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前一步,在超過安全距離的親昵感中,猛然出手握住她的削肩,將她擒到鼻翼下來,沙啞著嗓子開口:“隻不過為她堅守的五年,本王心裏燃燒著的隻有對蠻夷的怒火,而為你堅守的三年,本王燃燒著的是對你的渴望。明明你就在身邊,你卻要這麽折磨本王麽?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花蠻兒心裏砰砰直跳。


    第一次聽他提起施以柔,而她心裏沒有難過。


    “再磨人也要受著,”花蠻兒嚴防死守,將小臉別到一邊去,“否則,我不可能從心底真正接納你。”


    厲慕寒手底的力道加重幾分,捏得花蠻兒手臂生疼,柳眉微微皺起:“真想把你捏碎搓圓,花蠻兒,你給本王的懲罰太重了——”


    花蠻兒用手去掰他的手指,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雖然掰不脫,他卻難免感到疼痛:“該死!你這倔強的小東西!”


    他鬆開了手。嘴裏盡管低罵著,卻還是用實際行動履踐了承諾。他快速轉身離去。


    玄袍在夜風裏輕輕翻飛了一角,就像花蠻兒的心,被輕輕折了一個褶子。


    她發誓,曾經受過的屈辱,他必須以他的足夠珍視來還。盡管這對她來說,也很難熬,但這種堅持,已經成為一種愛情的信仰,在她心裏紮了根。


    翌日,花蠻兒果然忙於搭比武招親的擂台,貼告示,在三萬將士之中,為葛逸琪與蔣婉姝挑選佳婿。


    葛逸琪和蔣婉姝始終笑臉迎人。花蠻兒心底不禁也欽佩萬分。果真是虎門將女,心胸寬大坦蕩,該放下就放下,果斷利落得很。


    她們未必就不愛厲慕寒,但在明知不可能在一起的情形下,能夠快刀斬亂麻,祝福別人,成全自己,實在不容易。


    而傅語淑相對而言,高深莫測許多。依舊清雅溫婉,淡笑如蓮,卻不知道她心中作何感想。一雙水眸七分笑意之中含著三分幽怨,六分磊落之中又隱著四分惆悵。


    或許,她隻是需要一段時間調適吧。花蠻兒如是想。


    沈含笑興奮得很,似乎終於逮到事情做了,一大早就起來幫忙。看他奔前跑後的樣子,看他親自把葛雄和蔣欽這兩個老丈人請上擂台端坐的樣子,花蠻兒突然覺得像個成道仙人的半老兒就是他們的女婿。


    真心的,沈含笑怎麽看都不難看。清瘦頎長的身材挺拔,透著仙風道骨的勁兒,劍眉飛揚,星目清澈,璀璨著柔碎的瑩光。


    挺直的鼻梁,白晳的皮囊,身兼十八般武功,懂醫,通曉易經八卦,天文地理,是個標準的雜學家。


    因為這些,那山羊須看起來也變得十分可愛。總之,三十六歲的年紀,成熟卻不老邁,還是有成家立業,兒孫滿堂的希望!


    想到昨天葛逸琪和蔣婉姝邀他跳舞的情景,心裏就打定主意,跑到沈含笑身邊,低語道:“下午比武招親,你也上去。不管怎麽樣,本公主十分操心你的終身大事。論性情,論品貌,你都跟她們匹配極了。你挑一個上去比武如何?一定一定上去,聽見沒有?”


    沈含笑愣了一下,繼而翻了記白眼:“隻聽過販賣東西強買強賣,沒聽說姻緣這東西也強買強賣。長公主殿下,我都這把年紀了,饒了老朽吧。”


    他一拈起自己的胡須,癟屈的睨著花蠻兒。


    花蠻兒豈能饒他,軟語勸說:“怎麽能是強買強賣呢?這叫‘各取所需’。你需要一個夫人,她們需要一個夫君,品貌家世性格都契合,為什麽不試一試呢?”


    沈含笑瞪了花蠻兒一眼:“長公主殿下,我沈含笑可是一直都對你極好的啊,你可不能夠亂點鴛鴦譜,不能為了替你消除障礙,就把她們胡塞給我,你想找喜歡的人,我也要找自己喜歡的啊。不!不對!我根本就不打算找。一個人生活在一起多好啊,多自由啊!”


    花蠻兒挑眉一笑,連解釋都懶得解釋。她沉浸在當紅娘的興奮感中。


    “以後,你就會知道有夫人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呢,你會感激本公主的。”


    她像小鳥似的飛走了,特意來到葛逸琪和蔣姝婉身邊,把她們拉到一邊去,低語協商。


    “你們聽本公主說,咱們這裏未成親的將領大約有三十人,據早上憐馨所統計的報名情況,幾乎全部報了。可是,雖然有這麽多選擇,我必須說一句老實話,我一點兒也不認識他們,也不了解。人品如何,性格如何,都不得而知。一旦選中成親,恐怕要冒一點險。”


    “可是,眼下有一個人,還未成親,又知根知底的,那就是非沈含笑沈太醫不可了。他長相清奇,仙風道骨,性格豪爽俠義,不拘小節,神醫一枚不算,又是文武全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你們可千萬不要錯過。”


    花蠻兒極盡推介之能事,非要把這兩個其中一個配給沈含笑不可。


    事先說破,就是想讓彼此心裏有個底。不然等下硬把沈含笑踢上去,彼此不開竅,也不是個事兒啊。


    雖然那些將領的終身大事都重要,不過眼下需大於供,隻能先解決年紀大的。


    蔣婉姝和葛逸琪聞言,都不約而同的向沈含笑瞥去一眼。


    這一眼,被沈含笑接收到了,霎時如電流擊過似的,渾身抖索了一下,不自然地別過頭去。


    第137章 血人求救


    葛逸琪噘起嘴道:“按理沈含笑條件是不錯,看起來也不討厭。可是,他畢竟那麽老了,我才不想找那麽老的男人呢。要嫁就讓婉姝姐嫁吧,要是比武招親沒有合適的,我就不嫁!”


    花蠻兒苦笑:“比武招親的規則是勝者為婿,到時侯,一旦冠軍勝出,還有什麽合不合適,嫁不嫁的呢?”


    “到時侯再說,沒準第一名長得比他好呢!”葛逸琪笑道。


    蔣婉姝在一旁紅著臉插嘴:“為什麽要我嫁?你不要的,才給我,逸琪妹妹真是過份。”


    她和葛逸琪兩家原本是世家,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熟絡,這般嗔怪絲毫沒有殺傷力,反而惹得葛逸琪又一番攻擊:“你比我年長兩歲啊,嫁給他正好,天生一對!”


    “你……葛逸琪……”蔣婉姝惱紅了臉,揮著粉拳就要打她。


    葛逸琪一躲,兩個人就追逐起來,嬉鬧成一團。


    花蠻兒淡淡一笑,反正她也是盡人事,聽天命。姻緣的確不可強求,然而若非一番鬧,她又怎麽甘心?說不定誤打誤撞了呢。


    所以,她就撂下這兩個嬉鬧的女人,快步走到厲慕寒身邊,低聲稟報了一番。作為最重要的主婚人,厲慕寒對花蠻兒微微頜首,表示心裏有底了。


    當他眼神瞟向沈含笑時,不禁說道:“虧你想的出來,不過如果這事能成,倒是美事一件。嗯,不如就效仿娥皇女英,讓她們都嫁給沈含笑好了。”


    花蠻兒“丁靈”一下把眼睛睜得老大。這可是她沒有想過的。她不過想把其中一個匹配沈含笑,看她們之中誰看沈含笑更順眼些。誰知道,厲慕寒比她更瘋狂!


    這樣一來,倒一次性推銷出去兩個,讓沈含笑坐擁齊人之福,哈哈,想想都興奮。


    花蠻兒拚命點頭。從來沒有一刻,這兩個人的意見那麽統一過。


    午時三刻,一切準備工作就緒。


    厲慕寒端坐擂台正中央,蔣欽和葛雄這兩個老丈人一左一右端坐,他們的下首都坐著各自的女兒。葛逸琪和蔣婉姝身著惹眼紅色勁裝,三千青絲挽著流雲髻,幹練之中又不失嬌俏,令台下的三十位將領蠢蠢欲動。


    厲慕寒宣布比武招親開始,然後讓何公公把比賽規則講述了一遍。


    其實很簡單,為了節省時間,就讓這三十萬將領分別抽簽。


    抽中“葛”字就排在葛逸琪這邊,抽中“蔣”字就排在蔣婉姝這邊。於是,三十位將領就分別排了十五位。


    葛逸琪就與她這邊的十五位一一分別比武,敗者落選,贏了葛逸琪的就互相再比武,決出第一名,就是葛逸琪的夫婿。


    蔣婉姝這邊亦如是。


    一番激烈打鬥之後,到了傍晚,油燈點燃之後,終於決出了兩名冠軍。


    葛逸琪這位叫做“杜斌”。


    蔣婉姝那位叫做“牛嵩”。


    隻是,兩個美女一看全部傻眼了。葛逸琪和蔣婉姝齊喊:“不要,我不要嫁!”


    眾人一看,也都倒吸一口氣,難道她們齊齊拒絕。


    話說杜斌,雖然武功不弱,身材挺拔,可惜滿臉麻子,一對眼睛小的隻能看見一道縫,一說話,還結巴,葛逸琪拚命翻白眼。


    而牛嵩呢,力大如牛,長得也像牛,還是一頭黑牛。那膚色黑得像墨魚,眼大如銅鈴,聲若宏鍾,怎麽叫他小聲也小聲不了。倘若成親之後,與這樣的男人同榻,不是被壓扁,也不得與之說任何悄悄話,憋也憋死了。


    葛逸琪跑到葛雄身邊,死攥著袖子撒嬌:“爹,人家不嫁,重新選過嘛。”


    蔣婉姝亦如是,蔣欽的袖子也要被她扯斷了:“爹,你跟王爺說說,把規則改改,這相貌一定要經過初選。初選通過,明日再來重新比過一場,可好?”


    “這——”蔣欽把目光投向葛雄。


    葛雄也正在懊惱,對這樣的女婿怎麽能滿意?


    於是,兩個人不約而同就向厲慕寒求情,重新改一下規則。


    但牛嵩和杜斌也都是耿直漢子,論武功純屬第一,為何老丈人不認帳?心裏失望之餘,也產生了憤怒,認為這是對他們的歧視。


    葛雄和蔣欽無言以對。


    花蠻兒在一旁使勁對厲慕寒眨眼睛,正好與厲慕寒詢問的眼神對接,她就將手往沈含笑的方向指了指,提醒著他。


    厲慕寒會意,遂對著葛雄、蔣欽、杜斌、牛嵩道:“你們四位都是本王的愛將,不要因為這等事情鬧得不愉快。本王剛才想起來,還忘記了一個參賽者,那個人就是沈含笑!”


    沈含笑遠遠聽見叫他的名字,吃驚的張大嘴|巴,指著自己,眨眼間會意過來,立刻哇哇大叫,想要抗議,不料一隻小手伸過來,毫不留情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解救黎民於水深火|熱之中,原本就是你的責任。更何況,這兩個都是美麗女子,你救了她們,她們日後必對你感激涕零,有何不好?”花蠻兒曉以利害。


    沈含笑苦笑:“你別誆我了,長公主殿下,哪裏是什麽感激涕零啊?要是救了她們,她們可就要黏上我了。”


    “那也未必,”花蠻兒撇了撇小|嘴,“你以為你是傾國傾城的潘安貌麽?用得著黏你。就算是黏你,憑她們兩位的美貌,能讓你吃虧麽?但現在也不說這麽多,先救人要緊,行麽?難道你真的眼睜睜看著兩朵鮮花插在牛份上麽?”


    “這……”沈含笑長歎,甩掉花蠻兒的手,“長公主殿下,你這是強人所難嘛!”


    “哪有強人所難?分明就是救人於危難麽?你這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你知道麽?快,快點上台,若是不上台,本公主就把你這臉上的胡須全都拔掉。”


    花蠻兒挑起不羈的眉,瞪著珠子嚇唬他。


    沈含笑愣了一會兒,隨即哈哈大笑:“好!要我去也可以,不過你必須答允我,隻是救她們,並不是真要娶她們!”


    花蠻兒笑而不語,她才不會給自己下套呢。


    “少廢話!都等著你呢!”花蠻兒話音方落,就一把將沈含笑推了出去。


    她大聲喊道:“沈太醫,沈太醫,加油啊——”


    一時之間,看客們都為沈太醫加油呐喊。


    “我不是……”沈含笑的話還沒解釋完,就聽見厲慕寒用力拍了下椅子扶手,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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