵已經說了這麽多,本君想就不用說得這麽明白了吧?是誰的應該很清楚——”


    花蠻兒把手肘撐在桌子上,抱著自己的腦袋,閉上了眼睛。她必須這樣做,才能防止自己不馬上暈倒!


    為什麽?為什麽和她牽扯的男人都要和施以柔有所瓜葛?


    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麽?


    “本公主上輩子一定是殺了施以柔全家,這輩子才要讓她這樣陰魂不散跟著!一個厲慕寒已經夠了,為什麽連你也……”


    她的聲音發顫,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但是她抱緊自己的鬢邊,用手臂擋住了表情,讓摩耶什麽也看不見。


    “公主殿下,”摩耶聽到花蠻兒這麽說,心裏也慌了,“你別這樣。本君知道這個真相很殘忍,你一定接受不了。可是,本君不想欺騙你,若是帶著這個秘密與你成親,隻怕本君原諒不了自己。”


    “本君深愛著你,公主殿下。惟有這樣純粹的愛禁不得一絲瑕疵,本君不願意欺騙你,不忍心欺騙你。”


    “可是,我寧可你欺騙我,寧可你欺騙我啊!”花蠻兒哽咽地喊了出來,終於掩飾不住情緒,徹底崩潰。


    摩耶一聽急了,抓住花蠻兒的手,把她的肩扳過來,看著她淚流滿麵,心裏一陣陣刺痛。


    “對不起,公主殿下,對不起。”他站了起來,把花蠻兒的腦袋摟進懷中。


    “公主殿下,這都怪我,當初離開的時侯,本君曾經警告過他們,萬一有了孩子不許留下來。可是沒想到還真是有了,他們膽大妄為,居然敢留下來。也怪本君這段時間太忙了,忙於兩國簽約的事,還有公主殿下的到來,讓本君煞費苦心,這才一不留神就讓她到了生下來的時侯!”摩耶深深自責著。


    花蠻兒哽咽道:“如今大錯鑄成,你怎麽辦?這孩子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


    摩耶一邊為花蠻兒拭淚,一邊用火|辣辣的眼神凝視著她道:“公主殿下,本君選擇坦誠,正是為了向公主殿下表明心跡。這個孩子本君絕不會認!如果公主殿下已經對厲慕寒死心,那麽何不將錯就錯,各得所愛!”


    “將錯就錯?各得所愛?”花蠻兒拭淚,水眸瑩光閃閃。


    摩耶懇切道:“對!公主殿下,如果你能原諒本君,本君自當以你的意思為先。你覺得怎麽好就怎麽好。但不管你如何決定,本君都不會認回孩子。本君對施以柔這樣的女人深惡痛絕,絕不會有所牽扯。若你願意,咱們各自兩忘,不再提起舊事。你安心嫁給本君。本君立誓,一定會愛你敬你,一輩子不離不棄!”


    花蠻兒輕輕冷笑:“任何誓言剛開始的時侯都十分動聽。能夠堅持的又有多少?摩耶,我該相信你麽?”


    “相信本君吧!公主殿下,若有一天本君負了你,寧可死在你的劍下!”摩耶立誓。


    花蠻兒尋思了許久,苦笑:“如此一來,可謂是懲罰了厲慕寒。但令本公主不服氣的是,讓施以柔這樣的人得逞,這實在太沒有天理了!本公主擔心,讓這樣的人繼續為非作歹下去,隻怕……”


    摩耶握緊花蠻兒的手道:“公主殿下,本君知道你心地良善純淨,你接受不了任何瑕疵。可問題是,如果把這個真相捅出去讓厲慕寒知道,他會怎麽樣呢?這可是奇恥大辱,以他這樣的性格,隻怕要引發戰爭。薩國和蠻夷之間就和平不了了。”


    “可是,難道就讓施以柔得逞麽?”花蠻兒陡然氣憤填膺,“難道說像這樣的人就不該受到懲罰麽?不!不能就這麽算了!本公主甚至懷疑,她究竟愛不愛厲慕寒!”


    “她愛!”摩耶篤定道,“但是她更愛自己!施以柔就是一個極端自私的女人。”


    “對!本公主也是這麽感覺。可是,你怎麽能如何篤定?按理,你和她接觸的時日尚短,對她卻能了解得這般深透?”花蠻兒狐疑道。


    摩耶冷笑著搖搖頭:“本君並不是了解她。而是親耳聽見她和她爹爹的對話。似乎當初她選擇厲栩慶,假死之事,也是她本人的選擇呢。或許當時,她也看扁了厲慕寒,認為他必死無疑。又或許當時,她隻是因為懦弱,身不由己。但是,可以篤定的是,她在邊關碰上花軼煬的事,她絕對是事先知情的。”


    花蠻兒聞言震驚不己。


    “我的天啊,居然是這樣的!厲慕寒太可悲,太可悲了!”不知為何,思及此,花蠻兒心痛不己。


    摩耶道:“他是可悲,而施以柔是可恨。公主殿下,如今你打算怎麽做,本君都聽你的。就算你為了厲慕寒,想要揭穿這個真相,本君也由著你。隻要你能原諒本君,嫁給本君為皇後,本君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花蠻兒注視著摩耶,“確定?”


    摩耶將心一橫:“對!確定!厲慕寒是寧負公主,也不負天下人;可本王寧負天下人,也不負公主。”


    花蠻兒一聽這話,直擊要害。


    愣了片刻,旋即笑道:“也罷。嫁便嫁了。可是該揭發的真相還得揭發。你縱容作錯事,並非有意為之,乃是被施以柔設計,根本就是成了厲慕寒的替罪羔羊,更何況當時你還警告過施以柔不能留下孩子。想必當時你保持沉默也是因為她求你的吧。如此一來,你何錯之有?如果將這事遷怒於你,也難以服眾,是他自己笨,怪不得別人!”


    摩耶驚奇道:“公主殿下這是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花蠻兒冷笑,“你不是說本公主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一切聽從本公主的麽?”


    “是啊,本君說過的話一定算數。所以你想做什麽呢?”摩耶坦蕩地注視著花蠻兒。隻見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此時已經雨過天晴了,正綻放著詭譎的笑容。


    花蠻兒道:“下個月十五正是你兒子的滿月,你不想去見見這孩子麽?說不定長得和你很像。你不如就去與他相認吧!”


    “不!”摩耶嚇了一跳,“本君說過不會去的。這不是本君想要的孩子。”


    “隻是去看一看,對照一下長得像不像,看看眸色是否也如琥珀般斑斕迷|人就是了,不必驚慌,你隻是作為證人去指證,而不是要你演認親戲碼,懂麽?”花蠻兒冷著眸說道。


    摩耶半張著唇,終於從花蠻兒盈漾細碎星光的桃花眼裏捕捉到一絲恨意。


    “原來如此。本君懂了,你是要在冊封之日當眾揭穿施以柔對麽?”摩耶心跳加速,不知道原來這個看起來智慧大氣的女人一旦決定複仇,又是那麽雷靂風行。


    “對!”花蠻兒簡潔明了地答道,“這正是本公主要做的事情。施以柔和施洪昌幾次害我,我與他們有仇。這一次,本公主不會再放過他們了。況且,鏟除了這兩個人,才是真正為天下百姓除害,才是真正為天下百姓好!”


    “至於,你所擔心的事情本公主現在已經管不了了。厲慕寒在這件事情上的確受了奇恥大辱,可是如果因此而遷怒於你而甘願讓天下大亂,那他也就不配再當這個皇帝。到時侯,本公主會扶持皇弟花澤昊來當這個皇帝。昊兒當皇帝本是名正言順,屆時誰敢不從,誰敢不服!”


    花蠻兒一字一頓,從容而霸氣地說著。


    此時,摩耶歎服地注視著花蠻兒。


    到了這個地步,摩耶才真正領教了花蠻兒不讓須眉的勇氣。


    摩耶道:“既然如此,本君也就不怕丟不起這個人,公主的決定,本君願全力配合。”


    花蠻兒凝視著摩耶,突然聲音輕柔了幾許,溫婉地保證:“你放心,君上。隻要你當眾揭發真相,那麽,本公主會再跟你回來薩國的,我們這就可以訂好吉日,做好喜貼,到時侯,順道把喜貼甩給厲慕寒再攜手回來。”


    摩耶灼灼地注視著花蠻兒,突然陷入一陣沉默。


    說心裏話,這正是摩耶想要的最佳結果。


    對花蠻兒忠誠坦蕩,毫無隱瞞,不必帶著負疚感過一輩子。


    同時,花蠻兒也答允了會同他一起過一輩子。


    可是,為什麽此時此刻,摩耶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呢。


    摩耶隱隱感覺到,花蠻兒寧說是要報複施以柔,實際上卻是要報複厲慕寒呢。是不是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然而,摩耶不願再想得更深入些。至少,花蠻兒已經答允了成親,答允了與他共度餘生。甚至願意原諒他和施以柔做過的事兒,在外麵的私生子,摩耶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不敢追究,因為害怕失去。


    於是,在這之後,摩耶立刻著人選了吉日,寫了喜貼,備妥厚禮,就等著十五一到,出發往夷都去。


    彼時,那三個被困在縣空寺的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三個月養傷,無人打撓,身體已然痊愈。


    可是,讓他們煩惱的是,眼見貴妃娘娘臨盆之日已到,卻依舊困於此地,更不知道外麵是否有漫天兵馬在等侯。


    “真是急死人,說不定施以柔那個賤人已經生下小皇子。想到馬上就會被冊封為皇後,心裏就堵得慌!”憐馨不停地叨叨著。


    此時,韓楓沉默著,仰頭四五度角向天空仰望。


    夏子愷亦如是,他幽幽發出感慨:“每天看著懸崖壁上的老鷹飛來飛去,要是我們也能飛就好了。或者那老鷹再長得肥些壯些,可以把我們馱下去。”


    韓楓聞言,陡然星眸一亮,喜道:“我有辦法了。不如我們仿著蜻蜓來紮大風箏吧。”


    “大風箏?”夏子愷和憐馨都異口同聲問道。


    “是啊,大風箏!”韓楓霎時來了精神,“我突然想起當年公主殿下攻城時所使用的天燈。天燈能攻進城內,大風箏為什麽不能載我們平安飛上崖頂。怎麽著,我們都要試試,總比束手無策,什麽都不作為強!”


    於是,三個人把這種想法告訴了住持和寺裏的和尚,得到了大家熱烈的支持。也許是這裏的生活過於無聊。很快,全部人都投入到這項工作中去。


    不幾日,就紮好了三隻特別巨大的風箏。


    可是,誰也不敢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萬一,沒飛起來,反而墜入深淵,冤都無處喊。


    韓楓一馬當先:“我來試吧。夏子愷你是王爺,又有那麽鶯鶯燕燕等著你,你還是靠邊站吧。至於憐馨,你是女人,更不能讓你去冒險。所以,就讓我來吧。”


    “我去你大爺,”夏子愷立即啐罵,“我那些鶯鶯燕燕能比得上赤焰公主重要麽?你再這麽說,本王不依!”


    “對!我也不依——”憐馨亦道。


    三個人爭論來爭論去沒有結果,最後夏子愷道:“罷了,咱們三個不如一同飛吧。反正,賭一賭命。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妾傾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璃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璃璃並收藏妾傾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