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道明聖人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佛殿之中, 現在的佛殿早已變作了一片廢墟,哪有那橙光的溫柔,是陰灰色的暗淡。


    道明道山未曾攻擊到的地方,也因為這心景被完全的撕扯開來,全部消失不見了,似乎是佛主的神識在這之上消失了。


    葬佛窟終於是露出了本來的麵目。


    火雷交織的痕跡,在周邊的場景上都有所殘留,也有不少被暴力所摧毀的禪院,斷壁殘垣隨處可見,那漆黑色的天空中,還有閃雷時而浮現,不知疲倦的向著這片廢墟繼續施展自己的天威。


    有不少都是九巍道法所留下來的餘威,曆經千古,都未曾磨滅,還在向著葬佛窟宣泄自己的怒火。


    那些白骨僧眾的皮肉也盡數褪去,露出了森白的白骨,他們也沒有了生機,朝著殘缺的佛殿中,匯聚著生機。


    施慧也由此閉上了雙眸,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的生機也在此刻全部消失了,隻有一道殘存的神識,從他的屍骨之上浮現,有些悲涼的看著佛殿。


    看見周圍這些白骨僧眾的下場,他也知道了佛主的選擇。


    怒目佛的眸光還停留在自己的斷臂之上,而白骨僧眾所逸散出來的生機之力都已經匯聚在了他的身上,他沒有任何的動作,可他的身體全是出現了變化。


    隻見他的身上的傷勢都開始恢複,不少猙獰的傷口都開始愈合,就像是個庸醫強行將他的血肉,以粗暴的方式將之黏連在一起,看起來可是比之前的傷口還要駭人了。


    而怒目佛的斷臂處也是長出了肉芽,以極快的速度化作了一條手臂,隨後是第二條.......


    直至四條手臂全部恢複,似有所感一般,怒目佛的四隻手一同握拳,感受著這久違的力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眼眸也重新出現了光澤,似乎是神智也一同恢複了,看向道明聖人的目光,閃過了怨毒之色,千古之前,便是這道明聖人隨同九巍山的隕神司,將他的無上佛國,變作了現在的廢墟。


    而他看向蘇仙的眼色,則是狠厲從未消失,他要讓九巍山付出代價,那留下他們的神子,自然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之所以不選擇道明聖人,也隻是因為現在出現的道明聖人,也不過是往日留在此處的一道靈識,其本尊,早已死去了。


    便是看見蘇仙拿出道山之時,佛主便知曉了,畢竟道山可不是隨意給予他人的,隻有聖人身死之後,道山才會剝離出來,承載其一生道悟,為後來者開路。


    怒目佛隻是張開其中一隻手,地上的降魔杵便飛到了其手中,爆發出了攝人的梵音。


    剩下的三隻手也同步出現了不少東西,有一口缽盂,自然是之前蘇仙所見的怒目佛的佛像上手持之物,可那時的怒目佛也隻有兩隻手。


    還有一隻手出現了一串佛珠,掐撚在手中,每一枚佛珠都珠圓玉潤,有著瑩白色的光芒,與此時的怒目佛顯得十分不搭。


    最後一隻手上卻是什麽都沒有。


    之前倒是有的,便是現在在佛子掌控中的舍利子了,現在,佛主也攝不了這舍利子。


    “佛主.......”施慧開口,似乎是想說些什麽,但到了嘴邊,最後還是化作了一抹歎息,他的神識也同時消散了。


    蘇仙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怒目佛突然恢複,也不知為什麽施慧會稱呼這怒目佛為佛主,他未說完的話又是什麽。


    “現在的怒目佛就是那個躲藏在佛殿中的佛主了。”道明聖人倒是可以出聲向蘇仙解釋,“這手段當初也見過,不過是吸收他佛國的僧人的神識為自己所用罷了。”


    “他修的佛法很不對勁。”道明聖人接著說道,“他這佛法隻修神識,不修玄,奇特的是能夠將別人的神識都為自己所用。”


    “那些白骨也早已沒了生機,隻不過是附著了一縷神識罷了,現在全部匯聚在了這尊怒目身上,這些白骨也沒有了複生的可能了。”


    “說起來,當初他施展這一手段,殺死的僧眾可比我九巍山來的多。”


    當初九巍山進攻佛國之時,佛主便施展過這樣的手段,也是因為匯聚神識,他這佛國中至少有八成的僧眾都是因為神識消散而死的,因此,就剩下了這些殘存的白骨僧眾了。


    蘇仙聽著道明聖人的話語,卻是對佛主的興趣更為深厚了,可以看出,怒目佛的氣息在不斷的增長,那般駭人的威勢衝擊著這方廢墟,隻不過,似乎還有著些許的殘缺。


    也是因為佛主這手段的奇特,他龐大的神識才造就了他的佛國,佛主的佛國,看起來隻是凡俗之中的建築罷了,可其真正的核心,卻是這方心景。


    所有來佛國祈福的香客,也隻是在佛殿中祈拜罷了,而所有的僧眾,皆是生活在心景之中。


    當然,都沒有肉身,他們的肉身皆在禪院中封存,而他們的神識,依附於佛主的神識存在,在心景中,他們才是僧眾。


    當初的九巍山,將佛國打成了廢墟,也就佛主的心景,打的千瘡百孔,迫使他與九巍山搏命,可最後似乎是怕了,散盡自己的神識,保存了最後一點心景之地,裏麵隻有那座佛殿了。


    消散在戰鬥中的僧眾神識自然是死完了,而沒有死的,則是回到了他們的肉身之上,可他們的肉身,也早已化作了白骨,五感皆失,人間美好全部不能感受。


    在這之後,有不少的修士進入葬佛窟,大多都是被這些白骨啃食了血肉,雖然他們嚐不出味道,那些血肉也不過是在他們的白骨架子上停留一會,鮮血染紅白骨罷了,隨後還是掉落在地上。


    可這些白骨僧眾就是樂此不疲,似乎隻有這樣,他們才能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這心景之外的佛國,便漸漸化作了一個魔窟。


    施慧不曾參與,他也不曾阻止,枯坐於禪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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