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蠻兒皺眉:“陛下所指的可是薩國的鐵礦和珠寶?”


    “正是!”湘王夏子愷幫腔,“如今水利工程已竣工,種植技術也已傳授,那麽薩國的鐵礦和珠寶是否要到位,才像是和約完善呢。待和約完善之後,再來商討公主的親事不遲。”


    花蠻兒心中一懍,沉吟片刻方道:“好!這事自當作頭等大事辦,待本公主去薩國之後,自當稟明君上,讓他立刻執行。執行完畢之後,本公主再與他完婚。這總可以了吧?”


    厲慕寒俊臉罩霜:“既然公主殿下也同意,那麽這段時間,為何公主殿下不能住在夷都等侯,再風風光光出嫁,卻偏偏要待在蘭澤古城呢?”


    “這……”花蠻兒麵露難色,她怎麽能說出花澤昊的事?留在夷都,她如何麵對自己的弟弟?


    夏子愷也勸道:“是的,公主殿下。你若是也同意先解決這件事情,再與摩耶成親,那麽為何不現在先回夷都去。你要知道,這事不僅關係到公主的親事,還關係到蠻夷的臉麵。公主殿下雖然已非皇後,要嫁誰陛下卻還是可以管的。”


    “曆朝曆代,隻要是天子||寵||幸過的女人,就算是貶為庶民,也沒有再出嫁的道理。陛下能同意讓您出嫁,已經是格外寬厚了。”


    “再則,公主殿下雖然已非皇後,但還是蠻夷公主。公主出嫁,定然要從夷都出發才合理。聘禮也不可省略。故而,請公主殿下三思,不過是多拖延一兩個月的事情,為何不讓事情做得更加圓滿一些呢?”


    “這些事情,也可以先寫信告訴摩耶,取得他理解。有此說法,相信薩國的臣民也能理解,不會再恥笑他們的君上。公主殿下,你看本王說得是否合理?”


    夏子愷果真巧舌如簧。厲慕寒找他來當說客還真是找對人了。


    這些話原也是處處在理。若換作平日,通情達理的花蠻兒也早就答應了。


    可是現在這個處境,花蠻兒如何肯答應?


    “反正,本公主必須離開。本公主若是不離開,隻怕陛下又會做出什麽遣散妃嬪之類的傻事。要是有妃嬪為此尋死覓活,鬧出人命,豈非本公主的罪過?湘王請諒解,就當本公主是為了躲避瘋狂的陛下就好了,本公主已無道理可言,執意出走,望勿再攔阻!”


    花蠻兒將話說絕了。同時也不講道理地將責任全推在厲慕寒身上。沒辦法,在這種時侯,她隻希望能有個地方有段時間冷靜一下,想想怎麽處理好與弟弟的關係,而遠在西邊的薩國就是最好的選擇。


    和摩耶成親,徹底斷了弟弟的念頭,回過頭來再好好勸勸他。


    花蠻兒後來也想,這或許就是弟弟正處在少年青春期,一時之間的畸戀也是有的。冷靜一段時間,成了親,斷了他的念想,再回頭開導,這樣的安排才是合理的。


    現在若回去,隻會將事情越攪越亂。


    花蠻兒因此鐵了心,再也不想同他們說道理了。


    厲慕寒盯著花蠻兒,怒氣再也無法遏止:“花蠻兒,若你執意要走,不要怪朕強行將你擄回夷都!你這麽明事理的人,如何這次卻蠻不講理,比朕更甚!”


    花蠻兒聞言也惱了:“就是不講理怎麽了?本公主嫁誰什麽時時侯嫁,都是我的自由,你已經管不著!若你執意帶本公主回去,本公主即刻與你拚命,永不原諒!”


    “好!”厲慕寒再也按捺不住暴脾氣,冷聲道,“那就試試!”


    湘王眼見談判破裂,正想說幾句圓圓場,卻見厲慕寒已然出手,他拍馬衝上去,輕舒猿臂,以電光石火般的速度將花蠻兒擒到馬上。


    花蠻兒輕呼了一聲,人已經落在厲慕寒懷裏,厲慕寒隨手點了她的穴道,在她耳畔恨恨低語:“花蠻兒,很久沒有對你使壞,你全忘了麽?別惹朕!朕並不好惹!既然你要撕破臉皮,那朕不妨坦白告訴你,你注定是朕的女人,任何人都別想把你從我懷裏奪走!朕不許!不許!”


    “哼哼,是麽?那我就來奪看看!”


    驀然,一道沙啞低沉的煙嗓憑空炸響,與此同時,一道灰影閃電般飛來,強大的內力如洶湧的浪潮襲至,讓厲慕寒等三個人都情不自禁往後傾倒。


    刹那間,花蠻兒已經脫離了厲慕寒的懷抱,那人在空中解開了花蠻兒的穴道,並且將她擲於她的馬匹上,在她耳畔快速吩咐:“你快走。再過幾個縣城就臨近邊境,摩耶親自帶人在那兒等侯,你可以安全了。這裏我來抵擋。”


    花蠻兒聞言,不管三七二十一,策馬便跑。


    這邊,果然一記拂塵掃過,來人已經和厲慕寒、夏子愷鬥在了一處。


    此刻,夏子愷已經認出,這個老和尚正是當初救他們的懸空寺的住持——靜修師父。原來,不知不覺當中,他們又來到了棲鷹崖。


    夏子愷認出了他,心裏便有滿團疑問。


    靜修師父是怎麽上的崖頂?如何知道摩耶會來接花蠻兒?摩耶又如何知曉花蠻兒出走?靜修師父又為何要幫助花蠻兒和摩耶?如果他是摩耶的人,當初為何他又要幫助他們離開棲鷹崖去指證施洪昌父女?


    團團疑問盤桓在夏子愷心裏。


    因此,彼此交手沒幾招,夏子愷就喊停。


    “不要打了,靜修師父,本王且問你幾句。”


    然而,夏子愷的喊聲並沒有奏效。


    靜修師父似乎並不打算停止。他不會給夏子愷提出疑問的機會,也不想回答任何疑問。他似乎隻是想阻止他們繼續去追花蠻兒。


    因此他既不回答夏子愷,也不領他的情,醜陋的麵容因為沉寂而顯得可怕。


    他的武功出人意料的高,似乎輕輕鬆鬆地就抵擋住了厲慕寒與夏子愷……


    第102章 放手即愛


    激鬥中,厲慕寒很快就了解了對手的實力,因此也明白一時半會兒,肯定沒有辦法脫身。他極力纏住老和尚,用眼色命令夏子愷去追花蠻兒。


    夏子愷也領會到厲慕寒的意思,可是卻苦於始終無法脫身。那老和尚拚命纏住了他們兩個,目的明確,就是為了多拖延些時間,讓花蠻兒跑得更加遠一些。


    “不要打了,靜修師父,這是人家倆夫妻間的事兒,你說你一個世外高人,一向不問世事,你不在懸空寺隱遁,你跑來湊什麽熱鬧嘛!”


    夏子愷一邊打一邊喊著,可那老住持氣定神閑,仿若生來聾子,一點兒也不應答。饒是與夏子愷算是相識,也一聲不吭。


    夏子愷連連追問:“靜修師父,你到底是什麽來頭?何苦來淌這趟混水。你武功確實很厲害,可你想過沒有,你現在得罪的可是當朝天子。你見到陛下不下跪,還處處作對,以後還有好果子吃麽?在你麵前的可是‘喋血戰神’?”


    也真佩服那老和尚的定力,無論夏子愷如何追問,如何軟硬兼施,他就是一言不發,隻顧攔住他們兩個。


    一番纏鬥後,厲慕寒再次對夏子愷使了眼色。夏子愷立即就去纏住老和尚,厲慕寒即刻脫身飛去馬上。


    豈料人還未跨到馬背上,幾枚毒蒺黎以閃電般的速度擊中馬匹的肚子和四肢,若非厲慕寒反應快,再度淩空躍起避開,否則,肯定隨著跪伏倒地的馬兒向前撲倒。


    厲慕寒又飛身上了另一匹馬,同樣的情景再次發生。


    那老和尚與夏子愷纏鬥著,尚有餘力不緊不慢地對著馬匹發射暗器。


    失去馬匹的厲慕寒無論如何再也追不上花蠻兒,一張俊臉如罩寒霜。憋悶許久的怒氣驟然爆發出來,眸底盈聚著騰騰殺氣,手裏的劍鋒淩厲地刺向老和尚,招招致命,再無留下任何餘地。


    但此時,靜修師父似乎認為時機已經成熟,厲慕寒與夏子愷再沒有可能追上花蠻兒,因此不願再纏鬥了,以一招“漫天花雨”撒下密密麻麻的毒蒺藜,讓厲慕寒與夏子愷惟恐避之不及,待旋身避過鋒芒時,靜修師父已經不見了。


    這漫天的毒蒺藜用靜修師父的內力撒來,若非是厲慕寒和夏子愷這樣一等一的高手,絕對是躲避不過去的。


    看來,靜修師父也沒有想讓他們活命的打算。


    可是,當初他卻救過夏子愷、朝楓和憐馨的命呢。


    夏子愷呆怔在遍地是毒蒺藜的地兒,微微喘著氣。即便如此,那俊美的臉上依舊勾勾著一抹玩世不恭的話意:“切,這老和尚,搞神秘啊!搞得本王很想揭他老底兒。”


    “你認識他?這人是誰?”厲慕寒盡管懊惱老和尚和花蠻兒都跑了,卻依舊冷靜的問道。


    “他就是懸空寺的住持靜修師父,陛下可還記得那次微臣和韓楓、憐馨遭到任巡派來的人殺人滅口,後來跳下懸崖,幸得在半空中掉到懸空寺去,在那兒療傷,整整住了三個月。後來才倚靠自己做的風箏飛上來的。”


    “到這上麵一看,靜修師父已經為我們備好了快馬。當時我就納悶為何他可以與外界通訊。如今看來,連他老人家自己都可以來去自如,這輕功該是如何了得啊?”


    夏子愷感慨著。


    厲慕寒劍眉微擰:“如此說來,確實疑點重重。他究竟是何方神聖?看來,他不隻不避世,反而是想要涉世,居然幹涉到朕的頭上來了。他幫花蠻兒投向薩國欲意何為,實在令人費解!”


    “是啊,”夏子愷也長歎一聲,“他是如何知道摩耶會來接花蠻兒的?難道是他去通知的?如果是他,為什麽他要這麽做?況且,公主殿下想走,看起來像是臨時起意,才會夜半奔逃,他又怎麽會這麽快就知道這個消息而去通知摩耶呢?如果他存心與陛下作對,當初又怎麽會幫助我們離開棲鷹崖去指證施洪昌父女呢?誒,越想越淩亂了,不想了——”


    盡管團團疑問盤桓著,可是依他那麽灑脫的性子,他才不願意讓這些煩惱上身呢?


    “嗯,不必想了!這人若是存心衝著我們來,必定會再出現。我們隻需要小心提妨就是。他若有所圖,必有所為,不會隱匿太久的。”厲慕寒陰鷙著眸色說道。


    “那我們還需要再追麽?我是指公主殿下!”夏子愷凝視著厲慕寒問道。


    這個問題讓厲慕寒沉默良久。


    夏子愷一瞬不瞬地盯著厲慕寒,不敢追問,也不敢再斷言什麽。厲慕寒的心思原本就是深不可測。


    依他之前的架勢,定然是要死追下去的。那麽,他也就打定主意,陪厲慕寒繼續追下去。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命難違,能不去麽?


    再則,夏子愷越是在厲慕寒身邊輔佐久了,就越是能夠聽從厲慕寒的指揮。盡管對他所做的一些事情他不敢苟同,但是隻要厲慕寒吩咐了,他就會不由自主竭力照辦,這或許就是王者的震懾力吧。


    夏子愷突然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將劍入鞘,掏出象牙扇子搖著就往前走去,一如既往的風|流倜儻樣兒。


    他歎息地叨叨:“誒,走吧,繼續追,若是來不及,最多再像上回一樣,追到蘭澤古城去,再次阻止人家的婚禮,當著她的麵兒,把你左手其餘四指斷了,最好再來個當場暈倒之類的苦肉計,看能不能挽回她的心吧?”


    夏子愷偷偷回瞄了他一眼,見厲慕寒木著俊臉,並沒有跟隨上來,唇畔隨即浮現一絲謔笑,繼續叨叨:“陛下請放心,微臣既然跟你去了,就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微臣隨身帶著一些止血和破傷風的藥,你要是真的倒下了,微臣一定第一時間給你包紮,不會真的讓你流血流幹,也不會讓陛下真的翹辮子……”


    “閉嘴!”厲慕寒終於沉聲喝叱。


    “唔——”夏子愷裝模作樣的用扇子撫住嘴,轉過身來帶著驚奇的語氣道,“咦,你怎麽不走呢?快走啊!啊,不對,馬死了,我們應該用飛的。來,我們一起用輕功吧,爭取在她到達錦遼關前攔住她。那花豹原是公主殿下的人,見到公主殿下,肯定放她過關,哪裏會管什麽陛下啊?來來來,我們快點!”


    厲慕寒終於開口:“不必追了!”


    “啊?”夏子愷半張著嘴作目瞪口呆狀,完了,又睥睨著厲慕寒微笑著探問,“真不追啦?你不是說,你厲慕寒的女人不可以嫁給別人麽?怎麽肯放棄?”


    厲慕寒深深長歎,昂首往前走去。


    “陛下,陛下,你說說你怎麽想的?為什麽不追了?你真的同意就這樣讓公主嫁給摩耶麽?那既然你同意了,我們也都趕到這裏來了,不如照行程走吧,我們趕去喝杯喜酒,順便討要珠寶和鐵礦,不是一舉兩得麽?”


    夏子愷故意拖長音調調侃。


    厲慕寒回眸眸刀劈了過去:“再多嘴一句,朕就殺了你!別廢話,那個懸空寺在哪裏,朕去看看!”


    夏子愷聞言,立刻把花蠻兒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去,慌忙勸厲慕寒:“陛下你別去。我們的輕功都沒辦法到達。那天是跳懸崖,存著必死的心,能跳到那裏,是僥幸。陛下龍體為要,豈能抱僥幸心理?”


    厲慕寒沉著臉大步流星去尋懸崖的方向,一邊說道:“不可能是僥幸!靜修師父能來去自如就絕對不是僥幸!讓我們找找,一定有通道。”


    夏子愷聞言,連忙領頭帶路,將厲慕寒引至懸崖邊,隨後又一同尋找,看有沒有所謂的“通道”或者“捷徑”。


    兩個人尋了半天,也不見什麽通路,厲慕寒問道:“你可記得懸空寺的方位,記得懸空寺前麵的山景麽?若記得,我們從大概方位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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