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厲慕寒難得朗朗一笑,讚道,“正是啊!小郡主果真善解人意,這正是朕心中所慮。”


    他磁性的聲音陡然低沉下來:“所以,朕的意思是你不必急著一定要馬上成親,朕了解這個弟弟,越是心急,他越是不在乎,認為你太容易得手,不會珍惜你。”


    小郡主聞言,眨了眨天真無邪的大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由自主點了下頭。


    “況且,你們年紀尚小,十三歲再成親差不多。不妨給彼此一年的時間,培養感情,讓他發現你可愛的地方,愛上你,豈不好?”厲慕寒盡量溫和的與小姑娘講道理,分析情感。


    小郡主幽幽長歎:“好是好,可萬一他還是不喜歡我呢。不如,你直接賜婚比較快!”


    厲慕寒冷笑:“若你有此顧慮,那還是別試了,他肯定一輩子都不喜歡你。他不是已經明說不喜歡了麽?現在明擺著就是朕給你一個機會去追求他,讓他回心轉意。小郡主看起來聰明伶俐,做事果斷明智,不致於連這一點自信都沒有吧!”


    “那……那當然是有的!多少人排著隊喜歡本郡主啊,他算什麽?比他長得好看的多了去!”小郡主噘起嘴,不服氣的樣子可愛極了。


    厲慕寒抓緊時間緊敲邊鼓:“所以郡主怕什麽呢?你們之間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由朕賜婚自然可以。但昨夜朕這麽一提,昊兒就跟朕鬧情緒鬧到現在,為了這事,朕與他鬧掰,他不是更加氣惱小郡主,更加對小郡主沒好感麽?比起立刻成親這件事情,你還是更希望得到他的心,不是麽?除非,你對他並非真心!”


    “當然不是!”蕭睿立刻瞪大眼睛辯解,“我怎麽可能對他不是真心?好!本郡主答應你,先不成親!”


    蕭睿衝動之下,居然答允下來了。


    厲慕寒趁熱打鐵:“不許反悔!你可要願賭服輸,萬一你跟在他身邊一年,還是無法讓他喜歡你,那你就要承認失敗,不要再纏著他。屆時,朕自然會為你另覓佳婿!至於玄越之地,一樣是朕的天下,朕自然會好好治理,從賦稅到律法,不會有失偏頗。”


    蕭睿略微沉吟,遲疑著:“難道……陛下就不能保證本郡主一定能成為王妃麽?如果不能保證,我,我為什麽要賭上這一把?


    厲慕寒倨傲冷笑:“你也可以不賭!但事實上,由不得你。因為你根本就打不過朕,朕不過是給你和玄越多一次改正錯誤的機會,幫你創造一次和昊兒親近的機會罷了!”


    “什麽?啊——”蕭睿正要惱怒,突然失聲叫了一聲,那眨眼工夫,整個人已經被擒到厲慕寒的馬上,正正被摟進他的懷裏。


    眾人都吃了一驚,任禕錯愕之下,立刻挺槍向厲慕寒刺去。


    不料電光石火之際,旁邊衝出來一名小將,一槍架開任褘。轉眼間,兩騎戰馬嘶鳴,兩個人就激戰到了一處。


    那不是花澤昊又是誰?


    花澤昊居然替厲慕寒解困?而厲慕寒居然突然把小郡主賺到馬上,還摟得那麽緊,那唇還蹭在小郡主的耳畔不知耳語些什麽,小郡主滿臉通紅的樣子那麽……


    啊!視線瞟過去——


    花蠻兒心髒驟然“砰”“砰”兩下,既疼痛又心碎。


    親眼目睹厲慕寒突然把別的女孩子摟在懷裏,這種強烈的失落感是她始料未及的。原來,她以為她對厲慕寒早就沒有感覺了。


    然而,並不是。


    那“砰”“砰”兩下令她方寸大亂。


    她又慌又急又氣,冷眼瞧著小郡主掙紮了兩下就不再掙紮,心裏沒來由六神無主了。她恐懼這樣的感覺,這樣對厲慕寒還是有感覺的感覺。


    她咬著唇|瓣,握緊手裏的紅纓槍,隨時防備接下來或許可能的一場大戰。


    可是兩邊人馬都在遲疑著,一邊是厲慕寒與小郡主貌似親熱,另一邊是花澤昊與任褘驀然激鬥。這場景矛盾得很,究竟算是怎樣?


    看不明白的將士們,沒有得到主帥命令,索性都按兵不動。


    然而,很快的,小郡主點了點頭,厲慕寒隨手一托,讓她飛回自個的馬匹上。


    這一次,蕭睿已然口服心服。


    就在方才,厲慕寒把她賺過去的瞬間,她的腰際已經抵著一柄小刀,身子也被按得死緊。厲慕寒附在她耳邊的話語猶響在耳畔。


    他說的不錯,若是他存心殺她,她早已沒命。


    並且,他也輕易說出玄都所布的守城陣法是什麽。那一段時間,厲慕寒在花蠻兒身邊所學的陣法並非花拳繡腿。


    他再讓她看看厲慕寒所帶來的兵力,真要打起來,血洗玄都並非兒戲。


    這軟硬兼施的手段,在厲慕寒運用來,是那麽得心應手,小郡主畢竟才十二歲,厲慕寒畢竟天生具有王者威懾力,沒兩下,小郡主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蕭睿答允了按照厲慕寒的方案來,這一年時間的追求,如果不能讓花澤昊喜歡上自己,那也算是蕭睿自己沒本事,沒魅力,怨不得別人。


    彼此約定後,厲慕寒自然放她歸座。


    但是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麽,又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厲慕寒與花澤昊約定好的花蠻兒看在眼裏,確實滿心膈應。


    “住手,任將軍!”蕭睿陡然高呼喝止。


    任褘和花澤昊驟然停手歇戰,策轉馬頭看著蕭睿。


    蕭睿朗聲道:“任將軍,將士們,之前逍遙王所貼的告示我們都看過了,對於玄越,朝廷的確表現出了最大的誠意。如今陛下親臨玄越,更是表示出對玄越最大的重視。所以,本郡主決定,不跟朝廷作對了。往後,不許再興兵作亂。本郡主也會隨陛下去逍遙王府作客一年,一年之後,本郡主相信,玄越地界一定會在陛下的英明領導下,繁榮昌盛起來的。”


    “謹從紫霞郡主玉令!”所有將士皆朗聲領命。


    蕭睿轉身對厲慕寒拱手道:“陛下,在我答應陛下的條件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請陛下應允。”


    “請說!”厲慕寒道。


    蕭睿看向任禕,幽幽歎氣:“自從我那個太子表哥逝世後,就隻有任大將軍照顧我了。亡國臣民的悲哀在陛下麵前,本郡主也不想掩飾。反正這中間經曆了各種艱難。如今,想要玄越安定,還請陛下派任大將軍駐守玄都,就地自治,方能長年無憂。有任褘在此,本郡主也能安心待在夷都,玄越百姓也才能安居樂業,不再興起二心。”


    “郡主真的要待在夷都?”任褘急迫地反問。


    一時之間,竟無人回答。


    任禕看看厲慕寒,又瞅瞅花澤昊,唇角挑起一絲冷笑,點了點頭,長歎了一聲,那滄桑的神情甚是無奈。


    “明白了。喋血戰神果然是喋血戰神,思慮周全。”任褘畢竟與小郡主的閱曆不同,一眼就能看穿厲慕寒用意,“好,陛下苦心,臣等明白了。隻希望陛下能照顧好郡主,令我們安心!”


    厲慕寒當然聽懂了任褘的弦外之音,微微勾了下唇角,驟然冷厲下令:“自然會多加照顧!任禕,跪下聽旨!”


    任禕看向蕭睿,蕭睿微微頜首。


    任禕立刻翻身下馬,跪在厲慕寒麵前。


    厲慕寒朗聲道:“任大將軍勞苦功高,盡忠職守,特封為玄越都督,官至一品,率兵駐守玄都,負責玄越境內所有軍政事。每月初一定期向朝廷匯報玄越境況。”


    “遵旨!謝陛下隆恩!”


    任褘接旨完畢方站起來,就聽見厲慕寒又道:“魯崢接旨!”


    魯崢立刻從軍隊中出列,下馬跪在厲慕寒麵前。


    “魯崢,朕將從錦遼關帶來的五萬兵馬交給你,你就駐紮於玄都,協助任褘軍務吧。隨時向朕稟報軍務!”


    魯崢接此重任,連忙領旨。


    此時,任褘與蕭睿心中方才略微悸動,真正領教了厲慕寒的手腕。


    如此一來,厲慕寒就不動聲色地接管了玄都,並且在任褘身邊安插了一個親信,替厲慕寒看著玄都!


    剛柔並濟,竟是花蠻兒一向強調的主張。


    冰雪聰明的花蠻兒看到此處,也明白了這一切安排,包括方才厲慕寒擒了蕭睿到馬上,都是在下馬威的戲碼,心裏不禁長籲出一口氣。


    她不得不暗暗佩服厲慕寒的安排。可是她並不知道,促使厲慕寒作出這些安排的正是她自己。或非為了留住花蠻兒,為了在花蠻兒麵前改變自己暴唳的形象,厲慕寒未必要動那麽多心思。


    因為這個安排,蕭睿心裏也有點怪怪的感覺,麵容上不自覺浮現出不悅的神色。


    厲慕寒察覺到了,微微瞟了一眼,立刻說道:“玄都之亂能夠這麽順利解決,全是因為玄越百姓的通情達理和豁達胸襟,這樣一個優秀的民族,朕怎麽有理由不好好珍惜呢?”


    “如今事情圓滿解決,不如進玄都城好好樂三天,正好後天就是逍遙王的生辰,借此生辰,咱們大醉三天,從此,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厲慕寒話音方落,蕭睿霎時又眉飛色舞,笑逐顏開了:“這可真是太好了。好,任大都督,快點消了陣法屏障,迎陛下和小王爺進城!”


    花蠻兒聞言抿著嘴樂,一邊策馬默默隨行,一邊眼角餘梢瞟向花澤昊。


    不料她卻意外觸到花澤昊灼灼的目光,那目光與以往的注視不同,似乎另有含義。而在花蠻兒視線掃過去之際,花澤昊突如其來的臉紅,倉促的移挪視線,也讓花蠻兒感到意外。


    然而,隨著大隊人馬的湧入,兩匹馬被分得有點遠,花蠻兒也就將這事按下不想。


    玄都雖然依稀可窺當日繁華,但皇宮早已被一把大火焚燒殆盡。


    現在的玄都隻是重建了一座州府,正座落城中央。


    任褘領路,將一行人帶到州府安頓。


    當晚,任褘擺下酒菜,請厲慕寒、花澤昊、花蠻兒、魯崢、蘇小鳳等人。任褘再次為玄都之亂致歉,但同時也為玄都之亂中的叛軍俘虜說情。


    此時,厲慕寒心情大好,任褘的請求,他一一照準。


    任褘因此也把心胸放開,接受了此時玄都的局麵,頻頻向厲慕寒敬酒。


    小郡主倚坐在花澤昊身邊,像塊麥芽糖似的粘住了不放,頻頻打聽花澤昊喜歡什麽生辰禮物,她可以事先準備好。


    “除了天上的月亮,龍王的金鱗,本郡主都會幫你找來!”蕭睿慎重其事地盯著花澤昊追問。


    花澤昊卻邪睨著她,用輕飄飄的語氣道:“那本王偏要這天上的月亮,龍王的金鱗,除了這個什麽都不要!”


    這存心刁難的語氣卻令蕭睿祟拜有加:“嗯,小王爺,你好有個性啊,難怪本郡主喜歡你!不過,你能不能不要刁難我呀!明知道這些東西是要不到的。”


    “那就不要問本王,真有那個心,自然會知道本王需要什麽?”花澤昊漫不經心道。


    “是嗎?”蕭睿立即現出反思的神情,沉吟了片刻,轉身就向花蠻兒綻出笑臉,“公主殿下,聽說你和小王爺是感情特別深的那種姐弟,那你肯定知道他喜歡什麽禮物,你就偷偷告訴我,行不行啊?拜托了!”


    花蠻兒笑著搖了搖頭:“說心裏話,我還真不知道,因為以前每年我都是隨意送禮物,看到什麽,覺得什麽有趣,我就送什麽。昊兒十分善解人意,常常說,隻要姐姐送的,他就喜歡。我當時很自信啊,我覺得那一定是我很有品味,每次送的他都能喜歡。不過,我現在不這麽想了,他一定是有所偏好的,隻是我不知道罷了。”


    “啊——”蕭睿立刻一雙清流無邪的眼睛立刻流露出羨慕的神采,“那一定是因為小王爺十分喜歡姐姐的緣故。什麽時侯,他也能這樣對我就好了。”


    花蠻兒握著蕭睿的手勸道:“小郡主,送禮物主要在於用心。隻要送禮物的人用心了,那麽不論收禮物的人喜不喜歡那份禮物,或者說是用不用得著那份禮物,都會很感動的。”


    蕭睿畢竟是機靈的小丫頭,很快就明白了花蠻兒的話,不禁點頭道:“姐姐說得對,我不問了。我想我會找到他喜歡的禮物的。”


    “那就好,吃飯吧。”花蠻兒憐愛的抬手理了理她淩亂的鬢發,看到她對花澤昊這般純情,想到方才在都城外,見到她和厲慕寒那樣,還莫名其妙吃味的事兒,她不禁勾起自嘲的淡笑。


    桃花眼流轉之處,瞥見厲慕寒灼灼鎖住她的目光,立刻閃避開,隻將眼睛盯著桌上的美食。


    那小郡主也是機靈的主,循著花蠻兒的目光,她開始介紹起玄越最富有特色的民族菜肴,並且親自為花蠻兒與花澤昊夾菜,殷勤備至,極會討巧賣關。


    酒足飯飽之後,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


    花蠻兒回到房間,生怕厲慕寒再來打擾,因此緊閉了房門,不敢再開,也不願去竄門。


    然而剛剛梳洗完畢,就聽見房門被敲醒了。


    花蠻兒待要吹熄燈火假寐時,聽得房門外道:“姐姐睡著了麽?是昊兒,姐姐能開開門麽?”


    花蠻兒聞言鬆了口氣,少不得前去開門。


    花澤昊閃身進來,隨手將門關上。


    他站在那兒,卻是呆楞了許久,並未開口。


    花蠻兒詫異地問:“你怎麽啦?傻了麽?是不是覺得有這麽多姑娘喜歡,樂傻了呢?”


    她像平時一樣,隨口就能打趣他,同時徑自在桌邊坐下,動手泡起茶來。


    花澤昊悶悶地跟去坐在她對麵:“哪有很多姑娘喜歡,姐姐看錯眼了。”


    “怎麽沒有?”花蠻兒道,“你沒有瞧見蘇小鳳對你也有意思麽?總之,昊兒,你已經長大了,就會有自己喜歡的姑娘了。往後,姐姐在薩國,早晚要分離,你就不能像從前一樣粘著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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