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永“孕期出軌”了,在外麵有了女人,本來夏婉兒還存著幾分的僥幸,夏小雨把人接了回來,她是一點僥幸心理也不敢有了。


    她以為賀蘭永是自己的真愛,會寵愛自己一輩子,萬萬沒想到啊……


    她暈暈沉沉地躺在屋裏發呆,外麵傳來人聲兒。


    “侯爺實在是心太狠了,那個女人是官奴,聽說光贖身銀子就花了兩千五百兩,侯爺又在西城給她買房蓄奴,花了一千多兩銀子,錢從哪兒來的?反正不是公中出的,咱們姨娘太可憐了……”


    嗯,出軌,出軌對象還是個“雞”,買“雞”的錢還是她“發明”的香皂賺回來的,她以為遇見了良人,誰知道是渣男本渣,夏婉兒真的要嘔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婉兒終於知道自己找了個渣男了。


    第98章 第98章 侯爺的倒黴原配(三十二)


    京裏豪門勳貴多, 但像汝陽侯府這樣“戲多”的沒幾家。不是說這些人家都妻妾和睦兄友弟恭, 是說人家多半出了事兒也打斷了胳膊藏袖裏,家醜不外揚,汝陽侯家裏出的這些事兒,卻是哪一件都瞞不了人。


    汝陽侯當年跑出洞房的舊事不算, 年初的時候汝陽侯把妻妹給睡了,汝陽侯夫人大鬧了一場差點兒和離,最後幾方的勸和之下總算是同意暫時析產別居。


    聽說中秋節的時候到底被勸回去了,京裏的人以為汝陽侯家這一出出的大戲總算結束了, 誰料想有人傳汝陽侯在西城養了外室, 買房蓄奴極為寵愛, 就在所有人等著看汝陽侯夫人打上門去的時候, 汝陽侯夫人居然不按理出牌了。


    所謂東貴西富,東城以政府機構和豪門勳貴為主, 西邊住的是小官和一般富戶, 宅子一般也就是兩進或三進, 院子不大人住的不少,彼此之間雞犬相聞,有什麽大事瞞不了人。


    汝陽侯的外宅安置在這裏,夏小雨登門的時候坐得又是帶著侯夫標記的車駕, 本來就等著看好戲的吃瓜群眾悄悄地就把這宅子圍了, 等著聽裏麵的吵鬧戲碼。


    誰知道汝陽侯夫人居然與一個弱柳扶風臉罩麵紗的女子手牽著手上了馬車,汝陽侯騎著馬在前麵帶路。


    宅子裏伺侯的婆子雙眼放光地跟在後麵,“鄰居”家與她臉熟的婆子拽住她, “你們這是往哪兒去啊?”


    “夫人知道了姨奶奶的事兒,要把姨奶奶接進府裏享福呢。”婆子笑得嘴都快裂到耳朵根兒了,她本來隻是牙行裏混事兒的雜工,誰想到一步登天成了汝陽侯府的人了呢?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自己這個婆子怎麽樣也有九品了吧?這可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程宅


    程夫人信佛,程言對吃的一向也沒什麽要求,六品的禦史,在京裏雖有點兒“話語權”,但在京裏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


    若非程言有股子軸勁兒,忌惡如仇不畏權貴,練得一手不說話的時候三棍子打不出屁來,說起話來氣得人恨不得削死他的毒舌功夫,因屢有如格言論有了些名氣,士林中有了一批擁躉,在京中隻能算是芝麻大小的人物。


    可這種名氣並不能帶來利益,相反得罪了太多人的程言隻能“慎獨”,除了俸祿銀子不要說是冰敬炭敬,這些外地官員常有的“分餅式”供奉,就連朝廷發給京官的“住宿補貼”,“糧食補貼”,“副食補貼”都是不拿的。


    要不是程家早在程言出生前就在西城置下這一處宅子,在京城外有兩百多畝的好田,靠著朝庭的那點奉祿,程言隻能住到城南的大雜院去。


    在這個大前提之下,程言還要奉養母親,滿足母親樂善好施,喜歡布施寺廟,每年必做一兩場法事的要求,說實話,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佑大的三進宅子,除了專門伺候程氏的兩名婆子,程言家裏隻有一名跟隨自己多年從書童直接提升為長隨的心腹山子和一名不住家的雜役。


    他從外麵回到家的時候正巧看見了汝陽侯府的車子駛離小巷,前麵騎馬的人是賀蘭永,車裏坐的不是太夫人藍氏就是“她”,聽說汝陽侯太夫人除了禮佛之外極少出門,應該是她吧。


    “她”來這兒做什麽?


    對比程言的收入和處境,程夫人的穿戴和氣度實際上是有些“超綱”的,比如她手腕子上的串珠,上麵最顯眼的三個佛頭是上等的和田羊脂玉的,搭配的佛珠是上等蜜蠟,兩品以上大員的夫人,手上都未見得有這樣的東西。再比如今天桌上的菜,材料雖不名貴,擺盤卻頗有講究,大小盤子餐具自成一套,該盛魚的絕不盛雞,該盛素菜的絕不盛葷,就是兩口人吃飯,也要各設一個公筷,吃菜用公筷夾到食碟裏。


    至於食不言寢不語,已經算是末等的規矩了,程言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與母親一道吃完了飯,婆子上了茶,又將桌上的碗盤悄無聲息的撤下了,程夫人才開始講話,“我聽人說,你有幾天未曾遞折子了?”


    “嗯。”程言應道。


    “往日我就說你言多必失,現如今你已經有了名頭,大可不必再四處得罪人。今年年底外放的官員要回京述職,皇上要放一批京官出去曆練。”


    “母親希望兒子出京?”


    “禦史言官是耍嘴皮子的地方,是士人立威揚名的地方,不是做實事的地方,我兒應有鴻鵠之誌,外放幾年做出實績來。”程夫人給程言規劃的是一條青雲路,聽她的語氣,好像外放的事兒,隻要程言點頭了,就十拿九穩了一般。


    “兒子聽母親的安排。”外放?他想到了那些嘲諷他隻知道耍嘴皮子,不懂實務的言論。


    “還有一件事。”程夫人嘴角上挑,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汝陽侯將外宅安排在了咱們這一條巷子裏。”


    “哦。”程言知道這事兒,他打算參奏來著,他替那個風光霽月的女子鳴不平,她做錯了什麽?要被自己的丈夫連番打臉?她明明是那麽明媚的女子,若是他……定會放在心尖上寵愛。


    “汝陽侯夫人來了,把外宅裏的女人接回了家。”程夫人繼續說道,“原來京裏的人誤會了她,她實在是個大度賢良的女子,年初的時候鬧騰成那樣,是因為汝陽侯私通的是她從小照片到大的庶妹,踩了她的底線吧。她也是個苦命人,生來莫做女兒身,百年苦樂由他人。”程夫人心有所感,臉上露出一份悲憫來。


    她的悲憫不像是尋常婦人的悲憫,像是神像高高在上,垂目瞧著世人,嘴角彎成合適的弧度,憐憫,看透,仿佛能掌握你的一生。


    程言知道她這種笑的意味,他心裏覺得有些焦躁,站起了身,“我還要回去讀書。”


    “去吧。”程夫人放他走了,她自然不是隨意提起汝陽侯夫人的,知子莫如母,兒子與她幾次見麵皆有些失態,完美的皮相出現裂紋,程言……她還以為這孩子少生了那根筋,全然不懂什麽是慕少艾。可惜思慕的對象錯了。


    看完通政司的密折,周昱拿起朱筆批了三個字“知道了”,就將密折放進已經批閱過的那一堆。


    無人知道看完密折之後,他心裏起了多大的驚濤駭浪,夏小雨,在他心裏一直是鮮活美貌單純甚至有點傻,傻也是福啊。隻要像他這樣從懂事開始就無一日不多思多慮勾心鬥角的人才明白,隻有父愛母寵兄弟姐妹和諧的人家,養出來的孩子才有資格“傻”。


    新婚之夜被冷落三天回門的時候立時告狀了;妹妹守寡多年,婆家敗落,處境困難寫信入京求救,明明自己處境艱難還是把妹妹接了回來;正因為這樣單純熱烈的性子,在受到丈夫和妹妹的雙重背叛時才會反應那麽激烈吧。


    周昱閉上了眼,眼前依舊是中秋那一晚,她喝醉了酒,桃腮緋紅,美目微眯,任性的拿出我要上去摘月亮的氣勢說我要上去摘葡萄……


    這樣的女人學會使計謀了,成了姨娘的妹妹整天作妖借著懷孕不肯老實侍奉正妻,她就借著“懷相不好”的理由把庶妹釘在了床上,從揚州買回來四名瘦馬,又從教坊贖回來一個官奴,假借著暗門子把人引薦給了賀蘭永。


    唉……


    她終究是“不傻”了。


    周昱眼神黯了黯,這世上又少了一個“傻子”多了一個“聰明人”。


    周昱歎了口氣。


    通政司的第二份折子是關於那個人的,周昱敲了敲桌子,依舊是三個字的評語,“知道了”。


    “京中女子多賢良啊。”撥了撥佛香,挑亮了佛燈,無歡沒了彈琴的興致,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些“賢良”的女人有多虛偽了。


    明麵上優雅大度,實際上滿手血腥,為保住自己的地位無所不用其極,對弱者凶狠,對強者俯首帖耳,一旦地位穩了掌控了權勢,又會瘋狂報複。


    他的那些“信徒”,哪個不是一邊念佛一邊殺人呢。


    嗬嗬嗬,這不關他的事,出家人不貪財越多越好,他是個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人,所謀劃是發揚佛法,謀萬世之名,將踞佛寺建成京中第一大寺,籌措到足夠的錢,揚帆遠渡到西方佛國……


    汝陽侯府,想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他抄經的手抖了一下,多寫了一個點,他直接將整張貝葉紙團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


    放下筆從案後站了起來,推開窗上月光進來,走到佛前盤腿打坐,清空一切不該有的雜念。


    那個地方……與他無幹。


    自己隨手一個小把戲,觸發了三條支線,每一條支線故事都很多,程言家到底怎麽回事?她的母親是宮女出身,之前還曾經刺繡供他讀書,難道他的身世有問題?周昱對自己動心了,指數已經達到了90,隻要自己稍一撩撥他就是自己的裙下之臣,隻是裙下之臣是皇帝未必是什麽好事,沒有萬全之策之前,她不敢撩周昱,至於無歡……


    夏小雨敲了敲桌子,風未動,樹未動,草也未動,他的心動了。


    汝陽侯夫人這個身份,搞不好比好感度還要好用呢。


    作者有話要說:  程言身上有隱藏情節,無歡身上也有。


    第99章 第99章 侯爺的倒黴原配(三十三)


    “啪!”耳光聲在安靜得落針可聞的屋子裏格外的響亮, 夏婉兒使盡全身的力氣打完這一耳光之後, 隻覺得肚子被牽扯得極疼。孩子也在跟她一起難過嗎?“這就是侯爺說的一輩子對我好嗎?”


    賀蘭永被打得側了一下頭,他知道夏婉兒反應會很激烈,吵架,鬧別扭, 不理他都想過,但沒想到婉兒會等在正院門口,當著下人們和夏小雨、秀容以及竇姨娘、賈姨娘的麵打他耳光。


    賀蘭永是賀蘭家獨子,從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 雖然老侯爺對他表麵嚴厲, 內心深處也是極寵的, 從小到大除了在娶夏小雨為妻之後挨打受委屈之外, 真沒被別人打過,更沒被當眾打過耳光。


    就算是再寵愛夏婉兒, 關上門他可以千哄萬寵甚至給她洗腳端茶賠罪, 在大庭廣眾之下受其屈辱, 踩了他的底線了。


    他原來嫌棄夏小雨粗鄙無禮沒有家教,沒想到夏婉兒也如此無禮。


    他正欲動怒,瞧著夏婉兒淚光盈盈,手捂著肚子的模樣, 想到她懷著自己第一個孩子心又有些軟了, 畢竟是他理虧在先。


    “婉兒。”他剛想說什麽,夏婉兒將身子側了過去,有什麽可說的呢, 人都領回來了。


    秀容撲了過去,攔在了賀蘭永和夏婉兒之間,跪了下來,“婉兒姐姐!秀容在府外的時候就聽侯爺說過你們倆個人之間的事,秀容心裏感動極了,秀容知道你與侯爺互相傾心,不敢生出插足之意,隻是侯爺對秀容恩深似海,如同再造,秀容隻盼著做侯爺身邊的一隻小貓,一隻小狗,婉兒姐姐,您能接納我嗎?”


    這人也是穿越的吧?瓊瑤劇研究社八級學員嗎?小貓?小狗?夏婉兒被她這一大段感動和小貓小狗論感動得要吐了,“你無恥!”


    “婉兒姐姐……”秀容眼中含淚委屈異常,她纖瘦的身形在夏婉兒如今壯實的身材襯托下更加的嬌弱可憐。


    賀蘭永本來對夏婉兒心有愧疚,見她這樣對待秀容,又開始心疼秀容了,秀容做錯了什麽呢?


    “婉姨娘!”圍觀了整個過程的夏小雨表示秀容這丫頭太聰明了,把小貓小狗論記得太紮實了,表演得形神兼備,當然了,負作用也有點強烈,她快要憋笑到內傷了怎麽破?“你好大的膽子!侯爺納妾收婢與你一個姨娘有什麽相幹?竟然拈酸吃醋對侯爺不敬!若非念在你懷孕的份上,我一定要打你一頓板子!來人!把婉姨娘帶梅苑禁足兩個月!”


    聽到夏小雨如此處置,賀蘭永頗有些不舍,可他因為夏小雨大度的納秀容過門欠了好大的人情,難免踟躕。


    “侯爺,我知道你心疼婉姨娘,可婉姨娘畢竟隻是姨娘,越早認清身份,對她越好!難不成侯爺真要隻專寵她一個?誤了子嗣大事?”夏小雨“勸諫”道。


    這個……盡管睡了妻妹,盡管不喜嫡妻,盡管把一切不該幹的事都幹了,賀蘭永還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思想已經印在骨子裏,他沒有對不起夏婉兒,他為了夏婉兒挨過打丟過麵子,給了夏婉兒正房一樣的待遇,夏婉兒卻這樣不容人……他看看夏婉兒,又看看秀容,多麽好的兩個女子啊,為什麽不能和睦相處的?為了這兩人的將來,是應該讓婉兒受點教訓了。


    他絕對不會承認夏婉兒如今身材走形五官浮腫,姿色大減,與秀容一比,連一分明珠表妹的影子都沒有了……


    兩個嬤嬤走了過來,一人一邊“扶”住夏婉兒,“婉姨娘,請您不要為難奴婢們。”


    夏婉兒瞧著賀蘭永和秀容,隻覺得心涼如冰,渣男啊!渣男!她竟然為了這個渣男失去了侯門千金的地位,做了下賤的姨娘,說好的情深似海呢?說好的為了她冷落正房呢?


    難道真的是得到了就不再珍惜嗎?


    賀蘭永在外麵養了個官奴這件事,自然瞞不過藍氏,兒媳婦大度的將人接進府裏,夏婉兒卻等在正院外,當眾打了兒子耳光的事她當然也聽說了,當下便怒了。


    兒子在外麵找外室故然不對,但是當正妻的都沒怎麽樣呢,有你一個當姨娘的吃醋打人的份兒嗎?


    “喬嬤嬤,婉姨娘如此作為,顯是婦德修行不夠……”做為守寡的小姨子爬姐夫床,豈止是婦德修行不夠,“傳我的話,送女四書給她,讓她每日研讀!讀不好不許出來!他日生了孩子,直接抱到夏氏那裏去養,斷不能讓她把侯府的長孫教壞了!”夏小雨的懲罰是有期徒刑,藍氏的懲罰則是無期徒刑。


    “是。”喬嬤嬤應了下來,又小心翼翼地問秀容的事,“那個外麵進來的,聽說是官奴的身份……”


    “此事你不要插手,全憑夏氏安排。”不過是一個官奴,就是做了姨娘也不過是個婢妾,生了孩子都不能記在自己名下,也值得夏婉兒動手,嗬嗬,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夫人,就快要到地藏王菩薩誕了,踞佛寺要辦水陸法會超度亡靈,玄苦大師問您要不要去。”


    藍氏臉微微一紅,她最近忙於家事,冷落玄苦了,“如今小雨把家管得有模有樣的,我自可以放心去禮佛了。告訴玄苦大師,我後日就到。”


    “是。”


    聽說藍氏要去踞佛庵小住,夏小雨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攻略無歡的時機來了。


    連忙以帶秀容拜見太夫人的名義,直研永壽院。


    藍氏本來對府裏的姨娘什麽的不感興趣,不就多了個官奴出身的婢妾嗎?有什麽可見的,可又不得不給夏小雨麵子。


    “母親,您瞧著媳婦新給侯爺找的美人兒怎麽樣?”夏小雨挽著藍氏的手說道。


    藍氏冷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給她磕頭的秀容,臉色變了變,“過來讓我瞧瞧。”


    秀容從地上站了起來,低著頭走到太夫人跟前,藍氏上下打量她,握著她的手摸了摸,“聽說你是因父兄犯了事,官賣為奴的?”


    “是。”秀容小聲兒答道。


    “你原來姓什麽?”


    “回太夫人的話,家敗人亡流落到那下賤的地方,不敢稱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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